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他只是死死盯着阿莱茜娅。
“亲爱的，你不会真的要抢夺你可怜的妻子的那点食物吧？”阿莱茜娅再一次楚楚可怜的，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然后她看向李山泽手里那枚愿力的结晶：“这个东西味道真的比罪孽结晶好得多，求求你，亲爱的，先吃这个好不好？”
李山泽可没觉得自己之前吞下的那些结晶有什么味道。
“所以你来就是想让我吃下这个东西，对吧。”李山泽质问道。
“亲爱的，你的语气好伤人，我怎么会害你呢？”阿莱茜娅继续说道，“这就是个单纯的愿力结晶而已。”
李山泽可不想轻率的吞下魔鬼送来的东西。
之前他走投无路之际签下的明明是灵魂契约，结果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女魔鬼的丈夫，已经深深引以为恨了。
李山泽简直无时无刻不想摆脱这个该死的契约。
哪怕这只是个单纯的愿力结晶，没有任何表面的副作用，李山泽也仍然记得自己是如何拒绝自由钟的庞大愿力的。
因此他对这个东西没有那么感兴趣，他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你的语气倒像是骗子。”
“哪怕根据我们签订的契约第1条款的1A，我也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啊，亲爱的。还有我们关于1A的补充说明，里面详细规定了666条哪些是对你不利的——”
阿莱茜娅开始滔滔不绝。
然而这个契约却是李山泽最恨的东西。
因此，李山泽粗鲁的，极其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好了，就到此为止吧，这东西先放在我这里，等我研究明白了，再决定如何处理吧。”
“好吧。”阿莱茜娅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又被亲爱的嫌弃了，那我就只好识趣地告辞了。”
于是她转了个身，在华丽的火焰中，伴着硫磺味，消失不见了。
“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就为了塞给我这个东西吗？”李山泽按下烦躁的心情，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个结晶，然后又看向夏莉。
“谁知道呢，或许她就是单纯的想要惹我们生气呢。”夏莉冷哼道，“真是可恶的魔鬼。”
“哈，这种阴险狡诈的魔鬼，目的性应该很强吧。”李山泽眉头紧皱，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枚结晶，“得想办法检测一下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
这个时候，被李山泽认为目的性很强，满肚子阴谋诡计的阿莱茜娅正快活的在华丽的地毯上打起滚来。
“啊，真是美味！真是无上的美味！”
阿莱茜娅的眼神迷离，看起来陷入了深深的享受之中。
“这种来自于丈夫的猜疑、烦恼和愤怒，来自于丈夫小情人的嫉妒和不甘，这些负面的情绪，果然是无上的美味啊！”
“之前栽下的种子，如今终于开花了！我简直要迫不及待的品尝更多了！”
她随手翻阅着一本古拙的小册子，小册子看不出是什么质地，上面的文字排布也与世间文字并无相似之处，更像是鬼画符。
“果然前辈的笔记是正确的，来自丈夫和他亲近之人的负面情绪，这可比凡人的负面情绪要美味得多！”
事实上，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阿莱茜娅这番出现，就像夏莉随口抱怨的那样，只是单纯的为了惹李山泽和夏莉生气，以收割负面情绪做品尝的。
随手送给李山泽结晶是为了惹他猜疑，提起那些结晶是罪孽结晶是为了让李山泽烦恼，而故意提起灵魂契约则是为了让他愤怒。
这些正餐再佐以夏莉的嫉妒为调味，对女魔鬼来说，简直是无上的珍馐美味。
至于什么魔鬼以罪孽结晶为食，更是阿莱茜娅抛出来尝试误导李山泽的幌子。
脸上满是餍足之色的阿莱茜娅继续翻阅着那本小册子。
“啊，前辈在笔记中还说，与人类诞下血脉相连的孩子，在这个至亲的孩子身上更能榨出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美味，我要不要给我那亲爱的疑神疑鬼的丈夫生个孩子呢？”
