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子衿
祂凝视着伊芙抓在克里斯汀右臂上的手,双眉微皱。
祂的褐瞳露出极复杂的情绪,不满,惋惜,怀旧,无奈,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随着叹息,被绝对零度一齐封锁成‘黑糖’形状的两人,迅速恢复了正常的形态。
我感觉思维仿佛断片了刹那,还没来的及细想,克里斯汀便带着我疾速飞出,转瞬间离开了黑暗神域的范围。
清美的雪山重新出现在眼前,包括约书亚、蔷薇、傀儡阿帕奇的身影,他们正在和橙发橙衣的半神耶梦,以及乌尔诺斯、巴斯提亚等五名四阶激战。
约书亚主控,蔷薇、阿帕奇主攻,场间形式大概是耶梦、乌尔诺斯等人围攻三人,但打着打着,他们的双眼就会变成幽蓝,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然后形式逆转,被蔷薇和阿帕奇傀儡打飞。
照这状态,没有几天几夜,这群人根本决不出胜负。
黑暗之神原本的打算估计也是将我拖到女神态结束,顺便收拾约书亚和蔷薇,或者说...祂并不是很在意约书亚能否逃掉,只想带走我而已。
话说我究竟有什么特殊的?为什么塞缪尔和黑暗之神都想留下我?
我无法理解,但此刻也不是多想的时候,克里斯汀压根没看约书亚一眼,直接就要往雪山内部飞。
“先去帮约书亚突围!”
我立刻决断,要求克里斯汀带我去约书亚那边。
眯眯眼迟疑了片刻,但黑暗之神随时可能追上来,他没犹豫太久,立刻调转方向,飞向约书亚所在的战场。
准确说,是瞬移。
克里斯汀【刹】的无距,是瞬息移动到神识扫描的任意一个位置,离开黑暗神域后,他几乎是无限空间跳跃、无限闪现的状态,直接出现在耶梦等人围攻的中央。
我双手张开,光明神域降临!
无垠的、金色的光辉顿时覆盖周边一公里,虽然范围不大,但也足以将大部分人笼罩进去。
这一刻,橙发女子和两名四阶殿主脸色骤变,在他们的感知中,耀眼的金色辉光所及之处,一切的元素能量全都消失,天地万物皆敌,一种前所未有,毛骨悚然的危险感陡然降临。
耶梦头顶三个小灯笼同时发颤,震惊道:“怎么可能...这是神明的力量!黑暗之神大人祂...”
约书亚也惊异地看着散发光明的我,他察觉光元素前所未有的活跃,至于傀儡阿帕奇,以及耶梦三个小灯笼所控制的三名四阶,都被掌控者停下了控制,呆呆地站在原地。
蔷薇啥都不懂,开心地朝我扑了过来,和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打斗,她感觉很无聊。
我顺势抱住蔷薇。
约书亚和克里斯汀似乎早就认识,虽然刚才克里斯汀不准备救约书亚,但此刻眯眯眼和小正太眼神交流,很默契地做出了配合。
小正太将傀儡阿帕奇控制到身边,同时,神识扫描的磅礴画面,隔空传输到我和克里斯汀脑海中,那是艾泽奇斯雪山内部的景象,其中有一个明显的金色光圈,代表【永恒之井】的位置。
共享到约书亚的神识传输,克里斯汀眯着眼睛,立刻开启无距,先是闪现到约书亚旁边,而后带着约书亚、我、蔷薇,还有傀儡阿帕奇,一齐离开这片战场...
五‘人’消失后,耶梦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望向雪山内部【永恒之井】的方向,却没有立刻追出去。
毕竟对方有一位拥有神明力量的存在,本来几人围攻约书亚就有些吃力,再加上伊芙和克里斯汀,追上去肯定打不过。
然而,刚刚松了口气,他们的心神又紧绷起来,因为黑暗降临了。
黑发褐瞳,颇有书卷气的男子身影在黑暗中无声行走,出现在一众四阶中央。
纳特斯遥望雪山,同样没有追上去。
耶梦是担心打不过,但纳特斯却知道,仅凭分身,祂追不上克里斯汀,对方的能力太适合逃跑了。
除非...使用本体的力量。
一众四阶纷纷跪在空中,诚惶诚恐道:“抱歉,黑暗之神冕下,我等没能拿下约书亚等人...”
纳特斯褐瞳幽深,没理会这群四阶属下,而是闭上了眼睛。
远在千万里之外,黑暗之城中央,被深紫色结界封锁的黑暗神宫。
恢弘大殿内,一名与纳特斯形象完全一致的黑发男子,静坐于王座之上,双眸闭合。
随着分身闭目,王座上的,真正的黑暗之神本体睁开了双眼。
分身在艾泽奇斯雪山阻拦伊芙的记忆,以超越光速、瞬时同步的方式传输到本体记忆中。
“带回海伦娜...失败了吗?”
