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498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这些心理活动便是他逐步恢复正常的征兆。

但彼时理应当感到欢呼雀跃的小羽毛则在呼呼大睡,苏青安本人和李师师对此就更是一无所知。

现在的少年只是终于能懵懂的理解到这个蹭着自己脸蛋的女人,对自己很好的事实,所以遵从了增添的情感逻辑,逐步努力提升了自己与之的交流等级。

毕竟按照这七天所给予的经验,对方确实会因为自己长时间不回话而感到有些失落甚至是难过。

而这一切都要归结于先前那份积累至一枚圆珠的筹码。

所谓的外界刺激,准确来说是末那识对针对自我的正向情感的检索与接收,从而借此加速恢复速率的一种机制。

这是末那识与【念】都残破不堪的状态下,所自主产生的机制。

而这两者仔细来说其实很难判断为真正同属一个主体。

在以往的时候,灵魂和【念】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在灵魂升华为末那识之后,它便注定会迈入天人合一,以这种形式建立起独属于自身的时空轴,【念】则必然会在这种前提下失去自我,将名为苏青安的概念流逝殆尽。

正常来看,很容易得出【念】由此溃散,末那识从而消失,主体彻底死亡的结论。

可问题在于,末那识是涉及到升维的神秘存在,其位格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所以原本灵魂与【念】平衡的主体位置再度颠倒,转为了末那识不会因为【念】的消亡而消亡,并能在一定程度上使之其本质概念溃散后,转为另一种适合以常驻末那识状态的全新的【念】。

这也就是为什么彼时的伏羲会说出那般言语的真正理由。

【但仅是暂时的你,是腐朽古老到需要被斩去的那个你。】

对于经历了升维的灵魂生命来说,这就是一个恒古不变的常识与规则。

不需要质疑也不需要反抗,因为没有意义。

末那识作为少年本人的灵魂羽化之态,却已然超脱了他自身的掌控,各种意义上,这都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而在如今,这份超脱却成为了变相帮助【念】恢复完整的优秀助力,不得不说又是一份奇妙的因果关系。

小苏盯着盘里的生鱼片,回答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名字。”

这位明眸皓齿的美人,此刻瞳底却更是无比明亮,似有水光潋滟,她望着对方认真道:

“说不定就是呢。”

“你看呀,你能掌握这么多的天地之炁,还能改变天象,这不都是赤鸢仙人的特征吗?”

“而且而且,我听说赤鸢仙人的炁决便是由外而发,操控的便是世界内自主存在的那些炁,所以使用起来没有止境。”

“我看你前面就是这样,身体内部没有半分炁的气息,操控的显然四周环境的炁,并且范围甚广,与传闻内赤鸢仙人的炁决完全吻合。”

她睁着大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能是赤鸢仙人?”

苏青安不想和她说话,他看着饭堆里逐步拨开的热气,说道:

“我记得,你前天和我说,食不言寝不语。”

李师师认真说道:

“对啊,但我又没在吃饭,我只是看着苏苏你吃而已。”

她闻言又觉得开心,捏了捏他的脸蛋:

“哎呀,苏苏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真可爱。”

少女又问:

“所以你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自己是谁的问题嘛?我以前还觉得你是哪家的贵公子呢,现在看看苏苏你肯定是仙人呀。”

男孩明显比以前话多了一些,他闷闷地用筷子戳了戳饭堆,像是死寂的人偶多出了零星的生气,而这才是让李师师觉得喜悦的真正理由。

“不知道。”

“师师姐不是说,赤鸢仙人是女子吗?”

李师师想了想,说道:

“那大家和仙人又不会有多么亲近,单看外表,怎么分辨出苏苏是男是女?”

“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她却真切的不希望这孩子会是赤鸢仙人。

传闻中守护神州大地,护佑天下,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赤鸢仙人,若真当落得了记忆散尽,不知本我的懵懂境地。

至此,往后的强大邪祟以凡间的武夫与军队之力完全无法与其抗衡。

北国横亘一青龙,气壮神州万里程。

那座含有着千古岁月历史的宏伟建筑之下,曾经掩埋了多少邪祟与妖魔的尸骨?

