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江可儿啊，”他说道。
全神州的修士瞬间傻在了当场。
他们望了眼被无数金针死死钉住的江可儿，此时从她身上流出的鲜血已经在地面上汇成了一滩小河。
她那样绝望又无力的仰头看着天空，一双不甘的眼睛死死瞪着仙门和司天仪通道。
她早就说过了。
她早就告诉过神州。
但现在她被钉在这里，一切正如那些人所期望的那般……
“可是，为什么？”萧鹰红着眼睛，嘶声向着神道剑派祖师咆哮出声，“你们也曾是神州的子民，你们也是从神州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位置……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甚至你们的后代，你们的子子孙孙都还留在神州！”
“到底他妈的为什么？难道永生的代价，是必须舍弃人性？难道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性命，真的就如同草芥般不值一提？”
神道剑派祖师爷悠哉悠哉看着萧鹰崩溃的模样。
然后微微张开嘴，吐出萧鹰最不想听到的一个字。
“对。”
恍然间，众剑修仿佛回到了殿试时的论道战上。
就在仅仅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坐在那场地中，自以为是的嘲讽那些没有灵力的“贱民”。
转眼间，他们竟然设身处地体验到了那股卑微的滋味。
原来，没有人想当贱民。
也没有人生来强大。
他们感到骨头发痒的羞愧与懊悔，恨不得穿越回论道场上掐死那个愚蠢的自己。
只是，有些事情，若没有经历过，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而经历过后，一切，都晚了。
（2/2）
166. 绝路
新手村外。
乔小仙看着眼前的男人，直觉让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极度危机的信号。
累死累活，终于杀光了那些鬼鬼祟祟的太虚族，此刻的她恨不得撕烂眼前的空间，直接跨越到江可儿面前去。
江可儿的状态很危险，她能感受到。
可与此同时，仙门洞开，一个让她闻所未闻的强大气息从天而降。
那强者并没有留在江都城，而是直勾勾的奔着自己飞来，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向乔小仙微微鞠躬，嘴角浮起一抹得体的笑意。
“国师想找您谈个生意……或者说，与您背后的存在谈个生意。”
*********
江都城外。
食骨魔开始啃噬那些修士的肉体。
心如死灰的修士们已经忘记了反抗，直到疼痛降临的时候，他们才发出一阵痛苦夹杂着哭泣的喊叫声。
“祖师！”萧鹰满脸泪水，他仍旧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绝情的仙长就是画像中那和蔼慈祥的祖师爷，“以仙界之力，封锁司天仪拦住这些天魔应该不难，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那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死？”
“你十万个为什么吗？”老剑仙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很简单，就和宇文国师当年所做的一样。”
“国……师？”
“九州的资源是有限的，”老剑仙似笑非笑，“富庶必定建立在更多贫穷的基础上。”
“……”
“优秀的生灵就理应占有更多资源，而资源都是抢来的，国师雄才大略，自然早就意识到这个道理，”老剑仙向着仙界方向恭敬的拜了拜。
萧鹰难以想象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感到恭敬。
他们拜的是什么？是国师的雕像？还是掠夺本身？
“为了突破九州的极限，宇文国师集合六州力量于一身，为仙界打开了一条拥有无限可能的虚空通路，”老剑仙回忆时一阵唏嘘，“大手笔啊，多亏了国师高山远瞩，否则以仙界的灵力摄取速度，恐怕早已经进入了末法时代。”
这远古时代，邻州覆灭的秘辛让萧鹰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可这与神州何干？”他仍旧不甘心的问。
“神州？哦，神州虽然灵力匮乏，但是作为基础位面，环境复杂，拥有极大的成长潜力，”老剑仙笑了笑，“我们准备用来种药。”
“……就为了，种药？”
“有何不可？”老剑仙反问，“我们早就想把神州变成药园子了，妖族只是圈养的第一批家畜，你们不是也养的挺开心的吗？”
“……”
老剑仙看着食骨魔吞噬修士的模样，笑得很开心，像一个农人在憧憬着自家田地的收成，他抚须开口：
“而在种药之前，让鸟儿们飞来啄一啄虫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原来在仙人眼里，仙阶以下的修士，比贱民更加卑微。
萧鹰总算是懂了，他傻笑着向神道剑派祖师拜了一拜：“多谢祖师爷传道授业之恩。”
