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如故
第144章 永生诅咒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修斯眨了眨眼，克洛伊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考。
她已经坐起了身，停下了动作，正有些犹豫的看了过来。
少女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鲜血，正渐渐向下滑落，随后啪的一声滴落在了她的黑色修女服上。
“呀，弄脏了。”
她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橙红色的头发有些杂乱，像团火。
“刚刚饮用鲜血效果如何？”
“效果不太好。”克洛伊试着搓了搓血迹，却只把它晕染的更大了些“好吧，我不想打击你，实际上是没有任何效果。”
“那还真是遗憾，看来我的鲜血并不能驱散污染。”修斯低头看了看手指，少女刚刚咬开的口子本就不大，很快便会愈合了。
“不，不一定，我刚刚想了想，饮用鲜血其实并不算是进入了体内。”
“怎么说？”
“比如你看我【体内】出现污染的话，基本上出现在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有可能，但唯独不会出现在胃中，污染似乎对于体内体外的定义与我们的常识不太一样。”
这.似乎有些道理，修斯之前也有过体内持续出现污染的情况，确实没有污染在胃中出现的情况。
话说污染的定位还真是精准啊，哪怕他不停移动，也可以在血肉中出现，半点偏差都不会有，仿佛那污染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出自他的心中。
“所以饮用鲜血是不行的，不是说你的鲜血不能净化，而是【饮用】这个方式不对，就像举行仪式，所用的材料完全正确，但步骤哪怕偏离了半点也是无法达成原本效果的。”
克洛伊目光炯炯，她的眼中似乎又渐渐明亮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点子。
“所以我有了个想法.或许过于大胆了些，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你可以先说一下，能不能接受我听完再来判断。”修斯想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顺便我有个疑问，为何你兴奋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发亮？”
“眼睛发亮？”
克洛伊一愣，摇了摇头：“我并不会眼睛发亮吧？是不是屋里太暗，你看错了？”
她有些迷惑的看过来，歪着头眨了眨眼，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中如同两支明烛。
修斯皱了下眉头，他一直以为这是超凡能力附带的某些效果，比如随着心情高涨眼睛亮度提升之类的，可她不知道？
那应当和她的超凡能力无关难道是他的能力？
或许是共生契约给予了他新的能力吧，比如直观看到别人的心情之类的。
修斯仔细的看着克洛伊的双眼，她的眼瞳也是橙红色的，和她的发色一致，其中散发出的光芒并不刺眼，而是像是猫咪在夜晚中那样，眼中有着荧光。
“算了，不提这个，你先说你的想法吧。”
然后修斯便看到，少女橙红色的瞳孔瞬间明亮了两个档次。
“行哦，不过事先说好，我是超凡者，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受伤的，等会儿希望你不要被吓到。”她咬了咬嘴唇“我希望你把手，真正的放入我的体内试试。”
修斯的眼睛睁大了。
“我是【若虫】，逐火之蛾独有的超凡途径，它最主要的能力就是隐匿与逃脱，感知能力也很出众，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途径有着一个独特的能力。”
克洛伊此刻平躺在了桌子上，十指相扣放在了胸前。
她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一边的修斯，带着些鼓励：“来吧，放心，不会伤到我的。”
“你确定吗？这也太奇怪了吧？”
修斯面色复杂，脸上很是犹豫纠结。
“来吧，我继续给你说。”克洛伊的声音坚定，她努力睁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修斯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些许心中的犹豫，他把手放到了少女的脸上。
克洛伊笑了笑，眼角弯了些许，她的眼睛本就很大，修斯此刻凑近了看，仿佛两湾湖水，水面下是橙红色的底砂。
修斯咬了咬牙，把手指伸入了那湖水之中。
“.【若虫】的能力，便是肢体重构。”
“我的体内构造和人类完全不同，你看到的也并非真实。”
并没有多少阻力，手指便陷了进去，修斯只觉得自己的手指探入了果冻之中，他不敢乱动，有些迟疑的停住了动作。
忽的，他的手腕一阵温热，抬头看去，克洛伊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引导着他在自己的体内探寻着。
