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月无月
“大慈树王是世界树的化身，而你，小吉祥草王，是她从世界树上折下的最纯净的枝权。”
“已普遍理性而论，从树的身上折下树杈，栽种下去，待它成长为新的树木后，它与之前那棵树的关系，相较于那棵树的‘轮回’，明显是母子更加合适。”
白祈轻笑着看向大慈树王，“不是吗？”
大慈树王微愣，随后莞尔一笑，如出一辙的鲜绿色四叶草注视着纳西妲的脸，“这样说……也没错。”
以植物的观点来看，这应该属于扦插。
依选取植物不同营养器官作插穗，按取用器官的不同可分为茎插、根插和叶插三类。
重点是，扦插属于无性生殖。
都定义为生殖了，毫无疑问是孩子啊！
而且比作为造物的雷大炮和创造者之间那开玩笑似的亲子关系不知道亲密了多少倍！
百分之百的亲生女儿！
“只不过，如果这么说的话，突然就感觉到一点压力了呢。”
女子嫣然含笑，白发肆意散落于背脊，却不显疏狂，反显得乖顺，令人见之忘俗。
这话明显是用来安抚纳西妲的。
白祈这番话语，和大慈树王的承认，所蕴含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庞大，乃至让纳西妲都陷入短暂的呆愣。
但怎么说她也是智慧之神，大脑高速运转，逻辑链在短暂的时间内自行搭建出真相——这可以解释清楚关于自己的一切，和延伸出的种种事件。
纳西妲抬头看着目光温柔如水的大慈树王，那极其相似的面容和强烈的亲切感驱使着纳西妲神出双手。
“妈妈？”
“嗯。”
大慈树王伸出纤长素手，矮身将纳西妲抱入怀中，用手轻抚着纳西妲的发丝，她同样能感受那彷如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魔神这种存在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大家都将造物当做孩子，只有某些特殊的魔神才能以自身繁育新个体。
并没有人类母子相认的激烈哭喊，两人之间透着奇妙的安然与幽静。
“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呢。”小手环绕着天鹅般的脖颈，侧脸贴在精致的锁骨，纳西妲感受着大慈树王怀抱的温暖，恍然如梦。
她从来没有想过，作为神明的自己竟然拥有父母……不，母亲。
而且，一直憧憬仰望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的妈妈，这真的是一件令人无比开心的事情！
“两位降临者，我真挚的感谢你们为布耶尔所做的一切。”
抱着纳西妲的大慈树王对白祈和荧微躬身躯，眉宇间浮现真心实意的感激。
“嘿嘿，没什么，纳西妲这么可爱的孩子，只有教令院那些愚蠢愚昧之人才会伤害她。”
之前在纳西妲解释雷大炮的事情时还一副我们以同辈论的荧，顿时表现长辈的姿态来评价纳西妲。
她五位数的年龄，纳西妲才五百岁，当纳西妲的爸爸完全没有问题吧？
“你现在的状态……”
连手都不用牵，白祈都知道荧在打什么算盘，毕竟他也想，咳咳，玩笑，玩笑。
“我的身体已经死去，留在这里的，只是我最后的一丝意识。”
正常魔神陨落会化作类似核辐射的东西，被时间的轮盘给磨灭，但大慈树王特殊，她是世界树的化身，即便陨落，她的存在，和她相关的一切依旧会作为回忆与知识保存在世界树中。
白祈点了点头。
“那么，降临者，现在能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吗？”大慈树王清脆舒缓的语气令人心情愉快，“以太锚点和以太奇点是什么？”
陌生的名词，显然和世界树有关，大慈树王和纳西妲都睁着四叶瞳好奇地看着白祈。
被母女一起凝视的白祈感觉有些微妙，他收敛了下思绪，“在讲解以太锚点面前，你要了解另外两个概念……”
“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
第350章 自行车?要啥自行车啊?
