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泡面加蛋
这个年轻人连战连胜，立下不世之功，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
“天蓬侄儿，与我们一起回去，一起找那玉帝老儿算账。”
一名仙人劝道。
天蓬也是合道境，个人战力不比他们在坐任何一个弱了。
只要舍得下天河水师的基业，天空海阔，哪里去不得？
天河仍然保持着鞠躬的姿态，没有回应。
中军帐诡异的沉默着。
片刻之后，一名仙人叹息道：
“罢了，这些日子我们受你照顾才对，你说要如何撤退？”
其他人也是缓缓点头。
自私自利的仙人中间，冒出这么个一心为公的，大家还挺不适应的。
或许心里会嘲笑他傻。
但他这傻，也傻得可敬！
“谢过各位前辈。”
天蓬起身，沉着道，“我会率领一部，抢攻南赡部洲边塞，你们趁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一场大撤退，以进攻为掩护开启了。
天庭的仙人们老了，怂了，贪了，自私了……
可仍然会有优秀的后辈涌现，燃烧着自己，照亮他人前进的路。
南赡部洲边境的决战，始天庭崛起的奠基之战，即将收官。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67章 文明和永存，大圣孤身入阵
南赡部洲，边境。
林一冲鼻间充斥着让胃部不适的血腥味，脚下的走廊地板湿滑，粘滞的感觉、暗淡的色泽。
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它知道不久之前，发生过多么惨烈的战争。
“林工，庚子号核心出力始终不稳，麻烦您了……
为他引路的士兵手臂扎着绷带，一只脚也有些瘸的样子，可始终走得很快，小心为林一冲清扫开小型障碍物。
她急切地想要维护好要塞的能源系统，也知道面前这位年轻人的价值……
只有修好要塞，他们才有可能撑到元帅和大圣归来，把天河水师彻底吃下去。
如果她不是受伤，现在一定是在要塞上层，跟兄弟们并肩作战，砍爆那些天庭的走狗……
“这是我该做的……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守住要塞。”
林一冲能感觉到这名伤兵的斗志，逐渐也明白老师把他留在后方更有价值。
因为直到此刻，面对天庭他们都是弱势一方。
战力有限，资源有限，必须让每一份力量都在合适的岗位，绽放价值才有可能胜利。
绝不存在他个人为了完成遗志就能任性，然后轻松获胜的可能性……
所以，他留在这里是正确的。
这座要塞动力、结构上的问题，除了老师，没有妖族能比他处理得更好。
那些螺栓齿轮润滑油，就是他的战场！
他渴望胜利，渴望妖族的复兴。
所以他以无与伦比的认真，执行着看似平凡的维护任务，纠正偏离位置的零件，让它运转在最好的状态下……
“相信它，足以应对更加惨烈的战况！”
……
……
陈仓飞云上，罗兰就在琴心的休息室，分析着前线发回来的战报。
在花果山众妖眼中，六爷已经死了，他现在只能是以影子大圣的身份，暗中为花果山提供战略上的支撑。
借由琴心，则很好为他提供了身份上的掩护，并且有了暂时的容身之所。
当然猴哥憋不住笑的眼神，还是有种幸灾乐祸的样子：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小六子。
原来不是帮俺，是惦记着俺家的客卿啊！
年轻人呐，还是被这情情爱爱的耽误了……
可罗兰和琴心又不是早恋的初中生，两个人眼里猴哥才是小辈……
老而弥坚的脸皮，坦荡承认了彼此的道侣身份，在猴哥面前大秀恩爱……
最终是猴哥自己尴尬了，难受了，感觉被孤立了，不敢再开类似的玩笑。
乖乖送上一份贺礼，和作为友人的“百年好合”。
那酸溜溜的委屈模样，罗兰和琴心对视一笑。
可又看到彼此眼中小心隐藏的遗憾。
他们的相逢，哪有百年？
封天斩命箓还有九年时间，以此做倒计时，怕不是会差出很远。
随着不断靠近南赡部洲，他们也意识到边塞部队承受的压力。
天河水师疯了一般的进攻，几乎要打垮南赡部洲留守的开天军了。
天蓬应该是已经彻底确认，孙悟空并不在前方。
因此进攻得毫无顾忌。
储备的战争物资不要钱般洒下，只求在最短时间内攻入南赡部洲。
其姿态近乎疯狂，完全抛弃了防御和后手。
好像是被孙悟空给砸怕了，必须要赶在他归来前，取得阶段性的战果。
天蓬一向以用兵稳健著称，绵里藏针，攻势一波更比一波强，非常难缠。
如此先手大招全放、毫不留手的进攻，很可能后继乏力，但中前期的压力也是无比可怕。
他手下还有半支东路军。
