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南宫感受着兰莉柔软的右手，跟着她朝祭坛走了过去，走到距离祭坛没多远的地方，忽然，兰莉把他拽到了祭坛那一阶阶梯前，伸手拂去了一只石台上的灰尘，看向南宫。
“那个……能把手指伸过来吗……？”
兰莉站在那里，朝南宫出声说道。搞不清楚这只剑灵想干些什么的南宫困惑地伸出手，但小精灵却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一抖。
然后……兰莉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左手食指。
“呜哇啊啊啊啊？！”
吃痛的南宫猛地抽回了手，但更多的却是因为指间柔软的触感，让他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食指指尖上已经被兰莉一口给咬出了血。
“呜哇好疼啊！兰莉你干什么啊……？”
“……”
但剑灵却没有回答他，反倒是继续伸手抓住了南宫的手指，在跟雕像一样呆在那里的青年注视下，缓缓地，轻轻将溢出的鲜血给舔舐了一下。兰莉小小的柔软的舌头，在被她咬出血的南宫的手指上轻轻地舔舐了一下，清晰无比的触感让南宫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猛地窜出了红晕，但在月光下并不明显。
用舌头把鲜血带进了嘴里，兰莉似乎仔细品味了一下血液的味道，但很快就微微皱眉，自言自语了一句。
“唔……腥味好重啊……真的不知道拉娅大人召唤出的那些吸血鬼是怎么喝下去的……”
当然，她说的是精灵语，南宫也没有听懂兰莉在说些什么，但他现在脑子里已经一片乱麻，不知道这个剑灵先咬自己一口然后又舔掉血液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觉醒了某种奇怪的癖好？这不科学啊你可是剑灵诶兰莉，剑灵哪能吸血啊？
自言自语完之后，兰莉依然抓着南宫还在流血的手，伸到那只石台上，轻轻挤下了一滴血，然后松开，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收回手的南宫下意识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几下，但当他含着手指跟兰莉对视的一瞬间，剑灵的脸上也瞬间爬起了一抹淡红，连忙转过了头去，而南宫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手指的刹那，忽然间又明白了什么，哇哇叫着抽出了手指，赶紧从背包里摸出了一瓶止血药，往手指上倒了一点，红着脸看向站在石台前的兰莉，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
但兰莉接下来的动作，让他也愣在了那里——
少女沉默地召唤出了一柄利剑，右手食指往剑锋轻轻一靠，一道裂口顺势裂开，一滴如红水晶一般的血液轻轻滴落到了石台的另一边，然后，两滴血液就如阴阳鱼一般，在石台上缓慢地游动了起来，这让南宫很惊讶，站到兰莉身边，看向石台上两滴游动速度逐渐加快的血液。
“……这是在做什么……？”
“仪式的开始。”
兰莉非常简短地开口说道，下一刻，两滴血液猛地朝对方撞去，在石台中间相撞，但却微妙地融为了一体，然后，在石台上铺展开了一滩近乎完美的圆形，消散成一片淡红色的魔力尘埃。
兰莉甩了甩右手，伤口自己愈合，然后她抓住了南宫的手，把他朝祭坛的阶梯上带了过去。
一边跟在兰莉身后，南宫一边仔细观察起了这座布满了苔藓和灰尘的祭坛。祭坛是修建在一层石板上的，很突兀地耸立在茫茫的草原中，有一条两边矗立着石柱的长走廊，一直通往祭坛中心的那只石碑和石座，石柱上铭刻的全是精灵文，南宫一个词都看不懂，但依稀还是能看出这些石柱的重要性，毕竟能作为精灵族祭坛的一部分矗立在此的石柱铭文，都绝对不是寻常铭文的级别。
两人脚下的附魔石板地面，也是布满了各式各样的铭文，这些铭文的意义同样不明，而当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兰莉忽然抬头，看向屹立在中央石座周围的那些雕像，南宫也跟着看了看，这些雕像显然是出自雕刻大师之手，虽然沾满了灰尘和苔藓，但还是能清晰地辨认雕像的面部表情，他们全都是精灵，全都闭着眼睛，面对石座，像是在做祈祷一般。
“这些雕像……都是历代剑灵的雕像吗？”
南宫环顾四周，自言自语般发问，兰莉朝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但很快就把他给拉到祭坛的石碑前，钻到石碑后翻找了一会儿，抓出了两只藏匿得非常完美的……扫把。
五十七、不给打扫就捣蛋
“扫把？……”
看着兰莉把一把扫把递到了自己跟前，南宫连忙伸手接下，迷茫地看着面前这个剑灵，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呐，先拿好这个，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里给打扫干净哦！”
“………”
“不要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啊！这是任务！”
“……我怎么觉得……兰莉你只是单纯的想拽个人过来帮你打扫呢……？”
“哪哪哪哪有嘛！要好好打扫哦！”
红着脸反驳道，兰莉开始很卖力地打扫了起来，南宫很无奈地看着这个剑灵少女，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认真打扫了起来。
……
……
坐在餐桌上的我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品尝精灵族特产蛋糕的慕晴，往嘴里丢了一只小饼干，说道。
