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莉莉丝沉默地看着我离开，接着，将她自己的身体降低了一些，跟巨龙法夫纳的视线齐平，开口说道。
“黑龙？如果是现世的黑龙的话，你的力量恐怕远比那边的黑龙强大吧，但只不过空有一身浓郁的魔力罢了，根本没有像样的方法来使用它们呢。”
萝莉神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让我看看法夫纳？来自异界的迷途之龙，哼，拉娅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收拾你啊，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呜吼——！”
随着黑龙愤怒的吼叫，莉莉丝举起左手，礼服的袖子滑落，露出她戴着白色长筒手套的纤长手臂，张开的手掌绽放灿烂的光辉！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你的老家去吧！从异界传说中迷失到现世的巨龙啊！”
…
御风术加持在身上，当我一离开红殿顶层那被视作副本区域的地方，我的法力值便立刻被我自己用瞬回药水给补了起来，虚弱状态也被自动扫除，现在的我，生命值虽然还在25%左右，但血线已经在逐渐上升，在跟无法方便地嗑药回复的塔瑞希尔追逐战中，我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优势。
“灼热烈火！爆燃于虚空！匍匐光焰之下！”
一边紧追不放，我一边朝前方丢出红浆果，数发火球朝塔瑞希尔撞击而去，虽然只撞在了他的力场护甲上，但冲击波却令法力值空虚的他在空中一阵踉跄，差点坠落。
“站住！你这混蛋给我站住！”
“少说废话了精灵小姐！你当我是傻子吗！”
还没说完，塔瑞希尔便猛然吟唱了起来，即便他现在只能施放三阶法或是四阶法级别的法术，但对我而言，这些等级的法术已经足够可怕了。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对现在正处在极端愤怒状态的我来说，管他三不三阶法，就算是五阶法六阶法，我也要迎着它冲上去！
必须要，只有塔瑞希尔，必须要亲手解决不然，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从黑袍老人手里放射出的雷电击打在我构筑的力场之盾上，块状的力场之盾瞬间便将那道雷电给撞散，在密集的暴雨中飘散。
“啧。”
塔瑞希尔啧了一声，速度加快几分，我也同样紧紧跟了上去，我们两人在帝都上空如流星般掠过，朝着西边飞去。
不知不觉就到傍晚了呢必须要赶在夜幕降临之时，把这家伙给解决掉，不然到了晚上，想找他也不容易了。
我这样想着，在空中吟唱出声。
“自天穹降临！呼啸的雷暴！”
.
二阶法，莉莉丝·天雷，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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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刺破雨幕降下，堪比三阶法的爆发伤害全部倾泻在塔瑞希尔身上，猛烈地震击塔瑞希尔的力场护甲，将原本就已经濒临碎裂的力场护甲在刹那间击碎，塔瑞希尔如折翼的黑鹰一般，朝帝都的西门郊外俯冲降落。
“该死灼热烈火！爆燃于虚空！匍匐光焰之下！”
我接连躲开塔瑞希尔丢出来的几发火球，右手从兜里摸出一瓶淡金色的细沙，还有一块小小的红色晶石，往俯冲的塔瑞希尔身上抛去。
用饱和的法术火力淹没他！不能让他着陆！一旦让塔瑞希尔着陆，在树林中隐蔽起来的话，他拥有的海量知识足以将我给巧妙地击杀在郊区。所以，必须在他着陆之前尽量击杀他，或者，将地面上的障碍物全部都清除掉
咒语吟诵，细沙与晶石在空中碎裂消失，与此同时，展开的法术将塔瑞希尔给完全包裹，狠狠地在他身上割出密集的伤口。
三阶法，萨格拉玛·利爪力场，创造出一块充斥无形利爪的尖锐力场，对位于其中的敌对单位造成强悍的割裂伤害。但这法术并不是为了击杀塔瑞希尔，作为LV72的法师，他的基础生命值都有足足8000点，再加上他身上的饰品和装备，加起来一共有一万多点生命值，这一个三阶法，还不足以对塔瑞希尔造成致命伤，它更多的是为了限制塔瑞希尔，为我施放下一个法术做好准备
只不过，塔瑞希尔的抵抗似乎也非常强悍。
“就凭这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也想拦住我吗？精灵小姐，你似乎有些太蔑视我了啊！”
“！”
.
