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355章

作者:大侠吃香蕉

  今日的萧砚,已然是一袭新郎官装扮,圆领右衽绯红袍衫,领口、袖缘并有金线绣云纹装饰,腰间是束玉带钩革带,外罩对襟大袖衫。戴着硬脚幞头,越发显得目光如炬,腰背挺拔如剑。

  所谓明媒正娶,“迎亲”是六礼中的核心环节,萧砚的地位固然可以直接命使者持节迎娶,不必遵循“婿骑马至女家”的明确要求。

  但萧砚并不想简化这一流程,这四年,他和女帝先是由互相试探、算计相识,中间自是难免参杂着各种利益交换,可其后女帝孤注一掷、不遗余力帮助萧砚的事实,却也并非虚假。

  可以说,若非有女帝的一意孤行,萧砚恐怕不能在短短四年间达成今日的成就,他不得不承认的是,没有女帝亲自领兵深入河东牵制晋国的西路军,他发动的那场兵变固然也会成功,其后引发的动荡,却很难控制下来,晋国也大有可能直接长驱南下中原。

  感情是互相递进的,萧砚是让歧国得到了许多,可女帝还他的更甚。女帝待他如此,萧砚便愿意待她如斯。

  女帝的美貌、情谊、联姻达成的实质效果,都足以让萧砚在这最后的过程不会嫌麻烦,事必躬亲。

  这场大婚属于盛事,他稍后动身迎亲,也会在全城百姓面前露面,虽说从汴京到凤翔千里之遥,不必时刻保持新郎的装扮,但毕竟这场盛事足以引动无数人,多日来,整个东都都在筹备,比起什么朝廷郊祭大赏还热闹,萧砚自不会扫百姓们的性,待会用新郎官的装扮露一面,后面路途中再着常服便是。

  姬如雪走到萧砚面前,抿着嘴唇仔细打量着他,一会儿替他平整一下袍服,一会儿又伸手捋顺他鬓角的少许杂发。最后手停在萧砚的眉眼间,轻轻凝视着他,久久不愿挪开。

  守在门口的巴戈这大半年来跟着降臣,已经历炼出一颗七窍玲珑心,看到姬如雪如此,只是默不作声的悄然离开。

  萧砚便握住雪儿的手,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去娶人家了?”

  姬如雪摇摇头,目光只是柔情无限的落在萧砚的眼睛上,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提前把我接回来,女帝送亲的队伍中便不会有我……”

  萧砚哈哈一笑,倒不认为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会有什么尴尬的。之前姬如雪执意要留在凤翔,他却偏不依她,正是此因。

  他去迎娶女帝,凤翔自会有陪嫁与送亲的女婢等,诸如赫赫有名的九天圣姬,亦在此列,如果姬如雪留在凤翔,自会与她们一道。迎亲这件事上,只会有一个女主角,其他只能是陪衬。

  这本来是萧砚自己的小心思,不曾想姬如雪居然早就心知肚明。

  姬如雪瞥了他一眼,好气又好笑,心中却很是喜欢,她不等萧砚继续说什么,只是帮他最后一整衣衫,推着萧砚就出门:“你答应过我的,今后不能让女帝伤心……时间不早了,赶紧动身吧,别误了吉时!”

  萧砚被雪儿一路推出门去,直到中门之外才止住。而见他现身,早就等候多时的王府仪仗乐队立刻就将各色乐器奏响,兴高采烈且同样盛装作扮的天策府群臣们则一拥而来,不由分说就是大拜下去,为萧砚贺喜。

  接亲队伍是由数百夜不收组建而成,各个都一般高矮,往常墨黑的衣甲今日都换作了锦衣,公羊左这厮,鬓边还簪了花,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劲。

  这种事其实并不算朝事,来送行的官员譬如敬翔、张文蔚等都只着常服,不过人数很多,似乎整个东都的显贵都汇聚到了王府,同时自难免段成天、李莽等心腹,妙成天、玄净天、鱼幼姝等亲近的人同样在列。

  长高了不少的骆小北拎着一个大包袱,纠集了一些小伙伴,正在给众人挨个散发喜糖。

  萧砚的心情同样很高兴,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知肚明自己做的事是值得且必要的,遂强忍着没有回头正式与姬如雪告别,很快就要被他接回来的女帝,才是他的正妻,但他一些微不足道的举动,在私下里看来或许不算什么,明面上却很容易让他人浮想联翩。

