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至于林彪，他是在围歼苏四师的战斗中非常出彩，率领全排上高地并且鼓动四挺重机枪班组跟着上，给逃窜中的谢鸿勋部致命打击，在那一战后就升任连长了。
陈天衡：“炊事班，晚饭做好没有？先开饭！”
……
长江，“决川”号炮舰。
九江英租界的英国领事亨德森是午夜12点登上“决川”号的。
孙传芳迫切希望英国此时能帮他，毕竟孙传芳这一系军阀最大的海外靠山是英国，英国远东舰队专门有一支分舰队叫长江舰队，而九江就有英租界。
但是英国公使劈头就给他泼了一桶冷水：
“孙将军，鉴于当前的战局，我可以建议您的或许是——宣布九江为不设防城市。”
孙传芳：“亨德森领事，您不能这样！五省联军和五省军政府是与英国绑定利益的！”
亨德森：“但英国并没有卷入中国内战的想法。”
孙传芳：“领事先生，这不只是中国的内战，这是苏俄正在支持广州政府，一步步赤化中国！您，和英国，愿意看着中国被赤化吗？”
“我们当然意识到广州政府的胜利会让包括九江租界在内的所有英租界处于危险之中，但，这是由唐宁街考虑和做出决定的事，我表示无能为力。”亨德森耸耸肩。
孙传芳：“英国只要做出一点点姿态，就可以改变局势，比如，派遣一部分海军陆战队在九江登陆……”
“您想得太多了，孙将军，这不可能。”
孙传芳：“那么，调遣长江舰队的炮舰在九江拦截广州赤军呢？”
“长江舰队已经在向九江集中，但是长江舰队的使命仅在于保护九江租界的英国侨民，是否开火是由分舰队司令决定的。而且，我想司令阁下也不大可能用军舰为你们提供炮火支援。”
……
送走英国领事，孙传芳下令，让“决川”号调头180度，船头对着下游。这样事态不妙的时候军舰可以一脚油门就跑。
这一天晚上过去，第二天，10月21日早晨，张贞指挥的独立第四师抵达战场，鲁涤平让独立第四师顶在最前面。
而对面的孙传芳军，与独立第四师对峙了一会儿，竟然开始缓缓后撤。
后撤的原因是：桂军第七军在箬溪大胜之后，已经从西面进逼九江，张发奎的第四军紧跟在第七军后面。现在九江的五省联军被南面和西面两个方向威胁着。
九江的北面是长江，东面是鄱阳湖，北伐军从两个方向围上来，五省联军在陆地上已经没有多少腾挪空间了。
9月19日开始的南浔路会战，此时到了最后阶段。
会战开始时，五省联军在九江-南昌有八万兵力，后来又两次增兵，总投入兵力超过10万。
打到10月21日，五省联军在南面损兵三万多人，其中包括苏四师和中央二师两支主力部队；在西面被第七军打掉两万多人。现在孙传芳手里只剩四万人。
除了在南浔线歼敌三万多人，在赣南和赣西南，撒出去的第3军和第6军逐个攻占五省联军之赣军把守的县市，陆续歼灭了赣军4个混成旅，在九江城蹲着的赣军总司令邓如琢已经成了光杆司令。
北伐军在战役开始时只投入了5万不到的兵力，后来逐步增兵，现在南浔路上已有10万北伐军，江西战场已经待不下去，孙传芳必须考虑撤退了。
吴佩孚已经出局，他在湖南-湖北被被北伐军几拳就捶倒了。但孙传芳还没有出局，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出局。
10月21日下午，孙传芳开始调集船只，把九江的部队向长江下游撤离，第一个撤离的部队是仅存的一支主力师——郑俊彦的苏军第10师。孙传芳还有苏浙皖闽四省，把自己主力部队的种子撤到苏浙，再和北伐军谈谈条件缓和缓和，应该有时间恢复元气。
“总司令，福建告急！”
紧急军情的电报发到了“决川”号上，孙传芳看到消息大吃一惊。
五省联军之闽军没有参加江西的大决战，福建人自己照顾自己。福建-广东交界处山脉众多、地形崎岖，闽军有4个师、5个混成旅再加个海军陆战队旅的雄厚兵力，而向福建发动进攻的只有何应钦带着的第一军广东留守部队，下辖第3、第14两个师。
但是，当何应钦挥师越过福建-广东省界时，闽军中被蒋介石收买的两个师，师长突然通电宣布易帜，效忠广州国民政府。这一下就在闽军的省界防线上打开一个大口子，厦门顿时成了北伐军的囊中之物。
……
“师长，这么说，北伐战争打到这儿，已经算是出现转折点了？”
“是。南浔决战是整场战争的拐点。在南浔决战以前，北方三大军阀如果抛弃成见通力合作，是可以击败北伐军的；南浔决战之后，就算军阀捏在一块，奉军南下到长江支援孙传芳，他们也很难赢北伐军了。”
