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如故
“好耶！”“哇，小莫妮卡好棒，居然真的成功了！”“盖娅！厉害！”“不愧是首席！”“哦哦哦！”
屋外响起了一阵喝彩声，吓得盖娅缩了缩脖子，修斯带头鼓起了掌，很快狭小的房间中就满是热烈的掌声了。
盖娅的脸红透了，她这才想起了自己几人是被全程围观的，尴尬的感觉从脚趾尖一路传到了天灵盖，她抱着头蹲了下来。
旁边的克洛伊仿佛谢幕的演员，浮夸的向众人致意，随后叉着腰扬起头，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围观人群的掌声如潮水一般经久不绝，他们一半是起哄，一半是真的在赞叹，其实试着沟通机魂的远不止克洛伊三人，在试验场里的人们大多都试着与这具“活了”的蒸汽机沟通过。
阿孬平等的不理任何人，除了修斯。
人们对此倒是并不意外，修斯毕竟是这台蒸汽机的设计者，说是阿孬的父亲也不为过。
一具有活着特性的蒸汽机，所有人都觉得这有巨大的价值，可它偏偏又不理人，仿若辛苦找到了宝库却没有进去的钥匙，让大家恨得牙痒痒的。
掌声过了好久才停息下来，修斯上前祝贺道：
“恭喜，你们成功沟通了机魂，这足以写进历史课本了，只是我有些好奇这些仪式和祷词是哪里来的？”
“这个嘛其实是机械圣堂的蒸汽机通用祷词。”
“机械圣堂？”
“一个狂热崇拜机械与技术的组织，他们，咳，与我有一些联系。”
修斯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逐火之蛾的名声实在太差，修斯并没有公开他们的身份，克洛伊的意思应该是逐火之蛾与机械圣堂有所联系吧。
想想也是，逐火之蛾本就在追逐知识，在这方面与机械圣堂目标一致，有一些暗中联系很正常，而且这个名字他怎么好像有点印象？
“机械圣堂与皇室有些联系，女皇是他们的暗中支持者。”克洛伊凑近了小声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有些印象，帝国的陆军装备很大一部分都来自机械圣堂的暗中提供，他身为科恩公爵的私生子曾听说过只言片语。
只是这个组织到底有几分宗教的影子在，因此皇室只是将它们隐于幕后，防止直接与烛光会冲突。
说起来之前杀死工人修斯的神甫，怎么感觉和这个机械圣堂有些联系的样子？他可浑身都是齿轮零件。
“对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克洛伊有些好奇的看向挤在门口的围观大军，盖娅闻言也从捂着脸的指缝中偷偷看向外面。
修斯脸色一黑。
“莫妮卡，你已经炸坏了两个厕所，炸塌了半个厂房，前几天在做污染实验时还害死了一窝郊狼。”莫妮卡讪讪一笑，嘴里嘟囔着小声辩解。
“盖娅，你不仅没有阻拦莫妮卡，还给她提供了硝化甘油。”
盖娅赶紧把眼睛捂住了。
“克洛伊，你，你你很好。”
克洛伊召唤了邪神，结果又差点控制不住，上次拉着他做实验又出了问题，还是疯狂的逐火之蛾，可惜这些都不能说出来。
克洛伊歪了歪头。
“你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对卡斯特尔属于紧急事件，谁知道你们是想和蒸汽机沟通还是想往锅炉里倒炸药。”
修斯看着眼前的三人，终究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后你们想做任何实验都要报备一下，不用多么麻烦，和门口值班的女妖说一声就行，或者莫妮卡你直接联系我。”
女妖们有着心灵链接，随时都能和修斯直接沟通，理论上来说修斯对试验场的管控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是这三人在搞事上实在效率太高了些。
“其实我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想起来使用机械圣堂的仪式——而且机魂还真的给出回应了。”
这个机械圣堂，在修斯记忆中只有一个印象——魔怔。
如果说逐火之蛾是在追逐知识，学习知识，利用知识并为此疯狂的话，那么机械圣堂就将机械与技术视为完全不可以理解的东西了。