  “本王去了。”

  萧砚没乘坐马车,负责迎亲的夜不收都是一色骏马,此时牵马笔直站在两列,尤为赏心悦目。而中间拱卫着的就是那匹当年述里朵送给他的渤海野马,白色鬃毛修建的一丝不乱,头戴红缨,尾垂彩穗,缰绳都是蜀锦所制,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他便自己翻身上马,单手持缰,目光扫过一圈,看见姬如雪被妙成天等女簇拥着盈盈立在人群最前,这才大声道:“这些时日,东都诸事,一切照旧。本王大喜之日,凡城中老少,俱赏钱十文。禁军健儿,则俱赏十贯,酒一壶!”

  扎堆在远处的百姓们听得了官吏们的通传声,一时瞬间高声欢呼起来:“为秦王贺!”“为秦王寿!”“秦王早生贵子!”

  欢呼声震天动地,而数百上千的官员亦也奋然行礼作揖,一些将校更是亢奋,只恨不能一路给萧砚牵马走过这千里路程。

  萧砚看了下姬如雪,与她带着亮晶晶的眼睛隐约对视了下,复而单手策缰,率先而去。数百夜不收顿时发出一声整齐的欢呼,拥着萧砚直出南熏门,待到了洛阳,还会有更多的队伍加入进来,那才是完完整整的迎亲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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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萧砚经过多番筹备,带着一行人离开东都,再度前往凤翔的时候,消息亦也次第的往凤翔来。

  等到十月中旬,萧砚的仪仗已经亲自抵达凤翔城外的驿馆,不过尚需停留一夜,第二日一早才会入城接亲,而凤翔文武则毫不敢马虎的群出拜见,其中自有“卫王”。

  人实在太多,萧砚只见了一些女帝的亲族成员,同时与已由岐王改封卫王的“外兄”交流了一二。

  待遣退众人,萧砚回到房间,想着“外兄”方才不自然且一直不与他对视的模样,暗感很有意思。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想错了女帝的性子,这位的小女儿心态似乎并不算小。

  其实女帝这样也不足为奇,不仅仅是人前需要这种半真半假演习有些好笑,还有因为二人互相间实际上并无太多的感情基础。满打满算,萧砚与女帝正式用男女身份见面,不过只是匆匆两次,只靠这匆匆两面的一点好感支撑,脆弱单薄的就像一张纸。

  想必女帝在雪儿那里义正言辞,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后,回到自己的小闺阁里,也会紧张到心跳加快。

  想到这里,萧砚有点想与女帝好好谈一谈的冲动,毕竟他从蜀地回返后,并没有真正与女帝独自相处过,这中间的信息传递,竟然只是依靠姬如雪和千乌。

  不过这种事实在很唐突,萧砚想想还是作罢。

  不料正当他准备让人准备沐浴用品好好洗一洗路上的风尘时,忽然一个戴着幞头且身着男式武袍的俊朗男子来求见萧砚,旁人只知他是卫王身旁的近侍,萧砚却认出她分明是女扮男装的广目天,因她擅长琴乐,萧砚曾经与她有过好几次交际,熟悉程度比起其他圣姬来只在妙成天、玄净天之下。

  巴戈不认识她,但她是女人,且又有武功,还是隐约辨别出广目天的身份,遂立即充满了警觉。萧砚便提醒道:“这是广目圣姬,别慌。”

  广目天瞥了巴戈一眼,她性子属于温婉的那一类,只是行礼轻声道:“秦王,可妨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巴戈在旁边按着刀有些暗恼,她看得出广目天是个美人,而且比她还好看。

  好在我家大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美色诱动的……巴戈隐晦的走动了两步,从后面观察广目天的臀、腿,这才在心中嗤笑一声,威胁不大。

