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贰拾出头
身穿夜行衣的人影颔首,随后顺着楚寻风走的路,消失在了黑暗中。
楚寻风很有耐心。
干瘦的男人也很有耐心。
楚寻风是真的在钓鱼,但他自己就是鱼饵,有没有鱼上钩,他自己知道,所以他并不着急。
而干瘦的男人其实有点怕自己被当成鱼钓了,所以他也不着急咬钩,出面试探,就是想要试探一下楚寻风到底是不是真的饵料。
只能说,干瘦的男人确实没想过,青年的耐心能好到他看不懂的程度,他更想不到,楚寻风他自己虽然发现不了跟踪者,但是他却有人二十四小时的提醒他有跟踪者的存在。
终究是鱼饵和鱼的关系,干瘦的男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张嘴咬钩了。
距离楚寻风第一次进入酒肆的九天之后,小院的大门,终于是被敲响了。
【使用者,是之前那个四境的法修】
楚寻风缓缓的放下了乌金枪,视线看向了小院的门口。
很好,终于是看到浮漂沉被拽到水下去了。
鱼儿,上钩啦。
第六十五章、骆泽
“是你?”赤果上半身的青年打开了小院的大门,看着站在自己门口的干瘦的男人,眉头微挑。
“嘿嘿嘿,楚公子,您这小院外头人多眼杂,可否让在下进门一叙?”干瘦的男人笑容猥琐,带着三分讨好。
楚寻风沉吟了几秒,侧开了身子,“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好说好说。”男人猫着腰钻进了大门,回头看着楚寻风在门口带着警惕,张望打量了几秒钟才关上门,笑容更盛三分。
“楚公子是在担心龙族?”
“废话。”楚寻风翻了个白眼,走到了小石桌边坐下,“要是让别的妖族看到,传到龙族耳朵里去,我怎么解释?”
干瘦的男人坐在石桌上,心里感叹着果然龙族和楚寻风二者之间并没有多少信任基础,心里对于劝说楚寻风倾倒立场又多了几分自信。
这就是干瘦男人吃了楚寻风来到妖族之后深居简出的亏了,毕竟深居简出是事实,连饭菜都是每日被送到小院里头,张口去传楚寻风是被龙族软禁在这院子里,很多人都会相信。
毕竟,他是被龙族用不怎么光彩的手段弄到妖族来的,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嘿嘿嘿,楚公子,先认识一下,我叫骆泽。”干瘦的男人看着楚寻风。
“嗯哼?”楚寻风点头。
“楚公子,看来对我颇为戒备啊。”骆泽嘿嘿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明白楚公子现在的处境,楚公子应该还记得,前头几天夜里,我跟楚公子说过的话吧?”
“嗯,一条出路。”楚寻风不介意跟着对方的节奏走,毕竟自己是在钓鱼,也不能一直抵着不说话。
“是了,在下知道,龙族应该是给楚公子叮嘱了一些事儿,大概也许诺了,事成之后就让楚公子离开妖族,是与不是?”骆泽盯着楚寻风的眼睛。
楚寻风装出思索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件事,应该和你没关系,你是人族,龙族吩咐的事儿,只和妖族有关。”
“楚公子,你这句话,说对了,但是也错了。”骆泽抬起一根手指,在楚寻风面前摇了摇,“这件事儿确实只和妖族有关,但是并非与我无关。”
“哦?”楚寻风挑了挑眉,“你还有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你可以说,可以不说。”
骆泽听到楚寻风催促,反而笑意更盛。
在骆泽看来,楚寻风的催促,反而是他自己心情急躁的写照。
“楚公子别急,我就这么跟你说一件事儿......”骆泽的身子微微倾向桌子,压低了声音,“妖皇之位,要易主了,就在一个月后的跃龙门时。”
“你不怕我把这件事儿告诉龙族?”楚寻风摆出一副抗拒的表情,眯着眼睛盯着干瘦的男人。
“楚公子,你扪心自问,这件事儿,你会告诉龙族么?”骆泽的语气抑扬顿挫,带着一种强烈的暗示性。
楚寻风沉默,回忆了一下自己给自己套上的人设,才开口回答,“为什么不呢,龙族虽然软禁我,但是该给花销的钱财没缺,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我,甚至还给我打了把新的武器。”
“但是,这一切都是龙族欠你的,不是么?”骆泽的语气顿时低沉了下来,“如果没有龙族,楚公子你还是白帝城的高徒,前途不可限量,我可是听说了.......”
