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以致于在小羽毛破壳而出的结果,至今自己都有些不知该如何进行对待。
所以他才会顺势以符华的想法将关系定位至如今的地位。
女儿吗?
苏暮汐乖巧听话的模样顿时跃然纸上,可若是按照以往的性子,那孩子其实本性很调皮吧。
少年不再追思,他的眼眸微阖,眺望着远方的慢慢长路,档位随之在短暂的十秒内加至极限,轰然作响的喧嚣将杂念抛之脑后,像是想将一切需要思考的事物剥离脑海。
分明是感官内缓慢如叶落的速度,可却依旧能给予大脑放空的愉快,风飒飒地掠过肌肤,盛夏的光阴缓缓流转。
良久,他顺着那道写着冰岛语Jkulsárlón的指示牌,找到了冰蓝色的湖泊。
杰古沙龙冰河湖。
传教士在冰岛所犯下的最后一起、也是最难以被发觉的事件,便在于此发生。
Mei所发的那几道照片是通过卫星链接着崩坏能感应系统,无限制期限的抓拍所留存了大量数据,并在定期进行大面积的筛选,最后在偶尔间成为了实质性的线索呈放在他的眼前。
理论上来说,距离事发已经度过了一段时间。
冰洞与看似的岩石洞有很大不同,后者的形成需要几个世纪甚至更长时间,而后者只需要几年甚至几个月就能形成像教堂般大小的冰洞,消融的时间则只会更快。
基本每年都会有冰洞消失,也会有新的冰洞形成。
而根据照片的场景可以得出结论,事发现场可能是一座已经消融的冰洞,若非有尸骸存在于一部分在未消融的冰层中,恐怕这一起事件也无法被很快察觉证据。
普罗米修斯没办法保证找到传教士犯下的每一起事件,因为对方并不是每一次都会选择引发崩坏能涡流消弭罪证。
此处的湖泊不远处的蓝冰洞姑且还在找寻到线索的范畴之内,少年下了摩托,他漆黑的眼眸瞥着四周的方向,望见了一旁的游艇。
这是逐火之蛾成员所配给的载具。
虽然各种意义上和摩托一样,都是不必要使用的载具,但苏青安还是选择了接受。
可能他也明白,对于才刚成年不久的自己来说,体验还具备着新鲜感的事物,本就是一件能让人心身愉悦的事情。
即使在圣芙蕾雅学园自学了很多方面的知识,但仅是知晓与具体的运用却还是两码事。
而眼下,让自身感到愉快这件事情或许于个人的意义来说,远比找到传教士的线索还要更为重要。
可就在苏青安独自开着游艇,朝着深处进发之际,他的神情却蓦然变得有些微妙。
意识海间的链接摇曳晃动,一道红线隐约拽住了手腕,系住缠绕般借此稳定了身形。
奇妙的波动由此荡漾,星星点点的光辉洒下,在朦胧而又虚幻的羽毛在这样的光景中交织塑成,旋即悠悠落下,搭拢在了他的脑袋上。
苏青安看着对方不说话也没动作的闷闷模样,无奈的揉了揉了小羽毛。
破壳以后,不止变得聪明,还学会反向利用灵魂链接了吗?
