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塔光
那不再是清晰有序的推理笔记,不再是规整的圈线或箭头,不再是一些字句下面笔直的横线。
而是些诡异、扭曲、令人不安的东西。
那些痕迹,全都歪歪扭扭的,带着某种诡异的质感。
在一些地方,笔迹如同猛跳的心电图,带着不规则的奇特韵律,杂乱而激烈地颤动,突兀地来回折返;
另一些地方像是深黑色的沼泽,那椭圆的墨迹扩散开来,甚至吞没了一些字句;
还有那些夹杂在“沼泽”边缘的、奇特的简笔画,它们看起来像是一些怪树那分叉的枝桠。
将放大镜靠近那些痕迹,毛利小五郎的喉咙微微发紧。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胆小之人。
但那一刻,他确实感受到一种冰冷的东西从指尖一路蔓延,从上臂渗透到他的全身。
毛利小五郎觉得自己正在这片雾笼的林地、这片漆黑的沼泽地里徘徊。
他对着那本案件集大眼瞪小眼,死死盯着那些扭曲的笔迹,渴望从自己的痕迹里,找到“嫌犯”的蛛丝马迹。
而在办公桌的一旁。
毛利兰弯下腰,将那一摞毛利小五郎为了翻找线索,而散落的乱七八糟的书收拢起来,重新放回书柜上。
“我说爸爸——”
然后她站起身,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能不能不要对着你喝醉后,用圆珠笔在案件集上戳出来的那些洞,还有乱画的痕迹发呆了?”
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案件集,又看了看父亲那副仿佛在“破解密码”的认真模样。
毛利兰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头。
在她看来,这就是自己爸爸在宿醉后,因为逞强地认为自己是清醒的,而在服部先生送的礼物上乱涂乱画留下的“罪证”。
“所以爸爸,你还是没有打电话直接问服部先生吗?”
毛利兰耸耸肩,用一种带着略微无语的眼神看向毛利小五郎,吐槽他那一向的不靠谱。
“说得也是,要是到时候服部先生,让你把你有疑惑的地方拍下来,这些痕迹就全露陷了……”
“咳咳,也许……我只是说也许。”
她故意叹口气,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
“这些东西,明明看着就像是上课打瞌睡的人,为了装作自己清醒,而在课本上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线条嘛。”
毛利小五郎立刻拍案而起,他语气激动:
“可恶!你这个孩子懂什么?!”
紧接着,他嘴上便又挂起诸如“第二人格”、“名侦探”、“侦探之魂”这样的字句。
“这是我的第二人格,我的侦探之魂给我的提示!”
他振振有词,甚至就把那些从这一页上取下来的照片,展示给毛利兰看。
“看!这就是证据!”
毛利小五郎展示的,是四张看起来很模糊的照片。
照片光滑的塑料表面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那光滑的塑料表面上,各自有一道,像是圆珠笔用力下压出的痕迹。
——一道圆弧。
“如果我将它们这样拼起来的话……你看,就像是一个圆圈!”
毛利小五郎尝试将四张照片分别夹在手指间。
然后,他让它们各自微妙的形成一个角度,拼成一个大概完整的圆圈。
这位糊涂侦探的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得意,像是在展示一项重大发现。
“看!就像这样!”
毛利兰眨了眨眼,刚想开口提问,毛利小五郎自顾自地皱起眉头,他的声音一顿:
“但是这样拼接……能有什么线索呢?”
小五郎号被击沉了,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老实说,你真的很难从这四张照片里,得到任何确定性的线索。
因为第33页描述的是一个发生在山地区域的案件的缘故。
理论而言,这些照片都拍摄同一个地点,完全是合理的。
但是,小五郎总觉得,这些照片本身,却透露出一股奇怪的不协调。
加上好像有人试图在光线昏暗的黄昏里,对其进行长时间曝光,还有拍摄时焦点的失焦。
照片中的景物看起来异常的模糊。
只有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合照时的身影格外清晰,仿佛整幅画面就只为了凸显他们的存在。
毛利小五郎盯着那些背景——
那两人身后连绵群山的阴影,又或者那些似有似无的白雾,亦或者他们身后的森林。
这些远处的背景,看起来混沌一片。
然后他脑海中灵光一动,立刻又开始绘声绘色地分析起来:
“小兰你看,这样的话,这些照片边缘的阴影,如果这样一拼……是不是一个画框?”
