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李存忍默默的想了一会,忽然才察觉,坐在轮椅上的李克用突然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李存忍唯恐自己的心思暴露出去,便稍显尴尬道:“若说止小儿夜啼,可能实属夸张了……”
“真擒了王建,莫说止小儿啼,只怕整个天下都要谈萧砚色变。”李克用是经历过大风浪的,沉默了一下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道:“让人继续去确认情报,我要知道蜀国还能坚持多久。”
李存忍旋即领命而去,李存惠这才近前叉手行礼:“义父,儿臣幸不辱命……”
接下来李存惠倒还想多说一会,李克用这时候的心情却不是很好,不过简单询问了一二便让前者退下,自己则独自推着轮椅绕着回廊转了一圈,而在左右无人之际,那双在轮椅上瘫痪多年的腿,似乎隐隐有要站起的迹象。
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
“不到时候……不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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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天佑星石瑶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情报属实。”
伽耶寺,三千院单膝跪地,托着一卷书信双手举过头顶:“萧砚确已擒获王建,汉中亦也半数沦陷,根据天佑星探得的情报,梁朝还有一支被萧砚命名为神策军的兵马,已由尹阙关南下襄阳,似要经水路入蜀。据说蜀将王宗弼已领兵马出剑阁,战况还未知……”
袁天罡举着棋,居然罕见的思忖了许久都未落子,纵使在他身前的那方棋盘上,他已将对方杀的溃不成军。
阳叔子手执白子,能落子的点位已经很少,不过他反而不急不躁,拨弄着棋盒中的棋子,提醒道:“大帅,该你落子了。”
三千院垂着头半跪在不远处,还有些稍显气喘的样子,甚至石瑶派来传信的人还在外面。据说一并寻上石瑶的,还有蜀帝王建留在成都负责联络不良人的线人,不过石瑶并没有让其一并赶来太原。
线人虽没有来,石瑶亦未带来其他什么有利于萧砚的情报,但三千院明白这深层次的含义:连线人都已经不敢待在成都,蜀国纵使还有十几万大军,却明显已经快完了!
他都能意识到这一点,大帅不可能想不到。
“真快啊。”袁天罡居然出声如此感慨。
三千院沉默下去,大帅的几桩谋划都已在有条不紊的执行,只差晋国内部的这条暗线收束,套向中原的大网也便能瞬间收紧。
如果事定,彼时便能有晋国、漠北、蜀国三面攻梁,战线囊括河中、河北、关中数千里之遥,兵马更可超过五十万之巨,且还兼有梁朝内部、江南诸镇并起,各方爆发出的恐怖力量几乎瞬间就能将整个中原撕烂。
可恰恰就差这一步。
萧砚自汴梁兵变夜始,整个人就形同一只疯狗一样拼命出击,两个月的时间里,似乎唯只有转进、转进、再转进!
几十万人倒在了他的铁蹄之下,一千二百里的距离更是丧心病狂到只花费了一个月。谁也想象不到,明明在版图上占据最关键位置,并且在计划中会发挥出巨大作用的蜀国,居然会倒的如此之快!
堂堂蜀帝王建,从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人物,怎能言降!?
三千院见识过萧砚恐怖的转进能力,但以往都是站在萧砚那方的阵营,不管是河北之战还是横跨漠北三千里,唯只有畅快感。此番头一遭站到萧砚的对立面来看待他,却很难不头皮发麻。
蜀国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诸侯,国力比起岐国来还要更甚,若非遇上萧砚,只怕真能达成古往今来唯一北伐成功的蜀地政权。
阳叔子见袁天罡久久不愿落子,便唏嘘道:“如今九皇子实力坐大,彻底坐拥整个梁国的国力,从外部对付他想来已然不易,不知大帅还有什么高论?”
“阳叔子……!”三千院听出了这厮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便忍不住低声呵斥。
阳叔子一脸微笑,理也不理三千院,只是继续自顾自说道:“要想除掉萧砚,最好的时机,应是在萧砚领兖州、洛阳二舵叛不良人前后。彼时他毫无势力,兖州、洛阳二舵对其也并非忠心耿耿,可惜大帅当时没看出这是一条真龙。否则依照大帅的手段,除掉萧砚,就像碾死一只蝼蚁般容易。”
这话可就太恶心了,三千院都不愿听下去,就要起身制止,却见袁天罡抬手一招,复而沙哑发笑:“木雁之间,龙蛇之变……此子比于李星云,着实更像一代霸主。”
阳叔子半点不在乎,爽朗发笑:“李星云就是个济世救人、闲云野鹤,做那江湖郎中的料!若让他去挽救王朝末世,大帅倒不如自己坐那皇位!”
