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
忽然，从遥远的浓密海雾深处，传来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响声。
“……什么声音？！”
似乎是听到了相同的尖锐响声，黛西和奈叶同时朝船前那浓密的海雾望过去。海雾依然是海雾，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且其他人也似乎毫无感觉，只有我们三个人听见了一般。
那种响声不像是海浪可以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人感觉像是用指甲在用力地挠黑板的那种声音，让听见的人感觉非常不舒服，而且，没过多久，这尖锐的响声又再度回响了起来，让慕晴和奈叶三人感到深深的不适。
“你们也听见了吗。”
奈叶和黛西走到慕晴身边，三人一齐望向浓雾深处，白衣白发的少女凝神静听了一会儿，忽然反应了过来，看向身边两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想起来了……！这声音是天堂鸟的尖啸声！”
“天堂鸟的尖啸声？”
“就是一种生物，天界的物种之一……我的被动技能可以知道所有位面中所有生物叫声的区别，这种声音我不可能记错的。”
黛西很严肃地说道，朝浓雾中望去，刚想再说些什么，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乎撕裂了浓雾，响彻整片大海。少女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天堂鸟的叫声，只是为什么天堂鸟会出现在这里？
天堂鸟是生活在天界的一种鸟类，体型不太大，跟海鸥的大小差不多，一般都营群居生活，以天界游离的魔力所形成的魔力结晶为生，一般是不会出现在现世的，因为现世没有它们所需求的那种天界特有的魔力结晶，会因为食物不足而饿死在现世。
但为什么，在西海的浓雾中会出现天堂鸟的叫声？而且还只有三个人听到了？
慕晴和另外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面面相觑。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
忽然，奈叶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平静。慕晴朝她看过去，这才发现这白鬼额头上两只红色的小角似乎变长了一点，泛出微微的红光，但似乎又是错觉，轻轻揉了揉眼睛，发现一切都并没有什么变化。
“没听错的话？奈叶你听到什么了吗？”
“也许黛西你也听到了，但是你还没有发觉这其中的一些关键点……这个声音，很明显是来自海上远方的，而且按声音的源头来看，源头应该处在一个相对高的水平面上……”
“这难道不对吗？天堂鸟可是鸟诶，在高空中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不不，可能慕晴你还不知道天堂鸟的习性吧，天界的重力是现世的两倍，如果没有法术加持的话，在现世的生物是没办法在天界正常生活的，鸟类也是一样，天堂鸟因为在天界生活惯了，如果要发出这种程度的尖啸的话，它们必定是找到了某个落脚点，才会用这么尖锐的声音来寻找同伴，明白了吗？”
“……奈叶的意思是，这只发出叫声的天堂鸟肯定是停在某处固定的位置上发出的叫声，慕晴你明白了吧。”
慕晴猛地愣了一下，略一回想，刚才听到的声音确实是从高处传来的，但就算是这样……又能推断出什么结果呢？
见慕晴还没有反应过来，黛西用手肘顶了一下她，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不开窍的萝卜。
“怎么还没明白啊慕晴！这可是大海上诶！怎么可能会有高处供天堂鸟落足嘛！肯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天上啊！”
“……喔喔喔喔！”
跟一只公鸡似的，慕晴忽然叫了起来，猛一拍自己的大腿，伸出右手朝两人指了很久，然后就又猛拍了两下自己的大腿，但在黛西和奈叶看来这一脸兴奋手足无措的少女就跟磕了药一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快！马上朝那个声音的方向过去！”
慕晴立马跑到舵机室里，朝正一边掌舵一边让南宫和兰莉刷身上铠甲的里昂大叔叫了起来，让舵机室里面的三人跟站在前甲板上的两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大叔！不远了、不远了！”
“慕、慕晴？慕晴你慢点说行不行，你刚才说什么不远了？”