黑夜中，袁仲贤与陈天衡对话。
“看来，国民革命是到了胜利前夜了。”
陈天衡：“但随着胜利可见，国民党内部的矛盾也浮上来了……人来了。”
黑夜中，山路走来了一支商队，不太大，一共七辆马车。
陈天衡：“罗掌柜好。”
“啊，我是二掌柜……叫我罗田盛就行。”
来者确实是二掌柜，南茂商队掌柜罗田茂的弟弟罗田盛。
陈天衡：“罗大掌柜帮我们运出去一批货，但路途遥远，现在他应该还没开始返程，所以就麻烦你来一趟了。来，开始装货吧。”
在陈天衡、袁仲贤身后，是用帆布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几大坨物品。
“夏明震。”
陈天衡叫一个人的名字。
“是我，是我！”
陈天衡再看向另一个从根据地来的同志：“这位是……彭公达？”
彭公达：“是我啊，陈师长。你们居然连山炮都能弄出来？！”
陈天衡：“通常情况下，炮械是不好做账弄出来的。但是前些天，我们的部队截击被另一支北伐军击败的北洋溃兵，有十几个溃兵拖着他们的山炮赶路，大晚上的被我们发现并且扣下了，于是这事就天知地知……两门沪造克虏伯75毫米山炮。你们农会拿到火炮之后，要妥善保管，小心使用，不要弄坏了炮上的细小零件，尤其是瞄准镜之类的关键零件。”
“是，知道了。”
袁仲贤：“说明书在这，这本原厂说明书里面还有我们炮兵营的同志手写的许多内容，都是用最直白的话解释火炮原理的，你们要和爱惜火炮本身一样，妥善保管这两册说明书。”
第119章
10月底的庐山，秋色渐浓，瀑布生烟。
庐山脚下，九江城外，金黄的油菜花映衬着山乡的瓦屋；在平地和丘陵，层层叠叠的稻田由深到浅，一切都是线条和色块的完美组合。
第一师1、2团从正在秋收的稻田穿过。收稻子的农民好奇地看着一队队的北伐军士兵沿着田埂疾步整齐前行，上千人的队伍竟然没有一支直接踩到稻田里的。
不过，在临近北洋军防御阵地时，1师1团必须得踩一些油菜田，散开队形了。不但要踩油菜花田，士兵们卧倒之后还纷纷取出工兵锹，挖掘简易的个人掩体。
在战斗部队后面是1师的后勤处派出的工作队，挨家挨户地给被踩了稻田油菜花田的农户发补偿。
“当面之敌，蒋镇臣的赣军第三师。战前总员额五千人，现余兵力大约三千，”陈天衡对照情报，看着地图上孙传芳军在天坡村-倪家河部署的防御阵地：“赣三师还有多少作战的决心？”
陈明仁：“孙传芳租了大批轮船招商局的船，苏军第10师已经全员运走了，还留在九江的部队恐怕已经知道自己是要当孙传芳的炮灰的。但他们会死战还是现场投降现在还不能确定，等一接战就能确定了。”
陈天衡：“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还是稍微抵抗一下子，让第二团锻炼锻炼。”
似乎是为了满足陈天衡的期待，天坡村-倪家河防线的赣军第三师没有举白旗投降。第1师的山炮顶上前去，朝着防线的要点射了两百多发炮弹，这个战力在五省联军中也属三流的赣军第三师愣还是在原地蹲战壕。
到底是五省联军之赣军，什么皖军苏军战局不利时可以跑，但赣军不愿意丢下自己的地盘。
“嘟——”
第二团参谋长许继慎吹哨：“跟上跟上！迫击炮要跟上营！你们是营进攻的火力组！”
在许继慎的督促下，第二团的迫击炮组拆卸迫击炮，每门迫击炮三人分扛，跟随步兵向前突进。前冲大概四五百米，重新架炮。在迫击炮搬运组的后面，十几个人肉弹药运输载具也气喘吁吁地跑地到位，第一个人把背上的炮弹背包取下来，取出一枚81毫米迫击炮弹递给炮手，炮手将炮弹从炮口放入。
“咚——”
根据落点校炮，再来一发。
参数准确，两门迫击炮开始疯狂输出。刚才在山炮炮击时接近到阵地前方200~300米的二团一营再度跃起，向前冲刺。
防御阵地中的赣军没有开火拦击。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都快能看见战壕中的赣军士兵的人脸了，这才有几个赣军士兵动起来，操作重机枪“哒哒哒”地还击。
二营一连——也就是战术标杆连率先卧倒，接着二连的十几个战斗小组也卧倒在地。
麦德森轻机枪打响，用短点射和赣军的重机枪对射。其他战斗小组匍匐前进，因为赣军被迫击炮炸傻了，到这个位置重机枪才“活”过来，因此战斗小组只需爬个二十米左右，就可以甩手榴弹了。