“放心放心，完全没有问题的，就算你把我的头砸碎，也不会死掉的，最多我没有了嘴，不能和你说话了。”
修斯的手指几近完全进入了克洛伊的眼眶之中，那温润的触感告诉他这并非幻觉。
真是奇妙，手指明明从她的眼瞳中进入，却没有挤开眼球，仿佛那橙色的瞳孔只是画上去的一样，眼前的少女只是披着人类的外皮，内里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你这种能力也太过诡异了，我都怀疑你是否还是人类。”修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一点小小的代价啦，超凡者就是这样的存在，承受诅咒，获得力量，与人类渐行渐远。”
克洛伊毫不在乎的说，仿佛真的没有半点失落一样，但修斯觉得，哪怕她是逐火之蛾，哪怕她已经全部身心都已奉献给了真理，抛弃人类之身也未必如此轻易。
“我看诺拉好像就没什么改变。”
“她？哼。”克洛伊轻笑一声“静默圣堂的超凡者都很.可怜。她是【埋葬者】吧？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不会死？”
“她说过，没想到永生就这么简单，我当时很是震惊。”
“永生？确实是永生，静默圣堂的永生诅咒，还真是赫赫有名啊。”
修斯皱了皱眉：“永生不好吗？这么多人都渴望着永生，说实话我很疑惑，为什么那些贵族们没有偷偷去变成超凡者，来获得永生的能力。”
“谁告诉过你他们没有了。”克洛伊冷笑一声“你该去他们圣堂的唱诗班中看看，那里挂满了日夜哀嚎的头颅——他们的折磨永无止境。”
修斯的动作停滞住了，眼睛慢慢睁大。
“传说北境的最北端，无人能够抵达的纯白之境有一座钻石堆成的高峰，它是支撑着天空不会陷落的世界之柱，想要攀登它需要一年，想要绕过它也需要一年，而每一百年会有一只麻雀大小的双头鸟儿来到这里，磨两下它的鸟喙后随即飞走，等这座钻石山被磨成平地，支柱崩塌，苍穹坠地，永生的第一秒就过去了。”
“现在，还喜欢永生吗？”
第145章 共生契约出错了？
修斯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道：“这应该是不死吧？我以为永生只是寿命无限而已。”
克洛伊对永生和不死的描述给了他巨大的震撼，回想起诺拉当时的话语，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平平淡淡的口吻下，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怪不得诺拉称其为超凡诅咒。
“永生和不死没有分的这么细，事实上这个世界很慷慨的，想要变强简单的很，各种能力一股脑的给你塞过来，只是支付代价的时候就没这么简单了。”克洛伊轻声说着。
修斯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认知干涉就是最简单的例子，想要世界变成你希望的样子？完全没问题，你觉得肥皂好吃，那它就是好吃的。
可用不了多久，这被意志扭曲了的世界就会体现出它的残酷。
污染自空中倾泻，随后涌向一切活物，修斯有着报丧女妖们帮助确实轻松清理掉了，可倘若没有呢？
当日莫妮卡就是被污染了的，倘若遍地都是这种怪物，卡斯特尔会化为人间地狱吧。
修斯忽的有所明悟，这个世界其实不止唯心，它似乎带着某些恶意。
它在以扭曲的方式实现凡人的愿望。
就如这永生，片刻的欢愉后是永无止境的痛苦折磨。
修斯安静的想着，没有注意到克洛伊不知从何时没有了声息，在他还未回过神的时刻，异变突起。
克洛伊的手本来只是握在他手腕上，此刻猛的抓紧了，修斯只觉着自己的手腕被牢牢禁锢，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修斯不顾手腕的疼痛，立刻就想抽出手来，可克洛伊仿佛变了个样子，她完全没有了刚刚聊天时的闲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木偶一般，抓着修斯的那只手宛如钢铁，紧紧的钳住他的手腕半点也动弹不得。
好痛！！
还好这次共生契约没有失效，充沛的生命力涌了进来，飞快的修复着他的断手，可克洛伊攥的越来越紧。
这样下去他的手会被扯下来的！
“克洛伊？！克洛伊你怎么了？！该死，发生了什么？！！！”
修斯强忍着疼痛拍打着克洛伊的肩膀与脸庞，可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木偶一般，他痛的眼前发黑，已经在想要不要直接回黄金王座上呆着，等克洛伊好了再下来。
可看到身前少女诡异的状态，修斯咬着牙停止了回归，他不想这般抛下她不管，而且他这一离去，就完全失去了对现场的控制，万一发生什么导致这具躯壳死亡了怎么办？
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斯感觉自己快要痛的昏过去了，他咬紧牙努力的思考着。
为什么突然有这种变故，他只是在净化她体内的污染，净化污染会伤害到她吗？
有可能，确实有可能，如果灵与肉本就是一体的，那污染不该那么难以净化，很有可能
很可能污染本就融入了她的灵与肉中，净化她就是在伤害她！
修斯两眼一亮，直觉告诉他这个猜测没有错！
可是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法治疗她啊。
共生契约又不能帮助别人治疗.
