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房间里,张贞娘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便像是有怨气般的收回视线,语气颇为疏远的样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堂堂冠军侯请我至此,何事?”
萧砚便叹了口气,道:“回京多日,终于抽出身来请贞娘一见,倒无旁事,见过一面,砚就告辞了。”
“等等!”
萧砚本已收回踏进门内的脚,看见张贞娘匆忙站起来后,便停下了转身的动作。
“过来。”张贞娘招了招手,脸庞上有几分风情,待萧砚走进去后,便故意揽着他的肩膀,像是拥着萧砚在她怀里一样,低声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回京多日一直不肯来见我,亏我之前帮你在那人面前说了一箩筐好话,你就这般待我?哼,说走就走!”
“贞娘误会了。”萧砚主动握着她的手,歉意道:“砚是外臣,不敢过多幽会贞娘,便是再思念也只能忍着,尤其是前些日子砚身边那么多外人,若非近两日门庭清闲了下来,砚不会这般急着寻机会见贞娘的。”
说着,萧砚有些落寞道:“贞娘是陛下的禁脔,整个天下都能给贞娘,砚又凭什么能得贞娘欢心?过多纠缠下去,贞娘来日厌了拍拍屁股就走,砚这一腔深情又该如何?若非思念的甚,真不想请贞娘来,见一次便念一次……”
“胡说!”张贞娘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却嗔道:“你身边那么多女子,我不信你会思念我。”
“看来贞娘真的不懂我。”
萧砚黯然神伤,就欲离去。
“别走、别走!”张贞娘哪里舍得让萧砚离去,拉着萧砚的手,低声道:“信你,我当然信你,若非真的喜欢我,你又怎敢冒着风险悄悄让人来请我?”
萧砚默然不语,却只是又被又哄又劝的牵了回去。
张贞娘没办法不跟着萧砚的思路走,她太喜欢萧砚这种男儿了,生得俊不提,功名、才名一样不缺,男子气概远盖她见过的所有男人,更别说朱温了,连给萧砚提鞋都不配!
她真是馋死萧砚了。
张贞娘靠在萧砚的怀中说了一会私语,还放肆的吃了萧砚不少豆腐,已是神醉情迷,遂搂着萧砚的后颈,吃吃笑道:“说说,你方才说的门庭冷清是什么意思?”
萧砚摇了摇头:“与贞娘相会,不谈这些。”
“说说嘛,兴许我能帮上你呢。”张贞娘妩媚多情道:“你欠我的越多,我才相信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萧砚苦笑了下,便将鬼王针对他的事讲述了一些,然后道:“有鬼王刻意打压,我只怕难得陛下圣心,时局艰难,恐今后说不得就要被排挤出京,再难见贞娘一面了。”
张贞娘大吃一惊,而后怒道:“哪里是朱友文在针对你,分明就是朱友……”
她瞬间住口,而后怨气十足道:“反正这个王八蛋一直都是嫉贤妒能,不知道进了多少谗言了,他就是嫉妒萧郎你,让人讨厌的很。”
萧砚苦笑着,没有答话。
这一番愁绪却让张贞娘心疼的很,不由摸着萧砚的脸道:“我能做些什么?你说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萧砚犹豫了下,道:“贞娘真愿帮我?”
“如何不愿?”张贞娘神采奕奕,拉着萧砚的手按在她的胸口:“为了萧郎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贞娘大恩,砚实在无以为报。”萧砚迟疑了片刻,道:“我想过了,陛下自当年征我入朝后,虽一直都喜爱炒菜等物,却一直未曾亲自到安乐阁来品鉴过。如果可以,我想请陛下驾临安乐阁,彼时我花费心思讨陛下一番欢心,说不得就能摆脱当下的困境了。”
说着,他犹豫了下,又道:“而且,届时还能寻机会再与贞娘幽会……”
张贞娘面色一喜,进而小声道:“就这么简单?”
“请陛下出宫,可不简单。”萧砚笑道。
“这算什么。”张贞娘哼道:“我自有方法让老东西离开皇城,甚至微服私访都没问题。”
萧砚心下大喜,面上却是惊道:“不必让陛下微服私访吧?”
“兴师动众的出来有什么意思?”张贞娘无所谓道:“到时候安乐阁一个人都没有,反而无趣,且若随行的人多了,我们又怎好见面?”
萧砚攥着她的手,点了点头:“贞娘言之有理,那容我好好安排一二,五日后,贞娘带着陛下出宫……”
“看我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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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贞娘并未待太久,不过萧砚仍让她尝到了欢愉的甜头,很让她心满意足,离去前发了毒誓,言定能让朱温心甘情愿的来安乐阁赴约。
萧砚用内力消着脖子上的吻痕,走进一间房中,看着墙上悬挂的汴京城防图,目光淡漠冰冷。
“史弘肇那边如何了?”
