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第279章

作者:大侠吃香蕉

  李茂贞明白今夜之事已有脱离他掌控的局势,遂就算再怒,也立即冷静下令,召凤翔军入城,严令各处城门全部封禁,除凤翔军外,不管何人出入,皆杀。

  全城戒严,由府卫牙兵、岐王卫控制所有街巷,凡现身街巷之人,除却李茂贞本人外,便是凤翔府衙役,皆杀。

  幻音坊全部封禁,其中不管何人进出,皆杀。

  今夜作乱之一应茶商,皆杀。

  一连四个皆杀,衙署上下俱已脸色惨白,李茂贞却只是杀气腾腾,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急匆匆下去传令,且随行必须要有一岐王卫随行,不然上街便要被杀。

  李茂贞已无心关心假李这厮在哪里,女帝不知所踪,李茂贞必须要以最坏的打算来猜忌,遂让人召来几个心腹坐镇王府,自己则亲自要亲自出城入营掌控局势。

  他连坐骑都不用,在衙署门前微微屈膝,便瞬间拔地而起,在各处房顶上几个腾跃,急向大军驻地所在的东城门而去。

  然只是瞬间,李茂贞便陡然稳住身形,立在一屋檐的脊兽上,丹凤眼虚掩,转向看着两条街外同样立在一屋脊上的人影。

  其人在他动身的同时,便亦毫无顾忌的现身在两条街外,无声无息,若非李茂贞的余光注意到那远处同样随风向东面腾跃的人影,恐怕真会忽略。

  其人一袭青衫,戴了顶斗笠,腰间环了一柄刀,只是环胸而立,遥遥的看着他,不急不缓的样子。

  “可笑。”

  李茂贞冷冷一声,没有心思在其身上浪费时间,便要凌空而去。

  “宋文通。”

  却忽听那人笑着唤了一声,李茂贞陡然回头,双手负于身后,看向其人。

  那人在李茂贞冷冷的注视下,将佩刀在屋脊上一戳,以掌心抵驻刀柄,意态还是不徐不缓,笑着道:“给你的那封信,我记得你未回吧?且你一介岐王,莫过于太小家子气了些,三十六人只放一半,余下的还藏着掖着,可让我好找。”

  “好、好、好!”

  李茂贞倏的被气笑了,负在身后的掌心处已有紫芒霎时而起,全身杀气惊人,气势暴涨,再闻声,身形已于原地陡然而逝。

  “好一个自寻死路——”

  “萧!砚!”

  ——————

  东城门,马蹄声密集敲击在青石地板上,甚为急促,使得城门守将远远便让人拉来了拒马,令人结阵以待,城墙上还有弓卒随时准备搭箭。

  “来骑止步!擅闯城门者,死!”

  “放肆!”

  一道娇叱声遥遥响起,梵音天撞出夜色,满脸倨傲,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指着那守将:“岐王当面,还不闪开!?”

  守将大愕,他自是认得这些年时常伴在岐王身边的梵音天的,哪里敢放肆,急忙走出军阵,举着火把辨认梵音天身后的几骑。

  女帝冷面持缰坐在马背上,她身后是广目天以及几个女侍,多闻天等人被萧砚救出来,还未来得及与她们汇合。

  “城中生变,本王需夜巡大营,姚指挥有何异议?”

  那守将打了个寒颤,又惊又喜,哪里知道岐王居能记住他这一管辖不过两百五十人的小小厢指挥使,当即顾不得询问城中生变一事,急忙恭敬叉手拜下去:“末将得令!”

  其半点异议都没有,这种事其实不算太罕见,更何况岐王当面,能有什么差错?

  梵音天等人拱卫着女帝出城而去,在临去之前,女帝突然勒了勒缰绳,对那守将道:“今夜城中略有变故,岐王卫中掺杂有朱梁细作,姚指挥切要谨守城门,本王出城后,凡有近城门者,格杀勿论。”

  “末将听令!”

  女帝一行旋即而去,那守将志得意满,对几个手下心腹拍着胸膛吹嘘:“老子早说曾在岐王阵前露过脸,你们这些王八蛋还敢不信?瞧瞧、瞧瞧!”

  一众手下自是尽皆拜服。

  过了刻钟,前头突然又有马蹄声响起,遥遥望见火把,守将便复又让人警戒。

  那边的人便远远传出声音:“岐王有令,召凤翔军入城戒严,守将何人,速来接令!”

