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雀鸣蝉惊
“谢谢夸奖。”
乔夜阑不客气的接下了这份赞扬。
“那么......你是答应了？”
老人有些紧张的询问道。
“很抱歉，还不能——因为这个筹码不够。”
“不够？”
太傅有些疑惑。
目前岁相还剩十一人，以乔夜阑的手段，想要多保存几个岁相应该还是很容易的——而且这家伙和岁相们的关系都很好，必然能很好的掌控这些永生者。
“是的，不够。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也不瞒你——在我的计划里，岁相的存在，大部分是为了帮大炎处理邪魔的，就算你答应将他们转让给我，其实还是要用到大炎的头上。”
乔夜阑很坦然地说道。
“用在大炎的头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傅满脸震惊。
“邪魔的力量来源，你应该明白是什么吧？”
乔夜阑问道。
“被认知的越多，他们的形象越具体，力量也会越强——所以至今大炎都没有公开，天机阁在北方到底在和什么东西作战，只说是坐镇大炎龙脉。”
“是的，所以在筹备对抗邪魔的力量时，必须要慎之又慎——最好是个体战斗力强大，而且数量稀少的精锐。这样认知邪魔的人数会很少，而实力又足以毁灭邪魔。”
乔夜阑点头，肯定了太傅的说法。
“乌萨斯内卫也好，大炎天师也好，都是因此被选中作为邪魔对抗的力量——否则就可能发生像萨米那样的灾难。如果不是当时我把独眼巨人们送过去，只怕是整个萨米都要因此而毁灭。”
“即便如此，邪魔的力量依然在增强，天机阁那边，应该也有类似的反馈回来了吧？这些年在外走动的天师愈发稀少，也是有这一点原因在其中的。”
老人神情凝重的点头。
“大炎的力量不能再这么漫无止境的消耗下去了，尤其是南方新诞生的威胁——所以我一直在筹划，用更少的力量，去维持对邪魔的战线。”
“你的意思是......岁相？”
乔夜阑拿出了两份文件。
太傅接过来后，光是上面的题目，就够引人注目的了。
《乌萨斯内卫设计图纸》
《器灵术》
第二份他知道，那是【望】一直在研究的东西，而乌萨斯的内卫......所有人都知道。
“乌萨斯内卫的设计，算是我曾经对邪魔战略的顶峰——强大的单体战力，不会因为大量认知而造成邪魔力量上涨，并且最重要的是，可以批量进行【工业化生产】。”
“但是内卫并非是完美无缺的——且不说动用邪魔力量本身对内卫的侵蚀，其量产化虽然比蒸汽骑士要好看许多，可是依然受限于内卫本身的素质，导致数量上依然存在瓶颈。”
太傅脸色稍微有些难看，这个问题其实也存在于大炎天师这边，尽管名为【天师学院】的流水线工厂，已经代替了过去的山门小作坊，但是‘生产’出来的天师数量依然受限于资质。
甚至很多天师的资质并不擅长战斗，都被分门别类到了各个学科上，比如土木工程或者农学院。
“所以我稍微转换了一下思路——完美无缺的武器或许被我高估了，海量可堪一用的军队才是引领胜利的关键。”
“但是邪魔的特性......”
“是的，邪魔的特性是绕不过的问题，所以我的解决方式是——只要让充当军队的东西，连认知都做不到就行了。”
乔夜阑轻笑着指向了第二份文件。
《器灵术》
“一个完整的人，可以思考，可以认知，可以行动——那如果不完整呢？”
“剥去思考，剥去认知，被塞进一个战斗机器之内，然后将行动交归于某个中枢——他们只要去战斗就可以了。”
太傅瞠目结舌的望着乔夜阑。
“你——”
“当然，不是用人的灵魂去切割，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巨兽的灵魂了。”
男人摆了摆手，打断了老人的“诽谤”。
“岁相之中，【令】和【夕】都展现出过赋予灵性的能力，我倾向于这就是最简单的灵魂切割，而这种被赋予出去的灵性中，所蕴含的巨兽灵魂之少，即便是成千上万个也不会让岁相们感到缺失——但是被赋予灵性的死物，都有着不低的战斗能力。”
“那之后，便是【望】的行为了，他一直致力于切割自己的灵魂，我于是一直在鼓励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巨兽灵魂的坚韧性——而器灵术，便是如此诞生的。”
乔夜阑的话，彻底打开太傅的视野。
如果能用岁相制造出的战斗机器，替代在前线奋战的大炎天师们，那将能为大炎节省多么夸张的资源——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我才会说，你的筹码不够——我需要你付出更多。”
太傅点了点头。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看住太尉，除此之外，暗地里替我筹备这一计划——至少在计划推行的时候，不要给我搞出一些除了资源和资金之外的问题。”
老人愣住了。
不是乔夜阑的要求太夸张——而是太少了。
对方是打算将岁相用于对抗邪魔的，因此他能拿到手里的就更少了，所以太傅本以为乔夜阑要索取更多东西为私用。
结果竟然是这样的要求。
你是圣人吗？
“所有的这一切，在大炎的谋划——你都只是为了对抗邪魔吗？”
“不然呢？”
太傅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他只能苍白无力的问出一句话。
“那你为什么不向更多的人解释呢？”
“那他们会信吗？”
乔夜阑反问。
“我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手段，也不介意暴露给任何人，所以我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清楚其他人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人们不会愿意相信，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他的目的是拯救这片大地。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会使用一个看似伟光正的理由，来为他卑劣的行为进行找补。”
