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野炮=野战加农炮，炮管长，弹丸重，炮口动能是同口径山炮的四~五倍，这能不重吗。
这四门野炮在主干道运动的时候尚好，从大路拐入乡间野地，六匹挽马声竭力斯，帮助推炮的士兵汗流浃背，也只能是让火炮歪歪斜斜蹒跚而行。
“快，快！拿出点精神头来！”
炮兵营长袁也烈跟在最前的那门野炮旁边，大炮拖不动的时候他也下场一起推。估摸着快到目的地，袁也烈到前方高处，用跳眼法简单测距：“距离装甲列车一千米。我们再往前推两百米！”
野炮行军的目的地很明确，听着战场的枪炮声就知道该把炮拖到哪里。
几十人马再把野炮向前推了两百米，马解缆休息，人抬着炮架尾，努力把山炮大致对准目标——几百米外还在“突突突”喷火的装甲列车。
“距离，810！”使用测距仪的观察员大喊。
袁也烈：“距离810！穿甲榴弹，顺次射击！预备——放！”
“轰！”“轰！”“轰！”“轰！”
近弹、近弹、近弹、命中。
远处的装甲列车前腾起三团硝烟尘土，然后第二节车厢猛烈爆炸。火光和硝烟散去后，第二节车厢的装甲板扭曲并裂开了一个大洞，这节车厢原先突突突扫射的四挺机枪哑火了。
袁也烈：“校正！”
袁也烈：“顺次射击！预备——放！”
命中、命中、远弹、命中。
打的还是第二节车厢，三发炮弹射正，这节车厢的火力是彻底废了。
“咚咚咚咚——”
装甲列车的炮台反击。四门迫击炮朝着野炮连的方向就是一个齐射，不过北洋军那边只求快反，没有认真定位，四发炮弹歪得有点离谱。
野炮退壳，装弹。
“咚咚咚咚——”
在野炮装填、转移瞄准目标的这段时间，装甲列车的迫击炮竟然又打出了一轮。炮弹还是歪的，偏离的方向和上一轮一模一样。
这是装甲列车的炮兵急了，不想修正，先开几轮炮壮胆。
袁也烈：“第三节车厢！预备——放！”
远弹、远弹、远弹、命中。
第三节车厢是装甲列车的两个迫击炮炮台之一。它比安装机枪的装甲车厢矮得多，结果有三发炮弹擦其头顶而过，只有1发命中。
“咚咚——”
好家伙，未被摧毁的那节炮台车厢，两门迫击炮还在开火。
而且这一轮，迫击炮似乎校准了，距离四门野炮的位置更近了，甚至有弹片噗噗地钻进了炮兵阵地附近的土里。
袁也烈：“第四节车厢！预备——放！”
“轰！”“轰！”“轰！”
四门野炮打响了三门，袁也烈看向第四门炮。这门炮刚才三炮全都是命中的，这会儿掉链子不应该啊。
袁也烈：“什么情况！”
“报告营长！我在调整瞄准参数！”
炮手扯着嗓子大喊。
“咻——咻——”“轰轰！”
刚才的3门野炮齐射中1发。但让袁也烈吃惊的是，上上一轮，野炮连集火射击并打中了一发的第三节车厢，迫击炮竟然又恢复了运作。
袁也烈大眼瞪着第四门山炮：“许光达！你tm快点！快点！”
“开炮了！”许光达大喊，拉动炮绳：“轰！”
75毫米炮弹以500多米/秒的初速飞向远处的装甲列车。这枚炮弹是飞向……火车头。
炮弹爆炸的火光在火车头闪现。之后，第二秒，突然迸出的大团白汽就把整列装甲列车吞没了。
锅炉爆炸的声音两秒之后才传到炮兵阵地，还绕着山间田野回响了三次。
升火加压状态的火车头锅炉蓄积的能量至少顶得上20发山炮炮弹，锅炉爆炸后巨大的震动波将整个装甲列车推下了轨道。
现在，装甲列车出轨并且倾斜了。
不知道两个严重倾斜的炮台上的迫击炮，炮手还能不能正常瞄准。
第116章
野炮连与装甲列车的迫击炮对赌的时候，炮兵营的山炮其实已经运动到位了。
山炮两匹挽马就可拉走，实在紧急时一匹挽马就拽得动，当然比野炮跑得快。
14门山炮仰起炮口，在一连长指挥下齐射开火。阵地烟雾弥漫，炮弹越过面前的荞麦岭，飞到山的另一边。
“打中了！打中了！”
前方炮兵观察组报告。
副营长宛旦平：“炮击效果？！”
“炮火准确覆盖孙军，进攻集团推进已被阻止！”
宛旦平挂断前方观察组的电话，电话机又“叮叮叮”，师部来电话了。
陈天衡：“敌军对荞麦岭的攻击是否被阻止？”
宛旦平：“刚进行了炮火拦射，这一波进攻被阻止了。但是我们与岭上的湘军配合得不好，经常做无效射击，弹药耗费较大。”
陈天衡：“第六师把他们作预备队的17团派到了马回岭，荞麦岭暂时就是他们的16团在撑着。不要怕浪费炮弹，你们必须保证荞麦岭不失！”
……