“白帝城的那位大小姐,对楚公子您,可是念念不忘的。”
楚寻风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看着干瘦的男人,“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
骆泽嘿嘿笑了笑,“楚公子,您好好想想,过几日,我再来找您聊聊。”
楚寻风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骆泽起身,推门离去。
系统,这个骆泽走了么?
【骆泽走了,但是还有个三境的在外面。】
“是么……”楚寻风轻轻呼了口气。
那就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而离开了小院的骆泽并没有往北区而去,相反,他一路深入到了南区之中,并且很快在靠近皇城城墙附近的一片巨大的豪宅前停下了脚步。
干瘦的男人轻轻敲了敲围墙。
围墙内立刻响起了同样节奏的回应。
骆泽脚步轻点地面,身形拔地而起跃过围墙落地。
一个右眼上刻着一道刀疤,一脸横肉的胖子眯着眼睛看着骆泽,“情况如何?”
“大人,那个楚寻风,是个可以拉拢的目标。”骆泽看着壮硕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龙族应该是在他身上压了一定的注,我虽然没试探出来,但是那个楚寻风自己说了,龙族要他办什么事儿,之后就会放他离开妖族,想来是龙门之争了。”
“嗯。”一脸横肉的胖子带着思忖的神色点了点头,“他名声不显,这样一个人,对我们的计划也会有用?”
“他对龙族的感官算不上好,但是我在他面前提了白帝城,他立马就急了,恐怕真的跟咱们打听到的一样,他和白帝城的人彻底决裂了,这小子是吃过九品绝丹的,身后指不定还站着个强悍的散修,大人,你说要不要把他争取到咱们军团.......”
骆泽这是把楚寻风对许白铃这三个字的复杂感官,当成了仇恨和急眼了。
“慎言。”胖子瞪了一眼下属,“野泽湿地本就不跟咱们延国接壤,咱们在这边除了自己人谁都不能信,而且绝对不能暴露身份,咱们既然是来给当康公办事儿的,那就用当康公的名义去接触他。”
“我明白了。”骆泽立马点头颔首。
延国这波马前卒,共十个人,一个地玄境带队,一个人玄境,三个四境,五个三境,作为斥候探子,以及打前哨站基础的人手来说,也勉强算是够用。
这帮人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只是属于延国展现给当康的诚意。
毕竟等到了跃龙门那一天,各地分封的诸侯公都会来到皇城观礼,那帮诸侯、公爵,各个都是三玄境巅峰,甚至有几个生死境的怪物,延国现在给当康的这小猫三两只,丢下深潭连个水花都难见。
真正的大部队,还是要等开春,才会陆陆续续混在借口观礼混入野泽湿地。
第六十六章、宁家的困境
野泽湿地的气候,来和去,都比别的地界更晚一些。
冬日的寒冷在年关将近之时,反而是最猛烈的时候。
今日,年关,大雪。
城卫军的校场之上,楚寻风穿着一身单薄的轻衣,呼出一口升腾的白雾,缓缓收势。
缭绕于乌金枪上的云气渐散,青年的目光看向了对面一袭宫裙的龙女,并非是掩藏身份的人族模样,龙女此刻头顶双角,眸如黄金,即便相隔数丈,竖瞳之中强烈的威势也如烈风一般扑面而来。
“进步不错,三日之后再来。”
“好。”楚寻风垂下眼帘,乌金枪在手中一转,长枪负于身后,青年转身便走。
二人的交流生硬的如同他们所踩踏的冰雪一般。
楚寻风与敖涵漓二人的关系自然不会如此僵硬,所以,此时此刻的表现,自然是他们在演戏,至于演给谁看?