“唔，该怎么操作呢？”
阿莱茜娅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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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麦基
李山泽并不知道自己的魔鬼妻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将那枚据说纯度不低的愿力结晶收好，为了避免混淆，与另外几颗罪孽结晶分开来保存。
李山泽打算先从小精灵艾拉那里弄清楚这枚结晶之后，再考虑如何处理它。
随后，李山泽低下头，看了看脚边。
在阿莱茜娅强硬的提取了结晶之后，已经彻底涣散成了一地的粉末。
甚至就连这些残渣，也在逐渐的消失在这片漂流的仿佛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
渐渐地，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那个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了。
“哈，我原本还多少指望用个活的把它背后的主人引出来呢。”李山泽叹了口气，“好歹也把那房车换到手吧。”
然后他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那无穷无尽的虚空：“现在连怎么出去都不确定喽。”
“也许，我们需要从悖论钟楼身上得到一点启示？”夏莉抬眼望向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纹路的钟楼，“真没想到它竟然被这家伙破坏的这么厉害。”
悖论钟楼与之前那副古典而宏大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同了，像是换了一栋建筑物似的。
现在它的华丽的外表已经消失不见，更确切的说，尽管顶层依然华丽，但是底层却看起来十分不堪。
在狰狞的裂纹中，“ Manifest Destiny”（注：昭昭天命）两个单词分道扬镳，裂向不同的两侧。
钟楼的主体也倾倒着，看起来随时都要倾斜。
通过裂纹，露出了内部真实的材料，主体由多种不同纪年的建筑材质野蛮拼接在了一起，看起来毫不协调。
这座用作历史锚点的钟楼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的那些建筑材料，哪怕完全不懂历史的人，一眼也能认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简直就像是一座纪念碑，把所有的信息都隐含在里面了。
基座层是1620年的五月花号船舱底板，夹缝中渗出佩科特族原住民血痂。
紧接着是1692年塞勒姆女巫审判绞索编织的抗震钢筋，其中混杂着爱尔兰契约奴的脚镣铁屑。
四根承重柱各有不同。
一根的主要是横贯美国东西部铁路的腐烂枕木拼接而成，由华工的尸骨烧制的瓷土填补来填补裂缝。
一根是北美原住民血泪之路的裹尸布缠绕着钢芯，布缝中可见1830年的《印第安迁移法》的油墨。
一根是拉美移民遣返专列的铁轨扭曲而成，锈迹里凝结着农田中被廉价雇来喷洒农药的工人的肺组织切片。
一根是以针对非裔的塔尔萨大屠杀的焦油作为主体，上面雕刻着五分之三法案用作纹饰。
这些承重柱上都嵌满1890年代钢铁托拉斯的铆钉，它们撑起了依然壮美的顶层，顶层镀满了华尔街铜牛的同款金粉，到处飘着香槟酒的气息，入眼之处，却是一片洁白。
“我现在也想毁灭这个钟楼了，不得不说，它看起来可真让人生气。”
李山泽捏了捏拳头。
“如果在与卡尔文——或者叫薇薇安或者什么其他别的名字——动手之前，我就看到这个钟楼的内部是这个样子的。我可能就加入他了。”
“真是白打了一场架啊。”
李山泽冷笑不已。
“你退后，夏莉，免得当我拆楼的时候，灰尘扬到你身上。”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慢着，李先生，慢着。”
这个声音非常耳熟，正是之前曾经拜访过夏莉的那位时骸兄弟会的大巫师，迪郎·麦基。
呵，我就知道你们时骸兄弟会必然会有人守护圣地的，不诈你一下你就真打算白嫖我的战斗力了是吧？
李山泽心中冷笑。
