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他们又气又急，只能对着江可儿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巫王破口大骂。
“外族人！巫祖不会放过你的！”
“别以为蛊惑了那个昏君就能让你阴谋得逞！”
他们一边骂着一边向江可儿投掷暗器。
而江可儿则丝毫不为所动，她沉浸在了久违的心流状态中，手指如穿针引蝶一般将那些机械部件复原。
灵力充盈在那些材料中。
就连再见多识广的长者都无法辨识出那些材料的出处。
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珍惜，更是因为它的形态奇异。
只听得一连串机簧碰撞的咔咔声响，诸多天材地宝终于被组合成一套规则的魔方型核心组块。
之后的事情再不需要江可儿亲自动手。
“卑鄙的外乡人！交出巫王之位！”
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见到杀手没机会刺杀江可儿，他们便撒泼耍起了赖。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聚集蛊惑了大批的巫族乡民和流氓，不怕死的拥到巫王殿前，对着江可儿抗议唾骂。
这倒是个聪明的做法。
大唐爱民是风气，也是治国之策。
新任巫王想要得到民心，彰显大唐之风，就必须将爱民之策践行到底，不敢大肆杀戮无辜。
尽管他们也许并非无辜之人，但人多势众，而罚不责众。
“求巫祖大人显灵，赶走这亵渎英魂的卑鄙小人吧！”
“将巫王之位，还给巫族之人！”
“让位！让位！让位！”
声如巨浪，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整齐响亮。
他们围成层层叠叠的大圈，跪倒在鬼戊禁地之前。
不动刀兵，也不再扔暗器，就这样虔诚的跪拜着。
神情激愤，热泪盈眶。
就连禁地中的祖先英灵也似乎受到了情绪感召，从禁地中开始闪动起蔚蓝的魂魄之光。
光柱一寸一寸的爬升，其中似乎亦有着激愤的英灵在咆哮，在向着江可儿表达不满。
恐怖而宏大的力量一层一层的在这禁地周围波动，掀起一道又一道风场。
“巫祖显灵了……”
“巫祖发怒了！”
信徒们狂热的向着禁地重重磕头，在那狂风中洒泪歌唱。
山野的树林似也在狂风中张牙舞爪，这土地上的一切都在散发出厌恶的气息，向着江可儿表达自己的不欢迎。
但江可儿却只是淡淡的笑着，手指一点一点，那些材料便组合成棱角分明的形状。
当极多的棱角堆叠起来，组成极为庞大的体型时，它便开始变得圆润规则。
禁地中烛台摇曳，兽头祭品狰狞的看着天空中逐渐形成的银白铁球，发出震慑咆哮。
在这无数时代的香火、信仰、死亡面前，江可儿显得如此渺小。
“你完了！”
祭司们发出欣喜的欢呼，不屑的指着江可儿。
“愚蠢的唐国人，竟然敢小看我巫族历代祖先的力量！”
“如今祖先显灵，你死定了！”
就在这激烈的风与唾骂之中，江可儿终于抬起头，正眼看了禁地外的祭司一眼。
“我尊重你们的信仰。”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声浪里，显然根本没有人在乎，没有人想听她说什么。
毕竟，他们已经沉浸在崇拜的狂热中，就算江可儿的声音再大，对着他们耳朵吼，他们也听不见。
“不过，天理循环，生者生，死者往，将熵增的无序重组为有序的灵魂，这是维持能量守恒与虚空运转的基本规则。”
“……”
她在说什么疯话。
“我的意思是……”
江可儿嫣然一笑。
她的手向下重重一压。
整个月白色的球体突然灿烂的光芒！然后在上方生长出炽烈的火焰推进尾巴！
恐怖的倒推力量加上球体本身的重力，使得它骤然加速！在灵力的包裹和无法直视的光辉中向着禁地洞口呼啸着莽下！
“不——”
在众祭司捂着脸撕心裂肺的惊恐吼声中，整个禁地入口的薄膜都被这股力量压缩变形。
扭曲着仿佛铅球砸向了纱窗，将禁制的一切向着极限拉扯！
这是最基础的野蛮力量！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在内，使用的破阵办法，就是一拳怼上去的硬砸！
江可儿抬袖一指，精致的侧脸旁秀发飞扬。
“中秋快乐！”
“轰——”
封印禁制的网纹终究在这恐怖的力量上败北，无法抵抗的被砸出巨大的窟窿。
而在庞大球体野蛮进入的一瞬间，江可儿便将其所有的零部件都催动到极致，汲取着灵力泉眼中的力量将其超载到最大。
所有的炮口同时拉下引线，向着鬼戊禁地——这积存了巫族历代祖先之力，承载了所有对亲族思念和敬仰的灵堂……
开炮！