示意身后两人先暂停手里的工作，大叔定了定神，看向站在门口满脸通红兴奋得可以冒出蒸汽的慕晴。
这家伙是怎么了？刚才就突然站在前甲板那里跟跑过来的黛西和奈叶聊天，之前三人还一脸困惑就跟前面有副敦煌壁画那样，但现在又突然跟喝了红花茶一样满脸通红双眼放光，让里昂自己都觉得很有些蹊跷。难不成是吹海风吹久了，脑子吹坏了吗？不对啊，跟她站一起的奈叶和黛西都呆在前甲板上没问题的嘛，难不成因为她们两个一个是白鬼一个是白龙的原因所以没事吗？
“是浮空巨城啊！浮空巨城离我们已经不远了啊！快，快加快速度！尽快找到倒立山的山顶！我们就可以从那里直接上到浮空巨城了！”
“……啊？”
里昂愣了一瞬，疑惑地朝慕晴问了一句，慕晴却很兴奋地跑到浑身铠甲上涂满泡沫的里昂身前，非常兴奋地抓过南宫手里的那桶水，直接往大叔身上从头到脚那样一泼，把泡沫给冲干净，看着浑身铠甲blingbling闪光的大叔，表情兴奋得无法形容。
大叔被这当头一桶水给浇得有点懵逼，呆呆地看着抓着干抹布给自己抹铠甲的慕晴，有些不知所措。
六十五、黎明归于浓雾
……
一声尖锐的尖啸声传入我的脑海，我朝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在逆流海边上那棵生长着白色树叶的白树上，站着一只非常漂亮的大鸟，遥望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它浑身都是纯白的羽毛，除了的下喙有一抹黑色的斑纹，还有两只金色的眼仁以外，白得令人称奇。
我认识这种鸟，在另外一本拉娅给我的厚书上，它被记载在天界生物那一栏，是除了天使以外天界最常见的生物之一。
天堂鸟，天界生物，在双倍重力与双倍魔力网的天界能够自由地飞行，但因为双倍重力的原因，天堂鸟并不能进行长时间的飞行，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停在天界的白树上休息。而因为飞行过程中会消耗太多体力的缘故，天堂鸟只会在停到树梢上时才会发出这种尖锐的尖啸声，用来呼唤同类前来休息，就像是歇息的号角一般。
不过，浮空巨城上居然会出现天堂鸟？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天堂鸟在现世应该是找不到食物的才对，就算维安在浮空巨城上用特殊的方法种植了这样一棵天界的白树，也不可能让天堂鸟定居在这里啊，吊死在一棵树上的鸟是傻子这个真理可是亘古不变的啊。
我朝奥菲莉娅看了过去，指了指那只大白鸟，发问。
“那只天堂鸟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啊？”
“唔？天堂鸟？……哦哦，那是小灰的宠物哦，小灰在回去之前……把它给留下来了哦。”
奥菲莉娅看了看天堂鸟，在窗户那里稍微愣了一下。似乎那只大白鸟在她的眼中就跟很熟悉似的，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朝我看了过来。
“慕朔也知道它吗，小灰以前很喜欢它呢。”
“唔……”
稍作思考，我摇了摇头，我在奥菲莉娅以前的记忆中还真没有找到这只天堂鸟的影子，就算是天界的生物也只有小灰那个天使而已。
想到这里，我不禁回忆起了书上所讲的天堂鸟的寓意。因为是天界生物的原因，天堂鸟自然被现世的某些教团给集体膜拜，甚至被当做另一种形式存在的神明，这也是因为天堂鸟的种族特性，它们摄食的是天界纯正的魔力结晶，在魔法方面有相对较高的潜力，而这种潜力的直接体现就在于它们对现世魔力网的影响上。就算是在天界，它们意识中的魔力也可以在无形中实现对现世魔力网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在现世生物中的体现……直接作用于部分感知力较强的现世生物的意识世界，让他们觉得潜意识中总有种奇怪的东西似的。
因为这种感觉会让受到影响的人在思考过程中出现些微的迷惘，天堂鸟也因此被认为是象征迷惘和彷徨的生物。
这种时候在我眼前出现这种生物，是某种神秘的存在在提示我吗？
我忽然觉得很奇怪，无论是这座浮空巨城也好，奥菲莉娅也罢，跟我梦中奥菲莉娅记忆中的浮空巨城有很大的区别，不只是那棵从未见到的白树和那只天堂鸟……怎么说呢，应该是在某种无法描述的“感觉”上的不同吧，比如直觉这种神秘的第六感，还有来自灵魂深处的那种……
我离开窗户，看了看很困惑的奥菲莉娅，脑袋一阵轻微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烈的陌生感？奥菲莉娅的记忆到现在还深刻地印在我的脑子里，她记忆中的浮空巨城绝对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像现在这种弥漫着浓烈陌生感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她曾经的家，曾经研习魔法的地方，不可能感到陌生才对。
