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
似乎所有的诡异都只对着江可儿袭来，其他人沉浸在繁华与惬意之中，混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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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后半天机
这是一种极度恐怖的孤独和无助感，仿佛自己与眼前熟知的世界处在不同的空间。
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除了乔芊雪，没有旁人能理解自己的恐惧……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处处透露着反常识的诡异。
江可儿更是注意到，那些算卦摊主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上。
他们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人群，随着自己的移动始终跟随着自己。
这让江可儿感觉如芒在背。
“想吓唬我？”
江可儿秀目猛地一瞪，被盯出了火气，怒声瞪了回去：“知不知道我哥是谁？”
这话并不管用，不过她的声音却引起了一个熟人的注意。
府尹家那个右门卫。
因为破案有功，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晋升——从门卫晋升成了巡街小队长。
“水水女侠，谁惹到您了？”他看见江可儿，赶忙笑着过来打招呼。
“帮我个忙，”江可儿心下一横，“把这条街算卦的都抓起来。”
“怎么了？”巡街小队长诧异问。
江可儿复述了一遍事件详情。
小队长一开始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心想这最多也就是一次串通好的故弄玄虚罢了。
可是在江可儿带他去了几个算命摊位之后，他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那是一股说不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不详感。
那些摊主就像是被事先设定好了语言流程的人偶，他们所有人的神态、表情，乃至于语气，都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这一切唯独针对着江可儿，如果是其他人上去询问，则毫无异样。
询问其他问题，也毫无异样。
只有江可儿上前去算姻缘和前半生的时候，才会触发这样的情况……算其他的项目也一切照常。
仿佛有人预测到了江可儿的问题，然后在她到来之前设置了一系列的语言机制。
之前因为犟脾气，江可儿始终没有询问“功力不够，加钱才能泄露天机”的后续内容。
她心想这些家伙可能是团伙作案，而她不想当串通作案的受害者，当一个被算计了腰包的冤大头，所以一直没有妥协。
现在看来，恐怕不得不妥协……就算对方是团伙作案，一场如此敬业的表演也让自己大开眼界，对得起花费了。
“后面呢？”
这一次，在对方卡壳之后，江可儿砰的拍了一张钱票在摊子上。
说来也怪，这些卜卦着一点都不害怕巡街小队长的到来。
按理来说，他们的职业类似于江湖骗子，面对官家的人，会感受到天然的压力。
可他们没有。
在江可儿问出问题之后，面前的摊主突然将头低在阴影里，狠狠地翻着白眼，露出诡谲阴森的笑。
两行血水从他眼角流淌下来。
“逃！！！”
他突然爆喝出声，站起身激动的大喊着。
同时面目狰狞，疯癫如恶鬼一般推向江可儿。
“你斗不过他！”
“放下执念！是你唯一的生路……”
“你斗不过他！！！”
说完，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浑身疯狂抽搐起来。
“啊——”
“快救人！”
尖叫声从夜市的各处传来。
整个锦官城，所有的算命摊主几乎在同时倒了下去，浑身抽搐着情况未知。
他们仿佛同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七窍都流出鲜血，在一瞬间变得神志不清。
“先救人。”
江可儿来不及思考对方话语的含义，立刻蹲下身子检查算命摊主的情况。
呼吸急促，心跳速度堪称狂暴……不过正在缓慢降下来。
生命体征也有逐渐恢复平稳的趋势。
看来刚刚的七窍流血，是瞬间血压升高，导致毛细血管破裂的结果。
但是对方没有任何中毒患病的迹象。
这个摊主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完全是个迷。
比起自然疾病，更像是一瞬间精神力过载，导致的魂体不协调。
“他没事，先麻烦大哥把他抓起来，带到牢中询问。”江可儿说着站起身来，跑向其它摊位。
以这个人的体魄，承受短暂的精神力过载根本不是问题。