冲天的火光裹挟着七零八碎的灵牌。
灵牌的碎片上燃烧着火苗，随着火山喷发一般的灵力爆震向着信徒落下。
周围跪拜的信徒们看见祖先的名字烧着火，发着光，散发出和火炉中柴火一幕一样的烟气。
呆了。
整个人都呆了。
“对不住。”
江可儿的目标只是宇文国师，但她做不到两全其美。
况且对于后土而言，死者的魂魄不老老实实去冥州，这本就是无法容忍的大罪。
后土眼中，众生平等。
……才不是想炸所以就炸了什么的。
“你……你……你……”
火光持久不摔，那爆炸的力量彻底冲溃了禁制，带着精粹的灵力冲向地表，冲向云霄。
周围的祭司们已经连骂都骂不出来了。
祖坟都被掀上天了，骂还有什么用……
要是当初好说好商量，没准巫祖们还不用飞……
“好了。”
江可儿转过身来，背对爆炸，双手叉着腰。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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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禁地之后
聊天？
先炸祖坟再聊天是什么新流行的聊天礼仪吗？
众祭司实在难以对此表示理解。
“好了，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可以散了。”
漫天屈辱的烟花一时间竟镇住了这些闹事者，他们抱着先祖的灵牌哭泣起来。
江可儿心想，如果论德望，自己肯定是绝对不够资格做巫王了。
反正她也不在乎。
“我会付出代价，也许那代价你们并不喜欢，”江可儿淡漠的说，“我会带来食物和安定，再没有人能够通过压榨百姓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将带来开明，你们将获得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而不是如同牛羊牲畜一般，为了虚无缥缈的死者和神明束缚自己的一生。”
“我知道你们会恨我，会骂我，痛斥我是个亵渎信仰的无耻之徒。”
“我，不，在，乎。”
江可儿又瞥了祭坛边的众人一眼：“我没空搭理你们，我也对你们的抗议不感兴趣……前任巫王是个昏君，而我是个暴君，不怕死的就来试试。”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江可儿回头看向鬼戊禁地。
她知道必然会有人感到不满。
可她从来不会试图追求完美。
自认为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好了，江可儿便转过身。
禁地中一缕气息在爆炸之下悄然诞生，那是江可儿有些熟悉的气息，却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时候感受过。
隐约中似有鸟兽在鸣叫。
其实在投下自造大月亮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无法找回记忆的心理准备。
她并没有为了保护灵力泉眼而留手。
因为她宁愿舍弃这些记忆，也绝对不想再被国师牵着鼻子引导，按照她的指示做事。
所以她没有进去探索禁地。
而是直接把禁地给炸了。
……可是，这似乎依旧在对方的计算之内。
禁地被毁之后，受到创伤的灵力泉眼开始崩塌凝聚。
在那滂湃的灵力之下，似乎有着一股遥远的力量正飞快的苏醒。
灵力向着创伤的洞口泄露进去，被泉眼下方的水流漩涡吸走。
就连神州的气候也仿佛受到了影响，天空中的星辰看起来忽暗忽明。
江可儿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自己放出的怪物恢复力量然后逃逸。
她赶忙接着灵力漩涡开始组装第二个月亮，尽管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总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却不料对方根本没有躲躲藏藏的意思。
先是从这禁地之中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紧接着伴随着强悍的风压，一只翼展足有百米的大鸟破空升起。
不同于金乌的耀眼，他浑身漆黑，看起来颇为深邃。
“是老友又来找我坑人了吗？咦……一只小狐狸？还有一条龙？”
大鸟看见江可儿之后，明显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