  “圣姬带路。”不料萧砚犹豫都没犹豫,转头就让巴戈留下,独自跟着广目天出门去。

  巴戈愣愣留在房中,复而牵着自己的半边裙摆站在铜镜前认真打量,这不可能啊,要知道她最近可特地偷偷涂抹了花油,腿半点瑕疵都没有。

  她很是不解。

  自于萧砚和广目天一前一后默不作声进了一间房,广目天等萧砚进去便轻轻掩上房门。虽已经猜到了,不过等看见女帝坐在里面向自己笑吟吟望来时,还是稍显惊喜。

  她上衣下裳还是男子的装扮,却去了发冠,用一支很普通的钗子挽着发髻,同时脸上的男子妆容也已洗去,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什么改变。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改变,女帝却已是萧砚见过的最美艳的女子。她没有姬如雪的清纯,就像一朵已经尽情绽放的鲜花,少了青涩和简单,有的却是美艳到极致的外表和气质,优雅、高贵、雍容,神情举止历练得娴熟从容,很容易让别人感到压力。

  这美艳,就好像所有的地方都十分有张力,大气亮丽,让人忍不住去窥探她美貌的同时,又不由生出羞愧的亵渎感来。

  而这么一个明媚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女子,这时候却用含着笑意的弯弯眉毛、眼睛,认真注视着萧砚,微启浅红光洁的嘴唇,对萧砚笑着出声。

  “夫君。”

第409章 大婚(七)

  室内的小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午后的日光将女帝鸦羽般的鬓发镀上金边。有风在适才开门时轻拂进来,她绣着暗银云纹的广袖遂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宛若葱白的指尖,很灵动的感觉。

  而那道轻唤声就仿若裹了蜜渍青梅的酸甜,瞬间惊碎了半边映进来的花影。

  “啊?……”

  女帝的大方从容,竟让萧砚一时有些怔怔,他这时候回过神,才发现女帝的语气中其实带了几分俏皮的样子,不过那声很好听的“夫君”,则确确实实是唤他的。

  但女帝的脸颊其实隐隐有点绯红,且她见萧砚一言不发,只是肃然盯着自己,便也敛起了笑意,袖间的拇指瞬间就有一个捏紧食指的隐秘动作,然后犹豫了下,才小声试探的问道:“你不会觉得我不守规矩,生气罢?”

  “不会,当然不会……”萧砚有点走神,进而才明白是自己的面无表情让女帝误会了,他便失笑的一拍自己脑门,长舒了一口气:“我只是有种不真实感……恍惚过去了。”

  他望着女帝咬出月牙印的唇脂,突然低笑出声:“云姬真的很美。”

  女帝的脸再次一热,然后明亮清澈的凤眸才又弯弯的笑吟吟起来,她微微侧首想了一下,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下去,抿了抿朱唇,轻轻说道:“哪里来的不真实?”

  “开平元年……也就是天祐五年。”

  萧砚走过去,看见女帝袖口显露出来的半边手指,还有一个微微捏紧的动作,遂自然伸过去牵她的手,女帝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不过她并没有躲避,被萧砚触碰到的瞬间,她只觉得心坎上微微一颤。

  仅仅是轻轻的接触,也叫女帝心头扑腾直跳,这种感觉很难讲的明白。不过待萧砚宽大而很粗糙的手掌,真正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时,她却镇定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萧砚英俊但因为风吹日晒而稍显粗糙的脸,满满都是很强烈的男儿气,女帝甚至觉得他有种特别且神秘的气息。

  萧砚低头打量着女帝温润、摸起来比绸缎还滑的纤纤素手,只有一个念头,白、比玉还白净,隐约似乎有光滑细腻的光泽,手腕间有一抹红点,看起来有种娇艳欲滴感。

  很奇怪,女帝有时候也会上战场,但她偏是就有这不染一丝风尘的干净肌肤,而这样的肌肤搭配着风情而难以言表的优雅气质,给人有种不同于一个世界、很不好亲近的感官……倒是她现在笑吟吟如春风般的目光弥补了亲切感。

  于是萧砚不由自主的低头下去,嗅着女帝身上很让人沉迷的淡淡清香,沉声道:

  “那年,你我第一次在凤翔见面,彼时你与我争锋相对、寸步不让,迫使我不得不绞尽脑汁来用各种话术从你这里尽可能占便宜……那时候我就想,早晚有一天要把歧国灭了,把你这小娘俘回去好好修理一顿。而今你却就这般站在我面前,如何能真实?”

  女帝感到很好笑,当时明明是萧砚一直咄咄逼人,倒显得自己好像是那仗势欺人的一方了。

  不过她马上就想到了什么,眉毛微微一挑,轻咬贝齿小声道:“你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是女人了?”