听到这里,三千院已然绝望闭眼,心中更是重重一叹。
果不其然,袁天罡居然仍不动怒,只是终于落下手中的那枚黑子,完成绝杀:“闲云野鹤,如何不可?只可惜天立星你,从来不明白到底该怎样才能让他真正的闲云野鹤,更何论逍遥一世。”
阳叔子皱起眉:“何意?”
“所谓济世救人,与闲云野鹤,本就是相悖的存在。”袁天罡悠悠道:“如此乱世,若想快活,非心冷如铁且自私自利而不可为,若不从俗世中摘出来,何论逍遥?济世、济世,生来一颗怜悯世人的心,在这遍地都是累累白骨的世道,哪里来的闲云野鹤?”
袁天罡一颗一颗收起被他吃掉的白子,缓缓出声:“你若从小就让李星云学会独善其身,以冷血待世,岂有今日李星云孤身向南数百里,一人进中原独面萧砚,只为救他师父的美谈?”
阳叔子立时错愕。
“倒也不全然是一人。”袁天罡收完最后一颗棋子,又想起似的感慨道:“还有你那女徒陆林轩……看看,如此师兄妹,真是好一个闲云野鹤。”
“是你!”阳叔子陡然一把扫下桌上的棋盘、棋盒,数不尽的棋子纷杂的洒在地面,惊得三千院马上起身,唯恐阳叔子一怒之下向大帅动手而被大帅一巴掌拍死当场。
“是你引诱的他们!”阳叔子气的手都在发抖:“若非你引诱欺瞒,他们岂会如此犯傻?”
袁天罡岿然不动,淡笑发问:“若非本帅,你难道不是在萧砚手中?”
阳叔子全身一僵。
是了,一年前他动身汴梁,强行为李星云破局,戳破萧砚实乃当年昭宗遗孤的身份,并迫使岐国女帝一并入局,而他亦被萧砚擒下,若非袁天罡派人来带走他,他确实是在萧砚手中才对。
他恰才想到这里,袁天罡已然再次徐徐出声:“萧砚这人,心硬如铁,一步一步走到如此地步,成千上万人的鲜血铺满他脚下的道路,若是得见李星云自投罗网,依你的见解,萧砚会怎么做?”
萧砚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自古以来,凡触及那个位子的,父子、兄弟、亲情,血缘……从来只有刀光剑影!
阳叔子攥紧了拳,声音已带了几分颤抖:“大帅、大帅,星云他真的……他不是这天下人的真命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你方才也说过,本帅不识真龙。”袁天罡竟然十分平静,并难得的愿意与阳叔子说这般多话:“本帅倒要看看,这龙蛇之变,萧砚可,李星云,真的不可?”
说着,他已然负手起身,伟岸的身影只是背对着阳叔子,侧身冷言。
“承载百年的东西,不是本帅说能放就可放他,李氏的子孙,就没有闲云野鹤这条路!”
说着,他的声音已然飘远。
“你若真待李星云如子,自己想明白。若晚了,本帅可不吝谁生谁死。”
阳叔子死死攥着手掌,五指几能将掌心抓出血来,他却半点痛觉都无,失魂落魄的看着满地狼藉的棋局,低声喃喃。
三千院背上全是冷汗,他只觉自己听了太多了不该听的东西,尤其是这些是从大帅口中说出来的,甚让他惶恐。
不过袁天罡远去,他到底是轻松了下来,面对阳叔子时亦无太多动容的样子,只是面无表情沉声提醒道:“李星云是生是死,且看你自己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作为大帅认定的天子,不可能让李星云留有一个视之如父的人,如果一定要选,这个人亦不应该是阳叔子!
不过想到这里,他便又怜悯的看了阳叔子一眼。
阳叔子从收养李星云开始,或许就想过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安稳入土,只是最终一死却不能换得李星云不受人摆布的结局,反而会成为引动李星云踏上那条不得已道路的推手。
实在悲哀。
第394章 二李三朱
晋国,忻州。
镜心魔怔着脸接过一不良人手中的信件,错愕道:“不打了?”
“大帅有令,中原事态有变,此时不宜鼓动李存勖奇袭汴梁。一则汉中已被萧砚获取,蜀国对其而言已然不足为惧,关中梁军随时可以回师;二则潞州谢彦章、河北王彦章俱领重兵,李存勖若不能凭借汴梁扩大战果,极有可能被围歼在中原腹地……”
那只露出一双眼的不良人语气冷静:“李存勖已经错失了奇袭汴梁的最好时机,大帅当下需要的是让晋国保留实力,在后面的晋梁争锋中不要太落下风。”
镜心魔一时失语,愣愣看着手中写有汉中军情的信件,良久之后才恨恨一叹:“这家伙是人耶?”