李山泽觉得这个麦基未必看不出来他本身是虚言恫吓，但是他却不敢赌。
这里毕竟是时骸兄弟会的圣地，与李山泽却并无什么关系，李山泽真要一怒之下把这个钟楼拆了，麦基可不愿意承担这个后果。
“李先生，这悖论钟楼正是亚非拉族裔血泪史的纪念碑啊，它完整的从头到脚的记载了所有的种族压迫，可不能随意摧毁啊！你把它摧毁了，反而正合了那些种族主义者的意！”
这个白人老头一脸和善的笑容。
“说起来，你破坏了那些种族主义者企图抹杀这些历史性证据的阴谋，捍卫了人类的历史！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先生啊！”
紧接着是高帽子一顶接一顶的给李山泽戴了上来。
又是破坏了种族主义者的阴谋，又是什么捍卫人类历史——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山泽是拯救人理了呢。
然而他虽然好话说尽，却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不肯拿出来。只是一味的吹捧。
好像光凭几句好话就想要将这件事对付过去。
有些人重视名声胜于实际利益，光凭这一招确实有用。
但是李山泽可不完全是这种人。
虽然李山泽没有那么在乎实际利益，也愿意为了心情做不少事，但是这个外表华丽的悖论钟楼可不在此列。
尤其是在看出了这个悖论钟楼那露骨的意向，说白人的天国完全是建立在压榨少数族裔的基础上之后。
现在李山泽看这个悖论钟楼横竖不顺眼。
因此李山泽没好气的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悖论钟楼是你们时骸兄弟会的圣地吧？而麦基先生你是时骸兄弟会的大巫师吧？你就不试着阻止我破坏你们的圣地吗？”
我不是正在尝试阻止你吗？
你难道想要我用巫术阻止你？
你这个小东西坏得很！
一想到上一次在李山泽面前释放时间系巫术的结果，麦基就感到自己那已经消失的左手产生了幻痛。
你以为我有耐心在你面前唯唯诺诺吗？
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你的份上，我早就翻脸了！
麦基对李山泽“蛮横”的模样腹诽不已。
李山泽当然不在乎麦基的想法。
既然麦基这个典型的美国人一上来不选择动手，就说明麦基心里没底，也就意味着自己这个时间奇点对他的时间系巫术干扰很严重。
因此李山泽反而气定神闲起来。
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一滩快要彻底消失的粉末：“这个虚拟圣女薇薇安，我记得是你们永生科技费城分部的产物吧？你用自己豢养的AI来破坏自己的圣地？”
“这算是永生科技的高管对永生科技恶意做空吧？你们的合伙人，你们的董事会，你们的股民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是之前解释过了吗，薇薇安从我们的服务器里逃出去了……我怎么可能让AI攻击这里呢？”麦基一脸冷汗。
“是啊，我也很想听你解释，我恰好认识你们永生科技的某个合伙人。”李山泽云山雾罩的说道。
所谓扯大旗作虎皮，最好的方法就是话说得模模糊糊的让人自己猜。
人往往对自己的智力非常自信，他是不会轻易推翻自己的猜测的。
麦基大吃一惊：“谁？是谁？你、您、李先生，您认识哪一位？”
“我不想透露她的名字。”
“是阿莱茜娅女士！李先生，您是怎么认识她的？”
“哼！那位女士可是最近刚刚改姓李，你说呢？”夏莉冷哼一声，话语听起来酸溜溜的。
“李？李！”麦基恍然大悟，瞄了一眼李山泽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李先生，不，尊敬的李先生，您，您就是上个月刚刚与——”
李山泽冷哼一声：“哼，我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李山泽说的当然是实话，他还时时刻刻盘算着跟阿莱茜娅离婚呢。
不过看麦基的反应，阿莱茜娅很能唬住他。
因此李山泽也不介意借阿莱茜娅的虎皮来进一步吓唬这个大巫师。
麦基看李山泽的眼神就非常复杂了。
这个家伙不仅娶了阿莱茜娅，而且还跟夏莉·巴特纳这个巫术天才一幅恋奸情热的模样……
而且还是前脚刚结婚，后脚就勾搭上了这个小女巫，甚至女巫情人还会出声维护正妻……
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