但是对于江可儿最开始碰到那个老婆婆就不一样了——江可儿还记得第一个摊主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家。
这种事，对于血管壁脆弱老人而言可是致命的。
果不其然。
对方症状严重的不是一点半点，当江可儿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出血的不仅仅是七窍。
更在脑中出现了大面积出血，脑海里的血管爆炸般碎开，已经进入脑死亡状态。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无力回天。
江可儿看到老婆婆的灵魂已经飘了出来。
她一咬牙。
“婆婆，对不住了！作为补偿，我会帮你在冥州安个好家！”
江可儿伸手一掏，在老婆婆的灵魂中掏出一本书。
然后将老婆婆的魂魄暂时收纳起来。
灵魂取书这个能力到底从何而来，江可儿已经忘记了，不过她还记得这能力的作用。
书里承载着老婆婆一生的记忆，从她出生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江可儿果断翻到最后几页……
“见鬼了！”
她小手一抖，差点把书丢出去。
整本书其余部位都好好的，唯独在最后一页被猩红的笔触勾划掉了所有文字。
密集而混乱的笔触遮盖了所有的文字，到底是谁仓促落笔遮盖了一切已经无从知晓。
江可儿只好翻看其它页。
从整本书来看，老婆婆所有的人生经历都一切正常。
——她无儿无女，生意不好，生活一直比较拮据，全靠这个卜算摊位养活自己。
——好在她比较勤奋，市场会到免费书店里翻阅卜算书籍，学习卜算技巧，所以养活自己倒也没什么问题。
——她堪称博览群书，对各个宗教的卜算技巧都有所研究。
但这些都无法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
看来还得从其它幸存者的身上着手调查。
江可儿叹了口气，帮老婆婆合上双眼，站起身来。
乔芊雪看见她神情有些沉重。
其实，现在困扰着江可儿的问题有两个。
今日算卦的事情只是其一。
另一件事则让她此刻内心极为凌乱。
——刚刚从老婆婆灵魂中取书的能力，让她想到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后土，司掌轮回，这一点不在粉碎的那半边灵魂里，所以她并没有忘记。
但是她恍惚记得，周围人都说：那个叫江可儿的家伙，也是后土。
妈耶！问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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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记忆
对于“后土江可儿”，她并不了解，听过的所有消息都是道听途说。
这些只言片语并不足以让她构建出一个形象，也想不通自己与对方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接下来，需要留意更多的情报。
最终，她决定把“后土江可儿”的事情暂时压在心底，先调查清楚今晚的异常情况，然后再多去询问“江可儿”的情况。
“麻烦查一查这些人有什么共同之处。”江可儿对着巡街小队长说道。
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查案，不如先从共同之处着手，也许就能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
“锦官城人手不足，逐个拷问需要很多时间，今晚恐怕来不及了……要么您先去休息吧。”巡街小队长说道。
“等等，拷问还是免了，毕竟没发生什么大事，何况这坏了正常的司法流程，”江可儿赶忙劝说，“等他们醒来以后，就问一问他们过去的经历就好，我估计这件事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情况。”
“那就多谢女侠理解了！”巡街小队长松了口气，笑道。
他还真怕江可儿要求严刑拷打来对待这些人。
以江可儿如今的名望，以及和府尹的关系，如果真拜托府尹，打着“这些人是南疆奸细”的旗号，府尹的确不好拒绝。
但那是很破坏流程的行为。
幸亏江可儿深明大义，没有以名谋私，让官府难堪。
这顿时让他和手下对于“江女侠”又更加敬佩了几分，心想这等周全的处事方法，已经不输于太白大侠。
不愧是被太白大侠都敬佩的仗义之士呢！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等问询完，最好把笔录都借我看一看。”江可儿不好意思的说。
“没问题，府尹大人已经任命您为锦官城的特邀顾问，这案子由您过问完全符合正常程序。”巡街小队长恭敬地躬了躬身。
“那就多谢了！”
官兵们带着昏迷的摊主们离开，有随性的医兰负责照顾那些摊主。
剩下的事情就暂时不需要江可儿操心了。
围观人群散开，夜市也逐渐恢复宁静。
江可儿挽着乔芊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