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368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就一如穆恩教授所接下的量子之海计划一般,无量塔隆介也是负责火种计划其中一项的负责人。

这个计划某种意义上还具备着前身。

——月球方舟计划。

即,将地球上目前已知的670万种物种的DNA样本送往月球保存,以月球为方舟作为载体在发生全球灾难时用于保存地球的基因多样性。

在彼时这些灾厄仅限于超级火山爆发、全球核战争、小行星撞击、流行病、气候变化加速、全球太阳风暴和全球干旱等等。

但在如今,最大的危机却是崩坏爆发。

当时的项目提出者希望将670万种地球物种的DNA储存在月球并对此进行设置了数种行之有效的方案。

例如“方舟”将栖身于月球地表下的空洞和隧道,并由太阳能电池板供电。

这些看似像是熔岩管的事物形成于大约30亿年前月球炽热的幼年时期,可以保护“方舟”免受流星撞击和可以破坏DNA的辐射影响。

拟建的方舟将包括地上和地下两个主要部分,基因样本将保存在熔岩管内的低温储存模块中,熔岩管通过电梯与地表相连,表面的通讯阵列和太阳能电池板将使“方舟”能自主维护。

其实创建基因库以恢复生物多样性的想法并不新鲜,早在数百年前就有科学家在位于挪威北极圈内的斯瓦尔巴德全球种子库中储存了超过100万个种子样本。

而人类在最富足的状况下往往也不缺乏危机意识,至少有人认为将此类设施建立在地球上并非万无一失。

例如,全球变暖导致的海平面上升将使斯瓦尔巴德种子库消失在海浪之下。

因此,只有将这些基因信息储存在太阳系的其他地方,才能确保它们在地球面临任何生存威胁时能幸存下来,而月球是毫无疑问就是外太空“方舟”理想的栖身之所。

无量塔隆介所负责的项目已经将其彻底抛弃,一部分理由在于没人知晓地球与月球之间的距离是否就真的足够隔绝崩坏的存在,更重要的理由则是因为人类已经找到了更完美无缺的存储地点。

即,通过落实完毕的海渊之眼所链接的量子之海。

在这种情况下,耗时耗力的月球方舟计划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而既然存储人类存在痕迹乃至文明传承的地点已然找寻到了答案,无量塔隆介所负责的计划自然就不会是同一种事物。

依旧是方舟,可却不是一个意义上的方舟。

假设人类最后败于崩坏的爪牙之下,失去了家园的幸存者自然不能选择就这样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所谓的方舟计划,便是立志于在最坏的状况下制造出能承载着一部分人前往外太空的巨型宇宙飞船,用于寻找不存在崩坏且适宜居住的星球进行生存与人类文明的重新繁衍和生长。

可想而知,这份计划的意义之大,其中涉及的未来究竟拥有多少重量还是一个未知数,但一个文明永远都需要留存着自己的后路。

而这座还未建成的方舟,就是其中之一。

无量塔隆介能成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自身的能力与资历是一环,但某种意义上和Himeko逐火之蛾队长的身份也分不开关系。

总之,想要自由地抽出时间对于如今的他来说确实很是困难。

仅是延缓了三天的时间已然是很效率的结果,这还是由于澳洲是如今最安全的区域之一,他外出的申请才能由此很快批准下来。

无量塔隆介很熟悉自己的女儿,本应该走向研究员道路却又成为一位优秀战士的她其意志与精神状态不仅十分坚韧,连看待事物的逻辑思维也与众不同,这样的Himeko会产生错乱的记忆着实是一件异常到无法进行忽略的事件。

而无论是亲自见证对方现在的状态,还是为了以自身活生生的形式出现在Himeko眼前,让那些记忆不再如此熬炼神经,无量塔隆介都决定亲自前往澳洲见自己的女儿一面。

170.即将毁灭的澳洲。

红发的美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在结白柔软的床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微阖,透出慵懒与迷惘,微微眨动的睫毛在光线下有些泛白。

从床上苏醒之际,她已然忘却了在这之前的一些事情。

窗帘被拉开了,但是却已经遗忘了具体将其拉开的时间;不知何时落于脚踝边缘的平板触及肌肤有些冰凉;本应该在柜子里的纸质文件散落在地面凌乱肆意的翻卷于风流;终端间未发出的信息归于尘埃,那份档案则在云端中安然存放……