我忽然想起了奥菲莉娅记忆中的那座高塔，朝奥菲莉娅的卧室门口走去，刚想伸手去推门，我身后的少女便一把拽住了我，让我的指尖停在距离大门几厘米的位置。
“奥菲莉娅……？”
感到很疑惑的我转头看了看奥菲莉娅，少女低着头，沉默地看着她自己的脚尖，头发挡住了她自己的双眼。我看不见少女的额头和双眼，只能看见她披在肩上的两只辫子，在从窗户中透进来的阳光中微微摇晃着，却透出那股令我觉得陌生的感觉。
我们两人停在了门口，沉默地看着彼此。
“……我想去看看师父的高塔……奥菲莉娅，你也要一起去吗？”
我尝试朝奥菲莉娅开口说道，但少女却依然拽着我的另一只手，忽然就抬头朝我摇了几下，表情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不要……慕朔，不要去……”
“……”
陌生感越发浓烈，我直视着奥菲莉娅，少女却把自己的目光从我身上挪开，似乎不敢跟我直视似的。
一定，一定有什么秘密……奥菲莉娅，她绝对瞒着什么。
我重新走回屋子里，奥菲莉娅也跟着我后退到了屋子中间，站在弥漫着些微灰尘的光柱中，两只手轻轻捏住了自己法师袍的衣角，低着头不敢说话。如果换成是之前的我，恐怕我到现在都还没感受到这种陌生感吧。
再度审视了一遍奥菲莉娅，她身上的气质与之前所见的并无二致，有所变化的是这间屋子，在我的记忆中，这间屋子是奥菲莉娅的居所，记忆中的它，温暖，宁静，虽然与现在阳光明媚的场面刚好相符，但在更深层次的意义上……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里并不是我所要寻找的地方，这里也并不是曾经的那间小屋子。我曾听人说过，住久了的房屋有一种奇妙的精神力量，这种精神力量不是时间可以消磨的，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力量会逐渐升腾，让整间屋子都保持着一股岁月的沧桑。
但这间屋子不一样，即便沉寂了一千年，这里还是像以前那样，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一丝灰尘都没沾上。这可能吗？对一个没有除尘结界的房间而言，一千年都没有积灰？
奇怪的地方太多，疑点太多。
这里，真的是浮空巨城吗？
……
没有回答，奥菲莉娅抬起了头，表情很委屈，快要哭出来的那种。这种表情让我猛地一愣，我对这种表情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了，不然当年也不会给慕晴买那么多零食吃。
不对！现在不是屈服在卖萌攻势下的时候！必须把这地方的秘密给问出来！
六十六、黑暗的开端
“奥菲莉娅。”
我朝少女开口说道，她看着我的眼神却依然很委屈，就跟谁欺负了她似的。
我们两人对视了很久，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奥菲莉娅率先解除了这种眼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着我走到床边坐下，神色忧郁。
果然是装出来的吧！我就知道卖萌这个技能肯定是我们两个人共享的！
“其实……在慕朔你跟尼奥正面交战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
奥菲莉娅说道，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上那双灰色靴子的鞋尖。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阳光也被飘过的一朵云彩给挡住，光线暗了几分，但奥菲莉娅眼中的光芒却没有随着阳光的消失而消散，反倒是愈发明亮了起来。
“发现了？奥菲莉娅你……发现了什么？”
“……”
停顿了很久，少女还是摇了摇头。
“应该，应该是我想错了吧……慕朔你还记得，师父他在前去星界前所做的那个研究吗？”
“研究？你是指那个影渊裂隙吗，那个研究不是已经……”
“不，当年师父前去星界的真实原因慕朔你应该是不知道的，我也是刚刚才回忆起来的。一千年了，我在星界也漂流了九百多年，师父当年前去星界的时候给我的任务……奥菲莉娅也没能好好完成啊……”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自责，对自己没能完成师父给予的任务感到内疚。这女孩似乎一直都很听维安的话，不管是背书也好，那个未知的任务也好，都是尽自己全力去完成的……呃，似乎在背书这个问题上没有尽全力我承认，但还是个很听话的女孩的。
我伸手放在奥菲莉娅的背上，想安慰一下这女孩。
“奥菲莉娅你也很尽力了，一千年，换作哪一个人都没办法撑下来的吧，想开一点哦。”