  守将冷冷一笑,对着左右道:“岐王殿下果然远见,朱梁细作居能这般猖狂,竟敢堂而皇之假传军令……”

  说罢,他扬起手臂,冷声下令:“老子早看这帮岐王卫不顺眼了,传本将军令,凡近城门五十步者,一个不留!”

  在他身后,一众弓卒搭上弓箭,在几个来骑的呼喝声中,陡然齐射出去。

  只一道箭雨,对面便没了声音。

  守将哈哈大笑,自是颇为自得。

  ——————

  凤翔大营突然略有些骚动起来,各镇指挥使本坐守各自大营,突闻岐王亲至,召众人议事,自是匆忙聚向大帐。

  刘知俊作为副帅,领着自己带着降岐的兵马一并入驻在营中,突闻召唤,便亦领着亲将来见。

  他走近大帐,心下还有些嘀咕,李茂贞莫名其妙突然夜间入营,很难不让人多想,但既然这岐王能顺利入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夜中风寒,他在帐外抬头,隔着帐帘突然望见里内站在“李茂贞”身侧的广目天,便是一愣。

  当日他携人在武功县与李茂贞相会,便亲眼见过梵音天擒捉广目天一事,彼时还听李茂贞说要择一女赏赐给他,故刘知俊一向都当这广目天是阶下囚才对。

  今日倒是古怪。

  刘知俊有些疑惑,走进大帐还没有一会,便闻见上首那岐王语气淡淡道:“定难、朔方二镇,已对延州用兵,渭北一镇兵力空虚,恐难以自保。”

  陡然一瞬,帐中嗡嗡作响。

  梵音天在女帝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今夜行事正是有她与广目天在,女帝的身份才彻底坐实,现今又在这帐中抛出这个消息。

  岐王这个位子,不稳不行了。

第323章 你要走,问过我了吗?

  凤翔。

  夜色残月下,城中无灯火,一座座房檐仿若悬于半空,天空与大地之间的界限在冬夜中很模糊,便有残月垂于头顶探手可触的错觉感。

  李茂贞突然向着萧砚一掠而去,是真的瞬间原地消失,连空中一丝一缕的波动都未产生。

  二人两街之远的距离在这屋檐间的平面上被无限缩短,无声无息间,李茂贞的凌厉杀气便已笼罩萧砚四面,直到这一刹,当世可能都没有几个人可以辨出李茂贞的身形在何处,又会于何处突然现身寄出必杀一击。

  萧砚好似被吓住了,若有旁人观战,可能真会这般觉得。

  他扶了扶斗笠,抵驻刀柄的手猝然握持提起,狭长刀身出鞘时几乎只有一道不可捉摸的低吟声,悄无声息。

  但是在出鞘的一瞬间,他身前便有一丝丝晶莹的亮光骤然出现,转瞬即逝,然又在一瞬间,轰然以萧砚为中心形成一个圆弧荡出。

  耀眼的刀气四面迸发而去,那些如刀锋的冷冽丝线在空中划出扭曲的痕迹,在这座悬于半空的水平面上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像是数不尽的刀刃连接而成的圆弧,笼罩四方,欲斩尽夜色中的一切。

  无穷的黑暗中终于晃出一抹波动,李茂贞在仅距萧砚半丈之外显出身形,闪烁紫芒的掌心随手捏碎道道刀气,闲庭信步中,丹凤眼中闪着冷冽的光芒。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李茂贞发出不杂感情的笑声,声音中竟有一丝亢奋:“萧砚,你真没让本王白白期待,你果然有资格成为本王的对手!”

  “来!你越强,本王越有杀你的快意!”

  高昂的笑声中,紫芒在空中散出残迹,李茂贞一手负于身后,只以一掌与萧砚过招,身形在夜色中一闪一逝,随手一拍,都会使触过的空气爆出刺耳的破空声,其掌间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和诡谲至极的紫芒相互缠绕,向四周散发流溢。

  萧砚月光下的眼睛闪烁着深邃而幽寂的光芒,在层层屋檐上荡来掠去,只用毫无止境的刀芒不断与李茂贞纠缠,二人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半丈与一丈之间,看起来倒好像是李茂贞一味索战而萧砚一味避战。

  俄而间,李茂贞陡然落在一处屋脊上,目光冷冷,回头瞥了眼渐远的东城门方向,不善的死死看着萧砚:“你在给谁拖延时间?”