“对了啊慕晴，跟你讲个好玩的东西，要听吗。”
“嗯？好玩的东西？当然要听了啊，哪方面的啊？”
“有关我之前跟你说的精灵族祭坛的一些事情。你知道吗，虽然那座祭坛是精灵族的圣地，但因为只有剑灵和神赐女王才能进去，而历代女王和剑灵的事务都很繁忙，基本上是一千年过去一次……所以，那里经常都是挤满了一千年的灰尘，苔藓也很多，而女王是不会动手打扫的，这种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剑灵们的身上……”
“哈……一千年的积灰就让剑灵一个人打扫吗……？”
“这当然咯。不过，还有一种状况就是，剑灵们在女王离开后，如果没有被女王下令自尽以保证不会叛离精灵族的话，是有权力带着新主人进入祭坛的……不过也只是传说而已，并没有任何一个剑灵认了新主人的，除了兰莉和南宫小哥。”
“那样的话，兰莉岂不是可以抓着南宫小哥跑过去帮着打扫卫生咯？”
“那是当然了啊。不过，兰莉是没有真正跟南宫小哥签订契约的，虽然在魔法层面，两人之间确实有剑灵天生的契约法术【剑灵的低语】联系着，但若是没完成最后一步仪式，祭坛是不会认可南宫小哥的哦。”
“还有最后的仪式啊，精灵族真麻烦。”
“着最后的仪式就更奇怪了，如果是他们两人的话，兰莉就必须在祭坛前亲自咬一口南宫小哥的手指，舔掉他手指上的一滴鲜血，然后再把他们两人的鲜血滴到祭坛门口的剑灵石台上，激活整个祭坛上刻录的整体九阶法结界【莱戈拉斯·高等剑灵契约】，这才能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半永久性的主仆关系……”
“半永久性？怎么才能变成永久性啊？”
“这就有点麻烦了……首先，要两人一起在夜晚月亮挂在天上时把祭坛给打扫干净，这个打扫只要大部分干净就行了，然后就需要离开祭坛，等待十天，在十天后的夜里再次前往祭坛，就像第一次去那样用血液验证后打开祭坛，在石台前面……呃，彼此交换誓言，然后剑灵在新主人的面前半跪宣誓效忠，契约才算是真的成立。”
“……”
“……”
“……这就完了？”
“当然完了啊。”
“就没有那种……呃，十八禁的事项吗？”
“………”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慕晴，执茶在手，像老司机一样喝了一口饮料。
“十八禁的事项当然是有的了，不过不是在契约的时候罢了。剑灵理论上是无法和主人……呃，那种事情的，但是，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主人的魔力完全空缺的时候，剑灵是可以进行单方面魔力补充的。”
“……补魔？”
“对，就是那样。”
我和慕晴对视一眼，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度。
……
……
一个多小时后。
“呼……终于打扫完了啊……”
南宫放下扫把，看着兰莉把灰尘扫走，装进一只布口袋里，两人再一起看向周围已经焕然一新的祭坛，把扫把重新放回了石碑底下放好，走到石座门口。
南宫扭头看向对自己工作很满意的兰莉。
“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专门为了打扫这个祭坛的吗？”
“……当然不是啦，打扫只是个副业而已啦，我是要给你看这个东西的啦。”
一边说着，兰莉一边带着南宫跑到了祭坛中心，伸手在石台上按了一下，石台的中间本来非常严密一点缝隙都看不见的地方，忽然裂开了一道笔直的开口，自己打了开来，两人看着躺在石台内部的东西，南宫满脸诧异。
“这是……”
“圣剑的剑鞘哦。”
“圣剑的剑鞘？！”
南宫刚想伸手去拿，吓得赶紧缩了回来。剑鞘用红布垫在周围，静静地躺在石台内部的空间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光辉。但兰莉很快就重新合上了石台，石台上浮现出结界的光芒，重新凝聚成了一只完美一体的石台，似乎从来就没有被打开过似的。
“那就是圣剑的剑鞘哦，不过，有结界保护着它，只有拉娅大人才能把它给取出来。”
“……它……有什么作用呢？单纯只是个剑鞘而已吗？”
“那当然不是了，在异界传说里，这把剑的剑鞘可以让拥有它的人起死回生，受到再重的伤都可以恢复完全。当然，只是传说而已，它在现世所显示出来的作用是‘强制在持有者身体内固定其自身的灵魂’，其实算是个让人保持‘不死’状态而已，并没办法起死回生哦。”
兰莉开口说道，朝祭坛的出口迈步走去，南宫也赶忙跟上了兰莉，两人走到祭坛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被打扫干净的祭坛，四目对视。
“现在天都黑了呢……这里距离弗莱德城大概有多远啊？”
南宫伸展了一下身子，兰莉却捻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是地理位置的话……大概三百多公里吧。”
“噗——？！”
南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三、三百多公里？！我们走了才多久啊？！”
“嘛，其实是拉娅大人布置的结界的效果啦，那个结界把祭坛周围的空间都给扭曲了，除了有我们剑灵陪同以外所有脑子里有‘想去祭坛’这种想法的，都会被结界给自己带偏方向，永远也不可能走到祭坛去的，而有我带领的话，只需要走上不久，就可以被结界容纳到祭坛的位置那边哦。嘛，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吧~差不多是时候吃晚饭了~”
少女开口说道，朝南宫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笑，优哉游哉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南宫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无奈地跟了上去。
