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食人魔手册 第106章

作者:利维坦

  “安洁、格蕾、还有凯特,对吗?还有一个气味我分辨不出来,大概是我不认识的女人吧?”

  “李,别忘了,我的五官可是超乎常人的敏锐,你也许瞒得过常人,却瞒不过我呢。”

  尽管夏莉笑容璀璨,但是李山泽却感到脖子凉凉的。

  “我可是跟女魔鬼签订了灵魂协议,我死后灵魂就归她所有了,你这是等于把自己也搭进去。”李山泽继续说道。

  “想必那就是你的‘妻子’阿莱西亚吧?”夏莉的视线落在了李山泽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上。

  “成了巫师之后,拜布查斯卡所赐,我也能看清楚不少东西了。所以我们要去纽约帮你离婚嘛,实在不行就干掉她,毕竟鳏夫也是在法律意义上的单身嘛。”

  夏莉的笑容璀璨如烈日,说出的话却杀气腾腾。

  然后,她用法杖向李山泽一指。

  紧接着,夏莉再次行了个提裙礼:“那么,往后余生,就请多多关照了,李先生。”

169 见证者

  随着夏莉话语的落下,在冥冥之中,李山泽感受到了他与夏莉两人之间建立了一条牢固的纽带。

  李山泽当然没有必要煞风景的问“如果我死了或者离开了这个世界了你该怎么办”。

  因为答案不言自明。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李山泽感到心头终于是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在这个陌生的异乡和异世界,他似乎终于不再是那个居无定所无牵无挂的漂泊之人。

  在这种玄妙的感觉之中,李山泽自然而然地意识到,如果现在他再对夏莉解释自己的出身,就绝不会对夏莉的精神造成任何损害了。

  因为她在选定了他做她的锚点之后,就已经完全地把自己的精神交给他了。

  李山泽心头一动,就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当话到嘴边,又被李山泽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因为这里毕竟还是意识空间,哪怕夏莉的意识不会受伤,但是其他的意识可不好说。

  李山泽可不认为这片意识空间能承受“世界的终极神秘”。

  夏莉看起来很满意李山泽如山般的沉默,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媚。

  只是这个时候,艾拉忽然出声了。

  “呜呜呜!太美好了!艾拉要看的就是这个!”

  在李山泽的沉默中,艾拉的哭泣声在李山泽的肩头响起。

  艾拉眼睛红红的,手上变戏法似的出现了一只小小的手帕,她用这小巧的手帕擦拭着感动的泪水。

  她的翅膀欢快的抖动着,翅膀上抖出奇妙的粉末,这些粉末在空中漂浮,重组,竟然搭成了一条彩虹。

  当小精灵的一滴泪珠滚落在地,原本在夏莉威压之下逃走的情绪幽灵竟然全被吸引了回来,就像火焰吸引飞蛾,就像蜜糖引来蚂蚁。

  它们不但不像之前那样慌乱,也没有继续散乱无序的闲逛,而是手拉着手,绕着李山泽和夏莉转起了圈。

  红色的愤怒幽灵开口不再是喷薄而出的咒骂,反而变成了美好的童谣的和声。

  蓝色的哀伤幽灵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忧郁,模糊的脸庞上笑容明媚如同春日的暖阳。

  黄色的渴望幽灵也不再是喋喋不休的索求着点赞和关注,难得的安静了下来,而是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小精灵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情绪幽灵,她哭的如此忘我。

  当第二滴泪珠滚落在地,原本晦暗冷漠的费城街角,忽然变成了春季的原野。

  油渍斑斑的柏油路面上,有嫩草开始抽芽。自动贩卖机上忽然爬满了藤蔓,开始开出紫藤花。

  熄灭的路灯变成了开始长出嫩叶的橡树,甚至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只啄木鸟,用它的喙乒乒乓乓的敲打着橡树的树干。

  “这不公平!”艾拉大声说道,“李山泽和夏莉嘴角笑容的弧度比彩虹桥还完美!”

