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礼存羊
而陌生的地方在于，尽管赢姜的相貌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在他的眼中，赢霜已经看不到任何侠义之气和正义感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冰冷的杀气...与暴戾。
“哥哥...”
少女颤抖着睁大了眼睛，喃喃道：“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
赢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抬起头，看向无垠的夜空，轻叹了一口气。
“为何...？”
赢姜自然知道为何。
随着赢霜的出现，他脑海中那被封印起来的记忆，已经完全浮现出来了。
而当日他所经历的真相，也随之涌现在赢姜的眼前。
...
5年前...也就是1996年6月30日。
那一天，是墨城高中生毕业的日子，亦是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日期。
身为孤儿院成绩最好的学生，赢姜不出所料地以优异的成绩...被墨城大学录取。
收到通知书之后，孤儿院便为赢姜办了一个不算奢华...但却非常用心的欢送会。
人们开心的聚在一起，无论男女还是老少，都放下了过往的芥蒂，向赢姜保证，他们会继续遵循赢姜的理念，让整个孤儿院变得越来越好。
而一直有些内向的赢霜，也鼓起勇气，说自己也要考墨城大学，追逐兄长的步伐...
看着傻乎乎的妹妹，赢姜开心的笑了。
这也许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但很快，这一切的一切，便戛然而止。
欢送会进行到最后的时刻，意外，突然出现。
一个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男人，突然闯进了孩子们的孤儿院。
此人名曰戴裘，乃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邪修，在墨城也曾掀起过一番风浪...但后来，却因为被冒险者绞杀而身受重创，不得已逃亡到了这里...
戴裘锻炼的功法和人的血液有关，只要吸食足够多的血，他便能恢复过往的实力...甚至可以突破过去的境界。
按道理来讲，强者的血液，往往比弱者的血液更有营养，对于戴裘而言，也更适合恢复伤势。
但邪修这一群体，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他们如果能从弱小者身上榨取利益，就一定不会去得罪强者...
因此，戴裘便找到了这里，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那些孩子们的身上。
当时的戴裘，大约有C+级左右的实力...
这样的对手，对于冒险者而言，当然算不上是“强敌”。
但放在平民面前，戴裘却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怪物...
他轻而易举的扯碎了孤儿院的大门，在院中大开杀戒，专门猎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孩童。
看着昔日的伙伴被戴裘无情的虐杀，吸干血液...赢姜愤怒了。
但赢姜也知道，自己绝不是戴裘的对手，想要对付他，必须得智取才行...
可就在他思考之际，戴裘找到了正在救治伤者的赢霜...对他的妹妹伸出了利爪。
那一刻，赢姜再也无法冷静了。
不知为何，赢姜的躯体里突然多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这力量让他脱胎换骨，甚至可以搬起以往无法撼动分毫的巨石和木桩...
而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种力量，名叫“灵力”...
带着这股力量...以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赢姜硬生生的撞翻了戴裘的躯体，救下了他的霜儿。
而后，他便带着邪修，闯进了一栋危楼，并利用邪修的力量，砸毁了危楼的支柱，将邪修永远的埋在了那里。
孤儿院的危机，彻底解除了。
但可惜的是，赢姜自身也因为脱力和受伤，而被一同埋入废墟。
在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他在自己的血液中，看到了一丝并不怎么明显的...金色光辉。
而之后...他便被“祖”所救，并忘掉了自己的过去，成为了孔宣。
从这一点来看，祖也许的确对他有“救命之恩”，他那本逝去的人生，也是被祖挽回的。
但这，只是个幌子而已。
从自己最深层次的记忆里，赢姜找到了那次事件的真相。
他深深地记得，那邪修戴裘的尸体手臂上，分明纹着一个【衔尾蛇】的图案...而这，正是【祖】的标志！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戴裘就不是什么邪修，而是祖的下属...