“人们特别愿意相信，这个游走在各个势力之间的人，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才搅乱了这片大地的局势。”
老人沉默不语。
乔夜阑掀开锅盖，用手揪了一把青蒜叶，丢进了锅中。
“我不喜欢辩论，也不喜欢自证——因为如果我把时间用来和所有人解释我的目的上，我就没有时间走向我的目的了。”
男人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舀了一块豆腐，将勺子递给太傅。
“大部分人，或者说，绝大部分人，他们既无法对我造成真正的阻碍，又无法成为有用的棋子——跟他们多说一个字，都算浪费我的生命。”
太傅则是又给自己加了一碗汤。
“还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还有一个问题——当年魏公与文月公主之事，你是否参与了？”
老人喝着汤，问出了一个看似并不相干的问题。
“那要看哪一段了——对文月公主保护，以及鼓动魏彦吾前往龙门，这都是我干的。”
“那魏公对文月公主的一见钟情呢？”
乔夜阑放下碗筷，看向太傅。
“怎么，想要查证我的底线？”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哼，随便问问......我说过，我从来不会派女下属去勾引男人，也不会派刺客去暗杀非背叛者——我的底线比你们任何人想的都要高，也比你们任何人想的都要低。”
闻言，太傅只是顿了顿，继续喝汤。
“你不信。”
乔夜阑说的很肯定。
“......我不是不信，只是，你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都不奇怪，哪怕是一见钟情，哪怕是东国公主是你的棋子，如果你说是这是真的，我都会认为这是合理的。”
老人将空碗放下。
“毕竟，这一切来的太巧了。”
“对我来说，没有巧合，一切都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这我信——但是我还是很疑惑，1072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太傅一直以来的疑问。
不论是这大炎朝堂诡谲的局势，还是乔夜阑在北疆的布局，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源自于那场乌萨斯和东国的国运之战里。
进入1070s后，大炎的状况其实一直不算好。
乌萨斯皇帝弗拉基米尔率军纵横泰拉，四十年未尝一败，尽管垂暮，但是他的大军依然锋锐至极——并且也只剩大炎没有打过了。
而曾经的藩属，东国，如今也是磨刀霍霍，妄图和大炎别别苗头，好甩掉自己头顶这座大山。
大炎之内，尽管朝堂还算稳固，但是陛下重病，人心不稳，不过好在太子才能出众，依然能保持得住大局。
一切的转机，都发生在那场战争之后。
乌萨斯失去威胁大炎的能力，东国失去独立的能力，而大炎的国威得到了世界的认可，人民欢呼雀跃，爱国热情空前高涨。
这本该是大炎一飞冲天的局面——但是因为某人的一见钟情，导致大炎在听牌之后，硬生生把手里的牌全拆碎了，可以说是整段垮掉。
赢了吗？赢了。
真赢了吗？如赢。
一直到今天，大炎才走上了本该在六年前就形成的局面——中间整整六年，大炎都是在替魏彦吾还债。
“我自问没有背弃过盟约，大炎也始终没有此等行为——为何，我们还要承受这样的代价？”
“关于这一点，我确实应该道歉。”
出乎老人的意料，乔夜阑很正式的向他行了一礼，表达歉意。
“因为是我没有算到，弗拉基米尔会背叛我，导致我的计划走到一半就彻底破产——而且我当时的状态也不太好，没来得及留下太多的手段，否则大炎本不该停滞这么久的。”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计划？”
太傅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抓稳，急忙问道。
“如果弗拉基米尔没有将内卫用于这次战争——其实我是打算将东国让给乌萨斯的，龙门，也会让科西切在那站稳脚跟。”
乔夜阑幽幽的说道。
啪嗒。
太傅到底是没抓紧那两根筷子。
“......为、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大炎转向，从北向南，邪魔这边，交给乌萨斯来对抗，帮你们减少一条战线。”
乔夜阑的解释，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当时弗拉基米尔的农奴改革计划，只差最后一步了，他赢了那么多场战争，其实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场的铺垫——乌萨斯需要将整个东国一口吞下，借助东国的财富和人口，彻底完成国家制度的擢升，并且消除之前一直积累的隐患。”
“在做到这一点之后，乌萨斯将会成为一个大一统帝国，并且将会如同大炎一般，【朕即国家】——而非是像现在这样，依然是沙皇统领着一大批贵族的散装帝国。”
“而在吞并了东国后，乌萨斯将彻底占据整个北境冰原——这样他们就可以顶替大炎，去天机阁那边扛线了。”
（可前往本书开头的【地理篇】寻找东国的地理位置）。
乔夜阑轻轻叹了口气。
“那时候，先帝病重，东国狼子野心，南方我又刚刚查出问题——所以我是打算擢升乌萨斯，打掉东国，同时以内卫解放天师，让天师南下，处理千年之期已到，即将归来的【岁】，以及大洋深处的威胁。”
“在这样的情况下，乌萨斯也是需要大量资金入账的。，所以我会支持科西切入龙门——她是乌萨斯大公，龙门是大炎城市，这样的平衡之下，乌萨斯和大炎两国就可以平分龙门币的收益，因为你们都在为这片大地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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