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321章

作者:大侠吃香蕉

  但所料不及的是,就这么一个石敬瑭,就好像足以把她应付过去。

  “看紧他们。”

  世里奇香犹豫片刻,对遥辇弟弟低声一语,瞥了下李嗣源的背影,急步走了出去。

  石敬瑭便对着遥辇弟弟淡淡一笑,走过去一礼:“在下石敬瑭,不知这位可是名震漠北的遥辇弟弟……”

  遥辇弟弟不语,掏了掏鼻孔,然后在石敬瑭的肩上随手一拍,环胸堵在了帐门口。

  石敬瑭哈哈一笑,只是随手在肩上一扫,也不再搭话,只是凑近李嗣源低声询问了几句,遥辇弟弟皱眉认真去听,竟发现自己听不真切。

  但出乎石敬瑭预料的是,他和李嗣源竟一直在帐内等了许久,似乎足足有半日,那遥辇弟弟中间甚至吃了两大碗午饭,也没说给李嗣源二人吃一碗。

  石敬瑭有些犯嘀咕,小心去观察自家岳丈,却发现李嗣源仍是面如平色,半点不急,遂不禁心下佩服,不过想着不远处还杵着一个遥辇弟弟,便没有拍马屁。

  直到正午过去,听见外间响起连绵的马蹄嘈杂声,明显是大军开始拔营后,石敬瑭才看见李嗣源略有些变色。

  而那遥辇弟弟显然也有些等的不耐,在帐口走来走去,不时回头打量下石敬瑭,似乎在考虑把这厮的脑袋拿去下酒还是当夜壶。

  石敬瑭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声道:“泰山大人……”

  “急什么?”李嗣源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博弈之术罢了,等的就是让你我自乱阵脚……真是好个漠北太后。”

  他的声音不小,遥辇弟弟显然亦听了过去,当即狞笑一声:“你这南人,爷爷上回没把你揍疼?身子骨倒还不错,被打了个半死竟还能恢复如初,若是拿去烤了吃,只怕有筋道的很!”

  李嗣源子不会去和遥辇弟弟这种一看就是蠢货的莽夫争那口舌之快,三角眼只是半睁微眯冷笑一声。

  有袁天罡提前赐功,他虽还达不到传说中修炼五雷天心诀致使自己功力大增的程度,但单手虐杀这遥辇弟弟却也不成问题。

  当然,他同样相信述里朵一定是个成熟的政治生物,不可能因为意气用事真把他和石敬瑭留在这漠北。

  天下熙熙,唯利而已。

  石敬瑭的功力并不出众,自然没有李嗣源这样的底气,他待人向来都是滴水不漏,处处结善,当即就要缓和一下气氛,这时候却闻一道平静的女人声音从外传来。

  “真是好个通文馆圣主,当得临危不乱四字。”

  遥辇弟弟挠了挠后脑勺,尽是横肉的脸上生出恭敬之色来,向着旁边让开,同时叉胸行礼下去:“见过太后。”

  石敬瑭心下一跳,和李嗣源一同抬眼望去,便见几道人影次第进入大帐,为首一美妇看起来威严十足,一袭绒袍满身英武之气,只一眼扫来,竟是让石敬瑭不敢直视,急忙干笑一声掩饰尴尬。

  至于另外二人,则是世里奇香与一个戴着古怪祭司面具的女子,那女子杵着法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像个木头似的跟在述里朵身后,石敬瑭甚至没发觉这女子对他和李嗣源有什么打量的目光。

  “久闻漠北太后有巾帼之风,真非虚言,李嗣源叹服。”李嗣源哈哈一笑,看着述里朵走入大帐,估算着二人间的距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瞬息之间把这个草原上最有权势的女人解决掉。

  他瞥了下那个戴着祭司面具的女子,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女子给他的感觉就像毫无威胁一般,莫非真就是个普通的祭司而已?

  漠北胡人,信占卜这一套确也不足为奇。

  “听闻晋王欲献上耶律剌葛的首级?”述里朵走到帐中唯一的条案后坐下,径直开门见山。

  莫说是石敬瑭了,连李嗣源都稍稍一愣,然后才洒笑道:“太后从哪里听的这一消息?”

  “晋王与本后已为死敌,此番争锋晋王虽退兵而去,但漠北与晋国必然早晚有一场血战,这是你我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然偏偏圣主却有了此行,除了晋王想要与本后修好这一目的外,本后看不出圣主此行还有什么谋算。”

  述里朵半点客套话也不讲,直接道:“当然,如若不是要将耶律剌葛的首级交给本后,本后就当圣主此行是为晋王正式宣战了。”

  石敬瑭挤出来的和煦笑色不禁一僵。

  倒是李嗣源仍是淡淡发笑,左右踱步,问道:“如此说来,只要把耶律剌葛的首级献给太后,太后就愿与晋国化干戈为玉帛?”