祂低语了一句,从王座上站起。
“既然如此,只能损耗这具分身,使用本源神力了。”
话音落下,千万里之外,被耶梦等人跪拜的纳特斯分身骤然明亮,散发幽邃的黑光。
黑光之中,这具闭目的分身迅速消散,化为一束清澈纯净、却又无比磅礴的黑暗神力,飘然而起,飞向艾泽奇斯雪山。
然而,在分身消散的同时,一个断断续续、非常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之神本体的意识海中响起。
“纳特斯先生,您已经...见不到海伦娜,不如和我...做一个交易...”
523
登神长阶烈日下,一个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的少女扛着锄头,伸了个懒腰,在田边的竹椅上躺下。
竹椅之前,田垄之间,青青的秧苗伸展着腰身,每株间的距离都绝对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秧苗都笔直的连成一线,就连水面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偏差,完美至极。
微风轻拂,青苗起伏,煞是好看。
大山村里最了不起的农夫,也做不到这种水准。
麻衣少女微微点头,有些满意自己的手段,旋即她闭上眼睛,继续与黑暗之神的对话。
清幽的男子声音在她脑海响起:“塞缪尔,你想如何交易?”
没错,这个种田的少女正是塞缪尔,这段时间,他过的相当不好,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乐在其中。
少女·塞缪尔温和道:“我把黑暗神格归还给您,您让伊芙他们离开虚空大陆,如何?”
黑暗之神微微沉默,说道:“你这么快就完成了神格的同位融合?”
少女点了点头,说道:“纳特斯先生,您应该明白,伊芙...早已不是光明女神,就算你把她抓来,也不可能见到您的故人,海伦娜本尊。”
纳特斯语气微冷道:“未必,本神可以查探她的思维,唤醒她灵魂过往的一切细节...或许海伦娜也和本神一样,残留了一些记忆...”
塞缪尔叹道:“您应该明白,如果海伦娜在伊芙身上留下什么,她在见到您分身的时候,或是被逼入绝境时就该出现了...既然您的分身见不到海伦娜,您的本体一样也见不到。”
“强行带回伊芙,还不如我将黑暗神格交还给您,这样您还能尽快恢复状态,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情...”
纳特斯再次沉默,许久,祂平静道:“塞缪尔,你如此自信能够晋入五阶,取代本神?”
少女微笑点头,说道:“冒昧问一下,纳特斯先生,我现在的十万登神长阶,十万历世之劫持续了多少世?还剩下多少世?”
纳特斯说道:“你现在是第六十九世,饥荒之劫,距离第一阶结束,还剩九万九千九百三十一世。”
塞缪尔若有所思:“比我预计的慢了一点...”
纳特斯冷漠道:“保持心态,只要你在历经接下来的九万九千九百三十一世后,仍能记住自己是谁,就完成了第一阶,再过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长阶,就能抵达黑暗神国门前。”
“推开神国大门,你便可继承我的黑暗神位。”
少女·塞缪尔脸色僵硬地笑了笑,这位黑暗之神明显是在搞他的心态。
仅仅轮回前面的六十九世,近千年普通人...甚至不是人的时光,他就模糊了曾经最强·虚空君主的记忆,再过九万多世,他真不一定记得自己是谁。
而且,再过三十一世,从一百世往后,他将会彻底忘记轮回记忆,只能凭本能思考自己是谁,想回忆起来就更困难了,更何况这十万世还只是第一道长阶...
塞缪尔叹道:“登神之阶真是漫长,纳特斯先生,你们当初成神也是这般困难吗?”
纳特斯平静道:“不,这是光明与黑暗至高神位的代价,其余神明,某些所谓的海神、月神、财富之神,只要跨越十道长阶便可完成神位历练。”
塞缪尔沉吟道:“一道长阶便代表万世,十道长阶...似乎也不容易。”
纳特斯沉默两秒,平静道:“本神那个时候,在诸神纪元,所谓的登神长阶,就只是长阶而已。”
少女·塞缪尔张了张嘴,竟无话可说。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苦笑道:“难怪诸神纪元之后便再无神明,是因为规则改变,难度太大了吗?”
