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佑国军多年驻守长安,是抵御岐国兵马的最前线,确也称得一声骁锐,可他们同样拥有大梁各地都拥有的短板,那便是缺乏骑兵。
凡长途急行军,非有超强意志而不可为。萧砚麾下的河北兵马为何能够动辄便驰骋千里东征西讨,正是因为萧砚拥有整个河北乃至漠北草原的马匹,轻易就能拉出一支一人配备多马的骑军集团来,用以支撑他们达成千里奔袭的战略目的。
佑国军不但没有这个硬性条件,此次从长安过潼关,又从潼关穿崤山过函谷关的长距离行军,几乎全是靠两条腿,纵使杨师厚如何许以厚利,这些关西健儿也实在顶不住了。
就算是让萧砚麾下的兵马这般依靠双腿长途奔袭,也只有叫苦不迭。
于是从潼关到函谷关,从函谷关到陕州,虽不过两百来里路程,却一路落下了不少人马。
杨师厚没办法,只有让这些人就地安置。当然这样也不尽然都是坏事,如果万一抵达洛阳不顺利,他大可凭此扯呼回转,实在不行,也有堵住潼关割据关西这一条路可走。
待过了渑池,洛阳已在眼前,杨师厚便鼓舞了将士一番,又让下面抄掠了一座县城,稍稍提了士气,行军速度才快起来。
他麾下心腹王舜贤倒是一直都精神不错,到了平原地带后,还不忘自领几个骑士去前路哨探。
杨师厚虽并不觉得太累,但接连数日行军,让他只觉身子骨都瘦了几斤,这个时候眼见洛阳几乎唾手可得,便不住的给左右亲将打气许诺。
这时候,却见王舜贤领人回转过来,脸色铁青,沉声对杨师厚出声:“太尉,前面好像有些不对……”
杨师厚悚然一惊,招手示意诸军驻足,纵马向前登上一个缓坡,举目向前眺望。
时值仲夏,天气晴朗,四面旷野皆一眼望到头,唯有东面隐隐有沙尘卷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杨师厚心下已然觉得有些不妙,板着脸驻足观望了片刻,而他拖在后面的部下将领这个时候也都疲倦的赶了过来,渐渐就在他身边聚集起来。
突然之间,待看清那沙土后面的是什么后,所有人尽都脸色煞白。
却见东面方向,正有大队骑兵,分路向着这里卷来,且在这些兵马后面,还有无数的骑军翻卷着各色旗号滚动。其部前路,还有一小队一小队的传骑正飞速的掉头回转,显然是要去回报杨师厚这边的具体确切位置!
这些骑军,都有完整建制,旗号虽然各异,但明显都是按着上头军令赶路行军,杨师厚这边发现他们后,他们定也早就发现佑国军这边,不过只在这顷刻之间,这大队大队的骑军已然成列半包围的姿态向着此间狂奔而来。
杨师厚尚还沉脸不语,在他身后的王舜贤及左右军将,却全都目瞪口呆,看着对方那万骑奔腾掀起的烟尘,犹如天地间一堵巨墙般朝着自家这点疲劳之军缓缓压来。
“太尉、太尉……”周遭所有人都是看着杨师厚慌乱的喊起来。
杨师厚攥拳不语,他在这一刻就已经能确认,那就是萧砚的归德军!
萧砚怎么就能经营出这样庞大的一支骑兵集团?
而这一支骑军,又是何时到了洛阳,收拾掉牛存节他们的?
无数念头,就在杨师厚心中涌动。
他想起萧砚两年前在汴京皇宫中笃定能用八百骑下幽州时,自己对他的不屑。他想起萧砚收编幽州兵马击败李存勖、打散河北溃军后,又不惜奔袭千里打穿整个漠北……那个时候,朝中上下又有几人不认为萧砚这是在做无用功?
漠北杂胡,向来反复,难道一遍就能妄想打服他们?若无庞大军力深深威慑草原,想都别想!