那不良人当然知道镜心魔说的是萧砚,遂只是闷着头不语。
“说服李存勖不难,可大帅何不让李存勖攻河北?”镜心魔不解道:“此时拿下河北,应当是最好的时机。”
“晋王李克用已经回过味来了。”那不良人解释道:“其人先召回了李嗣昭,又支走了李存礼,并调遣周德威坐镇晋州,太原内外已然固若金汤,隐隐有要与大帅撕破脸的准备。就在不久前,有一部鸦儿军又莫名向北调动,去向暂时还未探明,不过李克用显然不存好意。”
后者继续道:“当下之间,李茂贞已携耶律剌葛东进阴山,如果李克用也同样盯上李茂贞并与其联手,晋国必然失控。大帅已然决意,与其让李茂贞扶耶律剌葛获得漠北,不如继续深挖李嗣源这条线,将漠北逼入李存勖的阵营中。”
镜心魔吃了一惊,神情亦变得正色起来,忙道:“提醒大帅,李存勖其志不小,比之李克用来还不受操控,断不可留!”
那不良人便道:“大帅的意思是,眼下留着李存勖,利远大于弊。晋国名将不少,能当梁朝兵锋的,却只有李存勖。比起李嗣源来,李存勖亦能迅速统合没有李克用的晋国。”
“大帅要放弃李嗣源?”镜心魔追问。
“关于这一点,属下暂时不知大帅如何布局。”
“嘶……”
镜心魔敲了敲脑门,终于点头:“我明白了,你回去禀报大帅,就说关于李嗣源的动向,我需要确切的情报。如何逼述里朵倒向晋国,亦需李嗣源配合。”
“喏。”
那名不良人旋即而去,镜心魔则只是忧心忡忡的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了许久,直到最后,才挤出一个笑脸去寻李存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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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原到阴山地界,距离还要更远,且中间还需翻过云中的莽莽群山,若从河北中转,则还要多数百里的距离,故消息又更有了滞后性。
待述里朵拿到从河北转来的有关于汉中的情报后,已是临近七月中旬。
不过这个时候,述里朵却并无太多心情来思虑这一情报后的含义,更没有时间去召李嗣源来谈话。
因为战事已经一触即发。
长达一月的和平时间,让此次随军的漠北诸部稍稍安心,不再担心晋军会突然北上,只是不满述里朵在阴山耽搁太久。
当年漠北内战,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各部不满耶律阿保机想用世袭制取代可汗选举制,又恰好闻及耶律阿保机兵丧河北,这才一拥而起,支持耶律剌葛担任大可汗,讨伐野心勃勃想把草原变成家天下的述里朵。
后来乌滦河大败,支持耶律剌葛的七部崩溃,号称十万铁骑的耶律剌葛在那南人萧砚面前跟个纸糊的一般,从漠南一直溃散到王庭,最后被吓得王位也不敢要,狼狈而逃。
如此一来,草原震慑于那位南面大汗的可怕,不但需要重新支持耶律阿保机的儿子成为漠北王,还要接受述里朵摄政。
述里朵和萧砚强强联合,又大兴互市,拉拢了不少小部族,好歹让局面稍稍安稳,使得各部暂且憋住怨气不敢发作,便是这次迟迟滞留在阴山,各方因害怕于述里朵背后的萧砚,亦也忍气吞声。
可就在述里朵许久未等到李嗣源口中所言的结论而准备班师草原时,耶律剌葛突至阴山!
只半日功夫,耶律剌葛便攻破了由述里朵弟弟萧敌鲁统率的部族军,萧敌鲁受到重创,所部死伤大半。而耶律剌葛迅速招降了两部人马,随后大张旗鼓的沿着河道东进,向白水泺的述里朵主营前进。
凭借耶律剌葛的本部精锐,其实很难胜过当年被耶律阿保机引为左右手的萧敌鲁,事实上也着实如此,双方甫一交兵,耶律剌葛的中军很快就落入下风,但很快就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千余骑兵突然赶赴战场猛攻萧敌鲁侧翼,萧敌鲁若非有亲兵拼死护卫,险些被这支骑兵的主帅斩首。
萧敌鲁败退后,耶律剌葛夺取了漠北军的良马千余匹,声势壮盛非常,先后击溃了好几支忠于述里朵的部族军,进而行军迅速,一路招降,半日就行军二十里,很快就迫近白水泺,使得各部原本就不满述里朵的人一时蠢蠢欲动。
好在漠北汉儿军主将赵思温与耶律氏大将耶律曷鲁及时稳定局势,先以汉儿军与耶律剌葛隔着河道对峙,耶律曷鲁则率本部绕道包抄,两路彼此应和,与耶律剌葛展开血战,一度逼迫耶律剌葛正面,致使耶律剌葛急退。
可让人失措的是,耶律剌葛之所以败退,竟是因为他这一自封的大可汗调动不了先前那支摧破萧敌鲁的精锐骑兵,或者说,后者压根不鸟耶律剌葛的军令。
在双方展开血战的同时,那千余精锐骑兵长驱向北,渡过白水泺北面的湖泽地带,向南直取述里朵大营。
赵思温和耶律曷鲁匆忙回师不提,彼部骑兵连破漠北数部,直到遥辇弟弟领着述里朵的亲卫军压上,锋芒才一时受阻。
“太后,奴护着你暂避锋芒吧!”
