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383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但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它愿意,少女可能已然被扭曲了自我的意志,沦为了崩坏的傀儡。

苏青安无法对这种可能性熟视无睹,他瞥了眼手中米粒大小的崩坏结晶,眼眸灰暗无光。

让危险不再发生的最佳方法,就是提前将危机的源头彻底扼杀。

无论是为了替Himeko报仇,让无辜的牺牲者不再继续出现,还是为了保证符华的安全,少年都下定了亲自出手,强制克服内心的桎梏,杀死传教士。

至于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兴许都在盛怒的火焰中溶解大半。

苏青安的内心隐约有所预料,假设要真正动手战斗的对象是传教士,那自己将面对的心理压力远远会小于正常的对手。

仇恨与愤怒永远是最好的解药,足够让任何怯懦的人拥有远超平常的勇气与行动力。

哪怕身陷囹圄,苏青安依旧有着对那份情绪足够压倒自我缺陷的自信。

但也仅是如此。

若是所谓的心理问题能为这种理由便得以解决,那从最初应对炎之律者的就不仅会是凯文一人。

可借着这个契机,兴许他能从中走出,解决一部分萦绕不散的阴霾也未不可知。

风险很大,前路亦然充满了危险。

这就是苏青安选择了屏蔽与苏暮汐之间灵魂链接的理由。

于少年来说,羽渡尘本身便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建立在对方拥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其意义就更是完全不同。

这变相的导致了,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让情绪的崩溃和低谷被其感知。

说是不愿意让人担忧也好,别扭也罢,这份温柔是否多余也并不影响他为之做出的选择。

当羽渡尘彻底拥有自我意识之后,将其视为自我的附属品和道具就是无法再做到的事情。

但小羽毛成精这件事情,对苏青安来说依旧不是一件坏事。

除却多出一个近似于家人的存在之外,本身灵魂物质化般的存在形式也给予了苏青安不少启发。

在对方还未破壳诞生的时日里,听闻着小姑娘心湖气息变化的苏青安理解了很多微妙且新鲜的灵魂变化与微操。

虽然目前还没办法借此延伸出新的能力与技巧,但至少让其理解了全新的方向和未来的走势。

若是灵魂方面的能力和技巧再进一步,说不定只要拽住传教士的爪牙,利用那份灵魂波动和权能气息本身就能拽住对方的身影。

但现在……

苏青安渡步在哈儿格林姆斯大教堂的内部,将残留于此的崩坏能全然汲取干净,他望着最后一个案件的方位,目光幽暗。

这枚即将形成的崩坏能结晶足够在一定范围内锁定对方的精准位置。

再这之后只要与Mei一同将诱饵作战举行成功,传教士就必然无法再进行如以往那般轻松自如的逃亡。

敌人很狡猾也具备很高的警惕性以及学习能力,必须再一次的战役里将其击溃。

否则……

明白自身破绽所在的传教士哪怕将自身的欲望全然扭曲压抑,从此变得了无踪迹也并不奇怪。

185.万年冰。

格陵兰岛,这是世界最大的岛屿,它位于冰岛的西面,同样紧邻着北极圈,夏季与冬季都格外漫长,也由此大部分的面积都被冰雪覆盖。

假设这里的冰川全然融化成水,那全世界的海平面都会为之上涨几米,管中窥豹,可见这座岛屿的冰层区域之广阔。

弗洛拉正在高空的云端间漫步,她的神情恬静,目光倒映着远方的蔚蓝,显得悠远。

修女的性格并不急躁,那份外貌和气质透着骨子里的修养和安然,自然散溢于周身的神圣感于常人是致命的毒药,足够使其见之忘俗,沦落至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下场。

