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泡面加蛋
“站起来，不要怕，我会帮你重新学会飞翔！”
你愿为精卫，愿为剑仙，愿为万世师，我都帮你实现。
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可我现在好丑。”
少女扬起脸，纵横交错的裂痕让本应清丽的容颜显得无比诡异。
那是灵魂上、无法修复的损伤。
他单膝跪下，与她平视，又托起她的下巴，轻吻额头：
“不，这是战士的勋章，美得惊心动魄。”
她直视着他的双眼，那是一双包容又坚定的眼。
包容着世间万种不同，又坚定践行自己的道。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其实也只是想每个人都可以平安喜乐而已呀！”
一点点微弱的光，闪烁在她的心口。
占据永夜绝域的巨茧，开始崩塌……
卷一 初入九州 : 第135章 点燃星火的引信
此时罗兰和女娃的状态很特殊。
在谏天表完成后，他们都以纯意识的方式，存在于以众生之愿构成的独立空间当中。
这方空间，跟永梦琉璃境有相似之处，都没有实体。
只是相当不稳定，不断向外扩散、稀释的状态。
也正是利用这种不稳定，有可能让女娃最终获得俯瞰整个九州的超然视角。
这是目前已知的，触及天命、与之交互的唯一方法。
至于之后是打败天命，还是影响她的想法，抑或彻底消失在此世……
那就要看命运了。
可惜这只是计划，天命提前埋伏一手闲棋，关键时刻差点把众生之愿变成了豪华午餐。
多亏罗兰介入，看穿了天命的伪装，在关键时刻保住了众生之愿。
总之，在谏天表完成一瞬间，所有的事件都超出了女娃的安排。
面壁者直接被天命秒破。
“此方世界，我本称之为梦引舟。”
“以梦为引之舟，借众生之愿抵达天命所在……”
“可笑的是，刚刚在驾驶它的，正是天命。”
那罗兰复盘了自己的计划，女娃心口才亮起的光芒，又出现了不稳定的闪烁。
“这并不可笑，你能走到这一步，已是超越先行者的壮举。”
罗兰牵起一只冰凉的小手，微微用力，“你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接下来，看我操作便是。”
“你……哼！”
女娃身子轻颤，可只象征性挣扎了一下，便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了。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亲昵距离。
二人可称知己，道友相称，朝夕相处可从不曾有越过礼法之行。
此时不知是罗兰有所改变，还是在照顾自己内心泛起的涟漪……
她认为道友此行有些冒昧、有些突然、有些不适应。
可，也只是“一些”。
就像在无尽深海行驶了不知道多远的孤舟，又像在茫茫雪山攀登不知道多高的旅人。
从指间传来的温暖，化为支撑，让她清楚自己无论成败，都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天命太可怕了，可怕到令她绝望……
但是现在，可以依靠他啊！
曾经打败过天命的魔帝，跨越时光归来的奇迹。
不管是替自己收拾残局，还是重新布局，都值得信任。
有人帮忙兜底，女娃心间动摇的战意，重新坚定了起来。
那光芒终于照彻整个黑暗巨茧，此方心灵空间终于不再是永夜。
“天命的手段，还真是防不胜防……我失态了。”
她还是抽回了手，起身向罗兰一礼。
有罗兰的帮助，她终于及时调整，摆脱了天命引发的心魔，恢复了曾经引领无数战役的从容姿态。
眉宇间重新有了昔日的英气。
不过相比司马洛水那世，此世名为琴心的女娃，少了外露的锋芒，多了几分沉着与大气。
这才是敢与天斗的修行者，真正该有的风采。
她一挥手，梦引舟悄然变化，一座山崖平地升起。
罗兰与她并肩坐在山崖边上，俯瞰黑暗巨茧裂开、崩塌、裂解。
这片空间是女娃的心念所化，想法的投射。
她悲伤，梦引舟便是一片黑暗。
给九州留下伤痕的战争噩梦重现。
她绝望，梦引舟便停止前进。
因为没有胜利的可能而结茧自闭，原地等待消散。
她心中重新燃起战意，这里的众生之愿也被罗兰改变了结构。
黑暗巨茧碎裂为山川河流，化作滋养梦想的阳光雨露。
整个世界开始接近女娃记忆深里，九州天地间人妖两族共存的上古初期。