  萧砚笑着看向她,不言而喻。

  女帝的脸顿时又羞又红,她想到自己早先对萧砚的装腔作势,本以为天衣无缝,原来他早就心知肚明。本来在她的想法中,萧砚知道她女儿身的真相,应当是在他去娆疆那段时间才对,而且是自己主动告诉她的,岂料这家伙居然藏得这么深。

  她想到自己当初一本正经在萧砚面前装岐王时,这家伙一定是揣着饶有兴致的心思打量自己,于是悄悄埋怨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分明是存心想戏弄我……”

  萧砚则只是笑着给自己辩解:“我若是早早点破你,哪里还会有后面与现在的故事?当时我实力不济,万一惹得某个大名鼎鼎的女帝恼羞成怒,一剑给我斩了,我岂不吃亏?”

  女帝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她方才本来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只是自己单纯不好意思罢了。

  于是她看着萧砚一本正经的表情,像是被逗笑了一般肩膀轻轻颤抖起来:“还算说的过去,那我原谅你了。”

  萧砚见识到了女帝另一面的性子,很是大开眼界,真正发觉自己对她的了解其实太少,于是沉吟了下,来回环顾,这会才问道:“我们还没成亲……这会见面,会不会不太符合礼仪?”

  女帝便瞬间板着脸,正色道:“大王何出此言,臣私下求见,是代小妹转达一些言语,何来的不符合礼仪。”

  “那谁方才唤我夫君?”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问题,萧砚听见这句话反而不乐意了,皱眉道:“这婚书都交给你了,似乎也不需要等成亲了。”

  女帝便弯着眼睛道:“要拜了天地才算,适才大王应是听岔了,你的娘子在城里,并不在驿馆。臣刚才在前厅还拜见了大王的……”

  萧砚愣了愣,感觉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于是认真想了想,郑重其事道:“其实,洞房过就行,成亲拜天地,最后一步也是这个。”

  女帝头脑一白,才想起这里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二人,迎着萧砚玩味的目光,耳根子瞬间就红了,她扭过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没有成亲,怎么洞房。”

  萧砚本来就是随口玩笑逗弄她,自不会急于这一时的失礼,遂凑过去小声道:“那就等洞房……那会听云姬再唤夫君,想必更有一番滋味。”

  女帝脸已经绯红,其实萧砚真的半点错都没有,本来这一私会就是她主动的,何况就算真的……她抿了抿朱唇,只是忽然就抽出了自己的手,避过身子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请你来,我确实是有一件事情与你商量。”

  “云姬马上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什么事你自己做决定便是。”萧砚随口发笑,语气中却有几分正式,他固然不想辜负雪儿,但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让女帝多想。

  不过他马上就皱起了眉,复而沉吟道:“你是说……”

  女帝便转过身来,表情也没了方才的轻松,她的目光在萧砚的脸上打量了一番,语气尽可能的平静:“我之前收到了兄长的来信……”

  萧砚没什么反应,意外当然是意外的,不过也只是轻笑:“他怎么说?”

  “兄长当年用十八口大箱子装了金银珍宝,一直埋在岐王府下面,我从不知道……”女帝的视线转到外面,声音似乎低了些:“他写信来,便是告诉这件事。”

  “这是他早就给你备好的嫁妆?”萧砚没有笑,思忖了下,一时也有些沉默。

  女帝看着他,声音虽然低微,语气却很冷静:“由于埋得时间太长,有些东西的成色已经没那么好,不过折算下来应有五十多万贯,许是他就封岐王的时候埋下去的,当年他去娆疆也未曾告诉我。”

  萧砚托着下巴思忖着,李茂贞应当不是在向他示好,只是单纯尽一道他早就筹备好的、一个兄长应有的责任。但值得深思的是,他有没有想用这些手段勾起女帝恻隐之心的想法?