但在这一刻,杨师厚就突然明白了。
一定是那次打穿了漠北,萧砚才得以用无数马匹装备他自家麾下,才能够在一年后的当下让他麾下的兵马长驱南下汴京定鼎,进而又布局洛阳,掉头来解决自己这个大患。
以快打快,千里转战……
自己当该早就明白过来的,当该早就清楚萧砚惯会以如此手段来决定局势的……自己为什么从来没去研究伐燕一战?为什么从来都对那萧砚小觑异常?
杨师厚久久不语,身侧王舜贤却仍还在发问:“太尉,该如何是好?”
杨师厚回过头,看着身后筋疲力尽,已然不成队列的佑国军,颓然丧气:“掉头跑吧,运气好还能逃入潼关自守。”
左右有军将则喃喃自语:“若运气不好呢?”
杨师厚斜睨了他一眼,懒得多言,兀自拨马就走,长安尚在,关西几路主力都没散,而大梁各路军阀都还未彻底依附萧砚,他未必没有机会!
大不了,去降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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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函谷关十里远处,一座临时营盘已然设下。
前日夜才定洛阳,萧砚一口气砍了几千颗脑袋,牛存节、袁象先辈的家中男子,不论老幼,尽数斩首,参与乱事的禁军将领,更是有上百被杀头,其余被收押起来的,更不计其数。
而杀完洛阳,他又立即转战杨师厚,鞍马劳顿、席不暇暖,终于在函谷关外追上杨师厚,将其部下尽数合围,其中艰苦,倒不比杨师厚方轻松多少。
萧砚本人并不参战,只是在营中静等消息。
当然,所谓营地,不过只是左右几百夜不收拱卫着萧砚,四面立了些旗子,营中起了篝火而已,连帐篷都没扎下,萧砚本人,则只坐在一块大石上,双手杵着剑柄静候。
两位皇帝一同被带了过来,朱温不提,已形同老叟,一路赶来,更是差点被折腾到断气,朱友贞虽还有几分精神,当下却竟然还没从洛阳那人头滚滚的场面中回过神来,犹自在不远处泣声哀求:“宋王、宋王,朕权且将这大梁江山奉给你吧,且饶朕一命……”
没人理会朱友贞,只是任凭他的哭声传了好远。
而前头渐渐暗淡下去的傍晚暮色中,突然传来了隐隐的欢呼声,接着就有人马疾驰前来,待他们落地,才看见是押着近百佑国军的将领,杨师厚亦在其中。
几乎一落地,大半佑国军将领就跪地投降了,包括杨师厚那心腹王舜贤。
杨师厚却不跪,只是兀自板着脸,更不去看朱家父子,只是盯着萧砚:“宋王,成王败寇,某家随你处置,但这一局虽是你赢了,某却不服!”
他沉声说完,却不听萧砚应声,心下便甚为恼怒,但左右夜不收尽都恶狠狠的看着他,杨师厚便又不敢放肆发作。
但待他再定睛一看,却见萧砚坐在那石头上,双手杵着剑柄,竟已闭目熟睡过去。
杨师厚一愣,就见这个年不过弱冠,分明才二十岁,却已是天下皆敌的青年,不知为何,或许是朝野大定,又或许是多日未歇,居然就如此杵着剑睡着了。
风很烈,却很轻,只是缓缓带着他兜鍪上的盔缨飘动。
第379章 秦王(一)
一场在许多人预料之中的变乱,如约而起,又迅速而终。
这一次不知有多少朝臣连同禁军大将参与了进来,致使洛阳城破,皇城应天门被焚,朱家两代皇帝都被逼迫到宫城中受到围攻,禁军犯上之势,几无人可制。
幸得宋王主持平乱,不知调来了多少东都强军,一举荡平了这场乱事,一切鼓噪生乱的将领全部被杀,好些朝臣大员据说也被收押,洛阳城中、城外,只一夜,宋王就砍了几千颗犯上禁军的脑袋。
洛阳被杀的人头滚滚还没完,洛河前脚才被染成血红,宋王后脚又去扫荡不奉诏书而擅自进军洛阳的长安杨师厚所部了。
据说杨师厚此次反逆,不但勾连了同州匡国、华州感化二军,甚而还有确切证据表明其还暗自勾结伪蜀大将王宗侃、唐道袭等人,不但陷宋王亲军定霸都于险境,更使关西门户大开,卖长安于蜀军兵锋之下。
其罪昭昭,实已难赦,但对于杨师厚的具体处置,是夷三族还是诛九族,都没有具体的诏令,朝中更无人敢去私自打探,所谓朝廷,当下已在宋王的脚下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
