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白
雷电贯通天地的瞬间，将军一剑挥下，愤怒的斩下老副将头颅。
“想活命的随我冲！突围，反攻！！！”
这时的朱雀军士兵也都反应过来，明白自己是被卖了，从一开始就被卖了，卖的彻彻底底。
那些大宗门的弟子最是无法理解，因为他们与四大家族一直交好，属于合作甚至上下级的关系……他们想不到这些家伙竟然做的这么绝！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望向老副将尸体消失的位置，他们一阵胆寒……是啊，连老副将自己都是牺牲品。
哗啦啦——
大雨倾盆落下。
月光映着鲜血，两军碰撞在一起，头颅与残肢四处翻飞。
在裴旻愕然的目光中，江可儿推开牢门。
“现在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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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打
“什么可以了？”裴旻张大嘴，“还有……你怎么这么简单就出来了？”
江可儿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解开脚镣。
她踏前一步，踏在泥泞的地面上。
雷光照亮她冰冷的俏脸，眉毛微微上扬，像两把细窄的剑。
“裴旻，我们改变不了什么，但是……”
江可儿轻叹一声：“别放弃。”
“轰咔——”
大雨之中，惊雷敌我不分，将十余士兵炸成焦灰。
“杀啊啊啊啊！”将军骑在战马上，面对源源不竭的围军，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不想死的就冲，跟我一起冲！”
“杀！”士兵们悲鸣出声，站在这里，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但吼是没有用的，仅仅一个照面，朱雀军已经死伤过半。
突袭的优势，加上朱雀军溃散的军心……朱雀军士兵几乎毫无抵抗之力，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裴旻，为我擂鼓。”江可儿沉声道。
“什么鼓？”
“三通鼓，进击鼓。”
一众士兵见裴旻擂鼓，登时拔剑冲来。
裴旻牙关紧咬，对这一切不管不顾。
他觉得自己是要死在这里了，正如师父所说的那样，渺小的自己只能随波飘摇，被大势搅成肉泥，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肥料。
所以，无所谓了。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算是死，他也要为师父擂完这最后一鼓。
“咚——”
鼓槌砸落在大鼓森白的皮面上，溅起漫天水花。
“咚咚——”
彷如映和着心跳的节拍，与雷声和心跳共鸣。
士兵的剑锋向着裴旻颈侧刺去，裴旻余光瞥见，只是尽量避开要害，双脚却不挪动半步。
“咔——”
近在咫尺的骨裂的声响，传至裴旻耳畔。
他偏头一望，少女一手握着士兵手腕，另一手肘重重砸在了士兵的手臂关节处。
士兵手臂弯折，长剑脱手而出，江可儿顺势接过。
“你一边敲，一边看……记住这套剑法。”
江可儿言罢，蹬步起跃！
裴旻骇然抬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师父出手，在此之前，他甚至怀疑师父不会用剑。
却见那剑光凌空一绞，雨珠撞在剑锋上，化作遮天蔽日的雨幕，向来袭者批头落下！
起式。
“霍如羿射九日落——”
江可儿手臂张开，彷如白鹤悬于天空，洁白长袍在雨中恣意绽放开来，裴旻一时竟看得痴了。
迎式。
“矫如群帝骖龙翔——”
剑锋破开雨幕，江可儿身形霎时冲入人群之中。
承式！
“来如雷霆收震怒——”
一剑斩过，恰时雷光照亮剑身，锋刃仿佛带着雷电的煌威！
转眼间四五道剑光在空气中留下残影，来袭者怔怔的站在原地。
结式！
“罢如江海凝清光——”
长剑化作一道光龙归入鞘中，沾湿的长袖倏然垂落，周遭空气中竟无一丝雨珠，仿佛方才有一道无形的气场，将雨珠格挡开来！
这还是没有灵力加持的状态。
裴旻呆呆看着，全然无法想象如果有灵力傍身，她的剑术该有多强。
他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师父动手，先前对方总是用各种手段规避出手……直到这一刻。
一瞬间，七个被加持过的士兵，毫无还手之力的毙命当场。
而这只是开始。
只见那道身影毫不停歇，直奔敌队中军冲去！
衣袂舞动之间，那些士兵还没回过神来，便仰面躺下，好似被割倒的一片麦子。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既不求饶，也不突围，反而向着人群最密集之处送死！
“你马借我骑骑。”
抬手握住缰绳，江可儿一个翻身踹掉原本骑手，翻身上马。
遥望五百米之外，一杆明黄色的将旗高高立起，在雨中飘摇。
江可儿一踢马腹，向着将旗狂冲而去！
“那是……”
将军惊骇瞪着江可儿的背影。
她这是要干嘛？
而且没记错的话……这只是个司鼓吧？这打鼓的疯了？怎么往人堆里冲？
不对……
将军虎躯一震。
她的目标是将旗！
战场上，将旗一倒，则说明将军毙命，群龙无首。
在缺乏有效传令手段的情况下，整个军队的军心便会瞬间溃散，士兵们直接放弃抵抗，四散溃逃。
这……她好大的胆子！
她竟然非但不想着突围逃命，还想反攻一波，赢下这场战斗！
将军心下一横，猛地啐了一口。
“去他妈的！不跑了！”
连个鼓手都敢冲阵擒将，自己身为将军，已经憋憋屈屈的苟了这么久……难道临终之前，还要憋屈的去死吗？
何况包围圈越来越厚，突围已经完全没希望了。
对方的目标，明显就是赶尽杀绝，连投降的机会都不愿意留给他们。
“传令！全军反攻！拼死拿下敌军将旗！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他们赢的那么简单！”
众士兵愕然转身。
望着越来越厚的包围圈，他们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然后猛地握紧手中刀剑。
他们受够了，他们已经受够了这样卑微的逃窜，为了生存摇尾乞怜。
哪怕是一直蜷缩在尘土里，他们也曾幻想过，一次，哪怕仅仅是一次，向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亮出屠刀！
也许败了。
但是败得畅快！
这一战，不是为了生存。
而是为了尊严！
为了你们教给我的礼仪道德、生而为人，那些曾让我们感到荣耀和自豪的文明、和尊严！
“将军有令！反攻将旗！”
声音一声接一声的传播开。
看着那冲阵鼓手消瘦的背影，将军咬牙拔出肩膀上的箭。
朱雀军士兵们握着刀，面容变得扭曲而狰狞。
他们发出意义不明，但热血贲张且充满穿透力的咆哮！咆哮声刺破了雨幕，与鼓声和雷声交织在一起。
“啊啊啊——”
裴旻大吼着，用力锤打着鼓面，双手虎口不知不觉间渗出鲜血，鲜血摔在洁白的鼓面上，和雨滴一起炸裂跳跃。
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但他想战斗一次。
他想向诸天星辰呐喊出自己的愤怒，对着那高高在上操控人间的一切啐出唾沫，哪怕下一秒就死了……但至少他没有默默无闻的变成一只孤魂野鬼！
就算是死了，他也要做个厉鬼！
就像那江可儿一样！
（2/1）
80. 恶龙
骏马哀鸣一声栽倒不起，它的身上插满了箭和矛。
江可儿被甩飞出去，顺势一个飞踹踢下骑手，落在另一匹马上。
雨夜里，雷电再一次落下，把剑面照得通亮。
远处，敌将安然坐在马上，手持长戟，静静的看着江可儿，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江可儿灿然一笑，眨眼间，离他又近了几步。
大鼓声中，一条咆哮的大江渐渐显露出形貌，土黄色的水流如万马奔腾，横亘在江可儿面前。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