五十八、重生之城
……
夜晚。
在米格安排的精灵侍从的带领下，我们各自在精灵旅社里分到了一间房间，但慕晴坚持要跟我睡同一间，我也就没有拒绝她，在安顿好了晚上睡觉的地方后，我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大门，沿着旅店的楼梯一路上行，在楼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这片清澈的夜空。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弗莱德和圣诺法帝都之间几乎是隔了一整个大陆的距离，但星空却没有什么不同，天知道天穹是怎么把星界给投影为星空的。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随便找了个阳台，除尘术发动，清理干净后坐了下来，俯瞰脚下这片宁静的城镇，还有远方那片宁静的草原。
这座城孤独地矗立在茫茫的大草原中，它既是从精灵圣泉里重新诞生的新生精灵们的聚集地，也是即将回归圣泉重新构筑身体的年老精灵们的归宿之地。他与精灵们最初与结束的精灵圣泉同处一片草原，是新生的起点，也是最后的终点。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精灵们会在圣泉不远处修建这样一座城镇了……给新生的精灵提供住处，为衰老的精灵提供安宁，营造出精灵昔日的繁华，但也没有失去永远的宁静。
“真是……文艺的种族呢。”
我轻声说道，坐在阳台上，两脚悬空，脚下是距离自己几十米远的地面，灯光稀疏，星星点点，但却把整座风格迥异的城给照亮，每一束光线都恰到好处，看起来非常舒服。
忽然，另一个身影坐到了我的身边，白色的长发拖到地面，身上白色的法师袍也一直垂到地上，坐在我身旁，静静地，一句话也没说。
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重新把自己的视线放到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听说过精灵族的那个传说吗，小慕朔。”
拉娅忽然开口说道。这个自从上次出现后就一直沉寂下来的女王大人，忽然间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虽然我并没有多想念她，但许久不见还是有些微的不适应的。
但既然重新出来了，我就必须要朝她提些问题了。
“传说？”
“对啊，我自己是无法理解其他精灵在进入圣泉之后是什么想法的，但传说，进入圣泉的精灵们的灵魂都会去到另外一个世界……无限的星空，炽热的火球，跟星界的背景完全相同，但那些炽热的散发出璀璨光芒的球体，让每一个归来的精灵们印象很深……只不过，这些记忆会在重构身体后的短时间内消失罢了。”
拉娅开口说道，我却很清楚她所说的意思是什么。圣泉与我们原来的世界直接相连，精灵们的灵魂想必是直接进入了宇宙空间吧，虽然我并不认为原世界也被魔力网所束缚着——如果原世界也存在魔力网的话，那要前去异界就是非常容易的事，并不需要复杂的异界传送门之类的法术。不过话又说回来，高阶魔法的东西，我这个区区四阶法师还没办法真正理解动辄八阶法九阶法这种级别的高等魔法吧。
“正是因为这个传说的存在，我才下令修建了这座弗莱德城。精灵语的名字是Flaedim，意即‘重生’。”
说完，拉娅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仰头看了一眼高挂在天穹上的星辰，低下头，继续说道。
“……小慕朔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问题啊……”
听见拉娅这么一说，我也忽然有些发呆。我到底想问哪些问题呢？我还有哪些不明白的呢？我脑海深处所隐藏着的疑问，还剩下了哪些？
“……拉娅你……真的对奥菲莉娅的存在很了解吗。”
纠结了一下，我说了出来。拉娅却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转头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抬头看向远方，沉默了一分多钟。
“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慕朔你会作何想法呢。”
“……”
这一句反问让我也忽然愣了一下。
确实，在我的推论中，拉娅是绝对知道所有与奥菲莉娅有关的消息的，不然她也不可能在最后的时候毫无惊讶地现身……
也就是说，拉娅其实是默认了奥菲莉娅，也就是我，蓝色毁灭者的存在的。为什么拉娅会允许一个足以毁灭自己的人存在于世界上？她难道不是代表了神界吗？作为神界最强的神明，拉娅为什么会承认蓝色毁灭者的存在？
所有疑问的根源，依然直接指向拉娅。而我所得出的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拉娅为什么要选择置神界利益于不顾，默认甚至亲自现世来帮助维安制造出“蓝色毁灭者”这个让整个现世甚至神界都围绕其运转的堪称BUG的存在出来？……
拉娅肯定是知道的，作为圣法星神，她的智力超过我很多，她不可能不知道我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选择放弃神界，执着于蓝色毁灭者？
“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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