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啊啊啊这群混蛋！为什么不派他们自己老婆组个团过去？”听到这里，江可儿就像一个听童话入了神的小孩子，很认真很有代入感的生起了气，着急的问，“然后呢然后呢？”
“陛下同意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江可儿瞬间感受到舞娘沉落谷底的内心。
舞娘身在敌营，这时对方发现自己中计，必然会勃然大怒。
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舞娘，等待她的下场，肯定不会很好看。
“临行前，皇帝搜罗国土内最好的蚕丝，找来天底下最好的裁缝，为她裁制了这件舞裙，让她献舞拖住南国国主。”
老掌柜说着掀开盒子的檐角。
旖旎的粉红色恰到好处的晕染开，映入眼帘，涤荡着如星河一般的纱光。
江可儿是识货的，这件轻薄的舞裙哪怕是在尊者满街走的时代，也绝对是个天价至宝。
更何况，如今灵力消弭，它竟丝毫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依然没有减少半点当年的质感。
这是灵力已经浸染到了最细腻的纤维中，与材料绝对融合的体现，更是一种堪称完美的平衡感。
修士时代幸存下来的任何一件珍宝，如今都堪称无价。
更别说，这是曾经承载了一国国运的流纱舞裙。如果它不够精致绝美，吸引不了南国国主的注意力，北国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老掌柜展开纱裙。
简约的色调与形式里，却处处透露着超前的审美与得体——这是一件专为舞娘定制的舞服，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每一个弧度，都是为了将她本来的魅力衬托到极致。
“我原想，唯有公孙剑舞才配的上这衣服，”老掌柜轻叹一声，看着江可儿，眼睛微微一眯。
她的眼睛瞄过了江可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江可儿竟有了点被看透的感觉。
“可是配得上，不代表适合。”
老掌柜在拿出这衣服亮了一眼后，竟又飞快的叠好，收回到了盒子里面。
她混浊的眼睛就像是精确入微的量衣尺，不需要对方将衣服穿在身上，她就能想象出对方着衣的模样。
没有给江可儿试衣的机会，她就将这盒子交到了乔芊雪手里。
“宝赠有缘人，不收你们钱。”
她摆了摆手，打消掉了江可儿的忧虑。
但江可儿却还记挂着另一件事。
“结局呢？结局呢？”
她总觉得舞娘的结局没那么简单。
否则这衣服又怎么会落到锦官城一个普普通通的裁缝店里？除非这故事是编出来的。
但江可儿见过那衣服之后，就再也没怀疑过故事的真实性。
所以一定有个不为人知的结局。
“结局？”这个矮小的老太太突然神秘的笑了笑，“别问我，我不知道，剩下的故事留在了南疆。”
她抬起手拜了拜，弓起背，放松下来的身躯似乎是累了。
“哦，对了。”
她蓦地抬起头，视线落在了乔芊雪的幂篱上。
“别再让她孤自起舞。”
乔芊雪身躯微微一颤。
她轻轻掀开锦盒的盒脚，竟看见盒子中间有浅浅的一纸相隔。
暗格！
在盒子的下面，有一个丝毫不小于上部的空间。
而那里，装了制式相同的另一件。
浅蓝色的。
乔芊雪肃然向着老掌柜拜了拜。
“多谢前辈。”
她已经想到对方身份了。
以对方的阅历，叫对方一声前辈也是理所当然。
况且，她原本只是想给江可儿买两件路上的衣服，想不到却触发了如此奇遇。
她看着江可儿，不禁苦笑轻叹——魅力值堆太高，果然想平凡都难啊。
“神州大地还真是卧虎藏龙，”江可儿不禁摇头晃脑的想。
“漫长的时间总会孕育出一些传奇。”乔芊雪有些怅然。
“挺好的。”
江可儿喜欢这种感觉，久违的充满了惊喜的探险感觉。
唔，要是能和未来老婆乔小仙在一起探险，那就更好了。
“不过，果然还是很在意后面的故事啊。”江可儿有种看到了太监文一般的抓耳挠腮之感。
“后半段故事在南疆，等到了南疆就清楚了。”
乔芊雪说着，突然一怔。
她突然想起来——世人皆说南疆部落首领爱舞成痴。
看来略显童话的故事，还另藏玄机。
带着些许的期待，乔芊雪将装有两件舞衣的盒子抱好。
恰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声。
是那个巡街小队长。
“乔女侠！江女侠！府尹叫我喊你们！”
“从帝都来的专业相师已经到府衙了！”
（1/2 下一更凌晨以后。）
43. 鬼戊相书
府衙聚集了许多人，
江可儿没想到，黎牛竟然也来了！