他们将机械作为某种神圣的东西崇拜，并且严格禁止其他人进行学习与理解，他们自己则有一整套繁琐的操作流程，从祈祷词到各种仪式用品，虽然他们并不自称为宗教，但对机械的崇拜比不少宗教还狂热。
上一世的工人修斯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些才被杀死的。
嗯？等等，他不是被烛光会杀死的吗？那个机械神甫好像戴着的是烛光会的圣徽吧？
修斯揉了揉额角，莱茵的势力还真是错综复杂，就算他真的顺着教会的关系打入了帝国上层，恐怕也会莫名其妙被干掉。
“说起来，我之前一直认为这些仪式都有点蠢，没想到还真的有些用处。”克洛伊摩挲着下巴“机械圣堂还真有点东西，他们这套仪式确实可以取悦到机魂。”
“那他们有机魂吗？”
“.”克洛伊沉默了下来，仔细思考了半天才回答：“没有。”
“.”修斯也无语了。
这机械圣堂真是疯的厉害。
“对了，既然成功唤醒了机魂，我们就进行下一步实验吧。”
“给它点污染烧烧。”
第164章 你根本不是机魂！
烧一烧污染？
那可太好了，修斯两眼都放光了，他一直琢磨着怎么能解决燃料问题。
原本的海盗有些指望不上了，他们最近莫名和卡斯特尔断了联系，前几天约定好的派人取货也没了下文，耶利米又去了北境，之前预定好的煤炭自然是没了。
没有了进口煤炭，钢铁厂又是个吃煤大户，一时间其他蒸汽机都只能烧木炭甚至木柴了，那是相当的捉襟见肘。
修斯这次过来其实也有想了解一下实体污染的研究进度，蒸汽工厂越来越多，这个项目得提提速了。
不过污染这个东西到底还是危险了些，修斯疏散了围观的人群，又把在实验场的女妖都喊了过来，才开始运输污染。
很快就有女妖抱着几个巨大的罐子走了过来，修斯和其他人等纷纷后退，只让女妖们上前操作。
剩下的人，无论是盖娅还是克洛伊都向后让出了位置。
克洛伊虽然也是超凡者，但并没有多少对付实体污染的办法，不如说大部分超凡者都相当畏惧污染，一千年以来超凡者都是尽量远离大海的，就是不想接触污染。
女妖们的血肉魔法确实是相当强大，既能防御，又能适应环境，还能阻止污染，看得克洛伊满心羡慕。
报丧女妖们聚在蒸汽机前，却并没有更加靠近，而是把装了污染的罐子交给了莫妮卡——她刚刚成功的与机魂沟通了，现在正是需要她让机魂控制污染。
倘若不控制，这些污染会从锅炉中跑出来的。
莫妮卡接过了罐子，一脸严肃的靠近了锅炉室，把手放在了炉壁上，闭上眼专心与机魂沟通。
修斯在一旁小声的问向克洛伊：“你这时候不该念些什么嘛？”
“我需要念什么？”克洛伊瞥了一眼过来。
“就是刚刚那种祷词嘛，听着挺带感的。”
克洛伊摇了摇头：“你以为这些都是现编出来的吗，机械圣堂对于向机械祷告有极为严格的要求，比如我之前颂念的那篇就是对‘组装好但未投入使用’的蒸汽机用的，定期维修保养是要按另一种流程来的，甚至他们对燃烧的煤炭都有要求——蒸汽岂容凡火亵渎？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蒸汽岂容凡火亵渎？”
修斯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确实给他一种异样感，机械圣堂拒绝使用“凡火”，那他们又是以什么做燃料的？
总不会也是污染吧。
“而且机械圣堂还严格禁止对机器做任何形式的改良，哪怕是改良使用流程。他们一直按照一套极为冗长、复杂的方式使用机械，其中有很多步骤哪怕是冠上宗教的名头都很蠢。”
“好处就是只要严格执行流程就不会出错。”
修斯皱了皱眉头，这种使用机械的方式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机械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提高效率，可机械圣堂的思路却与效率南辕北辙。
“看，莫妮卡把污染倒进去了！”
克洛伊拽住修斯的衣袖，激动的说着，把他拉回了现实。
莫妮卡四只手抓住了罐子，两只手打开了锅炉的门，随即向里倾倒，那些污染如同游鱼一般涌向了锅炉内，修斯看的一愣。
污染进入锅炉是这个样子吗？
他隐隐记得之前和艾什一起实验时，污染极其抗拒接近火焰，只是离的稍微近了些，就会疯狂的挣扎。
而艾什甚至必须用手紧握着污染，将手一齐塞入火中，才可以勉强控制住它去燃烧。
而现在.