  述里朵笑而不语。

  “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世里奇香在一旁环胸冷冷道:“你晋国几次三番对我漠北不利,如此就想算了?”

  李嗣源眯着眼捻须,似笑非笑:“此次交锋,可是漠北先挑起的战端。”

  世里奇香哼的一笑:“我们打的是阴山诸部,是我们草原自己的事,干你晋国何事?”

  李嗣源一愣。

  石敬瑭同样错愕,嘶,乍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荒谬!”李嗣源面色一冷,看向述里朵:“阴山诸部素来依附晋国,何来草原一说?”

  “我漠北之发源地,亦在阴山。”述里朵淡淡道:“圣主如果真要这般说来,我漠北的神女多阔霍乃是草原共认的萨满女神,晋王之祖父朱邪执宜彼时受任阴山都督兵马使,莫不也要尊阴山神女?如今这太原,莫不也要分我漠北一杯羹?”

  “太后、圣主。”石敬瑭眼看事情不对,急忙出来打圆场,干笑道:“此番拜见太后,本就是为了两家修好之事,何必伤了和气。”

  述里朵不置可否,身旁的世里奇香倒是好整以暇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述里朵倒了一盏茶。

  李嗣源亦也冷静了下来,双手负后,复又笑着出声:“中原巨变,太后可知?”

  “略有耳闻。”述里朵缓饮一口茶,道:“圣主如果要说一些什么废话,那就无需多提了,本后可以与圣主或者晋王直言,中原萧砚,乃本后之盟友。”

  这太后真乃果决,石敬瑭暗叹一声,是个人都知道晋梁才是真真正正的死敌,述里朵这句话分明就直接表明了态度,更在无形中给她自己加了好大一道筹码。

  试想漠北和中原联合,夹在中间的晋国还能有什么生存空间?

  “晋王自然知晓那萧砚的起家事宜。”李嗣源洒笑一声,进而问道:“然而天下焉有长久不衰的盟友?太后当真要看着那萧砚一步步坐大?想必唇亡齿寒的道理太后亦是懂得,就算晋国真的被萧砚灭了,太后又能得到什么?中原一定,那萧砚难道不会图谋草原?”

  “怎么?”述里朵颇有兴趣的搁下茶杯,反问道:“难道晋王还能给本后什么不成?”

  “太后可能有所不知,耶律剌葛两年前向西逃遁,至休屠泽方止,但仍自称漠北大汗,并野心不减,两年来已勾连了灵、夏等地的党项、回鹘诸部,兴兵数万,欲和晋国结盟夺回漠北王庭,据太原得到的切实情报,耶律剌葛今已占据凉州,虽不及漠北,却也算是不可小觑。”

  李嗣源道:“太后言要晋王交耶律剌葛的人头给漠北,只怕便是晋王也要费些波折才能办到。”

  “既如此,晋王大可与耶律剌葛联盟便是,又何至于遣圣主来浪费口舌?”述里朵面不改色,道:“本后倒想看看耶律剌葛能不能重新踏入王庭。”

  “非也。”李嗣源捻须摇头:“耶律剌葛一介蠢货,贪婪无端、背信弃义之辈,连自家兄长都可背弃,晋王又怎会与他联合?在下此来,不只是要求你我两家化干戈为玉帛,更是奉晋王之命,要与太后结为盟友!”

  世里奇香忍不住耻笑,述里朵倒是没有流露表态,不过却也是兴趣不大的样子,明显就要起身离去。

  “太后应当懂得一个道理。”李嗣源也顾不得什么城府了,急忙道:“当下萧砚势大,拥半座天下与晋王相抗,有没有太后这个盟友,他都全无所谓。而晋王却不一样,我晋国困居河东一地,若能与太后结盟,必会以重利交之!太后于晋梁两家孰轻孰重,难道太后会分辨不出吗?”