警告，法术来袭。
四阶法，布伦希尔德·不灭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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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蓝的烈火朝我袭来，直接撞在我的力场之盾上。我果断选择了舍弃力场之盾，紧握手里的黑镰，影界投影术发动，把我瞬间传送到了地面，躲开一劫。
虽然塔瑞希尔现在的法力储量跟我差不多，但果然还是不能小看他，他拥有的知识和很多神器级饰品让他的属性值远远超过了我，真正论起战斗力来，他依然要比我高出一截，但相比之前那种完全碾压式的强度来说，已经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精灵小姐，这又是何必呢何必为了一个人类，跑来追杀我呢？”
塔瑞希尔浮在空中，低头看着我。他现在非常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法术，是不是跟我一样记忆了所有的三阶法乃至四阶法？这一点很重要，需要更多的试探。
而且，我对他的态度也感觉非常火大。
“何必？你问我何必？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是人类，人类人类人类！你这混蛋是听不懂人话吗？”
“”
“而且而且，我发过誓，只有你只有你，塔瑞希尔，我要你给他陪葬！”
沉默，黑袍老人陷入了沉默，但没过几秒，他放肆的大笑便再次回响在了帝都郊外的树林上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陪葬？笑话一旦说了第二遍，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好笑了啊。既然你这么执意要追杀我，那我就让你品味一下，到底什么才叫‘绝望’！去死吧！”
“——是吗？”
刺破天际的声音响起，塔瑞希尔忽然愣在了那里，猛地转头，却只看到划过天际的一条亮白色的弧线，还有那从天而降的黑色身影——黑影的手中，紧握着匕首与短剑！
那个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身影，在我的眼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苏慕晴，保有技能，天诛！
七十三、终将远离
“？！”
塔瑞希尔也对突然从天而降的慕晴感到很诧异，但长年累月养成的战斗经验让他朝头顶飞快地张开右手，掌心点亮魔力的光辉。
无数符文从他的袖口飞出，与我在使用厚书中的符文构筑符文壁垒时的方式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这回使用的符文，比我以往任何一次使用的都要多，估计是他感觉到了来自头顶的浓烈杀意吧，如此庞大数量的符文，不知道被慕晴锁定为天诛目标的他，会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感受呢？这种死亡近在咫尺的可怕感觉，真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吗？
恐怕只有塔瑞希尔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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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阶法，符文壁垒，两千连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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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发符文壁垒在空中交错重叠，组成一张宏伟的蓝色障壁，足足二十万点生命值的符文壁垒，对上拥有“必杀”能力的保有技能，究竟是那一方比较强势？
匕首与短剑，凶狠地咬在了符文壁垒上，瞬间便炸响了可怕的轰鸣。雷声被这巨响给掩盖，就连天空中的雨点都似乎被震得倒流而上，像是陨石坠落到地面那般，整片郊区的森林都被慕晴与符文壁垒的对撞所产生的狂风给席卷而过。
但是，足足有二十万生命值的符文壁垒居然拦下了慕晴最强的堪称“必杀”的保有技能？！
而我却居然有些庆幸，如果是这样的话，给予塔瑞希尔最后一击的人，就会是我了。
“咳啊啊啊啊啊——！”
在狂风中，慕晴怒吼出声。她手里的两把短兵上，带着从天空中注视着我们的“神”那里直接赋予的力量，这种摧枯拉朽的强大力量，绝不可能被区区二十万生命值的符文壁垒给轻易挡下！它是神明的力量！是规则的力量！是被卷入者的来自异界的力量！
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被这种符文壁垒给挡下！
蓝色的宏伟壁垒上，出现的一道白色的裂纹，逐渐扩大延展，在恐怖的巨大碎裂声中，逐渐遍布了整个符文壁垒！
“不这不可能！两千张符文构筑的符文壁垒怎么可能被这样的刺杀给突破了？！”
塔瑞希尔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绝对是异常复杂的，跟他的心情比起来，人世间最复杂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那可是“必杀”的力量啊，蠢货。
似乎印证了我的想法，那一面宏伟的符文壁垒，在我的眼前彻底碎裂，崩散成无数缥缈的魔力粒子。突破这面厚重壁垒的身影，狠狠地撞在了一脸惊愕的塔瑞希尔身上，将他如流星般撞入地面，溅起大片的灰尘。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谁都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包括塔瑞希尔在内。
被天诛贯穿了两边肩胛骨的他躺倒在地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和最后1%生命值挂在那里，摇摇欲坠。
这个人类世界最强的塑能法师或者说，是现在人类世界最强的“法师”，就这样躺在圣诺法帝都的西郊外，奄奄一息，身旁站着手握黑镰的我，还有掀开蒙面巾的慕晴。
他涣散的瞳孔费力地看向我们。估计是因为那一层符文壁垒的原因，又或者是慕晴故意打偏了，给他留下了最后那1%的生命值，不然，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而且慕晴还很贴心地将他的肩关节和踝关节给全部击碎，等于是削了人棍，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我倒是挺想听他说些遗言的。