嗯？
修斯忽的想起刚刚她饮下自己鲜血时，共生契约并没有发动。
联想到他能看到克洛伊眼中的明暗，会不会自己和她存在某种联系，让共生契约判断错误了？
自己的手指放入她的口中时，共生契约把两人判断为了一体，从而没有发动？
那是否有办法引导共生契约去治疗她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和克洛伊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何时开始的，他一概不知，但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种联系。
只是如何利用呢？
修斯感觉自己的理智有些摇摇欲坠了，他放弃了思考，决定顺从直觉。
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修斯用颤抖的手握着刀刃刺向了自己的手。血肉被划开，鲜血瞬间涌出，同时共生契约也发现了他的伤口，庞然的生命力向着手上涌来。
克洛伊的叫喊声猛的尖锐了起来，共生契约带来的生命力涌到了手上的伤口处，犹豫了一下却并没有修复他的皮肉，而是从伤口涌出进入了克洛伊的体内。
鲜血与生命力一齐涌出，共生契约将他与克洛伊视为了一个整体，他成功了。
修斯能感受到克洛伊体内的一切，她身体之内似乎并没有内脏，外面口鼻等等洞口只是个空样子，唇舌还算正常，喉咙下面却是另一套独特的消化系统。
她也并非人类或许所有的超凡着都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只是相似的皮囊让他有了错觉。
修斯皱起了眉头，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应该是种可怕的场景，可情感却带来了完全不同的反馈，他对眼前的修女莫名的有种亲近的感觉。
这种事情似乎发生过，在艾什刚和他签订共生契约，还是肿胀怪物时，他就有这种亲近的感觉。
应当是共生契约带来的。
修斯还在她的头颅内发现了大量堆积的污染，怪不得她会头疼，原来很多污染都集中在了这里。
此刻，共生契约带来的生命力正流入她的四肢百骸，这些生命力本来应当和她相安无事的，但它们是从修斯体内流出的，带着修斯的那种净化能力。
于是克洛伊全身上下的污染都如同被灼烧的蠕虫，疯狂的颤抖着，无数伤口自她体内诞生，又瞬间被共生契约的生命力治愈。
而她头中的那一大团污染也在瞬间变小着。
没用太久，她体内的污染就被全部净化干净了。
“嗬嗬.结束了吗？”
修斯喘着粗气，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仿佛死了一次，现在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形没有倒下而已。
桌子上的克洛伊一动不动，手也渐渐松开了，刚刚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幻觉，她现在好像睡着了一般，安静的躺在那里——甚至没有呼吸。
倘若不是修斯能看到她的体内，知道她并没有肺，否则该因此担心了。
修斯平缓了一会儿，感觉恢复了不少，他决定先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共生契约已经帮他治好了断裂的手腕。
可手还未动作，他忽的感觉自己感知又变了，他的视觉变得极差，仿佛高度近视，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楚，模模糊糊。
可转头看向一边，这种模模糊糊的视线却仿佛能穿透墙壁，虽然也是模模糊糊，可却能看到。
而且他转头的动作似乎有些多余，他不光能看到眼前的事物，还能看到侧面，能看到身后，他浑身上下仿佛都是眼睛。
不，不止是他，修斯甚至能透过克洛伊的身体看向外面，他现在就能看到克洛伊的脚趾在鞋内蜷曲在一起，能看到她口内的唇舌与外面一闪而过的自己的身影。
他忽的想起了克洛伊曾说过的那句话：“我是【若虫】.感知能力也很出众。”
修斯恍然间有所明悟，这或许是克洛伊的能力，【若虫】独特的感知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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