  李嗣源这番话说的很直白,换算而言,当是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的区别,述里朵自然听得明白。

  她来了些兴致,重新坐在案后:“仔细说来。”

  “恕在下直言,太后与萧砚结盟,不正是欲借河北兵锋震慑草原诸部,但所谓动人者握权也、见制于人者制命也,借他人之兵锋,永远都会受制于人。”

  李嗣源上前一步,道:“晋王之意,不仅要把耶律剌葛交给太后,还要交给太后一桩足以震慑草原的大胜!耶律剌葛拥兵重回漠北,太后何不趁此一战而胜之?如此一来,既可除耶律剌葛之威胁,又可携大胜之势威慑草原,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晋王给的,就是这桩重利?”述里朵不禁感到好笑:“胜与不胜,都要本后出兵出粮,倒显得还要承你晋国的情,岂不可笑?既然耶律剌葛早晚都要来寻死,本后为何一定要上晋国的船?什么孰轻孰重,本后只知道,中原局势,萧砚为大。”

  “重利?”李嗣源一笑,道:“不不不,这只是开胃菜而已,所谓重利,正如在下之前所言,萧砚不能给太后的,晋国能给。”

  “说来。”

  “燕云十六州……”李嗣源终于抛出了此行最大的杀器,一字一句出声:“若太后愿出兵河北,灭梁后,晋王,可划燕云十六州,赠与太后!”

  刹那之间,帐中霎时一寂。

  莫说是世里奇香了,连形似一个蠢人的遥辇弟弟都猛然愣住,瞪着眼睛又惊又愕,只当听岔了。

  而石敬瑭纵使提前知晓这一事,这个时候都不禁有些感到惶恐与心情激动。

  那可是燕云十六州,对于整个中原甚至是拥河东险地的晋国都是高屋建瓴,天然俯瞰的存在!更是能够让中原和草原攻守异形的存在!

  任何人,都不可能拒绝这个条件!

  述里朵美目虚掩,手中茶水已冷,但杯中略有几分涟漪层生。

  但她没有思忖太久,甚至几乎好像马上就紧接着出声:“晋王,焉能如此好意?”

  李嗣源哈哈一笑,捻须道:“在整个天下前,十六州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叉手一礼:“晋王诚心结盟,绝非虚言,世子此番退兵,便是诚意……漠北,也当要明白谁才是最后真正的敌人,唇亡齿寒,乃亘古不变的道理,那萧砚,更不是良善之人。”

  旁边的世里奇香紧张的握刀的手指都有些发白,甚至脑子都是晕的,燕云十六州几个字砸在她的脑中,甚至让她忘记了所有。

  要知道,述里朵当年让耶律阿保机出兵河北,可仅仅只是为了控制幽州而已,但只是这么一个目的,漠北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甚至近十年都无法恢复元气。

  但而今,比幽州的价值更要贵重无数倍的东西,就这般赤裸裸的摆在了眼前,只等太后点个头而已!

  只怕是大王都会高兴的从棺材里爬起来。

  且这李嗣源说的没错,萧大汗,不对,那萧砚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太后……”世里奇香蹲伏下去,却见述里朵冷冷的扫视过来,她遂立即噤声。

  “不错。”述里朵点点头:“唇亡齿寒,亘古不变。晋王的大气,更绝非常人可比,然灭梁太久,本后不信这所谓的承诺。”

  李嗣源心下大喜,急忙再次上前一步,道:“太后出兵河北时,晋国亦会一并出兵,彼时河北之幽州诸镇,则尽数交予太后,晋国寸土不取。”

  “不不不,太缥缈了,河北在萧砚手中,本就寸土都不属于你晋国,拿不拿的下尚且还是一回事,若真有诚意……”

  述里朵笑笑,身子前倾过去,一字一句道:“本后要云内诸州,再不济,阴山,也得先划给漠北。若能做到,本后出兵。”

  直到看见李嗣源陡然愣住的这一刻,述里朵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在谈判时以势压人掌握主动权是有多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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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

  一白发青年被押下马车,回头看了下另一马车中同样被押下来的一貌似猿猴的干瘦中年,刚只来得及喊一声九叔,眼睛便被蒙上,带进了巨大的城阙之中。

第36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抬脚迈上台阶,阶梯似乎很长,左右很安静,除却细微的廊风声外什么都没有。

  “有槛。”

  旁边人提醒了句,张子凡才收回心神,顺着指引迈过那道门槛,由于眼前还有黑布包裹,所以他只能通过听觉来辨别周围环境,同时在此刻也终于确定,九叔李存忠并没有和他一起被带到这里来。

  从当日在河北被捉至今已过十余日,张子凡甚至并不能确定自己是被带到了何处,是向南还是向北,是由西还是由东,更不知那些在河北与他交手的人到底是隶属哪方势力。

  彼时他与九叔李存忠一同奉李嗣源的命令南下汴梁,欲把河北有大批兵马南下的消息发散出去,但还没来得及过黄河,就被莫名冒出来的人擒获。

  张子凡虽未及弱冠,且才出江湖不久,但因为是通文馆少主,自幼接受的指导和陪练皆是一等,功力自然不是寻常江湖人可比,然而他和李存忠合力,竟然都没逃出那批神秘人的围捕,甚至李存忠在过程中差点殒命。