  萧砚洒然一笑,随手将斗笠取下,拂了拂上面的寒气,进而将其置于脚边,一面抬起双手,向后缓缓捋过长发,束发于后,一面淡淡笑道:“反正不是你宋文通,且时至今日,宋兄又何必明知故问。”

  “你,真的该死!”

  李茂贞怒不可遏,英俊的脸庞都略有些狰狞,但他不会因此失了理智,脚在屋脊上重重一踏,身形便要向东遁天掠去。

  萧砚一直估摸着时间,念着这个点女帝恐怕还没有入主大营,遂长笑一声,脚尖挑起插在身侧的刀,直直对着李茂贞的后背重重踹出,而后一身雄浑罡气再也不掩,气势比起半点威胁都没有的方才,骤然暴涨了数倍,身形亦是瞬间于原地消散,恍若那柄刀的残迹,瞬至李茂贞身后。

  “宋兄不求快意了?”

  李茂贞心下又惊又怒,几欲发狂,然只是沉着脸,在空中拧转方向,探手隔空抓住那柄唐刀的刀尖,罡气瞬间附着刀脊之上使其泄力,而后便要化为己用。

  但他竟然一抓落空。

  萧砚如影随形而至,瞬间持握刀柄,刀尖一抖,骤然震散刀脊上的罡气,进而直对李茂贞的面门横掠扫去。

  李茂贞冷哼一声,向后轻飘飘仰倒下去,然身形在下坠的同时陡然一闪,再显身之际已莫名而至萧砚身后,大手猛然探出,就要一巴掌拍烂萧砚的头颅。

  其势凌然,萧砚不急不躁,手腕拧转,持刀反握于身后,正正挡了这一掌,同时间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陡然偏转向后,手中刀宛若剑,一缕一缕刀芒径直连绵而起,正是青莲剑歌残篇九式一一由他祭出。

  锋锐无匹的刀刃只余残影,一掌为这刀刃所阻,李茂贞亦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仍然一手负于身后,几次身形消逝,顺着那剑势一退再退,双指竖于身前,其间有罡气凌出,正正如一柄剑刃,与萧砚相较剑术。

  两人都并未拿出什么真本领来,但转瞬间的十余招落在寻常武人的眼中就已是险之又险,二人的内力之深厚、身法之诡谲、招式之精准、狠厉,当世恐只有十指之数可以相媲美。

  李茂贞终究有些恼怒,他急着出城入营,可没有时间陪萧砚在这耗时间,寻常时他还心情随萧砚酣战一场,然当下萧砚一次、两次的阻他,已让他动了真火。

  退转之间,李茂贞那丹凤眼中的寒意可吞人,一直负于身后的手攥成拳,指缝中有幽绿浓雾流溢而出,离着萧砚丈远之外,身形一晃,便突脸至于后者身前。

  萧砚双眸微眯,见李茂贞竟倏的探手生生握住刀锋,仿若是以蛮力打断他越发难缠的剑式。

  只这么一瞬,李茂贞的掌心便被肆虐的刀气割出道道血痕来,然李茂贞沉脸不顾,负于身后的手骤然一拳轰出,正正直指那被罡气缠绕的刀尖。

  刹那之间,萧砚心弦紧绷,二话不说,持握刀柄的手瞬间松开。

  轰然一声,李茂贞那拳恰才触于刀尖,萧砚那柄唐刀便猝然声声碎裂,仿若一团突然爆开的雪雾,突被一道幽绿雾气裹挟,肆虐而向萧砚席来。

  莫说这不知根底的幽绿巫毒,便是其中裹挟的刀锋碎片,便已足让一大片江湖二流高手当场死绝,萧砚脱手刀柄极快,持刀的手却仍乘了一股巨力,但他毫无动色,二话不说,凌空暴退丈余,探手一慑,远处那顶斗笠就已至身前。

  李茂贞冷眼看着萧砚一掌拍出那斗笠,以之为承载罡气的媒介撞散大团巫毒,只是嘴角泛冷,眸中闪过狠厉之色,左手在空中全力一握,一支肉眼可视的矛尖骤然出现在手中。

  “哧……”