莫妮卡倾倒的过程顺畅无比，原先一直挣扎的污染现在却温顺无比，就这么乖乖的进入了锅炉里，被那灼烫的火焰包裹。
“效果这么好！？”
克洛伊和修斯扭头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有关污染燃烧的实验他们做过不止一遍，全都因为污染挣扎太过剧烈而失败。
两人本来的预计也不过是机魂帮忙照看着炉膛，把污染强行禁锢在锅炉中。
“这个.正常么？”修斯挠了挠头，看向克洛伊“你们有控制污染的办法？”
“我们要有这种办法早就拿出来用了，还会费劲去召唤邪神？”克洛伊有些失神的说“这太惊人了，机魂竟然能够控制污染，我还以为只有邪神能做到呢。”
修斯挑了挑眉：“邪神能控制污染？”
“也不算是控制，主要是邪神会吸引污染主动靠近——要不你以为我们召唤邪神干什么，就是为了将体内的污染吸附出来啊！”
修斯摩挲着下巴，这些说法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可他心中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莫妮卡倒完了一整罐的污染，把炉膛的门关上了，蒸汽机的活塞加快了运动，飞轮被带的飞快，出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燃烧木材与煤炭。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天呐，将污染作为燃料.”克洛伊拽着自己的头发，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锅炉。
其他的女妖们也是满脸惊喜，绕着锅炉议论纷纷，莫妮卡更是两只手掐着腰，四只手交叠抱在胸前，一脸自得的样子，后方的盖娅把手都拍红了，脸上满是激动。
修斯有些恍神，燃烧污染就这么成功了？困扰他这么久的燃料问题居然解决了？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而且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哪里不对劲。
会是哪里呢？修斯怎么也想不出来，拽了拽领口，他忽的有了些灵感。
为什么不问问机魂呢？
他本就和这个机魂沟通过，现在它正在活跃的状态，沟通起来不会有什么障碍的。
修斯走上前，试着与身前钢铁中的灵魂打个招呼。
“阿孬？”
他试探着说，上次沟通时他就知道机魂并不喜欢“阿孬”这个名字，但也并未做出激烈的反对，它似乎也知道这是它的创造者赋予它的。
因此修斯依旧选择这个词与它打招呼。
可来自心中的回应，是一个炽热，激烈，但陌生的存在，修斯能感受到它的友好与热情，可却感受不到曾经的那份熟悉。
修斯的瞳孔瞬间缩小了，他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身前嘶吼轰鸣的巨大机器。
“你，你不是阿孬！！”
“你是谁！？”
第165章 蒸汽机中的邪神
围聚在蒸汽机边上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金属轰鸣声在仓房中显得格外刺耳，克洛伊睁大了眼睛，用掺杂着困惑与震惊的视线看向了修斯。
“不是阿孬？可是”她的喉间发出难以置信的颤音，她们三人明明成功沟通了机魂啊，如果此刻轰鸣着的并非她们熟悉的机魂，那刚刚回应了她们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修斯搞错了？
克洛伊下意识的想着，既期待得到确定答案，又惶恐可能颠覆认知的真相。
几名女妖反应了过来，一个冲到了修斯身前，另一个把修斯拽了过来，她们警惕的看向了蒸汽机，可那轰鸣着的巨大机械似乎并没有任何改变。
修斯感觉自己的心跳快的厉害，他触碰机魂的那一瞬就感觉到了陌生，这具机魂似乎一直在嘶吼着什么，和沉默的阿孬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
修斯仿佛抓到了真相的某些脉络，他突然转过身抓住莫妮卡的手腕，语速急促：“你和机魂是怎样沟通的，你说了什么，它如何反馈，详细点告诉我！”
莫妮卡有些被吓到了，她后退了一步，小声说：“我，我只是告诉它要控制好这些污染，让它们做燃料，不可以让它们跑出来，要好好工作似乎就这些。”
“它回应你了吗？”
莫妮卡咬紧了嘴唇：“似乎有它好像一直在说着些什么，但有些模糊，我没有听清.”
“一直在说？在你之前也在说？”
“是的，我触碰到它的瞬间似乎就在和我说着些什么了，我有努力听，可真的听不清，它的声音太奇怪了，仿佛在耳边的低语。”
“不，不对，机魂不是这个样子，机魂永远沉默寡言，这样一直无止无休的低语更像是——”
修斯转头死死的盯住了克洛伊，橙红色头发的少女也明显想到了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
“更像是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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