联系完炮兵营，陈天衡又叫通了第二师的电话。
鲁涤平现在已经不管事了。自从北面出现大批敌军进攻湘军6师的阵地，鲁涤平简单布置了一下德安城的战斗部署，就动身去了前方第6师师部。
第一师2、3团率先突破德安城墙，打到城里之后，敌军士气大跌，第二师5团也趁机爬上了城墙。正是基于德安的战况进展顺利，陈天衡才敢把第一团拉出去对付孙传芳的援军。
“老刘，你们后续投入德安的部队能否换成第六团？我需要第四团也加入到北进行列，击破孙传芳的中央二师。”
刘峙：“北线出现的孙传芳大批援军肯定是要对付的，但是第六团人少兵弱，我打进德安的第五团现在没剩多少人了，增加第六团进城不能保证快速消灭德安城内敌军。”
“孙传芳把他的精锐部队用来守城和卡外围，城内作预备队的是战斗力较差的赣军。城垣攻破后，城内敌军士气已经极其低落，拿下德安是板上钉钉的。刘师长，德安城内，战斗结束时，不管第一、第二师各打下了多少街区，”
陈天衡加重语气十分肯定地说：“战斗缴获，第一第二师对半分。”
陈天衡能get到刘峙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直接给出了刘峙最期待的东西，刘峙当然无法拒绝。
和现在的第一师一样，第二师也是第四团四战斗力强，5、6团实力弱，且战斗力方差也很大。
陈天衡需要2师战斗力最强的4团加入对中央二师的攻击。
一师指挥部，陈明仁把德安以北的战场态势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
第一团已出发北进，沿战场东侧，也就是靠近庐山的位置插入敌阵，二师四团是从战场西侧插入。
敌人中央二师并不是一坨孤立的敌人，目前的侦察表明，中央二师身后是孙传芳的五省联军总司令近卫团，这也是一支精锐部队。在近卫团后边是皖军第六混成旅，几支部队摆成一条长线连通九江，没有明显的断点。九江城内还有郑俊彦的苏军第10师。
陈明仁：“师长，二师刚刚告诉我们，四团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比一团的前进步伐晚了一点，但是不多。”
陈天衡：“派通讯兵去传达到第一团，对了，把二团的六门迫击炮也支援过去。”
陈明仁：“要不要让一团调整一下既有的作战部署？”
陈天衡：“我们现在和一团没有电话联络，只能告诉他配合作战的四团到底在什么位置，战场上一切由徐向前临机解决。”
正如此前陈天衡当第一团团长时的作战一样，团长和团参谋部最早获得团属侦察连的战场情报，再根据战场情报决定本团如何部署如何作战，如果再上报到师部做“战术指导请求”，那就一切都晚了。
除非师属侦察营获得了最新的、关系到整个战场走向的情报。不过在一般情况下，也应该是师部将战情整理汇总之后发到前方独立作战的团级单位。
而且现在第一师的师属侦察营才刚刚调整建立起来，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
前线。
理论上，北线战场的态势应该是1团、4团一左一右，插入中央二师，直扑二师的指挥所位置。但现在1、4团并没有那么严密的配合，只能估摸着来。
徐向前率全团抵达战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袭中央二师的炮兵团。
这一下就跟捅了猫窝似的。
炮兵团的守卫部队拼命抵抗，但1团1、2营的凌厉攻势守卫部队很难抵挡。炮兵团把山炮套上挽马撤退，但只来得及跑出去几门大炮。仰攻荞麦岭和马回岭的部队突然发现炮火掩护没了，又得知是炮兵团被袭，只好丢下马上就可以占领的山头，掉头回防。卢香亭手中还掌握着一个团的机动部队，见自己的炮兵团要被吃掉，马上把全团投入战场前去救助炮兵。
第一团变成了战场的焦点。第一团占领中央二师的炮兵阵地，清点出阵地上有22门山炮（其中2门已损坏），这时徐向前收到了师部传来的最新情报，以及6门斯托克斯迫击炮。
按照师部提供的情报，第二师第四团会在五分钟后抵达战场。确实是晚了点，但徐向前之前以为的是第二师不会派第四团前来参战，所以这条情报在徐向前这里反倒是个好消息。
“2师4团战斗力怎么样？”第一团新任的参谋长郑洞国问。