羽渡尘本身的材质决定着灵魂链接本身,对她来说就和随身携带的传送门没什么区别。
如果苏暮汐愿意,她还能马上借着苏青安这边的通道跑回符华那边玩。
而另一边本来在给她编头发的小姑娘则迷惘的望着旁边还在播放的视频教程,一会儿后才逐渐回味过来自己被抛弃的现实。
“总之,小汐陪我去找一下传教士遗留下的线索吧。”
在这一句话吐出后,脑袋上的羽毛悄然变成了白雀儿的模样,振翅朝着附近的区域飞远,巡查。
而苏青安则默不作声的开着游艇,来到了照片里的案发现场。
他踏上未飘出多远的无人游艇,里面唯一遗留的事物便是已然被冻结成块的玻璃杯,里面是琥珀色的威士忌交织包裹着蔚蓝的冰块。
少年将之拾起,他操控着崩坏能微粒转化为一部分的热能精准的将属于威士忌的冰层全然解冻,那块属于附近冰川一角的冰块则依旧处于最初的模样。
而随即,温热的酒液在冰块的刺激下发出持续的爆裂声,似乎有大量的汽泡随之迸发而出,将威士忌瞬间冷萃至适宜的口感。
苏青安握着酒杯,他的目光幽幽:
“这是……万年冰。”
186.传教士的需求。
万年冰。
这种冰既洁净,纯度又高,其中含有大量气泡,一旦置于水中就会持续发出爆裂的声音,是绝佳的冷饮配剂。
在炎热的盛夏喝上配着万年冰的酒,会是种难得的享受。
但这种冰不属于杰古沙龙冰河湖。
这片冰河湖里的浮冰基本都介于蓝色与无色透明的透彻这两种,而极大多数都拥有一种独特的颜色。
即,冰岛蓝。
而这份色泽的存在就意味着万年冰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杰古沙龙冰河湖的浮冰和融水都来自于瓦特纳冰川,在漫长的岁月中,这里的冰变得异常致密且坚硬,里面的氧气也被挤压出去而气泡减少。
光的散射作用由此使得波长较长的红橙光能够直接穿透,而波长较短的蓝光则被充分散射,令这里的冰呈现出特殊的冰岛蓝。
所以这里并不符合万年冰的产出条件,冰岛蓝意味着内部气泡的稀少,而大量的气泡才是冷萃效率与口感绝佳的关键。
这里的地理环境意味着近似的冰种难以诞生,虽然可能在其余人看来仅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但少年却能察觉到微妙的诡异。
他道:
“普罗米修斯,试着用这杯酒与这附近的受害者全部进行一次DNA对比。”
“链接数据,准备开始。”
表盘处浮现出熟悉的虚拟人影,那副姿态引得悄悄飞回来的白雀儿有些好奇,它落在少年的手臂旁,袖珍的模样过于轻盈,没能给予多少添加了重量的实感。
苏暮汐认真的看着表盘,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里面能蹦出和布洛妮娅这么像的小女孩,连声音都几乎一模一样。
它微微歪头的脑袋有些可爱,透出憨憨的味道。
过去作为小羽毛的记忆有些朦胧,同时还很喜欢天天睡大觉,以致于现在对普罗米修斯的虚拟形象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
苏青安操控着崩坏能微粒旋钮成风流,环绕着白雀儿让其漂浮而起,最后让它啪嗒一声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表盘同时外侧发生了微妙的改变,纳米机器人从此排列成兵齐刷刷的落入了杯中的酒液,开始了检测工作。
苏暮汐一点也不生气,她只是用小爪子拽住少年的发丝拉了拉,扒拉了好一会儿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后,闷闷的说道:
“普罗米修斯,像布洛妮娅一样。”
苏青安点了点它毛茸茸的羽翼,轻声说道:
“这是希儿捏出来的样子和声音。”
她晃了晃翅膀,说:
“普罗米修斯肯定是希儿的好朋友。”
“那布洛妮娅要是遇到希儿,也会是好朋友。”
小孩子的逻辑总是这样纯粹而单一,透着天真懵懂的意味。
少年并未反驳,他想小汐是没说错的。
后时代的两人,一定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普罗米修斯陈述道:
“苏先生,根据检测结果里面蕴含的DNA不属于任何一位受害者。”
苏青安目视着这杯在万年冰下冒出气泡,显得很是凉爽的威士忌,从口袋里翻出了一枚漆黑的圆珠。
浑浊的质感近似粉碎后又被粘合拼凑起来的毛玻璃,微量却不详的能量波长在其中沉浮。
“也就是说,里面确实有着属于某种生物的DNA是吗?”