漠北营望楼上,世里奇香眼见述里朵居然还能好整以暇的远眺数里外的战场,急的直跳脚。
“这不可能是耶律剌葛的人马……”
述里朵却只是用手遮在额头上,眺望着那部与遥辇弟弟厮杀正酣的精锐骑兵,遥辇弟弟率领的也是骑兵,还是负责拱卫述里朵的斡鲁朵宫卫,是一年来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精锐。
可这两部骑兵这时候却杀的难舍难分,斡鲁朵居然奈何不了那部骑兵,因数量不敌对方,竟有隐隐落入下风的态势。
“耶律剌葛是借了谁的兵?”述里朵不由自语,暗自思忖起来。
世里奇香却是心急如焚,她上前低声道:“太后,眼下各部听闻耶律剌葛突然杀回来,都有些蠢蠢欲动,被耶律剌葛轻易招降过去的部族就是明证!如果宫卫再败,敌军逼迫主营,奴担心各部说不得会有二心!为将来计,太后还请暂避锋芒!”
“……”述里朵瞥了世里奇香一眼,不徐不缓道:“本后若退,才遂了此部骑兵统帅的愿。耶律剌葛麾下不过这千余骑兵可用,其他兵马全是草寇,单只赵思温的汉儿军就能将其摧垮。本后若因千余骑兵就要退避,还谈何经略草原?”
世里奇香无可奈何,只能警惕的守在述里朵身旁,小心观察着四面,唯恐有胆大的突然造反来将太后献于敌军。
述里朵倒并不惧怕,只是在看了半晌后,突然向前一指:“此部统帅骁勇,遥辇弟弟若败,必是不敌此人,让奥姑去解决他。”
世里奇香亦也翘首张望,便见数里外战场尘烟四起,旌旗涌动,两方骑兵正打的不可开交。但双方本来谁都突破不了对方阵线,这时候却有一股人马突然杀进斡鲁朵的纵深,那股人马数量不算多,却能在近千斡鲁朵中左冲右突,几无兵马可制,十分强悍。
可若仔细去看,却能清楚看见那股人马全乃仰仗最前方一骑的拼杀,简直是追随着那骑开出的血路才得以逞凶,而那一骑衣甲分明,俨然是一军主帅的装扮。
世里奇香吃了一惊,若非知道不可能,单凭那一英挺骁勇的身形,她还以为是萧大汗在那里突阵!
竟真有几分相像!
想必述里朵亦是有此错觉,才毫不犹豫的派出耶律质舞。
世里奇香不敢耽误,急忙命人去请耶律质舞出战。后者倒无什么异议,连身上可谓累赘的法袍都没换,便已孤身策马出营而去。
还是世里奇香担心耶律质舞入了战场后辨别不出目标,才派了几骑护送她。
耶律质舞一上场,局势几乎是陡然向斡鲁朵方偏转,她一路冲杀入阵,左右所过的斡鲁朵可谓是自觉为她让道。而随着她迫近战场中心,一批试图拦截她的敌骑队列简直可称莫名骤散,无数人马互相践踏,东奔西走。热气腾腾的鲜血飞洒半空,血雾在空中漫天飘洒,断肢残臂瞬间就伴随着哀嚎掉落战场。
而自她入阵到寻上敌骑统帅,所费也不过半刻钟,且她策马而前的姿态,更像根本没经过厮杀,若非手上的降魔杵有血水沿着棱角流淌,远看而去浑像一朵绽开的血莲花,仿佛真就像无意闯入战场中的过客一般。
太猛了……
纵使早知耶律质舞的实力可怕,世里奇香却也难免感慨,心下更是向往非常,左右环顾,亦察觉到营中观战的各部首领、头人、将军一时也被耶律质舞震慑住,紧张的情绪便稍稍放松。
述里朵对耶律质舞很有信心,倒没什么惊讶的表现,反而神情凝重起来。
因她看见那部骑兵的统帅看见耶律质舞强势入场后,非但不退,反而主动朝着后者杀了过去。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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