“只能说还算是一支部队，”徐向前说，“我们不是有几个会员在4团当参谋和营连干部么。但是4团的战术贯彻不娴熟。……假设他们5分钟之后发起攻击，那么现在1营要顶住卢香亭的第五团的攻势，然后2、3营出击。”
五分钟后，第4团在胡宗南的率领下确实准时发起了攻击。胡宗南什么都不管，率第四团就朝着卢香亭的师部所在地沈家村冲过去。
卢香亭发现第4团在冲他，就把中央二师第5团缩了回来，先挡住这直奔他指挥部而来的一千多人再说。同时中央二师攻打山头的第3旅第6团、第4旅第7团回撤之后也在向师部靠近。
缩回去的中央二师5团徐向前没打算放过。第1、2营由守转攻，以连为单位展开追击；第3营留在手中，用于应对在战场上乱糟糟往回缩的孙传芳军。
“审问俘虏，让他说出是哪支部队的！”
追着中央二师5团打的一营二连抓获了几名俘虏，就地展开审问。
“俘虏说话了，他们是中央二师5团三营的。”
二连长林彪：“我们从追击到现在，一直在和他们的三营打。”
“是，几次抓的孙传芳军俘虏都是三营的。”一排长刘志丹回道。
林彪眉头一皱：“他们是有序撤退。”
刘志丹：“……好像确实是。”
林彪：“上头的意图是让我们在追击中打乱敌军，伺机歼灭，但他们撤退阵型严整，一直都是三营在断后，我们没能撕裂敌军，二连不能再这么追了。”
刘志丹：“所以？”
林彪指着右前方的山头：“这座山侧面有一个叫风车口的地方，有一条岔路，二连全体转到风车口，从那儿走过去！”
风车口果然有一条人踩出来的狭窄山路，第二连和加强的三挺重机枪从山路通过。
只不过，这条路越走好像……越偏。
刘志丹：“林连长，咱们走得……对吗？”
林彪：“对。这不是近路，而是通向敌军撤退集结点的北侧。”
第二连小跑着通过两三公里的山路，当一百多近两百人重新看见宽敞的大路时，林彪下令全连占领路边的高地，把机枪架好。再看看时间，林彪甚至下令让全连用五分钟时间喝水、吃块萝卜饼。
山间传来枪声和隆隆的炮声，林彪站立，从各种回声中辨别枪炮声真正发源的位置。
“这是孙军第五团和2师4团交火。”
刘志丹：“孙军第五团终究还是跑回去护卫师部了。”
“师部，呵呵，”林彪用手指着相反的方向：“卢香亭的师部在那儿。”
二连现在已经深入卢香亭第二师的控制区域，确切地说，是夹在中央二师5团与卢香亭师部之间。
林彪并不想直冲卢香亭的师部，卢香亭的师部现在并没有裸奔，他身边有大几百人的辎重部队，还有警卫、侦察队这些战斗部队，至少三四百战斗兵员。林彪在等中央二师5团被胡宗南打退。
在另一条路上，王耀武的一营一连疾奔而来，营长宋希濂也随一连行动。一营一连猛撞中央二师5团的侧面，由于有2门斯托克斯迫击炮伴随，一顿炮火袭击就让中央二师5团不得不向后收缩——他们也是刚到此地，都没时间挖战壕和散兵坑。
邱清泉的一营三连走的是另一条穿插追击路线。三连一直在和拖后的孙军第三营纠缠，但位置一直保持离一营一连不远。当宋希濂向中央二师5团发动侧击，邱清泉也立即发动进攻。
本来想好好阻击胡宗南第4团的孙传芳军感觉这地方根本没法呆了，才原地坚守了半小时不到，就又向后撤退。这时中央二师5团惊恐地发现，撤退路上也有北伐军！
第二连在高地设置的重机枪位置极为刁钻，三挺重机枪都在道路的某个直段前方，机枪视野开阔，一开火就直接封锁200多米长的道路。中央二师5团只得派出两个连，下路在野地跋涉，试图占领北伐军控制的高地。
卢香亭在师部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半个小时没见到从前线后送消息的通信兵了。
他送出去的最后一批指令是让第6、7团从攻击的位置回缩，顺便看看还能不能再救出几门山炮，第5团顶住突然出现的那坨一千多人的北伐军。6、7团安全归来之后第四团再后撤，全师有序退到后边总司令近卫团的位置。
现在前方既无消息后松，也无部队回到师部附近，这，有大问题。
“你，亲自带一个侦察排，两个吧，”卢香亭指着指挥部的一个参谋，“打通通往第5团的道路，告诉他们，不许擅自撤退！一定要等到6、7团回归。”
参谋应声而去，半小时后又狂奔回来：“师长！我们前方三公里处，道路已被北伐军切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