有一直候命的不良人答道:“一切顺利,据史弘肇所言,他可拉动近千人加入君侯的计划,李莽负责领人协助他,出不了差错。”
“告诉李莽,不用打包票,事情的走向千变万化,总会有一些变数,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放手配合史弘肇行事即可。”
萧砚的目光在博王(朱友文)府、城南南熏门、徭役驻地、球市子、安乐阁等方位上慢慢扫过,同时继续出声。
“让人去请玄冥教孟婆、钟小葵过来。”
“喏。”
第338章 潮涌(二)
河北,莫州。
四月时节,河北已然开始化雪,不过天气仍然不算暖和,人和马吐气时都会带起一道白雾。
张子凡领着两个通文馆门徒疾驰而来,在院前落马而下,搓了搓有些僵的脸,并不管顾自己的坐骑,直接步入院中,道:“义父,孩儿确已探清楚,北面实有一支兵马南下。”
他皱眉道:“虽未亲眼撞见,但能看出规模很大,根据九叔推测,起码有两万骑,九叔现在钉在了那边,先让孩儿回来报信。”
房中,大耳的李嗣源轻轻一捋八字须,嘶了一声:“奇怪、奇怪,这支突然冒出的兵马到底从何而来?”
说着,他走出房门,看着搓脸喝着热茶的张子凡,背着手询问道:“凡儿,这半年你一直在河北奔走,对这支兵马可有什么看法?”
张子凡放下茶杯,苦笑一声:“不瞒义父,孩儿与九叔亦是摸不着头脑,这半年来,孩儿随九叔打探河北军情,四下游走,各州驻军都多多少少知晓一些情报,唯独这一支兵马,仿佛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罢了。”李嗣源点了点头,欣慰道:“凡儿你已给为父帮了不少忙,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去歇着吧。”
“谢义父。”张子凡抱了抱拳,退去了后院。
李嗣源在张子凡离去后,骤然眸光一冷,甩出折扇,遣退几个在院中忙碌的通文馆门徒,缓缓踱步思量。
他几月前受袁天罡委派娆疆期间,一直是张子凡与九太保李存忠在代他打探河北军情,后来夺得毒公的兵神怪坛后,他亦是直接回返河北,以免在李克用那里露出什么跟脚来。
按照既定的计划,李嗣源现下实则应当领着人回返晋国了才对,不料在这动身前夕,下面的人突然探出自辽东方向忽有一支兵马直趋向南而去,所过之处一刻不停,无论州县,都任由这支兵马过防。
恐怕也没有州县敢阻拦了,如果真如李存忠所言,这支兵马起码有两万骑的规模,只怕胆敢阻拦的州县但凡出城就是被屠戮的份。
两万骑,太恐怖了。
整个大梁,能凑出两万骑来吗?
这便是李嗣源奇怪的点所在,这支兵马从何而来?又向何处去?如此兴师动众欲行何事?
如此关头,晋梁大战一触即发,这么一支在河北足以左右战局的力量又为何向南而去?
莫不是支援潞州梁军?
还是打算渡河向中原?
李嗣源怎么想,脑子里都只有那一个人,所以他并未急着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太原,而是唤来一人,准备让其先一步通知袁天罡,越快越好。
他吩咐的人离去不久,又有人急匆匆来报:“禀圣主,十三太保麾下的殇携王令至此。”
李嗣源心下一惊,面上只是道:“带人过来。”
片刻后,一全身皆着黑色劲装看不清面容的“殇”步入此间,而后没有废话,径直示出一方令牌,同时递给李嗣源一封军报。
“晋王有令,召圣主李嗣源即刻回转太原。”
李嗣源接过那封军报,细眼微眯:“歧国、漠北,皆突然与我晋国交兵?”
那殇便道:“晋王的召令,是让圣主回去后坐镇西线与歧国为战,望圣主莫要耽误,速速动身。”
李嗣源却不急,只是发问:“漠北来犯阴山各部,雁门一线如何安排?”
“殇并未接到具体任务,圣主只需知道,雁门一线与圣主无关便是。”
那殇的任务似乎只是传这一命令,其后便旋即离去,半点面子都不给李嗣源。
闻声过来的张子凡皱着眉,道:“十三姨手下的这些人实在太无礼了些。”
李嗣源不以为意,李存忍是李克用的人,殇这个机构只服从于晋王,哪里需要给他这个所谓圣主好脸色,通俗而言,殇在晋国的地位,可还要在通文馆之上。
他只是莫名感慨了一声:“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张子凡有些错愕:“义父,你是在说殇?”
李嗣源笑了笑,他自然不会说这是在羡慕那大梁萧砚的本事,他依附于袁天罡后,知道的东西已然不少,当然猜得出这歧国、漠北背后的身影是谁。
至于那支直直向南的兵马是奉谁的令,便也有了清晰的概念了。
“凡儿。”想到这里,李嗣源冷冷一笑,而后当机立断道:“义父还需派你做一件事。”
张子凡其实有些不乐意,他在这河北都待了大半年了,当然想马上回太原,可再也不想在外浪荡了。
李嗣源却不会管顾他的心情,只是眯着眼吩咐道:“你即刻去寻你九叔,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九叔带着你去中原汴梁一趟,把这支兵马的动静带过去。”
张子凡有些奇怪,皱眉道:“梁军的动向,为何还要我们带去?难道汴梁那边自己不知晓吗?”