“……以上，就是永恒的瞬间，终末的起源，一切真理与法则的诞生之地，虚数之树，也有人称其为存在之树。”
“而在树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海，它的深度无法探测，它的边界不可触及。”
“树与海开始了永无止境的竞争，一边想要淹没对方，一边想要吸收对方。”
“如此，构成了无穷无尽的大千世界。”
“而提瓦特，只是大海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水滴。”
神情略显呆愣，两位智慧之神都为白祈话语中的信息量感到窒息和魔幻。
几欲如遇到洪水的大坝般裂开，从未知晓的，如洋流般庞大的信息量在大脑中冲刷造成的冲击。
怔然逐渐变为惊愕，两位智慧之神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与不可思议的震撼，这是世界观彻底的刷新与重塑。
“嗯，目前我还不确定提瓦特之外的状况。”
“不过具现在已知的情报进行猜测，提瓦特之外的世界，应该是虚数之树上的‘树叶’，平行世界级别的体量，但提瓦特毋庸置疑只是世界泡的级别。”
原神世界与提瓦特之间，是不能画上等号的。
这就是提瓦特世界的特殊之处。
“至于以太锚点和以太奇点，你们可以去掉‘以太’这个陌生的前缀，这样更加容易理解。”
“量子之海中的世界泡非常不稳定，连最近最基本的物理参数都会随世界泡在量子之海的位置而改变，这些世界泡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然衰变，最终解体在一片虚无之中，被称为‘磨损’。”
听到磨损一词，大慈树王和纳西妲同时抬起眼帘，眼神中浮现出一抹错愕，不约而同地开口：“磨损？难道……”
“我不敢保证，但作为猜测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白祈耸了耸肩：“正常情况下磨损只是世界泡本身，但‘魔神’这种特殊的元素生物，似乎与这个世界泡之间存在某种深度联系，让磨损蔓延到了你们身上。”
“幸运的世界泡会自然生成某种特殊拓扑变换结构，这就是锚定，锚定能够保持世界泡的稳定，被锚定的世界泡中自有一套不同于外界本身的法则。”
白祈以奥托讲台那般悠扬顿挫的声线继续解释着。
“嗯，「锚点」是一种结构的统称，它们虽然作用相同，但外形各异，可能是花草树木之类的自然结构，也可能是剑刃铠甲等，如果有足够强的力量可以人为创造。”
“总结，「锚点」是决定一个世界泡能否存在的根本，如果锚点没了世界泡会在海的侵蚀中完全淹没。”
“至于「奇点」，某些特殊情况下，「奇点」可以当做「锚点」，但二者不等价，「奇点」是有某种权能的特殊存在，能一定程度上决定世界泡的规则。”
白祈竖起一根手指，“例如，元素力……这东西其他世界是没有的。”
最后的话音落下，大慈树王和纳西妲进阶陷入沉默，许久许久。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世界竟如此宏阔浩瀚。”
仿若自出生便置于深井之底的青蛙，第一次听闻井口之外的世界，大慈树王难以自制地发出感慨。
作为世界树化身的智慧之神拥有世界之内全部的知识，可对于那些世界之外的知识，若是没有遇到白祈这种‘博学’的降临者，是绝对不能知道的。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呢。”
世间只流传着人们从智慧之神手中换取知识的传说，可如今作为智慧之神的自己和女儿接受了终极的知识，却没办法给予赠与者任何礼物作为偿还。
大慈树王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愧疚。
实际上就算她还活着，都不知道能以什么为代价，交换这些珍贵至极的知识。
或许对其他人乃至魔神来说，这些知识只是普通的认知和秘密，但对智慧之神而言，没有比「知识」更珍贵珍重的事物了。
“简单，俗话说的好，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惟有以身相许~！”
咳，这话可不是白祈说的，而是突然跳出来的荧小姐。
“？？？”
大慈树王和纳西妲还没反应过来，派蒙就炸出了满脑的问号。
看向荧的眼神透露出毫不掩饰的‘你有病吧？’。
朝夕相处三年，派蒙知道荧偶尔会变得很逆天，却没想到她能逆天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你男朋友，给自己戴帽子是什么操作啊？
“笨蛋，你在说什么啊？”