“塔瑞希尔，没想到吗，我终究还是来亲手杀你了。如何啊？你不是说我在说大话吗？现在你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啊。”
“你你这恶魔！唔咳！”
老人费力地朝我开口吼道，但很快就被血块给呛到了喉咙，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停下，竭尽全力凝聚着他自己的瞳孔，朝我盯过来。
“我所做出的预言八阶法的预言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圣诺法的末日本该是今天都是因为你！你这、你这蓝色的恶魔忤逆天意的，只能是恶魔！”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恶魔？呵，总觉得你刚才这句话更加可笑呢，你从哪里看出我是恶魔来了？你用七阶法毁灭了大半个帝都，你用七阶法召唤了那该死的黑龙，你还召唤了不该存在于现世的法夫纳，而我，只是为了一个男人来找你复仇而已，你觉得，我们两人谁更像恶魔一点？”
“龙神大人龙神大人的预言里，圣诺法的皇帝必定会死在今天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啊。可是你、唔咳！你居然，居然让这伟大的预言！”
“龙神龙神你他妈就知道龙神！你不姓岛田！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你召唤的那狗娘养的龙神把这座城市给变成了什么样子！本来这是一座安宁的帝都，现在呢？烈火遍地废墟成片，这座城市在这暴雨里哀嚎！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那狗娘养的杂种龙神啊！”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抓住衣领，将奄奄一息的塔瑞希尔给狠拎了起来，愤怒地朝他咆哮着怒吼着。
“你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那黑龙造成的！你知道今天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吗？！别他妈把你自己的命看得这么金贵！别以为只有你这家伙可以永远地活下去！就连神明都有被另一个神明给杀死的时候！死亡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别跟我瞎扯什么生命什么永恒我他妈听够了！听烦了！”
“老哥他已经死了”
慕晴站在一旁，略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塔瑞希尔的生命值早就归零消失了，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我就是想要发泄，我就是想要将我内心深处的那股淤积了很久的情感给发泄出来！
“就因为这无聊的理由？就因为我打破了你那智障龙神的预言？少他妈在我面前瞎扯淡了！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准确的预言！就算是八阶法九阶法也一样！命运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被撕碎的要被打破的！每一个生命都会迎来死亡的！你明白吗！都会迎来死亡的！”
“老哥！够了！他已经死了！”
慕晴冲上来把我和塔瑞希尔的尸体给推开，我无力地跪在地上，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它们混杂在一起，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刚得到了失去许久的东西，转眼间又失去了它，这种心情，有谁能懂？
慕晴伸手抱住了我，我也伸手抱住了面前的少女。
就像当年失去他们那样，嚎啕大哭。
七十四、Passing
元历，2016年，七月十四日。
硝烟终于消散在了帝都上空，黑烟与火焰也消失殆尽，只留下一片残垣断壁。皇宫的大半都被摧毁，但所幸，并没有太多死亡报告，据我所知的死亡报告也就只有一例而已
圣诺法现任帝王，麦克·白·托斯塔纳，阵亡。
我沉默地坐在白色的大礼堂中央，看着台上那静谧的老人。
杰克最后还是带着自己的卫队们找了上来，但早就来不及了。当他们找到红殿顶层的时候，被拉娅召唤的那位雷云星神已经把法夫纳给解决掉了，而他们的帝王，麦克白，却永远地躺在了那里。
后面找到诺兰的时候，诺兰自己也没办法复活原住民，也就是说，麦克白永远都不可能再醒过来了，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现世，离开了他所钟爱的女儿，还有他所钟爱的国家。
脚步声打破了大礼堂的寂静。
“慕朔？你也在吗。”
杰克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回头去看他，依旧静静地凝视着沉睡在那座白色石台上的老人。
金发的青年轻轻坐到我身边，他身上穿着一身漆黑的礼服，这种只有葬礼才会穿的礼服，他第一次穿它，居然是为了他自己的生父。
令人哀伤，但又非常无奈。
“你知道吗，杰克，麦克白他是第一个给我父亲那样感受的人呢。”
干涩的喉咙里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这是我这两天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他是个勇敢的人，算是个真正的男人。我从来不知道他会死得这么勇武，我一直以为他会像先王那样，孤独地老死在沉默的小房间里，但如此勇武的死法，真的不愧为真正的战士啊。”
“战士战士又怎样他到最后都挂念着莉米娅，到死都没能给自己的女儿过一个生日该说什么好呢，悲哀吗？或者这就是宿命？”
我低头看向手里那张精致的贺卡，虽然贺卡的角落里悄悄用精灵语的艺术字体写着“罗兰的生日贺卡”几个手写字，但并不影响整体的观感，看起来依然是一张很可爱的贺卡，如果送给莉米娅的话，她肯定会很喜欢的吧。
“生日莉米娅的生日就是今天吧，不过我记得，慕朔你的生日好像也是今天？慕朔？慕朔你要去哪？”
杰克捻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刚想转头跟我说话，我却已经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礼堂外走了过去。
身后躺在白色石台上的老人，在阳光中静谧如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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