那时天道还没有变成天命，众生不用为世界的毁灭而奋战。
他们尽情追寻自己的梦想。
天是那么高，感受不到后来始终萦绕在这个世界的压抑气氛。
地是那么广阔，那些无名之人的平凡愿望，可以在这里肆意生长，自由生活。
在依托记忆呈现的梦引舟之下，则是真实的九州，亦被投射在空间之中，彼此互相重叠。
梦引舟以汴梁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已经抵达了宋境。
当梦引舟覆盖整个九州之日，便是女娃和罗兰可以直视天命之时。
当然，普通人无法感应到梦引舟的存在。
修行者会感觉到气机的一些微妙变化。
但也很难说出具体的变化原因。
罗兰好奇看着上古初期的诸般奇景，那是他还没有抵达的时间线。
越是古老，开天辟地便存在的神奇存在便越多。
在顺着时间线逆流而上之前，他也只能从女娃的记忆里一窥究竟。
“以天命之能，如果她期待这样的九州，一定可以把世界恢复成这般美好的样子吧？”
女娃亦充满怀念地问道。
这是她完成谏天表、梦引舟，希望灌输进天命脑袋的最终目标。
把智械危机，变成机械妈妈。
“天命无改，但众生易变。”
罗兰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娃的疑问。
但“易变”两个字，已足够女娃明了她对乌合之众的不信任，不认为只靠天命就会创造美好。
人族在灾难前，会团结起来对抗灾难。
可在和平时，也会因为无聊而疯狂作死。
给他们一个宁定美好的九州，不能保证千百年后，他们会自己亲手破坏这份美好。
若她有机会成为建设美好世界的天命，很可能马上就会忙于压制各地兴起的异端势力、野心勃勃的破坏者。
争斗之下，九州同样有覆灭的可能。
混乱和毁灭，才是宇宙最普遍的走向。
秩序反而是珍贵的特殊状态。
女娃嗤笑一声：
“原来，道友对未来也是悲观的吗？”
“这是客观，无关悲喜，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罗兰笑着摇头，“无人干涉的世界必然熵增，走向混乱和无序的结局。”
“但我的存在，凡人的努力建设，其实便是逆转熵增的奇迹。”
“同样，我也不想看到什么天命压在我的头顶，我们的未来应对由自己谱写。”
女娃眼眸亮晶晶的，不敢置信的感慨，同样还有着羡慕：
“一千五百年过去，你竟然半点没变。”
也许在真正强大的存在面前，千年万年弹指一挥间。
甚至时间没有意义，就像他们可以大挪移空间，更高维度的存在也可以在时间里自由穿梭。
可哪怕是强大的修行者，庞大的记忆力，会让千年积累无数情绪。
求长生者避世清修，为的也是更少接触、更少磨损。
否则身体还没有枯朽，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可女娃做不到这点。
是天命的布局也是她身上背负的责任，她一直处于与天命斗法的第一线。
还为了凝聚更强大的力量，交游广阔，还有着一代又一代的青年才俊……
他们的失败，他们的死去，一次又一次的功败垂成，在她心间积累了太多负面的记忆和情绪。
她还记得故去战友们的脸，却已想不起那时自己，是如何醉心于剑，忘掉世间纷扰，只做一个懒得思考的战斗机器。
时代在变，她自己也在变。
可在罗兰身上，她无比惊讶已掌握着神灵手段的魔帝陛下，心态竟然与此前相差无几。
他依然相信着光。
不然他也无法唤醒自己。
“我和你们的时间概念不一样，是在用不同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
九州英雄录是罗兰最大的秘密，他自然不会对九州人讲。
罗兰提早就准备好了无数种说辞，透露多少信息，全部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的不变，是建立在跳跃经历时间线，又有机会重开，以胜利不断积累能力和心境。
这是九州本土修行者不可能拥有的机会。
他们即便没从战斗中魂飞魄散，转世轮回后也会失去记忆，从头再来。
但罗兰不需要，他脑袋里的知识越来越丰富，总能找到办法应对极端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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