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晨
“相反，她们想极力掩盖真相，坐实岩王帝君杀死盐之魔神的罪名。如此一来，她们才不用背负弑主的骂名。”
“宛烟她们经过几代人的辛勤努力，在璃月漂白了身份，站稳了脚跟。而你却想让她们承认是杀死曾经主人的刽子手，她们岂会如你所愿向帝君承认错误、祈求原谅？”
“她们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不愿接受真相。”
钟离仔细想了想，答道：“你的分析固然有几分道理。但是真相，还需要亲眼去见证。”
看来还是不愿面对现实。
巴巴托斯认为钟离是死脑筋的老爷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没有关系，等到旅行者和派蒙抵达璃月，届时会开启地中之盐那一段传说剧情，钟离自然会明白宛烟这群人的想法。
此事无关对错，只关乎人性。
摩拉克斯要想完全融入人类社会，仍然需要理解人性的复杂，既有善良伟大的一面，也会存在自私自利的时候。
“赫乌莉亚生不逢时，我时常在想，她若生活在今天这个和平年代，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魔神。”
在宛烟的问题上，两人之间的看法再次出现了分歧，钟离便将话题回归到盐之魔神本身。
“未必吧，钟离。如今璃月的繁荣、和平、稳定，是帝君以杀戮换来的成果。璃月若无帝君，或者换成赫乌莉亚执掌，用不了几百年就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如同赫乌莉亚那样一味的善良、软弱，即便是在和平年代，也会给璃月带来灾难。”
钟离自信道：“帝君为璃月制订了千千万万条契约，只要严格履行这些契约，我相信即便没有帝君，‘璃月七星’也能管理好这个国家。”
这次，苏羽低头喝茶，没有回应他。
刚才有意使用的激将法显然奏效了，摩拉克斯看起来更加坚定了“退位”的想法。
放权于民、尘世闲游，对摩拉克斯好处很多，比如规避磨损，比如提升心境等等。
最重要的是，他从七执政的位置上退下来，才会心安理得的交出岩神之心。
宛烟走了以后，拍卖会进行最后一件拍品的竞拍，作为本场拍卖会的压轴之物，全场充满期待。
“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卖品，与岩王帝君有关。”
老板娘纪芳一开口就调动起了全场的热情。
岩王帝君，璃月的守护之神，万民信仰之神，提瓦特大陆的契约之神，没有他就没有璃月。
“这件藏品被发现于归离原，名为尘世之锁！”
纪芳打开一个锦盒，为众人展示里面的物品，形状犹如一个魔方，表面的机关缓缓转动着，精巧而又古朴。
“这件东西是尘之魔神归终，也就是发明了归终机的那一位大魔神，在魔神战争之前，与岩王帝君立下盟约的信物。”
“归终死后，这把凝聚了她一生智慧与热忱的尘世之锁，被岩王帝君视为珍爱之物随身携带。后来不知何故，帝君将其丢弃，掩埋在归离原的废墟。直到最近，被一位游客无意中发现……”
当听见“尘世之锁”四个字时，钟离端着茶杯的手，仿佛静止在了半空中，眸中一丝隐晦的情绪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苏羽觉察。
不似悲伤，却又不似冷漠。
是一种罕见的出现在帝君眼中的情绪——
摩拉克斯，能让你领悟凡尘之人，果然只有那位尘之魔神，归终。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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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拍卖会（六）
“这是盟约的信物，也是我对你的挑战。”
“我的一切智慧，都藏在这把石锁之中。”
“如果能解开它的话……”
钟离想起初次与尘之魔神归终见面时，那天荒野上开满了盛放的琉璃百合，穿着宽大广袖裙子的赤足少女，呈上信物时故作庄严而又雀跃的模样。
钟离平生所见魔神无数，唯独这位性格活泼的尘之魔神，主动要求与他签订盟约。
钟离那时有些不耐烦，心想：
真是愚蠢，明明就没有正式的契约，明明只不过自顾自地一同行动……
见钟离沉默，归终微笑道：
“你不要总是绷着一张脸嘛，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你的。以前啊，我也和你一样，以为掌握了魔神权柄，就应该脸上冷冰冰的。”
“但那些可爱的人类啊，虽然渺小的如同微尘一样脆弱，可她们经常告诉我，不管遇到多么大的困难，都要学会笑口常开。”
“你瞧，现在我学会了——”
归终眯着眼睛，在钟离面前傻笑着。
“够了！这场逐鹿之战，为天下苍生，我必全力以赴。”
钟离背着手，转过身望着远处山涧的苍茫云海。
“哦哦。”
被钟离凶完，归终耸了耸脖子。
但她一点都不害怕钟离，只是俏皮的吐出了小舌头。
“那我还能与你同行，一起战斗吗？”
“随意。”
“嘻嘻……”
从此以后，她默默地跟在钟离背后，歌尘浪市真君和众仙人都笑话她是个跟屁虫。
在后来的无数场战斗中，她帮助钟离多次化险为夷，而每次钟离受伤，都是她第一时间出现，为其悉心治疗。
以至于有一次钟离疑惑问道：“你是敌人的奸细吗？为何一直监视我？”
归终掩嘴轻笑，只觉得这个时候，身边的男人显得很可爱。
“对啊，对啊，我是漩涡之魔神奥赛尔的奸细，专门来刺杀你的。”