第二团参谋长许继慎在后边一直用望远镜观察一营的进攻，看到手榴弹甩进战壕，突击连冲过去，赣军第一道战壕崩溃，长出一口气：“很好。”
卫立煌：“二团的战斗力最近这段时间提高得很明显。”
许继慎：“不过话说回来，二团在之前也有一定的战术基础，否则我们不会提高得这么快。”
……和第二团配合作战的第一团也在向前运动，到防线侧面之后以一个营侧击，其余部队继续向前运动，包抄天坡村赣军的后路。只一个上午，天坡村-倪家河的赣军第三师即告崩溃，师长蒋镇臣单骑逃回九江，其余两千多名四散奔逃的赣军士兵大批成为俘虏。
“老卫，赣军第三师崩得太快了。1、2团，今天下午把老虎湾也拿下。”
陈天衡的电话打到了二团指挥部。
卫立煌：“是！”
打老虎湾时1、2团轮换，1团主攻、2团侧翼迂回。
上午打的是全员三千人的赣军丐版师，下午打的赣军则可以称之为“丐中丐”，全员两千四百人的赣军暂编第6师。
毫无悬念地，暂编第6师一碰就碎，又是漫山遍野四处乱逃的溃兵。
南浔会战的最后阶段，孙传芳军就是这么疲软无力。不仅在第1师当面的守军一碰就碎，与第1师平行进攻的第二师、独立第四师也是打一仗赢一仗。只不过这两个师的推进速度比第1师慢点。
下午4时30分，陈天衡抵达第一师攻击的最前沿。望远镜里，九江城的小南门以及城墙南残段出现在了视野中。
九江曾经有城墙。
太平天国时期，清军炸毁过一段九江城墙，后来一直没修好。到清末九江航运商贸发达，商埠越来越繁盛，城墙内外都是一片片的街道和建筑。终于到1924年，北洋政府立法许可，各地开始大拆城墙。到1926年，九江东侧城墙已经被拆了七八个豁口，西南城墙也拆了三个豁口，以打通城内外街道。
换句话说，九江的城墙，现在早就不能作为防守方的防御工事了。
“师长，电报线已经连通了！可直通德安、南昌！”
陈天衡：“向南昌发报，半小时后抄送德安鲁军长。‘10月23日，我第1师1、2团先后击溃孙传芳赣军第三师、赣军暂编第六师，抵达九江城南。第3团经庐山南麓迂回，亦击破当面之敌，于23日下午进抵九江城东。现九江城守军已派代表出城，商洽投降事宜，预计10月24日，北伐军可入城’。”
陈天衡的电报先发给南昌的总司令部，再抄送鲁涤平，蒋介石收到电报马上命令鲁涤平你呆在此地不要走动，然后老蒋就在24日凌晨，搭着火车一路疾驰到了九江城外。
……
10月24日上午。
“欢迎北伐军！”
“欢迎北伐军！”“蒋总司令万岁！”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努力国民革命，努力国民革命，齐奋斗，齐奋斗”
……
北伐军入城仪式，九江民众夹道欢迎。
蒋介石走在入城的北伐军队伍的最前列，笑得春光灿烂，不停地向民众挥手致意。
胜利，大胜！南浔会战完美收官！
第一师以砍瓜切菜般的进军速度，不但超过了独立第四师、第二师，也超过了从另一个方向猛攻的第七军，率先抵达九江城下，这才有了蒋介石入城的排面。
要是第七军先抵达九江城下，这会儿就是李宗仁走入城仪式啦。
在蒋介石后面，陈天衡、刘峙两个师长骑马跟随。
再后面，是1师1团的行军队列。
昨天的战斗解决得很早，第一师甚至有充足的时间宿营并且让全师官兵洗澡、刮胡子、换干净衣服。此时出现在九江市民眼前的第一团，军装整齐、步伐一致，士气昂扬，每个士兵隔壁，除缝有北伐军的臂章外，还都一一个1师1团独有的徽章。
师党代表袁仲贤：“举义广州，预备——唱！”
“举义广州，烽火东江”
“棉湖浴血，百炼成钢”
“革命的利剑”
“诞生在黄埔”
“胜利旗帜武昌城飘扬”
刘峙：“陈兄，这是？”
陈天衡：“国民革命军第一师师歌，我在南昌没事的时候瞎写出来的。”
刘峙：“……”
你们第一师能不能不要这么会玩啊，打仗有自己的一套，徽章有自己的一套，军歌，也有自己的团歌、师歌！
入城部队唱响第一师师歌，这首此前从未有人唱过的军歌刚健的旋律、能量满满的节奏，更是调动起了沿途民众的情绪，渐渐地，沿途市民的口号从“欢迎北伐军！”“蒋总司令万岁！”换成了一句新的口号：
“北伐军万岁！”
“北伐军万岁！”
陈天衡这才笑了起来，在马上向左右两边的沿途市民拱手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