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于是他们继续坐着看看星星。
江可儿知道埃普西隆不会没事拉自己过来，但埃普西隆不开口，她也懒得问。
“那是什么星？”江可儿指着一个亮紫色，有着漂亮环带的星星问。
埃普西隆瞥了一眼，说：“8297689016409284650186101号星。”
江可儿咋舌：“……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浪漫的名字。”
“没有，”埃普西隆顿了顿，“如果有一天那里诞生了生灵，也许他们会为自己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但是现在还没有。”
“为什么没有？”
“被我灭了。”
“……”
江可儿感觉和这家伙对话有点费三观。
“你灭人家干什么？”江可儿有些生气的问，“你又不像太虚族那样不侵略就会饿死，你都强成这样了，还欺负人家干什么？”
“有趣。”
“……有趣？！”
“就像人类为了刺激多巴胺，会屠戮各种生物制成菜肴一样，”埃普西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把这颗星球变成紫色，从这里看，很漂亮。”
江可儿愕然抬起头。
她这才看见整片星空原来并非无规律的排列。
才其他地方看也许是乱七八糟，但是若在埃普西隆眼睛的位置看，那是一幅画。
这个家伙……竟是用星球作画！
画出了一个……
怪物？
一个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怪物，有点像螳螂，头是六芒星形状的，从江可儿的审美，属实无法理解其中之美感。
那颗亮紫色的星星恰好位于怪物的额头部位，散发出耀眼的雷紫色光芒，就像大脑一样。
“那这个呢？也是你搞的吧？”
江可儿抬起手，指向怪物之外的一颗星星。
那星球就像是被狗啃了一样，形状极度不规则，显然也出事了。
“是我让手下做的，”埃普西隆坦然承认，“我让他们炼化这些星辰，提炼力量，顺便寻找一些东西……这些也是你以后的任务。”
“我不干。”
“你会做的。”
“就凭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去？”江可儿冷笑。
“那不是我的命令。”
埃普西隆不屑说谎，他说不是他做的，那就不是。
江可儿心里有数，也不再追问。
她指向另一颗遥远，但是明亮的星辰。
那颗星星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会儿是白色，一会儿是绿色，一会儿是红色。
光芒闪动，相互增持，相互凭依。
像是有几枚珍贵的宝石点缀在星球上空，颜色各异，捍卫着它的存在。
那一定是个很有趣的星球。
但它实在太遥远了，江可儿只能看到小小的一枚。
说起来，自己竟然能够透过漫天星河看到那么遥远的一颗星星，简直不可思议。
从它所在的位置到这里，一路上竟然毫无阻挡。
它的光芒穿越了不知多少个星河，多少层帷幕，最终投射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就像是漫天星空被什么东西捅了个窟窿似的，洞的一头是它，另一头是自己。
“那是什么？”江可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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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半生
埃普西隆瞥了一眼，没有回答。
“那是什么？”江可儿又问。
埃普西隆还是没有回答。
“喂，怎么不说话？”
“我看不清，”埃普西隆说。
“骗谁呢？”
“我看不清，”埃普西隆重复着这句话，“你若想看，等有一天，你亲自去看吧。”
“行吧，”江可儿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更进一步的信息了，“那你叫我来是干什么的？”
埃普西隆低下头颅。
“把你变得和我一样无趣。”
江可儿向后轻轻退了半步：“你刚刚还不让我碰你，说是怕我变无趣，现在你……”
埃普西隆笑了。
“你碰我，太轻了。”那庞大的星云身影突然抬起手臂，“我碰你。”
江可儿暗道不妙。
她惊恐的向远处疾飞，虽然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去，却用上了最极限的速度！
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被那只星云大手抓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埃普西隆太大了。
他的手指撞碎无数星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江可儿感觉自己就像如来手心里的猴子。
自己的速度再快，也连一个神州都飞不完，可埃普西隆动动手指便跨越了无数星辰的距离，这如何逃生？
“唔——”
拳头闭合。
压力从每一处肌肤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皮肤渗透进来。
“不……”
江可儿痛苦的悬浮在埃普西隆掌心的能量中。
她看见埃普西隆身体中那些如同神经元点一般的星光颤动，蔓延出无数条细小的长线。
长线将埃普西隆体内的刑官联系在一起，最终……尽数戳进了自己的身体！
脑中轰然，眼前的光彩逐渐退却，江可儿只看见无尽的黑暗。
“埃普西隆！你个王八蛋！埃普西隆！”
江可儿在脑中拼命呼唤大骂，可是得不到半点回应。
她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而她像是被铁链锁住了一样，悬浮在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埃普西隆！”
江可儿接着喊。
喊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只是，无论多少遍，等待着她的，都是那无边寂静的黑暗。
没有人回应。
除了自己脑海中想象出来的声音，耳朵里听不见半点响动。
江可儿想要动一动，然而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这家伙到底想搞什么……”
她努力思考埃普西隆的动机，可是怎么想也觉得把自己关起来毫无意义。
如果是想要让自己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哪怕是严刑拷打也比这样晾着有用吧。
江可儿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那无尽的死寂和黑暗让她心中发毛。
十分钟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天过去了。
反正也没事做，江可儿便通过在脑子里读秒，大概测算时间。
埃普西隆应该有直接对自己灌输思想的能力，但是他没这么做。
江可儿越发无法理解埃普西隆把自己丢在这里的意义。
一周过去了。
依然没有声音。
这就过分了啊！
如果自己的身体在现实世界睡了一周，乔小仙绝对急坏了！
而且，这一周的死寂所带来的痛苦，和绝望的感觉，让江可儿疲惫不堪，神经衰弱至极。
在绝对的安静和黑暗环境下，不知为何，大脑会极度活跃兴奋，开始无休止的胡思乱想。
紧随而来的是强烈的焦虑，绝望感。
很难受。
她不得不幻想乔小仙的音容笑貌，来让自己的心底产生几分幸福的滋味，冲淡那些从四面八方杀来的负面情绪。
然后……
一个月过去了。
“埃普西隆！你给我滚出来！”
江可儿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大脑无休无止的活跃，胡思乱想，而且那些想法越来越黑暗恐怖。
孤寂和长久的束缚，无法移动，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暴躁的毁灭欲望。
本来在这种环境下，一天便如一年般的难熬，更何况，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
而且，不知道还要多久。
那种对未来和未知的恐惧疯狂折磨着江可儿。
她一秒钟都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可是，不知道还要承受多久……
仅剩下对神州的一些温馨回忆还能让她感到温暖。
但她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连这些回忆带来的反馈也会变淡。
再美好的东西，重复多了，也会变得麻木。
眼前依然是黑暗与死寂。
长久没有接受到外界信息，江可儿感觉自己正在退化。
这样下去，她恐怕会退化成一张白纸，一缕纯粹的懵懂无知的意识，失去所有生命该有的一切。
十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