至于宋王萧砚本人,在带了两个皇帝向西去荡灭杨师厚后,也再没有何时班师的风声泄露回洛阳,回来的也只有一纸诏令,是要同知枢密院事敬翔领侍卫亲军动身长安,一直在朝中不声不响的李珽则迁枢密副使,充为敬翔的副手。
除侍卫亲军即刻调往长安外,并有让河南府尹魏王张全义主持安抚城中秩序,重建被毁民居,收治伤员诸事。
朝中再一次大洗牌不提也罢,对于洛阳百姓而言,这些距离太远,他们只关心眼前事。
洛阳城一夜之中,几百间房屋被焚,牵连到乱事中的死伤百姓更有四五百人。本来这场乱事后来已然不止波及皇城左近,死伤应该更多,特别是牛存节等人其后为了烧断后路阻拦追兵,四处纵火,致使洛阳到处都是烟熏火燎,又有溃散禁军乱窜,想着最后抄掠一把外逃,可谓个个都杀红了眼。
幸得宋王及时调得亲军归德军入城定乱,上万骑军纪律森严,四处擒斩城中正作乱的禁军,并迅速参与救火,这场差点波及全城的乱事才由此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破坏。
洛阳城中百姓可不知道这场乱事背后的道道,他们虽然知道宋王在其中未必就是什么清白无辜的,但禁军入城发作围攻皇城欲扳倒宋王,却也是事实,所以自不会把这场兵乱归结到萧砚的头上。
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只需知道最后救火定乱,安置伤民的,都是萧砚麾下的兵马,这就足够了。
所以对于萧砚荡灭那个据说还要领兵马来洛阳大战一场的杨师厚一事,洛阳百姓无不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拍手称快。
时值当下的世道,天下哪里都没有太平日子,百姓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不然是不愿化作流民背井离乡,去其他愈加不知情况的地方求活的,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生在洛阳,死在洛阳。
故在这个时候,不止是洛阳,连同远在汴京的百姓在内,大多数人竟然都在期盼,看这宋王主事还算是有点节操,麾下又坐拥强军,不如就这般安稳当政就罢了,千万别再有不开眼的人跳出来想着蚍蜉撼树,又引动一场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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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萧砚两面转战,在关中接连摘下无数人脑袋的同时,远在关西之外的凤翔,却是终于不再安静下去。
从多日之前,蜀国北面行营西路军招讨使唐道袭,领着西路军东去围困大梁武功县后,凤翔城下的岐蜀双方,便就此平静了起来。
蜀军主帅王宗侃在等待武功一线的消息,且他深知岐营存粮定不能再支撑多久,所以才没有妄动,他要的就是在确认梁军不会干涉凤翔战场后,才能放手歼灭由岐王亲领的岐国凤翔、天雄、彰义三军。
但岐营居然在这接连数日都安分守己,又让王宗侃难免心生古怪。
直到这日,岐营突然大动,数路兵马竟然全出,直直向着围困凤翔城东的蜀营逼压而来。
“稀奇、稀奇,我们未去诱他,岐军反而敢主动出营野战,那岐王李茂贞莫不是脑子糊涂了不成?”
汉中招讨使王宗贺在营中撑着舆图,神色颇显错愕,进而又看向竟然十分平静的王宗侃,嘶了一声:“侃帅,岐军这是要作甚?他们可用人马不过堪堪六七千人不到,怎敢直撄我军兵锋?就算是东营王宗佑那里,也有二十几个指挥可用……”
王宗侃左右踱步,捻须看向正连连打探消息的斥候主将:“岐军真是全营而出?李茂贞留在手中的那部骑军在哪里?”
