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527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而在吞吃了蚩尤后,百分之五的进度足够拖延长达数百年的光阴。”

苏青安问道:

“华是在担忧我会死吗?”

她答:

“嗯。”

他笃定的安慰道:

“放心吧,不会的。”

“即使苍穹颠覆,即使海枯石烂。”

“哪怕这片叶子世界迎来真正的终末与尽头,就算位于无存之海的法理发生数次更迭。”

“只要我不愿意,这世间就依旧会留有【苏青安】的概念。”

“死亡是生者所拥有最大的自由与禁锢,可与我来说,它仅是通往自由的大门,却已无法施加半分束缚。”

“华,以前的我并不在意自己,那是一个对万事万物留存尊重,却对自己性命不曾重视的人。”

“但在重获一世,以原点的空白逐步感受到自我的回归后,我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去真正为自己而活。”

少年一手抱着轩辕剑,一手抚摸着她如绸缎的发丝,眼眸低垂,轻声道:

“所以不用畏惧,我已经从逐步回溯的记忆碎片里得知,唯有这一次是不一样的,唯有这一次重启……”

重启。

这是零碎的线索与冲突的记忆,乃至时间不同的历史与人物,以及诸多细节所堆砌出的答案。

“唯有这次重启是不一样的。”

“虽然我还不记得你,可在以往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能获取本世界线之外的记忆,但你却违背了这个本该永存的定律,依旧没有将我遗忘。”

“如果这不意味着我自身记忆的残缺,遗漏了什么,就能说明……我这次抵达的尽头,使得我的存在本身正在干涉世界的记录,甚至干涉你留存的记忆。”

“唯独这个能解释苍玄之书无端恢复电量的理由,也能解释为何与我有关的你会恢复相应的记忆。”

“所以,假设源自更高纬度的力量也无法干涉我对世界纪录的侵蚀。”

“既然事已至此,那便无需杞人忧天,多加烦恼。”

苏青安的唇瓣轻掀,眉眼温柔,道出了决定未来分支道路的轻微喃语:

“哪怕到了最坏最坏的时候,华也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只要相信我会回来就好了。”

少女的下颌落在那人的肩膀,脸蛋则微侧过去,眼眸低垂,无言无语。

她一边消化着其余世界线的记忆结合重启这二字的含义所发酵的信息,一边又觉得自己有些丢人,竟然被这么小只的苏青安给安慰了,这完全和原来的计划不相符合,也完全不像是自己的性子了。

于是仙人沉默良久,也只是从唇中低语出了个好字作为回应。

此时此刻,本人见面与用幻相见面的差别由此展现。

即,完全没办法随便的通过破碎幻相来一走了之。

苍小玄将魂钢球体放在卷轴上,自己则趴着抱住这道蕴含着诸多前文明技术的量子计算机,眨巴着蔚蓝的大眼睛,看着相拥的两人,露出了笑容。

虽然不知道赤鸢什么时候认识的苏苏,似乎里面也有着很多纠葛和过去,但对于她来说,只要见证着对方能获得幸福,能在余后的人生里依旧保留着情感与自我,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仙人拾起落地的油纸伞,将之束为原状,望着那人怀中的古剑,流露出怀念之色,她轻声道:

“这把轩辕剑里,有着她的遗物。”

“如果你还有着记忆,大抵会有一些印象。”

苏青安感知着脑海里相关的一片混沌,又是筛选出零星的信息,方才猜测的问道:

“是……姬鳞的圣痕对吗?”

符华答道:

“嗯,在你带着她的遗物回来之际,我便感应到了,这里面寄宿着曾经属于她的圣痕。”

少年沉默了。

因为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自古以来的圣痕觉醒者不再少数,但能通过以自我意志将之传承的人类却一例不存。

江溶月也拥有天生圣痕,并且观其极限的战力,依稀可以窥见这份圣痕的能力极为特殊。

可即便是她也无法以自主的意志,在死前将之从躯壳内剥离而出,从而遗泽后人。

符华以前所教导过的越女、红衣、乃至神州数千年来的诸多天骄。

任由生前如何运用这份上个纪元的馈赠,都无一能以这般形式将自我的圣痕延续于一道器物之上,甚至有着将其传承的可能性。

赤鸢的目光悠远,似是追溯着作古的光阴,她唇瓣掀了掀,轻声说道:

“很奇怪吗?我也没有料到,但却觉得并不意外。”

“因为,姬鳞是黄帝啊。”

“她直到最后,心中的所念所想都是自己子民的安危,都祈求着在很久以后的未来,那个最初风雨飘零的氏族能将薪火传承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人,在以躯壳为饲与蚩尤一同陷入自封的岁月里,圣痕会以这种形式传承下去也并不奇怪。”

“姬鳞大概很想帮助着后世的人们吧,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哪怕踏着自己的尸骨与亡骸也没关系,她就是这样的人。”

“而这份意志与宛若半身的轩辕剑抵达了极限的共鸣,所造成的便是这般结局。”

“你应该能比我感知的更清晰才是,这柄轩辕剑之内……寄宿的已经不仅是圣痕了。”

苏青安轻声答道:

“她的灵魂散尽了,入了轮回。”

“但里面的圣痕却融进了一丝还没彻底散去的刻印,里面留存着热烈与不朽的意志,大抵是在死亡之前情感与意念极尽统一所制造的一场奇迹,兴许糅杂了几分圣痕能力。”

“如果再过几千年,兴许会诞生出自认为是黄帝的伪物也并不奇怪。”

“但在自蚩尤死亡后,里面的灵性散尽,也仅于下了这道刻印。”

姬鳞吗?

这份源自数千年前的传承,后人收到了。

31.可以陪我一起吗?