毛利兰看着他那一脸执拗又略带神经质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
她将小五郎的思路代入,然后看向那张“照片”。
她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便不知为何突然感受到一阵冷意。
照片中的阴影——
那些群山、海雾、模糊的森林,好像在缓缓地蠕动、靠近,像是某种无形的潮水,要将整张照片、甚至要将她自己吞没。
她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幅画面所带来的诡异感。
墨色的山岭勾勒出一个不规则而带着波纹的画框,以一种怪异的几何角度拼接在一起。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一片黑色的大海正在包围着什么。
而照片中心,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的两张面庞,他们都微笑着,将他们的头颅对准照片的中央。
也许是因为毛利小五郎旋转了那些照片的缘故。
毛利兰觉得,他们的笑容显得异样而僵硬。
那些倒悬着的,或者倾斜的姿态和微笑,看起来让他们像被另外某种东西取代了一样。
那些森林,和他们脚下模糊的的陆地,在那些山与影交织之下,被那些黑色的群山,或者说“海波”包围。
——像是一片漆黑海域中央的一座岛。
毛利兰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
但很快,她就强行将这些可笑的联想从脑中一扫而空,摇了摇头,理智地提醒自己:
这只是一张模糊的照片而已。
“可是爸爸!”
毛利兰突然提高了声音,有些急切地想把自己从那种错觉中挣脱出来。
“没有什么照片里会同时出现四个一模一样的人的!”
她将照片摁在桌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急躁和不容置疑。
“而且,昨天中午我不是和新一打过电话了吗?”
她顿了一下,似乎为了让这个说法更具说服力,又赶紧补充道:
“新一亲口说的,是他以前委托的服部先生,他们是在大阪破案时认识的啦!”
而她的反驳声,便戳破了毛利小五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让他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
“啊,这样啊……”
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头,尴尬地咧嘴笑了笑,声音低了几度。
“所以我只是觉得嘛……”
“毕竟照片看起来有点奇怪……我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嘟囔了一句,然后有些泄气似的,将那些照片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但看到毛利小五郎的举动,小兰的声音却又低落了下去。
“总之,爸爸你要振作起来才行啊……”
她今天早上起来发现毛利小五郎便瘫倒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
而他脚边的一地酒瓶,已经说明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看着自己的家人,变成一个酒鬼的模样,真的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父亲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才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比那诡异照片带来的错觉更可怕一百倍。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疲惫与苦涩。
带着一种让爸爸利用工作、让自己振作起来的想法。
小兰就把小五郎拉起来,把他推向事务所的门口。
“所以,麻烦你去检查一下信箱里有没有新的委托——”
她一边推,一边鼓励着他,“说不定有什么很紧急的案件,需要你这个名侦探的帮助呢!”
“我可是前天晚上才回来啊……”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孩子气般的委屈。
“明明前天还很担心地说要我在事务所里多待一会……生怕我走丢了一样……”
“爸——爸——!”
毛利兰有些羞恼的声音在事务所里响起,紧接着,一拳捶在事务所旁边的墙壁上。
一些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整间事务所似乎都晃了几下,不过最后还是艰难地挺住了。
毛利小五郎一个激灵,像触电了一样立刻从椅子里站起来,然后几乎用小跑的速度冲向门口。
事务所里只留下他的声音带着奔跑的风声回荡。
“我现在就去——!!!”
……
于是,那封寄托了许多人的鲜血和信念的信,在接近星期天的中午,总算是被毛利小五郎拿到了。
看着爸爸消失在事务所里,毛利兰走向办公桌,开始收拾摊着的一堆杂物。
那四张拼在一起的照片还瘫在那些书页里。
毛利兰皱了皱眉头,她将它们两两的对照起来,然后尝试夹在书页中间。
那四道圆弧却意外地,在书脊处以某种“顺理成章”的角度,排列出了一组清晰的数字:
——“33”。
那些分散在几张照片角落里、看起来是故意缩在角落里的“信息”,它们“外壳”模糊的分形好像突然被曝光了。
一些细节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它们构成了像是噪点一样的事物,在那些“狭缝”的光影里,就像是一行极小极小的文字。
甚至,像是细蚊用它的口器在照片上戳出的“嗡嗡声”。
“这个是……?”
毛利兰下意识地拿起案件集旁边的放大镜。
但下一刻,她的动作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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