“李茂贞分遣其部骑军为两翼,正威胁东营两面营门,其部已然全出,确凿无误。”斥候主将道。
“真是好胆。”王宗贺冷笑:“不过一千来号骑兵,就敢在我们几万人面前耀武扬威……侃帅,准末将领中路军出战。”
“不对。”王宗侃摇了摇头,冷静道:“那岐王虽说两月前有过与晋国交恶自断其臂的昏招,但这一月交战,其人领兵分明老成,此番既然敢主动出击,绝不是破釜沉舟那么简单。”
王宗贺皱起眉:“按照预测,岐营存粮已然不多,李茂贞如果不想弃凤翔城而走,只有主动野战寻找我军破绽这一条路可选。岐军几日来都太过安静,未尝不是在做破釜沉舟的准备。说不得他们已经把存粮吃完了……”
王宗侃十分镇定,仍只是兀自在那里思索,就算是外间斥候不断回报,说岐军已经逼近东营也丝毫不为所动。
王宗贺有些着急,在他看来,岐军自寻死路,当下就是歼灭他们最好的时机,更别说还省去了拔寨攻营的难度。
“侃帅,就算是要让东营闭寨自守,我们也不能如此干看着岐军在外面耀武扬威吧?”
王宗贺突然心中一动,继而建议道:“我们几万人马在这凤翔城下,还能让几千岐军欺负到脸上不成?侃帅准末将千余骑兵,末将绕道去占了岐军的大营,李茂贞不是全军出战吗,我看他还要不要那座王八壳!”
这条建议确实不错,此番蜀军几万人齐聚在凤翔城下,之所以打起来还略显畏手畏脚,就是因为岐军在凤翔北面的城外还立了一座大营,若是蜀军攻城,彼处就可出营策应。
故两月来,那座岐营一直都逼迫着蜀军,让他们一直都要分出心神防备着岐营中的岐军会不会在他们攻城时突然杀出营来。而由于岐营中亦有规模不算小的兵马,蜀军几次攻营不下,反而挫了士气,才一直僵持到现在。
如果能一举捣毁凤翔城北的那座大营,不说能不能把那岐王亲领的几部兵马都全歼在凤翔城下,只要岐军没了大营,他们就只有弃凤翔而北走了。
一时之间,王宗侃有些意动。
但对于王宗贺索要千余骑兵绕道去断绝岐军后路这一请求,他又难免踌躇起来。
蜀国虽说设有“马军”编制,但由于蜀地缺乏优良战马,规模一向较小,骑军多数时间都只是用于侦察、传令和遮护精锐主力侧翼所用,几乎从未用于主力野战。
连中原霸主大梁在没有得到河北之前都极为缺乏骑兵,何论蜀国,所以就算是在这战兵高达五六万的北面行营中,马军也不过只有两千来号,向来都是王宗侃的心头肉,随便折损一员都心疼的不得了。
蜀国不但缺马,亦缺乏精锐骑兵,对比北地动辄就是几千上万的轻骑突进,蜀国可谓严重缺乏运用骑军的经验和主动性,真正称得上精锐的,可能还是追随皇帝王建入蜀的少量骑兵元从,但就算是后者,当下都已老了,不堪得用。
此战蜀军几万人打岐军万人还受到掣肘,有一个原因正是基于蜀军没有和岐军马军正面相抗的同等实力。
若是划千余骑给王宗贺,主营这边更失去主动性是小,如果王宗贺出了意外,那才是难辞其咎,恐怕皇帝那里都要亲自过问。
见王宗侃难得的迟疑起来,王宗贺却也知晓轻重,并无急躁,只是摊出五根手指:“五百骑,侃帅准末将五百骑,定为侃帅拿下岐营!”