魔神战争前中期，几乎每天都会有魔神陨落，而钟离也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还有很多。
他无法凭借一己之力镇压其他魔神，于是才率领若陀龙王以及一众仙人夜叉随他南征北战。
时常遭到敌人暗杀的钟离那个时候神经高度紧张，听见归终的回答，立刻举起手中岩枪对准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归终见钟离当真了，急忙哭着解释：“我与你的力量差距巨大，帮不了你什么啊，只能做一些小事情。”
“大争之世，你几乎每天都在战斗，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我希望你不要受伤啊，和我一起守护这群了不起的人类。”
钟离实在是不懂她为什么要哭，但终于知道归终是一位可靠的盟友，于是不想让她遭遇任何危险。
然而这番心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冷冰冰的词汇。
“既然怀有累赘的觉悟，就应当与我保持距离。我的那些死敌，会因为你是我身边的亲密之人，而用你的性命来要挟我。”
“嘻嘻，他们敢拿我要挟你的话，我大不了自尽！”
钟离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转身离开。
后来，在一场凶险的战斗中，钟离遭十大魔神埋伏，身负重伤。
生命垂危之际，天际间一支又一支利箭呼啸而来，掩护了他撤退。
那些利箭，便是归终研发的归终机。
她拉着好友萍姥姥一起利用这些机弩，成功帮助钟离脱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想要什么？”
事后，钟离问她。
“别赶我走啊，让我一直跟着你，好不好。”
钟离叹了一口气，承认自己拿归终没办法。
后来，魔神战争进入尾声，摩拉克斯之名开始威震四方，成为尘世七执政之一的有力竞争者。
在最凶险的那一场决战中，在孤云阁的海上，钟离再次与十大魔神相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钟离带着好友若陀龙王一起迎战强敌。
大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年或者五年。
若陀龙王本体崩碎，神魂近乎破灭。
而钟离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岩神之躯，仅余半边。
但十大魔神战败，被镇压于孤云阁海下。
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钟离得知，归离原遭到了其他魔神的袭击，急忙赶回去支援。
归终与一众仙人誓死守卫归离原的子民。
然而归终不善武力，不敌来者，于战中仙逝。
钟离赶到之时，归终已经奄奄一息，在众夜叉的强行续命之下，才勉强保留了一口气，只为等待钟离平安归来。
弥留之际，归终落寞的笑了笑，留下最后的遗言。
“看来还是无法和你一同走下去了……”
“那把锁的事情，忘了它吧……”
那一刻，钟离忽然想抱一抱这位盟友，哪怕是握一握她的手——
其实上回归终告诉他，要去学习人类的笑口常开，他便去偷偷的观察了凡人的生活。
那恰巧是一场葬礼，妻子在战火中不幸遇难，丈夫最后拥抱了妻子的尸体。
归终比他更热爱、更垂怜、更欣赏人类，钟离便想以人类的方式为她送别。
归终的身体，却在一瞬间化作了无数细微的尘埃，洒落在归离原的荒野上。
那一天。
归离原上的琉璃百合，一夜之间凋零。
此后，在璃月渐渐绝迹。
……
拍卖会的现场。
此刻，钟离身体前倾，怔怔注视着那一枚尘世之锁，身上恐怖的岩元素，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你打算明抢吗？拍卖的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察觉到他异样的状态，苏羽不得不动用部分神力提醒，岩王帝君失控，那后果不堪设想。
归终的逝去，显然在过去了三千多年以后还在影响摩拉克斯。
表面上优哉游哉的勾栏听曲、饮茶看戏，实际上他远比任何人都苦恼和迷惘——
他解不开那枚尘世之锁，不明白归终的遗言，更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对这位昔日的盟友念念不忘。
钟离眼中跳跃的岩元素复归平静，叹息道：“契约绝不可违背，此乃璃月的根基。我差点犯下大错！”
“无妨，摩拉克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苏羽故意挑明他的身份。
钟离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俊朗少年。
“凭借一句话将我从执念中唤醒，又拥有着如此浓烈的冰元素神力，以及不亚于我的眼界和见识，你是那位至冬的亲王？”
苏羽点了点头。
钟离端茶致意。
经过之前的讲课和这场拍卖会，他心中认可苏羽这位朋友，哪怕苏羽是至冬的亲王也不影响这一判断。
此时，拍卖会上人们已经开始疯狂报价，面对岩王帝君的珍爱之物，谁都想买下来供奉在家中庇护子孙后代，保佑财运亨通。
钟离望着展台的尘世之锁，看他的样子准备报价。
“摩拉克斯，我劝你不必再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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