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李客说完之后就趴在了石桌上。
今天他没有太多话，只是沉默又无精打采的坐着。
裴旻有些于心不忍：“这十年间确实太忙了，你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不过最近倒还算平静，你回家吧，休息几天，陪陪孩子。”
然而，这次李客却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儿子出生之前不是整天嚷嚷着要放假吗？现在有了家室，怎么反而转了性子了？”裴旻诧异。
“有了儿子，才更知道你我工作的重要，”李客打起精神来，笑了笑，“我每杀一个王八蛋，他未来就少面对一份危险，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没关系，最近没那么多王八蛋要杀，我和萧羽能应付得来。”裴旻催促道，“快滚蛋，别在我面前碍眼了。”
李客没动弹：“再等几天吧，我总感觉最近安静的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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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四十四年。
北俱芦洲爆发巨大能量波动，地化熔浆，天地变色。
平天军大将军裴旻、副将李客、军师萧羽奉命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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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北俱之变
远处，炽热的岩浆柱正不断从北俱芦洲的中心喷向天空，伴随着呛人的漆黑烟雾落向北俱芦洲的每个角落。
大地被熔岩分割成一块块孤岛。
大多数北俱芦洲的居民似乎已经被吓傻了，只是颤抖着躲在一块块石头上，而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石头一点一点融化，变矮，最终连同自己一起浸泡在岩浆中。
如果是修士还好，但自从大战之后，修士之于神州人口占比并不高。
很多被困在孤岛中的，是没有修行能力的凡人。
“李客，你先带将士们救人，我和萧羽到喷发点一探。”裴旻说道。
“小心，这么大规模的爆发却没有任何前兆，其中恐怕有猫腻。”李客肃声说。
“你也小心，这喷发应该还没完。”萧羽丢掉被高温点燃的小说，轻叹了一声，“古人说北俱芦洲整个就是一坨巨大的火山口……想不到是真的。”
作为拥有大陆四分之一面积的北俱芦洲，如果成为火山口完全喷发开来，全神州肯定都要被岩浆淹没。
到时候，神州不知道还会平白出现多少死伤。
好在经过那一战之后，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如今的修士，更像是一种普普通通的职业，就如同拿着武器的士兵一般。
虽然拥有武力，但并不会自觉高人一等，反而会主动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那些被困的凡人。
当然，这也是得益于冥州部族和帝国科举的努力。
冥绫将自己从江可儿那所学的知识广而传授开来，让凡人也拥有了不俗的生产力，以及必须由他们来担任的高等职位。
知识和技术的价值从来不输于力量，况且那也不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就能抢走的东西。
四十三年间，知识在凡间快速发展传播，造就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人才。
修士们把精力放在修炼上，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学习知识。
而凡人则反之。
双方互助互补，由凡人来创造物质，修士们将物质转化为力量，每一者都必不可少。
——想要得到尊重，必先拥有价值。
凡人们明白了这般道理，而修士们也欣然接受了这潜移默化的改变。
因此，虽然北俱芦洲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般的惨象，但伤亡数量却并不夸张。
得益于地方修士反应迅速，团结起来阻碍岩浆扩散，然后一批一批有条理的将凡人运走……所以只有爆发中心点伤亡较重，其余地方伤亡数字接近为零。
——看着回报来的伤亡情况，裴将军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许多年间，神州一直在为了未来的“对仙之战”努力改变，而这改变成效显著。
回想起四十三年以前，师父带着自己四处求学碰壁的场景，如今的画面让裴旻感到如梦似幻。
如果师父回来的话……也一定会对神州现在的样子感到欣慰吧？
只是，您怎么还没回来啊……
“各位，暂时减缓对火山口喷**况的压制，一点一点后退，放松压制力度。”
此时北俱芦洲的修士围成了一圈，正组成庞大阵法将火山口的喷发抑制压缩。而裴旻走到那些北俱芦洲的修士队伍中，沉声说道。
“啊！是裴将军！裴将军来了！”
见到这熟悉的身影，周围北俱芦洲修士瞬间安心下来，如同得到了鼓舞一般欢呼。
“接下来还有仰仗各位帮忙的地方，现在希望大家能一点点后退，放松一下压制力度，”裴旻抬手虚按，说，“内部压力一直在增加，如果不放出一些，很可能会导致周围出现大范围崩塌，到那时情况更加难以遏制……而且，这高压我们没法进去。”
“遵命！”
裴将军的话就是圣旨，甚至比圣旨更有效力。
皇帝还会受制于朝堂情况，有许多限制顾虑，但裴将军不会。