“罢了。”王宗侃不禁叹气:“若能拿下岐营,便断了李茂贞的退路,事关重大,保险为上,去领一千骑吧……攻下凤翔,岐国的几个马场就都能归属我军了,是本将差点因小失大了。”
主意已定,王宗侃反而不再犹豫,知晓战机转瞬即逝,当即便遣王宗贺领骑军出营。
王宗贺旋即而去,便有军机秘书询问:“侃帅,东营那边……”
“武功县那边,可有使相的消息传回来?”王宗侃不急于眼前,东营有东路军招讨使王宗佑亲自坐镇,营中还有二十来个指挥共计万余兵马留守,岐军除非能飞天,不然对东营造不成什么威胁。
至于使相,便是西路军招讨使唐道袭,其应杨师厚的邀请,正领西路军去围堵据说就驻扎在武功县的大梁宋王亲军定霸都。
那军机秘书摇了摇头,王宗侃便沉声一摆手:“凤翔已是囊中之物,不可多于岐军纠缠,以免正中李茂贞之诡计。而梁人如芒在背,当下需保留实力,谨防梁人坐收渔利。”
帐中几个参议和将领便纷纷拍马屁道:“侃帅用兵持稳,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真乃名帅风范。”
王宗侃无意纠正他们这些断章取义的谄媚之辈,只是皱眉看着地图,暗自思忖岐军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岐军莫不是想寻机会入凤翔……”角落里突有人默默出声。
旁边便有人讥讽道:“入凤翔何为?那岐王若真入了凤翔才是天大好事,若没他在城外与凤翔呼应,这仗岂能打到今日?进了凤翔,这岐军,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张子美,你脑袋蠢了不成?”
王宗侃皱眉,抬眼望过去,便正见大帐角落有一着绯袍的五旬瘦弱老叟这会闻及那人讥讽的话,嘴唇嚅嗫了下,却最终只是看着那人没出声,复又低头去整理着手中的案牍。
那老叟名作张道古,字子美,还是唐昭宗景福年间的进士,不过在乾宁四年因直谏昭宗,言国家有五危、二难,被谪成了施州司户,当下入仕大蜀,拜为武司郎中,就这个官职差遣,还是因其诗才不错,得到深受皇帝礼遇的高僧禅月大师欣赏,才被召入朝廷。
放在以往,这就是个透明人物,王宗侃这会却是闻言耳尖一动,走过去对那张道古道:“张郎中,何言岐军会入凤翔?”
张道古愣了一下,随后却亦没有起身,只是坐在案后用手指捻着几张黏在一起的文书道:“岐军军粮皆已用尽,不论要不要对我军展开攻势,早晚也只有退兵一条路可选。可若那岐王不肯弃凤翔而去,便还有择机突入城中一选,凤翔深受岐王经营多年,储备起码足够万人及百姓所用月余,如此一来,便可静待岐国他镇驰援……”
“胡说八道。”之前反驳张道古的那人冷笑一声:“岐军入城,便真的陷入了死地。当下岐晋已然交恶,岐国北面的保大、保塞、义胜三军要防备晋军入岐,轻易不敢动用,此三军若动,则岐国渭北必失!一座凤翔和整个渭北,难道那岐王拎不清吗?”
张道古不说话了。
王宗侃则皱眉下去,亦没喝斥那人,因为二人显然都说的有理。
怎么来看,那岐王都不该选择最不该选的一条路才对,岐军纵使入城,可也彻底失去了主动权,蜀军就算是硬啃,也能在举全国之力伐岐的情况下把凤翔啃下来,要知道,连皇帝王建,这会都已离开成都到了汉中亲自督军。
有古怪……
但经此一提醒,王宗侃却意识到也不能让岐军入城,因为不管怎么来看,不说能够歼灭岐军,逼走他们也才是上选!
王宗侃越想越觉得不对,总感觉有哪里被他遗漏了,当即就要大声唤人进来给东营传令,是要防备岐军择机入城,而如若岐军要入城,则当趁着凤翔城门大开之际,引兵杀入其中。
“让人准备一下,取本将的甲来。”王宗侃对左右亲将道。
正这么镇定自若的说着,外头马蹄声急响,有人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难道岐军真要入城了?
王宗侃吃了一惊,面上却无动色,只是脸色平静的看去。
便见一斥候全身汗水,连滚带爬的扑入帐中:“东面使相急信!朱梁武功一线,尽为空城,并无那萧砚亲军定霸都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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