她的性格也是如此。

在冰岛犯下了诸多罪行,并用崩坏事件将之掩盖于无后,传教士便选择了慢悠悠的离开,她踏着年代古老的浮冰,自北极圈的边缘游荡,好似旅游般漫无目的的在不久前抵达了此处。

虽然选择了离开,但修女却仅是走至了冰岛附近的国家。

理由很简单。

一是因为她暂且还不知晓普罗米修斯能够通过精密的计算抽丝剥茧般将自己引发的崩坏能涡流发觉。

二则是由于即使被发觉了在冰岛上遗留的痕迹,她所在的地方,无论是在格陵兰岛还是在其余国度都别无一二。

甚至由于对方一定会对自己进行侧写和揣测,以她之前的作为,灯下黑这般不保险的做法反而不容易被猜中。

至于核心的最后一个理由,却是简单的玩腻了。

早在之前传教士就离开过冰岛,到附近的区域前来游山玩水,可谓无比自由。

这一路走来,除却在对人类进行复仇,执行着崩坏的意志之外,修女的种种作为都像是一个旅行者。

毕竟传教士本就不畏生死,这样无法理解死亡恐惧的怪物自然能在这般以最平常的心态去享受自然的鬼斧神工。

从她的视角望去,之下是由高耸的山脉、庞大的蓝绿色冰山、壮丽的峡湾和贫瘠裸露的岩石组成的地区。

那像一片辽阔空旷的荒野,参差不齐的黑色山峰偶尔穿透白色眩目并无限延伸的冰原,透着空洞而死寂的辽阔。

弗洛拉从那家咖啡厅的杂志上读过格陵兰岛的介绍,除西南沿海地区无永冻层,有少量树木与绿地之外,这是可以说尽是冰雪的王国。

冬季,除了受西格陵兰暖流影响的西南沿海外,这座岛屿的周围大部分海面都会冰冻。

但在夏季,格陵兰岛周围大部分海面会解冻,冰山和碎裂的海冰随波逐流宛如迁徙的候鸟。

彼时,海岸的附近草甸会盛开紫色的虎耳草和黄色的罂/粟花,灌木状的山地木岑和桦树也会依次给予着生命的色彩,像是在言说着物种生存的法则尽不相同。

传教士厌恶着人类,这是那被崩坏裂变弹所杀的数万万道亡魂作为灵魂源头的结果,也是崩坏意识的刻意扭曲令其走向了这般道路。

但弗洛拉并不厌恶自然,或者说除却人类之外,甚至连人类本身所在漫长光阴间累积而出的文明,她都不感到厌恶。

那份仇恨如天生流动于血脉间的冰絮,隐约间好似一种传承却更像是一份精准的思想钢印,并不会让修女丧失理智也不会让这其牵连到其余的事物。

所以她可以很淡然处之的以欣赏的态度去对待着瑰丽浩瀚的森罗万象,一路走来,那蔚蓝的海洋与绵延起伏的冰层都是那样一成不变又包含恒古的岁月。

沿途的极光和白昼将这般孤独的旅程渲染的多姿多彩,弗洛拉仿佛在经历着自然的熏陶与洗礼。

她享受着那份浩渺的孤寂,这份情绪的苦熬能给予着自身奇妙的愉快,还能令内心止息良久的欲望膨胀至出,迫不及待的让其实行着崩坏的使命。

于是传教士将再度抑制不住杀人的欲望,并在不久后就会选择再次离开这座岛屿。

这般饮鸩止渴的作为已经在她出生不久之际就已经开始循环。

从自由的意义上,弗洛拉都很渴求着同胞的诞生。

若是万万道崩坏能裂变单如雨般落在全世界人类的居所与那一片片土壤,届时究竟会有多少食物和同胞将出现于世呢?

想必,彼时她便能从中汲取着大量的养料,成长至使徒的级别。

从此不用在这般对文明的追杀畏畏缩缩,东奔西藏。

那时的世间也将逝去复仇的对象,内心涌动不息的愤怒与仇恨兴许也能就此止息。

或许在那个时候,内核依旧由人类的灵魂组织而成的怪物便将获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怀抱着纯粹愿景的修女会于无尽的荒土间眺望着那漫天永不垂落的尸骸,她会用余下的岁月渡步在仅存崩坏的净土,好似真正无欲无求的圣女。

那想来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话虽如此,传教士却并不觉得很是急切,某种程度上她一直都未曾为人类的努力感到困扰。

弗洛拉从未真切的遭遇过什么威胁与危险,一直以来只需要利用权能便能达到目的,用顺风顺水来形容都显得有些谦虚。

作为出道便将Mei的圣门计划雏形破坏殆尽、导致试验场地更换、雅拉达自此半废弃的存在,传教士很难不产生出那种将整个世界玩弄于掌间的愉快。

而一旦诞生了近似的情绪,她就更不会为现阶段文明知晓了自己的存在而诞生出所谓的恐惧心理。

哪怕明白这世界上依旧有着自己无法应对,无法直面的敌人,可这对于本身不在乎自身死活的传教士来说,依旧不存在意义。

修女选择离开的理由是谨慎。

可也仅仅是为了遵从崩坏旨意,所必须拥有的谨慎。

【这里的人类很少。】

传教士眺望着之下穹顶五颜六色的房屋,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格陵兰岛上的国家。

丹麦。

就一如神明所言,这里的人很稀少。

她同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拥有着蛊惑权能的自己,在人口越是密集的地方,安全指数就越是高。