他就是一把无所顾忌的凶兵，只会为守护苍生而斩。
正如裴旻所说，此时周围的地面已经有开裂的趋势，如果不放松内压，整个北俱芦洲都会变成一发恐怖的炸弹！
就算放松压制，也依然跟不上内部压力增加的趋势。
“真的要进去？”萧羽看着那橙黄色的光柱头皮发麻，“太危险了，要不多叫点人过来帮忙。”
“没有人帮得上，况且时间也不够了……走吧。”
裴旻先是挥剑使出几套剑舞，在周围撑出保护的光罩，随后率先冲进了那炽热熔岩。
萧羽则全身转化为雷电，带着噼啪的雷鸣紧跟而进。
“这大地妈妈是吃了几斤巴豆啊，窜的这么厉害。”萧羽感受着那恐怖的熔岩冲击压力，连连传声抱怨。
“噤声。”
裴旻示意萧羽肃静……他已经察觉到了熔岩柱下方的异常波动。
有灵力存在的痕迹，那是一种有规则的律动。
既然存在律动规则，那就一定存在阵法。
这次北俱芦洲的巨大喷发，果然是人为的。
能搞出这么大的手笔，背后八成又是劫仙殿，可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咻——”
一道透明的攻击刺破岩浆，裴旻侧身躲过，一个猛挺冲到攻击发出之地。
“滋——”
剑尖刺破血肉的感觉让裴旻稍稍心安，趁着对方没有逃开，他赶忙再一剑上撩，将那攻击者的识海摧毁，以免诈尸。
“小心！”
萧羽背靠着裴旻，雷光闪动打飞四五道透明细针。
多年并肩，两人早已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解决了周围的威胁。
“我去查身份，你关阵。”裴旻当机立断。
他对阵法没有萧羽了解的多，于是没有盲目自大的去勘察阵法，而是找到了一个还没有被高温焚毁的遗体，抓紧时间检查他们的情况。
“又是这样。”
所有袭击者都被磨去了脸孔。
裴旻能够通过他们的纹身得知他们的劫仙殿弟子身份……但这更让他对这些人磨脸的行为感到不解。
反正身份遮不住，那为什么要挡住脸？
唯一可能是他们的样貌自己能够认出来，那才需要遮掩。
可是……自己已经杀了几百个这样的磨脸弟子，而在自己的认知中，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熟人消失。
那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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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地壳下的强敌
不仅如此，这些家伙除了脸面被磨之外，身高体型竟也完全相同。
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将军，情况不妙。”
阵法中传来萧羽的呼唤声，裴旻赶忙过去确认情况。
“这些阵法向着更深处蔓延，正在不断扩大整个北俱芦洲下方的压力，我们得下到更深处去才能炸掉阵法……这里只是外露的一点皮毛罢了。”
“那就下。”
裴旻一人当前继续冲向岩浆柱的更深处，根本不等萧羽述说危险。
萧羽硬着头皮跟上……他能够感受到周围的压力越来越离谱，温度也越来越高。
没人知道神州的大地有多厚，他感觉自己都快穿透神州冲进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了。
“将军，我跟不上了，”萧羽气喘吁吁的说，“这里的压力太大了，距离阵法核心还有大概五里深，我到不了。”
此时的萧羽感到举步维艰，他的雷电剑意已经无法继续抵抗周围的高压。
“那你先回去帮李客，以免有人在上方使坏。”
就连传音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裴旻声音传到萧羽的耳朵里时已经断断续续。
“明白……那您自己小心，阵法核心应该是一块能量石，”萧羽在离开前用最快语速向裴旻说明阵法情况，“能量石被摧毁后，周围的压力骤降，神州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您也必须迅速离开，以免被岩石层封在下面。”
“嗯。”裴旻应了一声，便消失在萧羽的神识感知范围内。
萧羽也没空担忧，迅速原路返回冲向地面。
裴旻则是咬紧牙关继续顶着压力深入。
他的实力确实比萧羽强了许多，但是随着下方压力几何倍翻涨，就算是他也感到体内灵力消耗的像破了洞的水盆一般。
必须尽快解决。
但想要在如此高压下寻找到能量枢纽并非简单事。
况且……
“叮——”
一剑挡开飞来的细针。
这一次细针的力道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裴旻甚至被这一针打退了数十米。
心中警钟大作，裴旻感受到了生死之际的危机。
对方必然实力强大，才能在这里长时间逗留，综合实力恐怕不弱于自己……况且，此时对方占据有力地形，自己逆流而下十分吃亏。
“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
对方悠哉悠哉的传来声音。
裴旻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这声音的名字，当初那一场惨败直到现在还让他耿耿于怀，生怕自己因为鲁莽而泄露了师父的秘密。
——宇文曲！
那位国师的唯一弟子。
该死，他竟然亲自守卫这里……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的高温高压似乎对宇文曲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他像一条鱼般在这岩浆洪流中游动，忽左忽右。
裴旻知道自己追不上他，于是径直攻向阵法核心所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