说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冲向江可儿。
须尘的师父，那个被称为仙尊的白须老仙正镇守在那里，自然不会放萧鹰过去。
他看着飞来的萧鹰皱了皱眉，抬手就要将这个不敬的家伙灭杀掉。
却在此时，猩红纹路爬满萧鹰的身躯，他充血的皮肤开始剧烈膨胀。
这竟然让白须老仙感到了一丝丝的危机！
“人族的各位！”
萧鹰血泪横飙，看着地面上人间炼狱一样的景象，沙哑的声音传到每一个神州修士耳中。
“今日神州难逃一劫！你我必死无疑！”
“但我们的子嗣，道侣……还有机会！”萧鹰悲伤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萧羽的身上，“你我已经错了一次又一次……像他妈个傻X一样。”
“可是不能再错下去了！”
“人族，是时候赎罪了……”
“轰——”
萧鹰毫不犹豫用自己的行为做了示范，为绝望中僵硬等死的修士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当尊者自爆，就算仙人也不得不稍稍避开锋芒。
萧鹰炸出一条路来。
一条指向江可儿的路。
那也是神州最后的机会。
“爹……”萧羽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爆炸的余雾，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今天，是死定了。”
李大人醒转过来，脖子上的伤口在忆琴的治疗下已经恢复了一半，可他没等另一半恢复，就摇摇头，推开了忆琴继续治疗的好意。
“但是神州众生，不能陪我们一起亡……”
他颤抖着站起来，一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另一手从猩红的皇袍边拔出尚方斩马剑。
锃亮的刃光在他脸上映出一条白光纹。
“对不起，江可儿。”他知道道歉已经晚了。
他扯下皇袍，露出袍服下的将军战甲，一如当年带领千军万马杀入江都城时那般。
“让我最后一次战斗吧……”
“七曜境以上神州将士。”
“杀！”
“轰轰轰轰轰——”
只有七曜境以上的修士自爆，才能够对仙人造成一点微末的困扰，然后为其他人创造解救江可儿的机会。
“杀！”
“轰轰轰轰轰——”
看着地面上那些蚂蚁般的身影成片飞起，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前赴后继冲向江可儿附近自爆，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仙人和不禁一阵发怵。
都疯了。
“幼稚。”
白须老仙不屑的一抬手，便有阵法将自己和江可儿扣在里面。
爆炸对阵法的撼动微乎其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那些修士却仿佛不知道似的，仍旧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的往上撞。
漫天都是鲜血铸就的烟花。
这种死无全尸的战斗方法让食骨魔气急败坏，那力量将他们的身体炸成了尘埃，根本连一块肉都抓不到。
“或许，我们数百年拼命修炼，积累灵力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值。”
李大人轻叹了一声。
“轰——”
“咔——”
防护罩上的裂纹让白须老仙呆了呆。
水滴石穿。
下一秒防护罩轰然破碎，早已做好了自爆准备的修士们蜂拥而进，从四面八方堵住白须老仙的去路，然后不约而同发出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击。
另外的数千修士用身体遮住天空。
轰隆隆——
（1/2）
167. 神州殇
裴旻小桃在这无数爆炸气流的掩护下冲到江可儿身旁。
拔出了两根长针。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他们就被再次升起的阵法罩弹开，甚至白须老仙掏出两根新的针补上先前的空缺。
“接着炸！”
自爆的身影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他们不需要思考，就前赴后继的冲了上去。
因为他们根本别无选择。
哪怕救出的江可儿根本毫无战斗力，或者选择放弃神州，他们也别无办法。
拼命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手段了，而且不能停下。
一旦给了这些仙人喘息的机会，再想达到现在的场面，难如登天。
这不要命的打法就算是太虚族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去帮忙。”
他们派出智力低下的食骨魔和翼魔迎向修士大军，来当作肉垫阻拦那些修士。
“轮到我们了。”五行六合阶的修士冷冷一笑，二话不说红着皮肉冲进了太虚族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