一记力量轻柔的手刀就打在了笑容轻快活泼的金发少女脑袋上，白祈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大慈树王说道，“你别介意，她偶尔会不顾场合开玩笑。”
如此矛盾的表现并不是精神分裂，而是如同经典小品《卖拐》中那句‘要什么自行车呀？要啥自行车？’的台词。
以此来委婉地提醒大慈树王，她并非没有报答的资本。
今天的荧小姐，也在当屑屑的旅行者呢。
“额……”
将纳西妲放到地上，大慈树王盯着面前的娇俏玲珑的身影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精彩。
纳西妲微微昂首，视线在大慈树王和白祈、荧之间游移着，白嫩手指抵在唇角似是在思索什么。
“当然可以呀，荧作为我，布耶尔，最初的贤者，不仅帮了我那么多忙，还拯救了我，对我和妈妈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哦~！”
小手抚在胸前，纳西妲眉眼弯成两道可爱的弦月，笑容纯粹且纯净，像是萃集了世间一切的美好。
自诞生不久就被贤者们囚禁在净善宫中，纳西妲虽拥有世界上的全部知识，但也只是知识，而非实践过的常识。
因为人们都说上完厕所会觉得神清气爽，所以推荐荧痛痛快快上个厕所什么的，纳西妲完全没有美少女是不会拉屎的常识！
对于荧说的以身相许，纯净的小草神只是理解了字面意思，把身体给对方，即让对方抱着。
如此，荧之前抱她的举动就变得非常合理。
而白祈告诉她们如此重要的知识，只是想要抱抱妈妈的话，纳西妲甚至觉得还不够呢。
“等等，布耶尔……”
大慈树王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纳西妲的状况，死去后意识就寄存在世界树内，她能够阅历属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包括须弥。
知晓纳西妲被囚禁的事情，对方此刻这毫无常识的状态，她小时候同样经历过。
“怎么了？妈妈？”小萝莉萌萌地眨着四叶瞳，其中那如婴儿般的纯净和美好让人心生怜爱。
“没什么。”大慈树王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随着纳西妲开始接触外界，有些常识以后自然会懂。
至于荧所说的以身相许，无需考虑是否是玩笑，因为前提都不能成立。
“没想到在彻底死去之前，还能了解到世界的终极知识，忽然就感觉这些年来遭受的痛苦很值得呢。”
“彻底死去……妈妈，这是怎么回事！？”纳西妲激动地抓住了大慈树王的手掌。
好不容易见到了梦寐以求的身影，更是知晓了自己其实是对方的女儿，纳西妲真的很开心，突然的转折让她心慌意乱。
“孩子，别忘了你们来到这里，最初想要寻求的答案。”大慈树王温柔如水地轻抚纳西妲的发丝。
“你的贤者在这里听到的那句话是——让世界，彻底遗忘我。”
大慈树王以温婉柔和的语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五百年的坎瑞亚灾变，当时出她以外的七神都被天理召集参战，而她却有另一项更加重要的任务，保护世界树。
灾难的降临伴随着禁忌知识的污染，当大慈树王赶到世界树下的时候，世界树已经在被禁忌知识侵蚀了。
单靠她的力量，无法消除禁忌知识。
于是，她创造了名为「虚空」的装置，借走了人类的梦境，统合人类智慧，再贡献出她的全部，这才勉强将禁忌知识从世界树中驱逐。
可她的意识与世界树是连通的，污染也同样找上了她，只要她还存在于世界树中，那么禁忌知识便永远无法根除。
而她无法「消除」自己，这是一种悖论。
所以创造纳西妲，希望她能将自己彻底抹除，为此，她等待至今。
“等等，不对…不…这样不对！”
纳西妲眼角泛起泪花，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怎么能……这样……”
在世界树中抹去大慈树王，这相当于在整个世界彻底抹除关于她的一切，相当于她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概念性的消失。
“一定，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你是智慧之神啊，布耶尔，你应该知道的，这是世界上唯一能拯救世界树的办法。”
大慈树王蹲下来，温柔地纳西妲的泪水逝去。
“世界上唯一……不，不对，还有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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