纳特斯没有回答,转念说道:“塞缪尔,你若解除黑暗神宫的结界,本神可以帮你完成这万世历练。”
有前一任黑暗之神帮忙,完成第一阶的万世之劫几乎没有难度,只要纳特斯在最后关头提醒一下塞缪尔就可以了。
然而,很显然,纳特斯只给了第一阶帮忙的允诺,后续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依旧遥遥无期。
塞缪尔说道:“不必了,纳特斯先生,我现在已无法解除谬神宫的结界,况且,既然这是我的成神历练,我自己完成就好...”
纳特斯不再说话了,似乎已经离开这方世界。
少女·塞缪尔休息了一会儿,再次扛起锄头,走向太阳暴晒下的田野。
他露出温和的微笑,感慨道:“情感是精神生命的血液,世间万物皆为情所困,果真即如神明,亦不例外。”
......
现实世界,在克里斯汀使用【无距】之后,五人的身影同时闪现在艾泽奇斯雪山内部,一座清澈的湖泊上空。
月色下,白雪间,湖水幽光闪烁,波光粼粼,没有丝毫结冰的迹象。
在我感知中,湖水充斥着浓郁的水+土=自然元素,这样的湖泊...我似乎在哪见过。
我迅速回忆起,当初在精灵之森,小璐带我获取‘生命之泉’的那个湖泊,和这座湖的状态就极为相似。
这里是约书亚标记的【永恒之井】,难道,隐藏生命之泉的那座湖泊就是精灵之森的【永恒之井】?
我脑海浮现这个猜想,旁边的约书亚和克里斯汀已经先一步朝湖泊降落。
我趴在蔷薇背上,说道:“我们跟着他们,一起下去吧。”
女神态的时间只剩二十多秒,为了防止被‘过载’影响,我在传送的瞬间就结束了神力连接,恢复蓝发妹子的形象。
此刻,是学会飞行本能的蔷薇在背着我行动。
随着时间流逝,蔷薇的实力飞快恢复,目前已经基本掌握了四阶初位的所有能力,否则她也不可能在刚才的战斗中坚持下去。
约书亚的念力向前推进,清澈的湖水顿时从两侧分开,形成一条通道。
沿着通道,约书亚和克里斯汀在最前方,我和蔷薇在后,最后是傀儡阿帕奇,依次向下。
蕴含自然元素的湖水本身就在微微发光,使得湖中并不阴暗,随着几人下沉,仿佛越过一重重无形的屏障,一阵阵波纹在四周涌现。
我之前只知道从【永恒之井】离开,却不知如何打开【永恒之井】,幸好带着约书亚和克里斯汀,他们两个,似乎都知道打开位面通道的方法。
约书亚的精神力,以及克里斯汀的魔力一齐涌出,扩散整个湖泊。
半神级的能量影响下,整座湖泊骤然明亮起来,湖底迅速形成一个直径两米,银色的,带着虚幻气息的漩涡。
奇异的是,我隐约从漩涡中感受到一种亲近、熟悉的感觉,但我明明从未见过...
我惊讶道:“这就是永恒之井?”
约书亚点了点头,认真感知这个银色漩涡。
他的幽蓝双眸逐渐严肃,回头说道:“伊芙,这座永恒之井的位面高度相差很大,只有半神才能安全通过...你最好变成之前那种光明神力的形态。”
524
真神眷属位面高度相差大?
这句话的意思我不是很理解,但后面的意思很显然,常态的我不足以通过【永恒之井】,只有约书亚、克里斯汀这种半神才能安然通过。
仔细一想,除了我之外,此行几人全都是半神层次,一群大佬中,只有我是萌新,本体弱的可怜。
“好,我变成女神态,我们一起进去吧。”
我从蔷薇背上起来,光明神力加身,再次变成金发女神的形态。
女神态的剩余时间很短,只有二十多秒,我拉着蔷薇,跟着约书亚和克里斯汀,立刻朝银色漩涡冲去。
小正太和眯眯眼很快便踏入银色漩涡,身形消失。
然而,在我飞进漩涡之前,异变陡生!
深沉的黑暗气息忽然涌出,将我和蔷薇笼罩。
明亮的湖泊骤然暗淡,一切光芒飞快消失,视野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感知中,前方的银色漩涡也在快速消散。
这是黑暗神域!纳特斯追过来了!
我心神微震,立刻展开光明神域,将言出法随的凝滞感抵消,然后将身边的蔷薇用力一扔,扔进神识扫描内,那个即将消散的银色漩涡。
“伊芙!”
蔷薇惊叫一声,此刻的她实力一般,无法抵抗我的力量,猝不及防下,直接被旋转着的银色漩涡吞噬。
我紧随其后,试图在最后关头冲进银色漩涡,但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暗元素波动突然膨胀,以可怕的光速冲进湖泊,瞬间掠过重重湖水,掠过我。
暗元素所经之处,湖水尽数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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