他之所以会袭击孤儿院，也只是为了迫出赢姜的潜力，激发和验证少年的“黄金血脉”而已。
而在赢姜濒死之际，老僧雅拉塔便救下了他，封印了赢姜的记忆，扶持他成为了祖的头号下属，并偷偷将他定为祖的【备用容器】。
祖和雅拉塔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原因...赢姜其实也能明白。
雅拉塔在改造夏宁宁这个【使徒】的时候，曾对他说过。
纯净的黄金人类，具有很强的反叛精神，他们曾经就背叛过祖，现在...恐怕也一样。
但这种反抗精神并非是一种天性，而是来源于个体的情感和经历的。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那些情感和经历，那黄金人类便会完完全全的信任祖，不会产生任何反抗的情绪。
所以，祖和雅拉塔使了个计谋。
他们先让赢姜陷入濒死的状态，而后出手相助，并乘机抹杀掉赢姜过去的记忆和人格，
之后，祖便重新为赢姜塑造出一个“人格”。
这个人格与赢姜过去那善良的性格完全不同，他嗜杀、好战...自私自利，没有太多的怜悯之情，有的...就只是对祖的忠诚和信任。
如果说，先前的赢姜，是拥有高尚性格和优良品质的“善者”，那么，他那新的人格，便是个汇聚着无数负面情绪的“杀戮机器”。
简单...但又相当的高效。
而这个人格的名字，便叫做【孔宣】。
第779章 不得不做的决定
不得不说，孔宣的确是一件完美的工具。
他成功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并一手促成了祖的复生大业。
孔宣从不会埋怨祖，也不会憎恨祖。
祖只需要一个拙劣而又虚幻的理由...也就是那个“救活家人”的理由，便能让孔宣任劳任怨的为它服务。
孔宣甚至连怀疑都做不到，他人格中的“忠诚”不允许他怀疑祖，更不会允许他对祖产生任何其他的想法。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赢姜那残留的善良本能了。
这也是孔宣在杀人时会产生愧疚感的原因。
但这并不碍事。
从本质上讲，属于赢姜的人格，早在1996年6月30日的那天晚上，就已经逝去了。
留在人间的这副躯壳，只是一个名叫“孔宣”的工具而已。
就算“孔宣”恢复了记忆，找到了真相，但那又如何呢？
他依旧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因为他生来就是祖的工具，骨子里的本能就是永远侍奉祖...为祖扫平一切阻碍。
此刻，赢姜那残存的意志，之所以能短暂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也只是因为“孔宣”陷入了呆滞的状态，暂时无法控制身体而已。
待“孔宣”被本能重新占据，所有的一切，都将回归原样。
“呼...”
赢姜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老僧雅拉塔。
在雅拉塔那老树皮一样的脸上，赢姜看到了些许愧疚的神色。
他想起了雅拉塔在战前对他...对“孔宣”说过的话。
“孔宣，你会恨我吗？”
当时的孔宣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而现在，赢姜明白了，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如果可以，赢姜会立刻自我了断，终结这所有的阴谋。
但他做不到。
祖的心脏已经恢复了活力，开始改造他的身体...即便他用全力攻击自己，也无法伤到这副躯体，更不可能影响到祖的计划。
况且，他现在只是一丝残存的意识，而“孔宣”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一旦他对自己动手，那么，“孔宣”的本能便会立刻苏醒...而那时，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赢姜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局势的走向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至少还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让她...过得更好一些。
他必须亲手终结那段情感。
于是，在这一瞬间，赢姜最后一次用“兄长”这一身份，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望向他深爱着的少女，再次退后了一步，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冰冷，而后轻声说道...
“我已不是你的哥哥...而是你的敌人...”
“霜...赢霜...”
“你应该和你的同伴一起，杀死我。”
说这段话的时候，赢姜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赢霜的表情。
“...”
感受着赢姜语气里的冰冷，赢霜沉默了。
良久，她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丝有些勉强的微笑。
这是她过去经常在赢姜面前露出的表情。
童年，他们也曾有过不愉快的时刻...但只要赢霜一笑，所有的矛盾和冲突便都会烟消云散。
所以，在这个时刻，赢霜再次摆出了一副...甜甜的微笑。
但在这个笑容中，赢姜分明看到了一丝苦涩...与难以言喻的悲伤。
“哥哥...”
赢霜擦去眼角的清泪，强装镇定的微笑道：“我们分别五年，再一次见面，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呢？”
看着那坚强到令人有些心疼的少女，赢姜顿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话对赢霜有多么的残忍，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得这么做。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的霜儿...受到任何的伤害。
于是，他再次冷下心，狠声道...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木已成舟，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我们之中，只有一方，能够活下来...即便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
赢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凶狠，但面对赢霜，他却做不到完完全全的绝情。
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可即便如此，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赢霜还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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