李嗣源哈地一笑,摇着折扇,眸子却有些冷:“这,可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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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藏兵山庄。
有不良人快步走进房中,低声对着冯道耳语道:“付统领回了消息来,那批晋国通文馆的人有了动静,有一批人在追定霸都的动向,还有几个人似要向南去中原。”
冯道毫无波澜,道:“让付统领自己拿主意,或杀、或擒,既然晋国的人想干预,就不要再想着继续钓大鱼了。”
“是。”那不良人却还未马上离去,同时又道:“还有一件事,那位疑似通文馆李嗣源的人,似乎要动身回返晋国了。”
“真是李嗣源?”冯道捋了捋须,眼睛有些亮。
“并未窃密接触过,只能疑似判定其人便是李嗣源,是月前突然到河北来的。”
冯道笑了起来:“无妨,只一个疑似就足够了,君侯之前得了信,知道这件事后,在回信中可特意让我关照一下此人。”
话毕,冯道遣退那不良人,笑着看向房中的几人:“三位,我家君侯让我请你们来此,眼下便已到了让三位出手的时候了,还望莫让人失望啊。”
坐在案几旁的世里奇香用一根手指头转着茶杯,冷冷道:“太后已吩咐过,萧大汗的事,就是漠北的事。不过阴山一线战事将起,还望阁下莫要耽误我几人太多时间。”
冯道捋须发笑,只是伸出五根手指:“不多,五日、五日时间,几位拖延那李嗣源五日时间便可,当然,君侯的意思是,若那位真是李嗣源,三位如果能取下那人的首级,君侯可不吝重赏。”
世里奇香冷冷一笑,按着腰刀起身:“让人带路。”
在她身旁,遥辇弟弟与大贺枫同样站起身,前者狞笑了下,后者则只是摸着自己的法杖,沙声低笑:“老朽只一个心愿,若取了那什么李嗣源的脑袋,还望萧大汗今后能开恩,允老朽一窥那传闻中十二峒的巫术之法。”
“好说、好说。”冯道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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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伽耶寺。
袁天罡单手负于身后,走在后山的竹林间,一手拎着几封信件,面具后的眸子并无太多的情绪。
“大帅……”
镜心魔亦步亦趋的小心跟在后面,低声道:“这歧国、漠北皆突然兴兵,属下实在窥不出那萧砚到底存着什么心思,还望大帅能赐教。”
“声东击西。”
袁天罡倒没有默然不语,径直沙声道:“不过暗渡陈仓之计罢了。”
镜心魔茫然道:“那萧砚难不成并非图谋晋国?”
袁天罡负手走在前面,没有答话,已陷入沉思。
他对于天下的把控确实到了恐怖的程度,但这其中还有一个前提,即对于萧砚,他并不能一窥全貌。
萧砚的所有基本盘,袁天罡都知道,但萧砚向来都是露一半藏一半,便是他都有时会在不知觉中被迷惑,所以对于萧砚,袁天罡从来都是几条线的去谋算。
他看得出萧砚是想集半座天下的势力,围堵晋国这一座“表里山河”的大唐龙兴之地,而后再徐徐图之,寻找合适时机先灭晋国再下南方各镇。
所以他便会先引李茂贞破开歧国这一条西线,后用李星云迫使晋梁不得不兴起汹汹之势,打乱萧砚想要徐徐图之的步伐。
便是眼下,纵使歧国失控,袁天罡也仍然有办法鼓动蜀国经汉中对歧国用兵,迫使那个倾向萧砚的女帝疲于奔命。
但萧砚却又使出了让人感觉出其不意的一招,那歧国纵使后路都快失了火,都要一直在晋国西线给李克用施压,颇有死战不退的气势。
歧国不想要凤翔了?还是女帝和萧砚都突然疯魔了?
袁天罡暂且料不到萧砚的意图是什么,但他看得出,萧砚是想要在一个时间段内迫使晋国,无力对中原、河北用兵,这不惜让女帝冒着巨大的风险来给他争取时间。
而漠北更好说了,草原上的太后述里朵,是依靠萧砚的支持才暂且压住各部的鬼胎上位的,短时间内她自己在草原上并无绝对性的力量压制各部,她可以用的人马早就被耶律阿保机败了个干净。
而草原各部臣服述里朵,也是迫于萧砚的兵威,若不然,一个述里朵还不至于让他们乖乖听话。
所以述里朵才一定会心甘情愿的配合萧砚行事,萧砚在中原的实力越强,述里朵在草原上的地位便越稳。在这个节骨眼冒着以卵击石的风险惹怒晋国,可能并非述里朵的本意,但她却仍然要紧跟萧砚的指派。
述里朵与萧砚已然一体,起码在这几年内,二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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