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雍名
男人像是感到很新奇一样，再次问道。
“你觉得，跟人类女友有什么区别吗？”
“不知道，毕竟我没有谈过人类女友。”
“哦？为什么？”
“谈的人才需要理由，单身的人哪有什么理由。”
“也是。”
男人认可地点点头，又问道。
“你对她们满意吗？”
“很满意。”
“你会带着她们上战场吗？”
“会。”
“不怕出现意外吗？”
“怕。”
“但还是会带过去？毕竟舰娘就是注定要踏上战场的，和人类女人不一样。人类只需要待在后方的安全之处就行了，如果换成舰娘的话……有意思，从某种极端的角度来说，你们说不定比一般的男女还要更爱对方。”
“哦？为什么这么说？”
林深感觉这个偶然间遇到的男人很奇特。
思维跟一般人不一样。
周围没有人跟他交谈。
他就一个人站在角落里面，看着远处的城镇，晒着太阳。
顺便发呆。
没有正面回答林深的问题，男人反问道。
“你不是很清楚么？”
“……”
“不过我还是替你问出来好了，你觉得，一起活下去的诺言和一起去死的诺言，哪个更加珍贵？”
“一样珍贵，只是后者更加悲哀罢了。”
“没错。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东煌不是有句话是，真金不怕火炼，真正的感情也经得起所有残酷事物的拷打。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承受过所有残酷事物的拷打以后仍然不碎裂的感情，比一般的感情要实质上更加珍贵。”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感情被镀上这样一层金。”
“是的，但这样的事实却是客观存在的。没有经过考验，总归存在不确定性，不确定的东西，永远也没有确定的事物更加令人信服，认可，不是么？”
“确实如此。”
“看来你也是一个喜欢确切之物的人。”
“只是无法承担不确定带来的风险罢了。”
“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脆了。”
“是啊。”
“但有的东西，就是越脆弱越坚硬。”
“你很喜欢茅盾文学吗？”
“不是很喜欢。”
“什么叫越脆弱越坚硬？”
“你看，脆弱的东西，就会碎掉。碎掉，才可以重铸。重铸之后，就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坚硬。因此，脆弱的东西，是有着越来越强的可能性的，但坚硬的东西，这种可能性却很小。”
“有没有可能，坚硬的东西不需要重铸。”
“极端的坚硬并不需要，因为它就在终点。只要没那么极端，都比不上同等脆弱，但可以重铸的东西。而且，极端脆弱也就意味着极端高的重铸可能性，也就等于极端坚硬。在‘极端’的情况下，完全相反的东西却可以画上等号。”
男人说完之后，旁边某个路过的人便顺口提醒了林深一句。
“这人是个神经病，不要跟他说太多。浪费时间。”
“神经病？”
“天天说一些无厘头又不明所以的话，还喜欢自言自语。”
提醒完之后，路人便径自离开了。
林深看向男人。
男人没有出现什么反应。
依旧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对林深问道。
“你觉得什么东西可以极端脆弱，又极端坚硬？”
“我不知道。”
林深闲来无事，便打算继续闲扯两句。
他觉得这个神经病有点意思。
能够跟得上他思维的人并不多。
面前这个男人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很怪异。
又很理所当然。
“你看过动画片吗？”
“看过。”
“听说上个时代，重樱流行这个。”
“那，确实……”
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同一种东西。
也没差吧。
“里面有一个很经典的桥段。主角团每次准备打败大boss 的时候，都会欲扬先抑，在快要失败的时候，爆发出不同寻常的力量，然后将boss击败。你觉得这合理吗？”
“不合理。”
“我觉得很合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嘴里的‘友情’就可以达到‘极端’的范畴。”
“原来如此。”
“不管是友情还是别的什么情，只要跑到了极端里面，总会做到一些不合理的事情。这东西极端脆弱，同时又极端坚硬。”
“只是在理论范畴里面，提升了自己能够抵达的上限而已。”
“理论范畴也是上限，但极端的东西有可能打破理论范畴的上限限制。不论如何，是有这种微弱的可能性的。”
男人摸了摸下巴，随后看了林深一眼。
他的目光带着某种洞穿性。
像是看到了某种更深的东西。
“你也明白的吧？”
“……谢谢，我其实不想明白的。”
“不明白的事情，潜意识却会这样去做。极端的事情，只有极端的人才能去做。那些疯疯癫癫的事情，也只有精神病院里面的疯子才会去做。正常人都不会那样去做，连尝试都不会。所以，他们连做到的可能性都没有。”
“正常的人有很多顾忌，他们到底是要正常生活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某些风景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看见。有些风景，甚至只有一个人能够看见。其他人都不够格，因为各种原因，他们没有那个资格，被拒之门外。有那个资格的人，最终会出现在自己应该出现的地方。”
“命运论？”
男人没有回应，而是伸手指了指远处。
林深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里地势比较高，确实可以看见下面的城镇。
但仅此而已。
远处的风景不错。
作为午后休憩的地点，这个公园是个好选择。
“你看到了吗？”
“什么都没有看到。”
“全世界几亿人，只有一个人可以看见。”
“看见什么？”
“我每天都到这里来，想看见红色的太阳。”
“红色的太阳？”
“红色的太阳散发着红色的阳光，所照耀的地方，一片血红。我想看见，我感觉，阳光应该是那样的颜色，但是我看不见。我每天都来，但我不是那个可以看见的人。”
“你怎么知道，阳光应该是红色的？”
男人没有理会林深，只是盯着远处有些呆滞地说道。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十几亿件事情，其中只有一件事会对世界造成影响，这件事，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他就是来做这件事的，舍弃一切，抛弃所有，不惜代价，如同宿命。勇者最终会击败魔王，只有‘玩家’会完成这件事，除了勇者以外，其他人都只是来走个过场的NPC。我们都不是主角。”
“你想成为主角？”
“想过。现在我只想看风景。”
林深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便问道。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职业是精神病患者。”
“不是现在，是之前，之前。”
“之前？相当指挥官来着，可惜没有当上。”
“为什么？”
“灵魂力量开发失败了。”
“这样啊……”
135、错失的绫波
“灵魂力量开发失败了，就会变成精神病吗？”
在离开了那个小公园之后，拉菲忽然问道。
“没错，灵魂力量的开发是伴随着很高的风险的。即便有的人有相应的天赋与资质，但仍然有可能会在开发当中出现意外，然后变成傻子，损伤大脑，严重一点的话，甚至会直接死亡。”
林深点点头，回答了拉菲的疑问。
即便有着这样多的风险，也还是有许多人会选择去试一试。
相比起成功所带来的丰厚条件，以及堪称阶级跃升一样的效果，那一点点的风险完全是值得去冒的。
所以很少有人会将目光放在失败的后果上。
再说了，现在的成功率都很高——
高到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失败者。
那种高概率甚至给人一种，百分百可以成功的错觉。
但其实并不是的。
最少最少，也是有着两成的失败概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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