  她哭的是如此投入,以至于沉睡在她银白色长发中的星屑全部从冬眠中惊醒。

  星屑散落在空中,在这夜幕中无光的费城中闪耀着,宛如银河。

  “呜呜~嗝!”艾拉打出哭嗝。

  哭嗝震碎了每个情绪幽灵的那层发光的外膜,把它们全部都染成了温暖的琥珀色。

  当第三滴泪珠滚落的时候,缠绕着李山泽和夏莉的琥珀色转起圈来,越裹越紧,越来越致密。

  负面的情绪幽灵终于被小精灵的泪水超度,它们留下的情绪变成了庞大的愿力,它们一股脑的向夏莉涌去。

  夏莉微笑摇头,对它们挥了挥手,就像是在道别。

  于是,轰的一声。

  这股庞大的愿力尘归尘,土归土,瞬间星流云散,散落的一干二净。

  李山泽好奇地看向夏莉。

  “他们是见证者,是见证了我们之间约定的亲友,是被邀请来观礼的宾朋。”

  “我可不想利用他们的情绪,不管这种情绪是善意的还是负面的。”

  夏莉笑吟吟的解释道。

  对李山泽解释过后,她转向另一侧,脸上原本甜美的笑容骤然变得冷漠。

  “你说是吧,薇薇安?”夏莉轻声问道,声音依然温柔。

  随着夏莉的质问声,艾拉从感动中被唤醒,于是那个童话般的场景开始退潮。

  周围又变回了意识空间中费城那低沉晦暗的街角。

  夏莉打了个响指,照明术让整条街又亮了起来,但是薇薇安却并没有现身。

  “被切断了一切愿力的来源之后,就连维持身体都做不到了吗?寄生于人们情绪之中的虚拟圣女薇薇安?又或者说,我该叫你寄生虫呢?”夏莉微笑着质问道。

  回应夏莉的依旧只有一片沉默。

  沉默的城市一片死寂,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就像是所有的生机都已经断绝了一样。

  “看来凯特说的是对的。”夏莉再一次在李山泽面前提起凯特时,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哪怕已经掐断了薇薇安所有愿力的来源,这片意识空间依然稳定地存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安全离开的方法。”

  “看来,我们最终还是要去源头看一看。”

  女巫小姐说完,就嘴角含笑,安静地看着李山泽,在等他拿主意。

  李山泽点点头:“是啊,我们要去源头看一看。按照之前的推测,是在自由钟的残骸那里……”

  李山泽话音未落。

  远远地,低沉而悠扬的大钟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像是在发出某种邀请。

  于是李山泽也笑了,他微微欠身,向前一伸手:“我们走吧,让我们去看看这片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巴特纳女士。”

  “当然了,李先生。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夏莉笑吟吟的上前一几步,与李山泽并肩而行。

  然后她自然而然地,将手塞进了李山泽的手里。

  两个人手拉着手,相视而笑。

  李山泽和夏莉之间的气氛轻松极了。

  看起来不像是在试图逃离这片荒芜死寂的诡异城市,反倒像是一对青年恋人在鸟语花香的野外踏青。

  “嘿嘿嘿。”小精灵艾拉这时已经躲进了李山泽的上衣口袋,她努力压下低低的笑声,但是上翘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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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抵达终点

  一路上,这个意识空间的费城都是一片死寂。

  除了李山泽一行之外,他们没有看到任何的活物,除了脚步声,就只有不断回响的钟声。

  原本色彩还算鲜明的费城,如今仿佛只剩下黑白灰,就像是时间停格的黑白老照片一样。

  只是这段路仿佛无穷无尽,不管李山泽和夏莉如何一路向前,钟声始终都慢悠悠的响着,距离似乎不曾有一丝一毫的缩短。

  不对劲,当初从费城警察总署走到自由钟一共也没用多少时间。

  哪怕意识空间中的费城与现实中有出入,也没道理离得这么远啊。

  这条道路怎么走都不像有尽头的模样,仿佛我们只是在原地踏步,永远也无法到达终点似的。

  李山泽察觉到了问题,他皱起眉头。

  “对了,夏莉,你能感受到虚拟圣女薇薇安?”李山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好奇的看向夏莉,问道,“她在意识空间中都维持不了身形了吗?”