若是说这座长城本身能称之为——千古胡兵屈仰止,万重血肉铸安宁。

那使得人类依旧未被时常出现的恐怖妖魔所吞食杀掠,却都要归结于那位赤鸢仙人的身上。

这位仙人守卫了神州文明,使得历史能安然的以人类自己的方式,不被外界干涉的延续下去,可谓极其重要的存在。

所以李师师便是生于随时都会迎来动荡的时代,也仍然不愿仙人出事。

若说,国家的演变不过数百载,仙人的存在便是国家拥有演变与更替资格的底气。

可深挖下去就会发现,如果用凡人的角度来看,赤鸢仙人的存在感很低迷。

少女其实不应当有着这般深刻且通透觉悟,甚至对此觉得沾沾自喜,撞了大运才是正常的心理。

但李师师在如今的内心深处,在强烈的欢喜之下却仅存惶恐与惆怅。

她不希望苏苏是赤鸢仙人。

因为那般职责和重担都太过于恐怖且深邃。

大家总会去佩服那些舍身取义的勇气、上刀山下火海的决意、以死明志的风骨,可若将这些要素置换至自己所亲近之人身上,却依旧不会认为是一件好事。

而另一方面,假设他真当是赤鸢仙人,那自己……必定留不住他。

李师师自然知晓,这本便是应有之理,是沿着如今路线往下走去,必然迎来的结果。

你要让他远走高飞,你要让他脱离囚笼,你要让他获得自己最想获得却触之不及的自由。

那当然要迎来注定的离别。

而这天下之大,车马之慢,怕一别经年,便天人永隔。

李师师本就是要和他告别的,这也是从最初将之从雪地拾起,便决定了的事情。

可真当这般结局,化为确凿无误的事实落入脑海,依旧会觉得惆怅、会觉得不舍、会觉得难过以及……孤零零。

这是人之常情。

而少女言笑晏晏,她自幼便习得了隐藏情绪与内心的本领,唇瓣扬起的弧度仅能让人为之夸耀这份美貌和艳色,难以看穿之下的半分真实:

“不管是不是赤鸢仙人,你会用这份炁决本身都是确凿无误的事实。”

李师师摸了摸他的脑袋,便缓缓松开了双臂,不再将之拥入怀抱。

她浅笑道:

“原来苏苏这么厉害啊,那我就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你了。”

苏青安望着那人浅淡却粲然至真切的笑容,恍然无言。

为什么师师姐会觉得开心的同时,又很难过呢?

李师师绝对无法欺骗过末那识的感知。

可即便如此,这依旧是如今的他无法理解的问题。

小苏纯粹的陈述道:

“没人能欺负我。”

少女闻后笑意却愈发盎然,这般话语由稚气的孩子倾吐而出,总能透出纯然的可爱,她道:

“嗯,苏苏真厉害。”

“那现在,我们放出的谣言就变成真的啦。”

“不会有被拆穿的风险,也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就不会受伤,也不会觉得难过了。”

苏青安懵懂的颔首,他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有多强。

但唯独,自己真的很虚弱也极为残破的事实则尤为清晰。

目前的自我,就仿佛被永恒定格在熄灭前的一抹烛火,处于最为低迷脆弱的时刻。

末那识本能地依靠对这几日的学习和【圣痕】极限的计算,得出一个结论。

至少毁灭这容纳了百万人口的汴京城,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若以极高的精度驭使天地之炁,百分之一的极限便足够抵达这一结果。

可以说,即使苏青安沉沦至了最为衰弱的阶段,依旧比以前死在九幽之下的那个自己强上很多很多。

假设现在的他拥有着正常的自我,这般实力已然足够一人行走天下,不畏任何困难。

可现在的少年就算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依旧可能会被凡人所杀。

这仅是一具被神明回溯至的空壳,仅是一具承载了那人疲倦与死志的遗蜕。

所以……目前的他处于非但不厌恶着死亡,甚至不拒绝任何人对自己下杀手的危险状态。

而就精神层面上进行评价,这连被称之为消极都算不上。

因为这就是名为苏青安的概念,在殆尽前所遗留最重的痕迹。

他问:

“我受伤了,你就会难过吗?”

少女的眼角眉梢都染上柔和的笑意,轻声回答:

“谁会舍得如栀子花一样纯净的苏苏难过呢?我可不是这么不解风情的人。”

苏青安问道:

“那死掉呢?”

李师师望着那人圣质如初的眼眸,怔了好久,却是认真说道:

“会的,会很难过很难过。”

小苏侧了侧脑袋。

他不懂为什么死亡值得叫人难过。

更不懂为什么仅相识七天,李师师就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便感到了难过。

少年认真问道:

“我无法理解。”

“死亡仅是不在这个世界了,仅是躯壳和灵魂湮灭了,我不懂为什么这些值得难过。”

这是原本的苏青安便一直存在的病态和念想,在沦落这般境地之后,他更是失去牵挂与情感的缰绳,死亡所能给予人的敬重与恐惧由此彻底不复存在。

所招致的结果,便是这般的言论。

李师师问道:

“那如果,我要杀苏苏,苏苏不会觉得难过吗?不会觉得活着会更好吗?”

他轻声回应:

“不会。”

少女的神情复杂,她继续问:

“那我呢?苏苏觉得我死掉比较好,还是继续活着比较好呢?”

苏青安想了想,诚实道:

“我不想师师姐死掉,在你身边很温暖。”

这是末那识所能感知到的情绪与感情最终反馈在胸腔处的温度,是让他感知到存活实感的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