  现下想来,张子凡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一行人只怕一直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而此时迈过门槛后,周围便显然更安静了几分,空气中有隐隐的香气,随着愈加向里,便发现这香气并不浓郁,不会让人感到发腻,反而有种淡淡的甘甜清新味,让人不禁心旷神怡,好似连大脑都清明了几分。

  龙涎香。

  张子凡可以断定这是在晋王宫内才闻见过的龙涎香,很是稀罕,据说是海外的产物,比西域的麝香还要精贵一些,香气也甚为独特,晋王李克用尤喜用此物安眠,张子凡随李嗣源入宫时闻见过,记忆很深刻。

  这玩意在北地很稀有,张子凡曾想花重金求购都有价无市,那么此地很大概率不在北方了。

  张子凡心下一沉,他虽然知晓自己大概率是被梁国的人擒获了,但因为与他交手的人并非玄冥教中人,未尝没有抱着其他猜测,当下看来,恐怕也只能作最坏打算了。

  李兄啊李兄,我此次只怕凶多吉少了啊,可惜还未来得及向陆姑娘表明爱慕之意……

  “王上,人已带到。”

  听旁边人再次出声,张子凡便不禁又提起心神认真起来。

  王上?哪个王上?莫不是那玄冥教鬼王?还是那凶名赫赫的冥帝?

  梁国如今坐拥河北,地大物博,料想这龙涎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境内能有资格被称作王上的人屈指可数,张子凡涉入朝堂不深,亦是初出江湖,也只能想到这两个了。

  至于南面称王的诸侯虽也不算少,但有资格单拎出来的却只有杨渥、马殷、钱镠、王申知等人,料想这些人也不会费这个大力去河北擒人。

  不过若是在南方诸侯境内,张子凡真就要松一口气了,虽然南面诸侯多依附于中原,但归根结底还是表面臣服而已,君不见吴、吴越、闽国这三家在江东这一亩三分地上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这三家若有一家如蜀国割据蜀中一般统一江东,只怕反大梁反的比蜀国还厉害。

  但这种可能性太小,张子凡也不认为这些人带着自己四处周转只是为了去江南,何况他虽然说出去有一个通文馆少主的名号,却终究只是李嗣源的义子,当下在江湖上更是半点名气都没有,通文馆十二个门主随便哪一个都比自己有分量,南面诸侯没有道理在他身上费这个功夫。

  张子凡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思来想去,自己恐怕真就是落入玄冥教之手了,恐怕也只有玄冥教会认为他这个通文馆少主有些利用价值。

  “辛苦,付千户递来的札子本王已经看过了,你们下去歇着便是。”

  听见身旁负责押送自己的人缓步离去,张子凡却心下再次一惊,盖因那自称本王的人声音很年轻,与猜测中的所谓鬼王和冥帝明显不符合,听声音分明就是个青年而已。

  张子凡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在听见正面那人有稍许动静后,竟是莫名背脊绷紧。

  他此时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结识不算太久就已好的要拜把子的好兄弟李星云。

  张子凡不过走了一趟河北,李星云这家伙居然就不声不响的成为了什么大唐皇子,而且年纪轻轻的就被晋王进封成了魏王,想想都难以置信,明明怎么看那李星云都是个不着调的家伙才对。

  不对不对,虽然半年没见,但李星云的声音明显不是这样……

  张子凡念头杂乱,但由于眼睛被蒙住,身上几处气府也被锁住不得运功,纵使现下手脚活动自如,却也颇有失措茫然的感觉。

  不过他到底是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立刻微微侧头,大致判断出殿首的位置后,叉手一礼:“不知阁下命人带在下来此,是为了何事……”

  萧砚打量他已久,风流倜傥的张公子确也没让他失望,与想象中的形象出入不大。

  他此时负手站在条案右手边,瞥了下身旁看似埋着头在条案后认真整理文书案牍的巴戈,便径直问张子凡道:“月前你与通文馆李存忠欲渡黄河南下,是为何事?”

  张子凡顿了下,他凭着耳力判断出萧砚的方向后,侧了侧身,苦笑道:“阁下的人之前早已拷问过在下,料想阁下也应当早已看过口供。”

  “口供?”萧砚不由失笑,进而对着一旁抬手过去,等了片刻,皱眉看了眼巴戈,后者才恍然醒悟过来,硬着头皮的在一堆案牍中寻出一道札子交给他,笨手笨脚的,看的萧砚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