他和那个黑衣蒙面的胖子站在一起，看见江可儿到来了之后，向着江可儿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也来了？”江可儿有点迷糊。
“当然是担心你，怎么说你也是我们队伍里的随行医兰，”黎牛理直气壮的说，“我好歹是你现在的雇主，自然有理由帮你忙。”
“那这位先生呢？”江可儿又看向那黑衣胖子。
“这位算是我们的雇主，”黎牛讪讪的一笑，“人家花钱雇我们一起上路，自然有理由对我们发号施令，他说想来看看……”
行⑧。
江可儿也没有继续深究。
只要府尹大人不在意就行。
此时那京城来的专业相师还没进府衙，正在和府尹交谈。
“咦，鬼戊相书。”
黎牛看见桌上的黑皮书，竟发出惊讶的声音，显然是认识。
“怎么？”江可儿眉头一皱，“你懂这个？”
“以前跑南疆的时候听过一些，”黎牛挠挠头说，“鬼戊相书是沟通鬼神，从鬼神处得到启示的一种方法，属于祭祀神术之一，在南疆十分流行……不，准确来说，已经远远不止流行那么简单了。”
“你懂得可真多……”
“毕竟走的路多嘛。”黎牛笑笑，“要说什么大道理俺们粗人不懂，但俺们这走南闯北，终究还是见得多些。”
倒也无可反驳。
但他可不像是粗人。
“来了。”
府尹带着一个穿着灰布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原本是布衣相门的弟子，可惜自从灵力失踪之后，他就再也无法感受到天道气息，失去了卜算能力。
尽管如此，他对算卦的理论知识依然十分扎实，所以长安城最终决定派他来负责这件事，作为鬼戊相书的解读者。
站在大堂中央，他翻开了书。
书的四周摆了遮板，这就防备了旁人看到之后误伤的情况。
“前面说的都是鬼戊卜算的理论，”遮板内传来相师的声音，“大体含义是说……鬼戊相书脱胎于早年时南疆部落对于鬼神的祭司活动，拥有连接巫祖意识的能力，可以借此一定程度预测未来，起到逢凶化吉的坐拥。”
巫祖？
江可儿记得，在那个“神医”死的时候，曾经大喊过一声“巫祖已归来”。
“冒昧问一句，巫祖是什么？”江可儿出声。
“是建立了南疆部落的历代祖先，”乔芊雪解释说。
“奥。”
“后面是一些图画，”遮板内再次传来相师的声音，“上面记载了用来沟通巫祖的祭祀方法，还有祷告咒语……”
说到这里，他突然声音一停。
众人顿时揪起心来。
“先生？”府尹赶忙出声询问，“怎么了先生，您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相师的声音再次传出，“我只是感慨于这种办法的新奇。”
“新奇？”
“嗯，”相师点了点头，“以往所有的相术都是基于天道恒常的规则，以沟通天道，乞求天道解惑为目的……但在这本书里，乞求的却并非天道，而是巫祖。”
“他们认为巫祖拥有丝毫不逊色于天道的能力，一样执掌了天地，可以看透未来。”
相师把脑袋从遮板中抬起来，突然不屑的笑了笑。
“邪术罢了，众所周知，只有这世间万物都在天道规则的定式下运转，也只有天道才知道会发生什么……小小巫祖人类之躯，有什么资格取代天机？笑话！这书全是荒唐！”
他已经不屑继续看下去。
如果不是信件上说出现了怪事，他根本不会再瞧一眼这种大逆不道的相书。
天下相师都以天道为尊，坚信天理规则是高于一切的命运。
但这本书却充斥着以人逆天，逆天改命的暴虐思想。
坚信着巫祖至高无上……可那只不过是那些部落的祖先罢了。
“研究这种术法是在侮辱一个相师的人格，”他冷笑一声，“那几个走火入魔的倒霉蛋，纯属活该。”
他在说那些挂摊的摊主。
“喂，话别说得这么重吧，人家也只是讨生活罢了。”江可儿有点看不过去，尤其是她昨夜读过那老太的魂魄之后，有些不愿看见这些摊主造人唾骂。
那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奔波的孤寡老人罢了，如果死了还要挨骂，未免也太凄凉了些。
何况她一辈子都在说好话，来人看相，她也只是祝福别人大富大贵，从来没有危言耸听来骗取钱财。
那皇帝来的相师只是轻蔑的瞥了江可儿一眼，显然不愿意和江可儿多做一般见识，只是见江可儿娇俏可爱才没有骂回去。
“好了，真相大白！”相师傲然一笑，“这些人应该是研究了鬼戊相书里的沟通之法，胡乱沟通鬼怪，这当然会导致走火入魔胡言乱语。”
他对自己的相学造诣有着百分百的自信，以至于他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俨然是已经下了定论。
“况且，以他们的肉体凡胎，就算沟通鬼怪，沟通到的也只是对方魂魄的一部分，所以报出的信息支离破碎，”相师继续分析道，“至于七窍流血，是因为对方曾是修士，凡人的身体无法承受修士魂魄的灵压……他们贸然接触，最终导致自己魂魄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