普罗米修斯回应道:
“虽然有些奇怪,但依旧是人类的DNA。”
少年的目光微凝,他揉碎了手中的玻璃杯,墨色的大火升腾而出,操控着崩坏能粒子高速运动所摩擦出的炽烈温度将不需要的物质全然分离萃取。
玻璃、威士忌、万年冰……
而直到手中的事物消却于无,那微渺到近乎不存在的崩坏能依旧没能被挖掘出来,但那飘扬的漆黑灰烬有零星的部分环绕在那枚圆珠如被磁力黏着住的铁块,与之密不可分。
苏青安望着这一幕,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他漠然低语:
“原来,你还算得上是人类啊。”
大风呼啸而过,将纷乱的灰烬吹拂至远方的天穹,归于白茫茫的某处,缓缓落下……
由此能得出的答案很明显,传教士不是崩坏兽。
她是接近于拟似律者存在形式的怪物,是拥有着一部分人类性质却与之分割出另一条道路的诡异存在。
而这一点,与自己之前所做的侧写和推测不谋而合。
唯一较为奇妙一点是,目前从未得出过传教士会品尝人类食物的信息与线索。
附近不存在万年冰,可她却悠然的带着一块万年冰来到蓝冰洞区域喝酒,从这份闲情雅致看来,各种意义上可能都要重新评估对方的精神状态。
传教士显然完全没把自己当成逃犯,她不仅视文明的规矩与道理于无物,更不畏惧自身的安危。
这种人的思维逻辑很难猜,但也能圈出一定的范围去试图揣测。
比如说……
虽然传教士确实如自己所料的来到了冰岛,但其本身并未贯彻安全第一的逻辑。
他想,弗洛拉可能真的是在进行一场悠闲的旅游。
而以怪物的身体机能与能力进行旅游,就代表对方并不一定是宅在一个国家与大范围的区域,而可能是在肆意的流浪在世界版块上以冰岛为基础的周边圈子,甚至在这之外也说不定。
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到了难以捕捉的地步。
但至少,她前不久还在冰岛。
苏青安说道:
“虽然对她的权能来说,不存在意义,但将这份DNA数据列为所有关口和城市区域的检索范围之一吧。”
“我相信Mei博士能从中得到一定的信息。”
他斟酌了会儿,继续说道:
“另外,告诉我除却冰岛本身之外,附近盛产这种性质冰块的区域。”
……
……
格陵兰玛尼特索克小岛长7公里,宽14公里,有着大约两千位定居人口,比之外界的都市这个人流量实在很是稀少。
可这在格陵兰岛上,这已经能算是很大很大的大都会了。
放眼整个格陵兰岛,总人口在大崩坏时期之前也没抵达过十万的数字,在那几场暴风雪的席卷之后,此处的两千人更是反而显得有些罕见。
而对于一个人口稀少,在当今更是少有外来游客的区域,传教士的前来显然很是出奇,想做到波澜不惊的混进于其中的节奏进行生活就更是难上加难,但这一切的异样却在权能的发酵下被磨削于无。
从现在开始,弗洛拉在周围人的眼里,便是从小就在这座小岛上长大成人的居民。
所有人都习惯于传教士的存在,好似她从最初就是这里的修女。
哪怕这里根本没有教堂,依旧无人会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传教士很喜欢和人类变得亲近,比起什么危险的防范,这一点才是促使自己这样去做的理由。
这份爱好并不与天生自带的仇恨相驳,弗洛拉所谓的喜欢,便是看着他们因为着虚假的记忆对自我产生的情感,而由此她则会产生出些许扭曲的**。
虽然弗洛拉总是杀人,但其实她并不喜欢大开杀戒,这般纯粹的粗暴与掠夺过于快捷而浅薄,很难满足内心的扭曲与欲望。
由于肉体上很特殊的缘故,她难以获取真正意义上的饱腹感,所以精神层面的要求为此不得以变得更加追求完美。
孤儿院那一次的全灭仅是一场被迫的作秀,按照传教士以往的习惯,她大约更愿意留下更多的观众,只会杀掉寥寥无几的那几个孩童。
最后在明面上欣赏着那些人的神情与不断蔓延的苦痛与悲哀,再将对方的记忆抹除属于自己的痕迹。
彼时的弗洛拉将观望着那些人迷惘却无法得知真相的模样,感知着精神层面上的饱腹感,流露出满足的微笑。
所以在每一次准备杀人之前,她都习惯于将对方与自我的关系拉至很近,这方便于见证着虚假的情感与真实的死亡所碰撞出的美丽瞬间,也更方便于精神意义上的吃饱。
虽然在契宾诺顿湖区的事件并不符合个人的美学,但最后拜那个人所赐,弗洛拉还是得到了很美味的精神粮食。
自那之后,修女对于食物的追求口味变得更为刁钻,要求也更是愈发得高。
冰岛的几起事件里,唯独蓝冰洞那一次的经历在真正的意义上满足了自我。
其中的故事和渊源颇为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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