Himeko昏昏沉沉的大脑难以理解如今的现状,意识分明产生了明显的断档,可她却没有了在乎这份异常的余韵。

父亲……死了。

再真实不过的讯息宛如思想钢印般植入脑海,杂乱不堪的虚假记忆如潮般就此压垮了所有的违和感和驻留原地的真相。

真切的情感自这份虚假间油然而生,就一如最初的死之律者那般,借鉴了这份可能性的传教士制造出了最锋利的刀刃,让Himeko疲倦无比的精神状态再也无暇顾及所谓的真与假。

弗洛拉相信着名为情感的力量足够替自己战胜这份千锤百炼的意志力,为此这场阴谋的落幕将迎来注定的胜利。

Himeko狼狈的拽住脑海里挚亲从未离去的记忆,她强制冷静着自我,坐起身躯,从枕边拿到终端,拨通了无量塔隆介的号码,在短促的铃声间,对面传递来了熟悉的声音:

“Himeko?”

她楞了下,回应道:

“是我,爸。”

Himeko按捺住波涛汹涌的情绪,却是听闻到了源自另一端的嘈杂琐碎,她轻声问道:

“你来澳洲了?”

悉尼国际机场,无量塔隆介位于T1航站楼的一角,他望着四周稀少的往来人流,笑着回应道:

“被发现了啊,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虽说如此,但男人的口吻并未由此变得失落,他继续说道:

“我记得今天你在休假吧。”

“我订了晚上在LUMI的位子,我记得那里的酸橘汁鲷鱼和意式虾肉面条味道不错,配上灰雁伏特加,你应该会喜欢。”

“对了,我同事还托我给你带了礼物,当然我自己也准备了,算是穆大陆的特产吧,你以前应该没机会见识过……”

Himeko听闻着他零散而缥缈的话语,神情恍惚。

父亲没死,这是理所应当的现实。

可哪怕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确凿无误的现实就这样摆在面前,自己也难以找回原先的冷静,被植入的那道认知与纷乱的虚假记忆将她困进无法走出的迷宫,再也找不到分辨事物的量尺。

女人深呼吸了口气,说道:

“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吧。”

无量塔隆介感知着对方异样的语气,蹙眉回应道:

“我在悉尼国际机场。”

“Himeko你怎么了?”

女人穿上高腰的天蓝色牛仔裤,她将白色的衬衫粗略套上,遮掩了大半春光后,扣子继续快速系好使得裸露的细腻肌肤埋于织物之下,冷静回应道:

“我不知道,我可能精神出现了一点问题。”

“即使我明明在和你说话,大脑里却坚定的认为你已经不再人世,就好像有一种力量在赋予着强制的认知障碍,并在持续的扭曲我自身的意志。”

“但就算都明白这一切,可情绪却不由自主。”

“爸,我一直不否认你对我的重要性,就像是你也从不遮掩对我的关心与爱意,可唯独事到如今,我才有史以来第一次深刻的明白,你对我很重要这件事情的重量。”

无量塔隆介难以形容如今的心绪,他道:

“我爱你,Himeko。”

“希望一切都好,我会在这边机场的出口等你。”

男人听闻着通话挂断的余音,隐约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自己女儿所面对的困厄已经不是什么用精神疾病和心理问题解释的怪诞。

恐怕……是崩坏事件。

将一切未知的现象归结于崩坏是研究员的思维模式所摒弃的做法,可眼下无量塔隆介却觉得眼下的状况配合上Himeko逐火之蛾队长的身份并不出人意料。

但至少眼下,他暂且只能做到等待对方的到来。

另一边的Himeko一边拿过桌边的漱口水清理口腔,她顺势穿上了漆黑的长靴,踏入了洗浴室。

女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张憔悴到甚至让人感到怜惜的面容,以往的铁血冷厉与坚韧的气质都揉碎在纤柔的眉宇间,沦为往昔的印记,仅是一个星期的折磨,镜中人就好似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Himeko没有犹豫多久,胸腔间的焦虑不安与悲哀也无法允许自己继续滞留原地,在粗略用清水拂过面颊和眼角后,她打开房门,独自面对着迎面而来的盛大阳光和蝉鸣的阵阵喧嚣,脚步加快,迈入远方。

……

……

冰岛,托宁湖。

传教士望着感受到不安般掠向湖中央乃至更远方向的水鸟,蔚蓝的天穹下,晃眼的阳光与湖面互相映衬出彼此的存在,低低说道:

“传说中上帝降下大火,毁灭了所多玛和蛾摩拉。”

“很有趣的故事,不是吗?”