楚寻风从系统那知道了,但是不说。
敖涵漓不知道,但是她相信楚寻风说的话,“总归是会有人看的。”
楚寻风离开了校场,穿过妖族都城的西门,在城卫军的注视下踏入城市之中,直到楚寻风的身影消失了,城卫军才收回视线。
这一切都被隐藏在西门的骆泽看在眼中。
自从上次去了楚寻风的小院和这个青年交流过,又和领队禀报了一声,骆泽撤掉了对楚寻风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控,转而开始由他亲自盯着。
看着楚寻风一个人深居简出,三天两头跑去酒肆喝点闷酒离开,时不时去校场如同应付工作一般准时准点到,准时准点离开,和龙族也没有过深的交流.......骆泽觉得,针对楚寻风,是时候收网了。
经过数日的观察,骆泽确定了收网的时间,两日之后,年关当天。
这是人族辞旧迎新,阖家团圆的重要日子。
天时地利人和,骆泽觉得,优势在我,楚寻风没有拒绝的可能。
他猜对了结果,可惜没能猜对原因,不过那是两日之后的事儿,暂且,按下不表。
而就在楚寻风这边上演着让子弹飞的剧情时,汴州宁家,在这即将年关之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堪称,鸡飞狗跳。
大家族临近年关,总是有不少客人上门,宁家几些年间,依靠着楚寻风的经商头脑和几项发明创造,笼络了不少财富,也结交了不少人脉,如今年关,财富流通了一整年,没出什么岔子,自然就该是人情的往来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那大大小小的岔子,在楚寻风离开宁家之后,开始纷至沓来了。
别城的大家族携礼来访,坐下之后瞧着仆人忙前忙后,端来茶水,压着耐性抿了一口茶水,开口想谈谈明年合作,商量一下商路,想问问来年各个商会分销货品,如何给各家分红的事儿......
宁家家主,主母,一问三不知。
他们就知道楚寻风在,处理好了关系,银子哗啦啦的跟高山流水一样淌出来,以为只要端个盆,接住那些银子,宁家的富贵就永远存在了。
客人再问,那以前负责跟咱们接洽那个小伙子呢?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被我家女儿休了。
嚯!好家伙,联合商会重要的话事人,你说休就休了?牛逼牛逼,告辞告辞,以后不会再来了。
好几个大家族带着开怀的笑意和祝福来了,带着感慨和愠怒走了。
一家如此,两家如此,三家四家五家,家家如此之后,可就轮到宁家开始慌神了。
宁家的来年......可怎么办?
“想找楚寻风?”宁秋凝在自己的厢房里,看着站在门口的侍女。
“嗯,老爷和夫人那边,说想请小姐你过去一趟,谈一谈宁家的问题。”
“宁家的问题?”宁秋凝微微皱眉,“宁家有什么问题?”
侍女垂着头,听着宁秋凝那近来越发冰寒的声线,心里腹诽,这位大小姐回宁家来少说也有三日了,连宁家现在什么处境都不知道么,“确实是有大问题了,好多先前和咱们家合作的商会,最近来拜访之后,都差人送来了帖,说......不想再跟咱们合作了。”
宁秋凝站起身来,“带路。”
侍女在前方领路,宁秋凝神情淡然的跟着侍女来到了主厅,她踏步走进了主厅,看到了神情颓然的父亲,还有脸色焦急的母亲。
“爸妈,你们找我?”宁秋凝在二老手边的椅子上坐下。
“嗯,是这样......”宁家老父沉默了一会儿,“我想问,楚寻风离开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宁秋凝听到父亲口中吐出的名字,微微皱眉,“他留下的东西不是让你们处理掉了么?怎么突然来问我了?”
宁父一时语塞,南厢房里楚寻风留下的东西,他们当然知道有什么,有用的留下了,没用的,早就拿去卖掉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宁秋凝看着支支吾吾的父亲,微微叹了口气,视线转向了母亲,“妈?”
“经商的事儿。”宁母起身,将自己手上的信帖递给了女儿,“你看看吧。”
宁秋凝展开信帖,里面的内容多是没营养的废话,三五七八个理由,最后指向的结局就是,造纸的技术,是那个叫楚寻风的青年给出来的,现在商会找不到他人,当初的一纸契约,宁家也给不出迭代更新的纸浆配方,履行不下去了。
话句话说,宁家没有继续跟商会合作的价值了。
宁家的财路,断了。
“新的造纸配方,他有留给你么?”宁母骐骥的看着女儿清冷的面容。
宁秋凝抬起视线,和母亲对视了一眼。
宁秋凝的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丝烦躁,但是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没有。”
“完了。”瘫在椅子上的宁父长叹一口气。
“老爷,你说......咱们能把他找回来么?”宁母也没有纠缠女儿,她看着丈夫,小心翼翼的问着。
“找不到。”宁父叹了口气,“早就找不到了。”
宁秋凝用力的呼了口气,“没事儿的话,我就走了。”
女子起身离开,她走出正厅,听着父母在正厅之中唉声叹气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
当时,便是你们一次又一次的说,他配不上我,我把他休了。
结果,母亲居然还觉得他会留下什么东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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