  由罡气组成的矛尖,瞬间刺破了那顶斗笠连同着其周围形似圆盾的罡气,而后气势不坠,呼啸直取萧砚而去。

  那一团诡谲的巫毒被斗笠所阻,这么一丝回旋的余地,对萧砚而言已然足够,他身形恰要一闪,但在这一瞬,突闻屋檐下有孩童与老人交杂的惊慌声。

  萧砚眸光一定,脸色终于冷峻起来,面对那气势汹汹的矛尖不退反进,双掌凭空聚出浓如墨汁的煞气来。

  这么一刹那,那耀眼的矛尖已扑面而来,仅余三尺,纵使是萧砚,脸上都已有屡屡刺痛感传来。

  下一刻,那闪烁着白芒的矛尖突兀而止。

  萧砚双掌两面相合,以合十的姿势隔空夹住这一团李茂贞倾内力外放而聚的矛尖,掌间浓郁的煞气不断外泄,由于太过充沛,萧砚此刻又完全不有意压制,竟是合掌的一瞬,仿若腰斩般将这团罡气形成的矛尖拍成两截。

  在同时之间,他又以一掌托出,霎时有如阴气漫天,形成掌印的黑气与那断矛于空中相撞,只在接触的瞬间,便见那断矛轰然大散,成势的煞气未去,一口气接连撞散其后的矛尾,呼啸直扑李茂贞而来。

  李茂贞眸光微缩,倒不是惊讶萧砚这一手的惊人气势,而是奇怪萧砚明明有时间躲闪却偏要硬抗这一招的动机。

  他使出三成力,将那道已去势的掌印拍散,负手于后,才终于有些后知后觉,锁眉道:“九幽玄天神功?”

  当此之时,二人交手已有半刻钟,动静虽不大,但城中早已大哗,一路所掠过的屋檐下俱是慌乱的声音,间杂着孩童的嚎哭声,甚是混乱。

  而二人的四面街巷,此刻都有岐王府卫持着火把围来。

  在这会,四面火光点映、摇晃,这仿若悬于半空之上的层层屋檐才终于不再有那与天比齐的错觉感,聚来的岐王府卫牙兵围在街巷间,俱是慌乱的纷纷口称“岐王”,但所有人的目光又怎能无视与李茂贞一街之隔的萧砚。

  那支李茂贞倾力聚出的矛尖虽被萧砚挫散,但他身上的煞气过于充沛,哪怕此时有意压制,仍是在周身不断向外倾泻,使得一袭青衫无风而飘荡,尤其是负于身后那只手的袖管,煞气、罡气充盈其中,激荡不已,仿若代表其主人的意志,汹汹不绝。

  只此一观,聚于此间的所有人俱是失声,场中突然一寂,不知有多少人莫名被眼前人无意透露出来的气度而折服。

  这匿于凤翔操纵一切的背后之人,一身气势竟半点不输他们的岐王!

  面对李茂贞的沉声询问,萧砚却不答,目光看着房下那对祖孙踉跄的被隔壁一对夫妇慌忙接走,又眼望着近处的居民尽数被匆忙迁走,才洒然一笑:“宋兄若不满意,我还有惊喜。”

  李茂贞冷哼一声,负于身后的手攥着拳,只是死死盯着萧砚,对街巷间的上百府卫下令:“围杀此人,天明后,尔等不论生死,本王俱皆重赏!”

  一众府卫本就相当于岐王府蓄养多年的死士,此时就算知道眼前人恐怕在场人死尽都难以诛杀,但亦未有惧色,只是纷纷应令。

  “喏!”

  李茂贞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岐王应有的意气,这上百好儿郎无愧府卫之称,固然不舍得,但就当是他李茂贞给这李九的见面礼了。

  哼笑一声,李茂贞便要脱身而去。

  却闻萧砚在他背后突然从容出声。

  “你要走,问过我了吗?”

  李茂贞狐疑转头,打量了萧砚一二,懒得理会,就要掠出。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突有瓦砾声响起,明显有人急急向着这边奔来,李茂贞冷眼望去,能看见有两道身影从北面掠来,身形在层层屋檐上腾跃起伏,看身形,显然是两个女子。

  其中一人怀中抱着一物,已因为过于急促而有些气喘吁吁,但就算是看见李茂贞在此处,也未曾有所犹豫,在距离萧砚一街之外,心知事态紧急,终于不再跑动,而是远远将怀中那物抛过去。

  “君侯!”

  李茂贞丹凤眼一眯,心中微冷,那二女,正是本该被关押起来的多闻天、阳炎天。

  再见萧砚含笑接过的那一物,虽是被黑布包裹着,但能看出里内是一长形之物。

  萧砚横提物体,以内力震碎黑布,露出一柄红鞘扁镡单手剑来,此剑长三尺有余,剑镡是一块扁圆形的血红饰玉,鞘上有云纹,看形制很有几分俊秀之气,却不失佩剑应有的威仪。

  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