  女帝的亲族不算少,但若真算至亲,只有李茂贞一人。且说李茂贞被逼走这件事,纵使女帝坚信她的选择是对的,而且在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对的,毕竟从实际来讲,她才是对歧国贡献最多的岐王。

  但如果要讲女帝会不会生出愧疚来,其实也能算作情理之中,她联合一个外人逼走了至亲的兄长,甚而还将兄长的心血献给了这外人,怎么来讲,都可以看作是她背叛了李茂贞。

  这其中的分寸,很难讲的清楚。

  不过还未等萧砚出声,女帝便又缓缓道:“我从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的,对于兄长,就算再重来一万次,我也会这么做。”

  她凝视着萧砚,语速很缓慢,不像在辩解什么,倒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道:“再来无数次,我都只会选择你,别无第二种可能。我急着要当面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让你来日知道后多想……雪儿曾给我说,她的世界只有你与幻音坊。那么我想讲给君听……”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点发颤,但一双凤眸只是看着萧砚:“往后余生,君就是我的世界……有君为夫,妾愿生死相随。”

  萧砚顿时一愣,他怔了好一会才明白女帝究竟说了什么,他本来还在深思熟虑的头脑霎时尽数化作须有,甚至让他的表情都不由动容,竟然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发现女帝对他的感情居然真的会有如此真挚,关键他甚至没有付出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情从何来?

  萧砚不去想这件事,只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讲了出来,甚至因为莫名的惭愧,语气不复以往的镇定:“我可能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女帝认真打量着萧砚的脸,她有种想摸一摸这个青年的冲动,事实上她也确实伸出了手,用手指轻轻触碰着萧砚脸上风霜露宿的痕迹,仿佛想用这个动作抚平安慰这一不过二十一岁青年这些年所遇的艰险。

  她没了羞怯,应当还是有些羞意的,但在当下这一坦诚相待的场面,心头的情绪似乎压过了所有。

  “君给我说出那句‘卿请将心曲向我诉’时……怎未想过你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女帝发觉自己的脸滚烫,她的声音仍旧很低,却不再颤抖:“于我而言,只这一句,便胜过千言万语的承诺、情话,再无他念。”

  女帝只觉得自己头脑已经发晕,她二十几个春秋来,从未想过自己会向一个男子讲这些,似乎很虚假、空洞,但她认为值得。

  她希望萧砚能知道她的心意,这是属于她的感情。

  萧砚这时好像弄懂了自己的疑惑,遂轻轻握住女帝如玉的手,低沉而温柔的说:“我明白,云姬,我明白的。”

  而女帝则只是长吁了一口气,轻咬贝齿,“我没想过你会来娶我…我已经二十九了……”

  此时此刻,她羞涩中带着恼气,声音舒缓清幽,且由于带着情绪,婉转中不太像一个成熟的女子,却像年轻了十岁,是个少女。

  萧砚看着女帝艳若明月的脸蛋,这时候她背光而立,萧砚能很清楚的看着她脸颊的轮廓生出细细的绒毛似的金光色光芒,只觉得她的容颜耀眼,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眼角上轻轻滑过,笑着说:“你哪里有二十九?看起来比我还年轻,我还有一些鱼尾纹,你好看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就算是二十九如何,纵使是三十九、四十九,我明天也要娶你。”

  “哪有这么讲的。”女帝感到很好笑,她不觉得自己四十九了还会很好看。

  “二十一、二十九,真的差别不大。”萧砚想了想,随口道:“待你我许多年后合葬,今后千年、万年,人们只会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女帝攥紧了他的手。

  而萧砚这时候则又平静道:“你可以给外兄写一封信,他如果有意,卫王不仅是他的,我今后还会拜他为司空、司徒、太子太师。他不论是宋文通也好,李茂贞也罢,你们一家的血脉里,来日一定会有一位皇帝。”

  他这句话说的平平无奇,其中的野心却是半点没有遮掩。

  女帝没有管顾萧砚这句话中的深意,只是摇摇头:“你不值得为他这么做。”

  “是你值得。”萧砚笑着与她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将你娶回去,一刻也不想多等。”

  女帝心中瞬间悸动,她弯着眉毛笑,她在萧砚这里半点都不愿展露什么所谓女帝的威仪,不过还是有的,就譬如她的大气从容,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虽然美艳非常,别人却似乎永远也看不懂她的内心,她的微笑里面内容太多、太复杂,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她轻声道:“就明日了……”

  “但似乎过了明日,我们就真的只有等到洞房再见了。”萧砚不由想到了这一点,随口说了一句:“回去这十余日,你都要坐在轿子里吧?”

  女帝也想到了这一点,遂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