李师师拧了拧湿漉漉的裙摆,任由冰冷的海水自素白的指尖缓缓淌下,她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青丝,用温润如玉的沉木发簪将之整理雅致,复而悄悄望向海岸线最边缘之地正在相拥的两人,心虚地对旁人问道:

“溶月,你说我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江溶月并未被那场波及海岸线的浪潮濡湿衣物,这几日里天地之炁已然习惯在体表形成循环。

女孩倒是有些奇怪为何师尊的发梢会染上湿气,但出于尊师重道的理念,她选择了拒绝深究。

方才近乎整座青龙镇都能听闻到一阵滚滚雷鸣与海啸的轰然之音。

可这一切转瞬即逝,便彻底销声匿迹。

而两人之所以会前来此地,则是由于提前几步感知到了极为暴躁且庞大的天地之炁,想来见证九幽之地究竟会以何种形式离开此世。

但那被记录在传说中,延续了数千年都尚且还能苟延残喘的大妖魔却在彼时毫无反抗的在半分钟内归于寂灭,唯有先前的轰鸣能依稀窥见其最后的绝响。

是不是稍微有点没牌面了点?

江溶月本还想借此看一看师公或者师尊真正动手的模样,可除却统一到骇人的天地之炁,所能见证的便仅有海上的夸张气象。

虽说这般深不见底的遥远,也叫人为之心灵摇曳,但肉眼难见的差距却依旧有些让之难以生出追逐的心思,反倒与最初前来观礼一般的念想有些不符了。

她闻言,方才是慢一拍地思考到了这个问题,认真道:

“现在的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师傅他们一起去吃饭就好了。”

李师师后知后觉的看了眼天色,又是望向前方。

夜幕上的弦月洒下银华,衬着那人怀中的古剑愈发老旧,样式却与旁人腰间的剑器极为相似,仔细观察则会发现仙人所赠的兵器竟像是量产的物件一般,除却一些时光流逝造就的细节外,都别无分别。

她问道:

“溶月你看,苏苏怀里的剑和你的一模一样哎。”

江溶月毫不意外的回应道:

“在太虚山上,与这把剑一模一样的武器还有很多把,是修行意蕴的必备器物。”

“但在修成意蕴后,这把剑器就会脱离原先的姿态,形成适合宿主的模样,到了那时,就有给这柄剑器取名的资格了。”

李师师恍然说道:

“听闻与赤鸢姐姐有所因缘的【红衣】,再度下山后所的那把神兵唤作若水,难道那把剑其实是通过意蕴变化而成?”

江溶月回应道:

“嗯,若水如今在拂云观里,红衣……也葬在了太虚山。”

“师尊便是没在名义上收她为徒,两者之间也有了师徒之实。”

“想来,我应当称之为师叔比较合适。”

李师师想了想,说道:

“那这意蕴的修行资格就有着明确的限制,也怪不得赤鸢姐姐不曾广收门徒……”

她语罢,又是想到。

太虚剑气所要求的资质难以量化更是虚无缥缈,除却对炁决的天赋之外,还需要着心境与慧根一般的条件。

赤鸢仙人便是真当广收门徒,朝着整个神州开放资格,真当能入门剑心决的又能有几人呢?又何况是获得如此神兵,修行意蕴了。

按照赤鸢仙人遗留在世间传承的频率,某种意义上拥有这般资质的人怕是比每逢不到百年就轮换的皇帝还要罕见得多。

而李师师越是了解着赤鸢仙人的信息,越是能清楚的明白……自己与之究竟存在着多少的距离。

那并非像是寿命、战力、名望、能力、样貌等等要素能勉强量化出的距离,而是一切的集合所郁结出的不同与差异,得出的两种彼岸与结果。

龙不与蛇居。

哪怕并不存在傲慢与偏见,难以量化的差异也会在互相接近的时候抵达一方受伤的结局。

若龙要呼吸九天之上的云霄方能感到快意,却为之俯首入了人间,染得一身泥沼,那后者若有良善之心又怎能看得对方满身尘土的狼狈?

李师师自小小的一座镇安坊内,便看过了太多类似理由造就的苦楚与离别。

可若说红尘滚滚之间尚且存有能将之弥补的希望。

但……仙凡之别呢?

自没能将剑心决入门的那半月间,她便已然知晓了这斩妖除魔之旅的最终结局。

可不仅是自己,便连江溶月也是。

一如那数千年前埋在太虚山之下的【红衣】,任由那位绝世剑客如何惊才艳艳,震撼世人,任由她授得了神兵,至此步道天下,度过了与门徒不断斩妖除魔的灿烂一生,终还是沦为了太虚上之上无言的尸骸。

往后也将自于后世的传承内逐步寥寥,经历着剥离存在般的遗忘。

数千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太多,王朝会分崩离析,世人将延续千代。

历史与文化更将经历无数改变与编纂,给后世留得一道雾海,哪怕以智慧为火把深入其中,拨开繁杂的信息,也依旧难得真相二字。

当今的野史里还有【红衣】的姓名——萧云。

但再往后呢?

江溶月也是一样的,只是区别在于……她大抵能陪伴着对方很久,久到迎来寿命的尽头。

而自己,至多也仅是与之相伴着走一段路罢了。

在少女踏上了那万千彩霞,听闻着那人对整个京城的宣告之际,她便已经明白,终究有一日会与之分离。

可就算在故事的开局就知晓了最终的结尾,她也还是不后悔。

江溶月垂眸看着银镯,任由海风拂动发丝,轻声道:

“此间事了,师傅与师公能正常见面了,在这种情况下,倒也不知是直接回太虚山,还是继续游历。”

“李大……,”她刚是道出以往的称谓,又是复而想起对方这几天纠缠不休的要求,改口问道:“师师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李师师想了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