“但澳洲没有罗得,他们都会变成盐柱,最后一个不剩的化为漆黑的尘埃,净化为仅有崩坏的世界,那烧却成空无的荒芜大地,会是我们理想的故土。”

崩坏意识陈述道:

【如果他能利用其那份权能,一切都是未知。】

弗洛拉笑了笑,她轻声道:

“情感是很有趣的事物啊,神明大人。”

“它能让希儿o芙乐艾将自我的一切传承给截然不同的灵魂,能紧接着创造崭新的历史,可也能成为千里之堤的一处蚁穴,使得本来坚不可催的人类变得脆弱不堪。”

“他已经不能战斗了,这是Himeko的记忆告诉我的东西。”

“是心理障碍?还是有所顾虑?是身体抱恙,还是单纯的变成了胆小鬼?这些都不重要,只需要明白结论即可。”

崩坏意识陈述道:

【一切等届时便能得出结论,至少他的那份力量并未由此消失,那就依然值得顾虑。】

她不置可否:

“或许吧。”

传教士哼唱着圣经的歌谣,笑盈盈地喃呢道:

“快了,她正在走向地狱。”

……

……

逐火之蛾,澳洲分部。

Mei看着巨大荧幕上蓦然弹出的诸多数据和奇异的崩坏能流向,心脏在刹那间迈入骤停,神经在一瞬间绷紧至极限,她命令普罗米修斯将一切数据纳入分析,直接联系凯文马上回归澳洲分部。

这是第七律者即将诞生的前兆,也是自己早有预料的局面。

可真当一切发生,她依旧会为此感到正在肩负着巨大的压力与紧张的情绪。

全世界的崩坏能流向都在产生奇异的紊乱,没有任何地方存在不受影响的意外,让Mei暂时放下心的是随着数据的流向,澳洲位于爆发点的可能性并不高。

在这份环绕着全世界的异动产生后的第三分钟,地中海东部沿岸地区,包括非洲东北部和亚洲西南部,乃至伊朗、阿富汗、巴尔干等区域的崩坏能浓度下降至几乎归零。

五分钟后,至地中海东部与南部区域,以及到波斯湾的大片地区,即西亚和北非,非洲的埃及等二十几个国家也遭遇了同样的变故。

十分钟后,东南亚和南亚,即阿富汗、哈萨克以东、澳洲以北、太平洋以西、北冰洋以南的地区好似回归至了大崩坏爆发之前的崩坏能浓度。

这道几乎将整个世界卷入的崩坏能潮汐像是在迈向高潮之前的终末,Mei看着全世界不知晓流向何方,莫名消失的大量崩坏能,心情愈发沉重。

很恐怖。

哪怕还不清楚第七律者具体产生的地点与时间,可眼下逝去的崩坏能都可以理解为是让对方诞生的资粮与底蕴。

但这着实夸张到离谱,哪怕前六个律者全部加起来所消耗的崩坏能都未必抵的上仅仅一位第七律者所即将容纳的崩坏能量级。

即使这并不代表,第七律者能够拥有单独面对以往所有律者集合的战力,可这依旧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Mei很庆幸苏青安能成为黑渊白花的宿主,若非如此融合战士计划的展开未必能这样顺利和迅速,而凯文成为融合战士后所需要度过的磨合期和成长期就将更加紧迫。

可说实话,Mei已经在怀疑凭借着目前仅仅注射了帕凡提基因,还未接受奇美拉计划的凯文o卡斯兰娜,并不会是第七律者的对手。

但有着苏青安作为辅助,将【圣痕】与黑渊白花的权能尽付于身,凯文o卡斯兰娜就拥有着不败的底力。

在差距未到达一个临界值的前提下,【圣痕】与【创生】的结合完全是BUG的作弊器,不会疲倦不会死亡不会力竭,【泯灭】的杀伤力对依旧归结于生命概念的律者而言,更是有着致命的危险。

而第七律者哪怕拥有着无限的崩坏能,其本体的承受上限,以及在战斗中缓缓积累的伤势都仅会随着时间愈发恶劣,最终迎来落败。

比起这次的战争,Mei更担忧未来的局面。

假设以后的律者都将拥有这般近似指数级的上升,那所谓的终焉又将带来何等巨大的绝望?

放眼于最后的决战,她所需要顾虑的事物实在太多太多。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祈求着敌人的弱小来换取更大胜利的希望并不是值得提倡产生的妄念。

Mei将陆续以融合战士计划这个目前对战力影响蜕变最大的项目为基准,继续开发其中潜藏的可能性,辅助以其余的科技手段进行针对性的制衡,可那份未知总能让自己明白无论如何努力都好似差着一层无法触及的壁障以及隔阂。

普罗米修斯陈述打断了她的忧虑:

“Mei博士,那些消失的崩坏能涡流正在以借着虚无的媒介跃动了大面积的距离缓缓拥入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