  “因为她其实没有‘自我’,当来自外部的可以维持她形象的愿力消失了以后,她就只剩下一个抽象的概念了。”

  夏莉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尽量简单的说明道。

  “可是,为什么来自外部的愿力全部都消失了?”李山泽觉得这个说法似乎有些问题。

  “至少在虚拟圣女薇薇安的的那些关注者里她的形象是固定的吧?艾蔻只是用ai拦截和安抚负面情绪,又不是把所有人都拦截——”

  李山泽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依靠黑客的技术手段确实不行,但是还可以使用行政手段啊。

  既然薇薇安是个虚拟的活在互联网上的人物,那把她在社交媒体上的账号全部永久删除掉,这是不是就宣告了她在互联网上的死亡呢?

  如果一个自然人所有账号都被删除封禁,他依然正常的存在于现实当中。但是薇薇安呢?

  也许正是因为有人拿出了行政手段,所以这片空间才变得如此死寂,一幅时间彻底停格的样子。

  夏莉听完李山泽的猜想,眉头紧蹙。

  她沉吟了许久之后,才回答道:“嗯……我不怎么懂网络,但是至少这说得通,确实是个合理的猜测。”

  女巫小姐紧接着补充道:“不过这个猜想还是有点问题,要知道,虚拟圣女薇薇安最初是靠自由钟的愿力来维持存在的——她从永生科技的服务器中‘逃’出来了嘛。”

  “就算她后来从网络上获取的愿力因为封禁社交媒体账号而消失,但是那些自由钟里的愿力呢,不可能消耗的这么快,但是为什么也消失了呢?”

  “既然虚拟圣女薇薇安维持自己的存在不需要那么庞大的愿力,那么她为什么还要拼命地开直播,榨取各种各样的愿力呢,总不能是为了维持自身吧?”

  李山泽的嘴角上翘。

  “她只是个工具,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ai,那么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她呢?究竟是谁需要这么庞大的愿力呢?”

  说到这里,李山泽猛然回头。

  就像他已经猜到的那样,他们一路走来身后那庞大而死寂的费城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在他们身后的是黑漆漆的一片空洞。

  那里仿佛一切都是虚无,一切都不存在。

  “所以,我要更正一下我的猜测,薇薇安并不是被行政手段干掉了,而是真正掌控她的人已经不再需要她了。”

  夏莉恰到好处的补充道:“是啊,这里的愿力已经被抽干了。这片仅存的意识空间,不是依赖薇薇安收集的愿力或者自由钟里的愿力而存在的,而是依靠我们认为它存在,它才存在的。”

  “很好,这下就明确多了,既然这里是靠我们的意识存在的。”李山泽笑了起来,“那就让我们一起相信,自由钟和独立宫已经近在咫尺了吧。”

  李山泽话音刚刚落下,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一成不变仿佛不断延伸的道路,空旷的广场已经近在眼前了。

  李山泽认识这个地方,这里正是自由钟所在的广场,他曾在这里协助凯特逮捕过使用巫术的卡尔文·霍普。

  李山泽抬头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在不断鸣响的钟声的来源——那里只是空旷的广场,没有钟,但是大钟的鸣响声震耳欲聋。

  没有钟却能发出钟鸣,这又是什么把戏?

  李山泽皱着眉头,将视线投向广场后的那幢建筑物,原本古典式的红砖墙已经褪色成病态灰白色。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独立宫了。

  只是这座独立宫的尖顶被替换掉了,被替换成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钟楼。

  这座钟楼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时钟所组成,每个时钟的指针转速都不一样,有些向前,有些向后,还有些停滞不前。

  “我想我知道这是哪里了。”夏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