在关键时刻,若藏身于数百万人口的大城,直接以纯粹这等数量的人命作为威胁和逃亡的筹码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在这种平均人口密度基极低,数量本身也并不繁多的冰雪王国,很显然就难以让敌人感到真正的投鼠忌器。

毕竟目前传教士所表达出的威胁,哪怕是以整个格陵兰岛作为赌注和代价,上层恐怕都将不吝啬于继续进行这场追杀,将一切的危机扼杀在萌芽之中才是关键。

所以在这样的地方,对于弗洛拉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并不具备这样的必要,她想。

在不知不觉间,这份傲慢便已然在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中在内心里生根发芽。

传教士自负的认为越是这样,敌人就越是不会认为自己会前来这种地方。

实际上也是如此,哪怕是以种种案件的线索考虑,针对此事建立起的专案组都认为她绝不会来到丹麦。

理由则在于对传教士杀死人类的多起案件进行分析,可以得出结论,大部分作案场所都是在艺术气息和人文意味浓重的场所进行,他们认为这种行为很可能是由于这样做本身更能给予对方情绪上的满足和愉快。

可丹麦已经不像原先那样具备这样的条件,它并没有冰岛上的国家来得幸运,在大崩坏的爆发时期,崩坏能裹挟着寒流与大雪,破碎了大片的冰层,并为之席卷起了数场范围极广的暴风雪。

这般不断交织的崩坏能现象前前后后发生了数次。

而在数次崩坏洗礼之下,已然沉沦至摇摇欲坠的丹麦早就失去了那些符合标准的建筑和场所。

从各种细节上可以看出传教士对自己前往的城市都有着一定程度对其的了解,所以她会选择置身于丹麦的可能性并不高。

但本质上来说,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是否会有人看破,依旧不在弗洛拉的考虑范围之内。

比起潜伏和逃亡,她更喜欢玩弄人心和亲手制造出连绵不断的道道惨剧。

作为一个存在形式天生便扭曲无比的生物,其中的风险至多会在之后用理智操控着能力进行最大化的抹除,却不会为此轻易放弃接触危机的源头。

这份诡异的逻辑在偶尔会使得揣测与针对落于空处,却也……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修女笑盈盈的回应道:

“无碍,有您的祝福加身,前路无忧。”

……

……

这里是世界上最靠北的首都。

苏青安呼吸着凛冽的大风,漆黑的发丝随之紊乱,他骑着租借而来的摩托,听闻着引擎的轰鸣,胸腔间的情绪逐渐归于深处。

这种冰冷的纯工业机械产物所激发出的动能已然无法带来任何荷尔蒙的变化,躯壳的日益打磨和数次仿佛与天地共舞的战争,都使得曾经心脏随着载具的压弯和提速如擂鼓般跳跃加速的生理反应不再出现。

曾几何时,那个需要依靠着川崎H2R跨越生死的他已经不需要这座载具本身。

可不知为何在承坐驾驭着这具机车之际,少年却好似借此拥抱住了自由与宁静。

那仿佛是在灵魂在荒野间风驰电掣,无限的世界都就这样变得拉长拉远,归于视角边缘的一道弧线,将万般琐碎都抛之脑后。

很久以前,为长空市的崩坏爆发做逃亡准备的自己为了挑选出合格的载具,逛了一阵子论坛。

在那段时间里,他曾看到过一句话。

四轮承载着肉体,而两轮承载着灵魂。

所以在恍惚间忆起的须臾内,苏青安鬼使神差的在这个分明需要争分夺秒的时候,去路边租了一辆摩托。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状况,希儿的死没能在这段时间的流逝下淡掉半分,那些因此产生的苦痛与后遗症也并未发生多少改变。

剑心依旧是在那份约束下才能拼凑出完成的姿态,对弗洛拉产生杀意的须臾,手掌的黏滑与熟悉的触感便随之涌现感官。

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究竟如何才能抵达成功救赎自我的道路?

就和很久以前一样,苏青安总是找不到正确答案。

因此在内心产生触动之际,他认为照着这份触动行动即可。

少年沐浴着阳光和风,乘坐着这台老旧的复古摩托,沿着一号环岛公路向东进发,若是以前他的脑袋上应该会有着调皮的羽毛晃晃悠悠。

可自从小羽毛的存在距离有着黑渊白花能作为维系之后,两者之间也就变得不再那样无时不刻的密切依偎。

苏青安并不厌恶这份分离,他只是偶然间才察觉到,原来自己其实已经有些习惯那枚羽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