“……嗯。”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师父走之前，让我想办法跟随他去星界漂流一千年……虽然我觉得星界那么空旷又那么无聊，所以在浮空巨城上多呆了一会儿，但就是这一会儿，在小灰小黑他们都回去过后，师父的实验室里发生了异样。
“被称为‘第一裂隙’的影渊裂隙，在我还在准备去星界的传送门的时候，忽然被从另一端给强行扩大了。但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传送门是固定的，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就从现世去了星界……后来在星界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很大很大的花园里面，跟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哥说了几句话，我就重新来到现世了哦，虽然一直都在慕朔你的意识里面，但偶尔也是可以在现世显现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女孩抬起头，看向窗外。
“刚才听见慕朔你想去师父的高塔那边的时候，我很担心慕朔你呢。毕竟一千年都没有管过第一裂隙的状况了，我也不知道那地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仔细想来，奥菲莉娅说的还有几分道理，而且既然她跟冒牌货见过面……那岂不是说，我现在这样跟冒牌货有很大的关系咯？难不成是那家伙对我干了些什么吗？而且，我也刚好是用的奥菲莉娅的身体，苏慕朔的灵魂，冒牌货和我到底哪个才是正版？
还有就是，那个直达影渊的第一裂隙……一千年都没有合理的管辖，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也依然是个未知数。
“奥菲莉娅，你想去看看那座高塔的状况吗？”
我直接朝奥菲莉娅开口说道，女孩愣了一下，朝我抬头盯过来，满脸的惊讶。
“啊？去看看师父的高塔吗？”
“对啊。如果奥菲莉娅你想去调查一下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呢，况且有我在，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问题啊。”
我朝少女微微一笑，女孩看了我一会儿，很灿烂地笑了出来，一把把我给抱住，我们两人顿时失去平衡躺倒在大床上，房间里传出少女清脆的笑声。
窗外，天堂鸟无声地朝这扇窗户望了过来，眨了两下眼睛，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暗影。
……
……
与此同时。
所有人都愣在了甲板上，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切，包括黛西这个自认庞然大物的白龙在内，都是如此。
“我的……天哪……”
黛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面。浓雾在几分钟之前就已经散开了，伴着巨大的水声，还有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这座高山，倒立的悬浮高山。
传说中的浮空巨城，静静地飘浮在前方。光是看着这座宏伟的巨大法师塔，就能想象得出千年以前，这座现世最大的法师塔在建造时的壮观场面。数百米高的山峰被连根斩断，身穿黑色法师袍的大魔导师在空中悬浮，右手执黑杖左手捧秘典，巨大的法术巨手将山峰倒立着捧起，从山岳的根源地跨越大陆转移到西海上，再在倒立山的山脚平面上建造建筑，将整个倒立山都给掏空，在山中建造了庞大的迷宫，构造坚固的结界，云雾缭绕，形成一圈神秘的茫茫白雾。
魔法的伟大之处，在这座浮空巨城上尽皆体现。
光是倒立山的高度就有数百米，难以想象这么大的一座高山是怎么被魔法给弄到西海这里来的。而此刻，所有人都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全都被这巨大的浮城给震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洁莉咽了一口唾沫，她怀里的小黑猫也很惊讶地望着这座巨城，朝着巨城喵喵叫着。
“这么高……我们真的爬得上去吗……？”
“直接从边缘上去肯定是不靠谱的，只能走倒立山顶的那条螺旋通道了。朝山顶那边过去吧大叔，等到了那里我们再想办法找一下螺旋通道的入口，应该会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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