近日，天蓬元帅更是亲自领兵冲锋，几度冲入要塞内部，在盘曲复杂的坑道里展开厮杀，并且破坏了许多关键结构。
这导致在边境要塞和炮火阵地，在高强度的战斗下，陆续出现了问题。
虽然已尽可能的抢修，但是天蓬如此坚决的冲击，正在使边境战场无限向他偏转。
“中军全速前进，不要协同放出去的侧翼部队了。”
罗兰下达了命令。
“天蓬如此反常，很可能只是在演戏，为撤退做掩护。”
琴心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这次回援比突袭东路军上耗费了更多的时间，便是因为他们在稳步推进，一路布置包围网。
敌人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他们也想吃个大的，不放跑天河水师一支完整部队。
现在罗兰中军全速回援，正在缩小的包围圈必然会出现漏洞。
“我知道。然而，天蓬这是阳谋。他已意识到天庭不会给他任何支援，在用自己给其他部队创造撤离的机会。”
罗兰冷笑一声，“他也是在逼我做选择，到底是全歼天河水师，还是看南赡部洲变成废墟。”
“所以……你还是选择了大多数。”
琴心只能认同罗兰分析的这个情况。
天河水师已经没有机会反败为胜。
但孤注一掷，拖着整个南赡部洲下水，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存着毁灭欲望的合道境修行者，就是有脑子的核弹，超越AI的最终boss，破坏力极难限制。
如果是司马洛水，自然会无条件认同罗兰的选择，保全自己一方的势力。
可琴心也有自己的思考。
她会衡量南赡部洲剩余的妖族，跟彻底覆灭天庭第一强军加一大堆老牌仙人，哪个更有价值。
罗兰见她的表情，也猜到她的想法，语气微沉：
“即便是妖族，只要他们愿意追随我，我必不会只把他们当作可以消耗的数字。”
琴心反驳道：“可放虎归山，便有可能养虎为患。而且……”
“而且牺牲的只是妖族，小世界的妖族，并不是九州本土的人族，对吧？”
“是的，我毕竟也只是妖族客卿而已。”
琴心点头。
她比罗兰经历过更多的失败，有在必要时候做出功利决断的觉悟。
孙悟空没有明说，但也知道花果山只是佛门布局的一部分。
琴心帮助他经营花果山到现在的局面，他已经很满意了。
在这种时候做些利益上的考量，无可厚非。
罗兰理解琴心的视角，但还是轻轻摇头：
“如果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那我可以杀掉所有的人族，让他们生活在永梦琉璃境里，拥有无穷无尽的岁月，耗费不光的资源，永远站在他们一方的天命……你觉得如何？”
“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琴心别过脸。
“可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说，主观认定的真实就是生活，生活在我构造的虚幻天国，真与假并没有意义。”
“但……反正就是不对。”
“看来，你也不认同为了存在而存在。”
罗兰声音和缓了下来，认真地道：
“战斗不可避免牺牲，但在有选择时，主动放弃一部分人换取捷径，跟绝境求生，仍然是一条不可跨越的线。”
“今天舍弃小世界的妖族，明天就能舍弃人族中的某些部分。”
“最终，工业收割农业，上层人舍弃底层人，为了生存苦一苦泥腿子，理所当然对吧？”
“反正总能找到绝对正确的理由，说服自己去走捷径。”
“南赡部洲的妖族为了我们的事业而战，只因担心以后敌人的强度，便牺牲他们，我不认同这样的选择。”
“这样长存的种族，究竟是文明，还是精致利己的蛀虫？”
“我希望看到的文明，要积极向上给整个世界带来光明，而不是遇到困难只会断尾求生。”
“那样的话，直接无差别的黑暗森林，占据所有资源，或者选择数字永生更加合适。”
琴心凝视着他讲得动情，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就是整个世界。
她不徐不疾地轻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英雄。”
“我那般说，只是不想你每次都要逆风而行。”
“但你若选择艰难的路，我又何惧跋涉泥沼？”
“只要路上有你，那走那条路，都没关系的。”
那笑温柔又大方，还有着直面千难万阻的自信。
成功率万分之一和万分之二的选择，本来也没有什么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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