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乱世银娘
“有啊,有人第二天被发现死在半路上的,身子都僵了,面无血色的。”
“被冻死的吧。”晚晴翻了个白眼。
“那可是夏天。”
虽说山里夏天的晚上很冷,但就算躺着睡着了,应该也不至于冻死,除非那人的运气很不好或者身体很差。
“山里的精怪是很多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父亲摇了摇头。
“我才不信。”晚晴翻了个白眼,“那大礼堂里摆着的可是锤子和镰刀,你就不能唯物一点吗?”
“哎呀,有些事啊,你没遇到是真不知道,遇到了你就知道怕咯。”
叶晨斜睨了晚晴一眼,却还是帮她说话:“都现代社会了,还是别那么迷信比较好,也有可能是有这样的传说,所以你们会有这样的幻觉而已。”
“谁知道呢。”父亲深吸了一口烟,未置可否,忽然快步走了几步,往前右拐站在了一座已经十分老旧的坟前。
他好像只是临时看到了所以就绕过来看看,顺便摸出两根利群,塞到了微微张开的小石狮子嘴里,然后点着了香烟。
“这是谁的坟?”
“你们太太爷爷的。”
“太太爷爷?”这四个字读起来感觉很怪,叶晨琢磨了一下,“也就是说,是爷爷的……爷爷?”
“对。”父亲笑道,“我三岁的时候他还活着呢!”
“活那么久?”
“以前生孩子早啊,所以可以好几代同堂呢。”
“那太太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父亲的脸色古怪,“我不知道,但听说,他是个土匪。”
“……”
晚晴忽然有点明白老家为什么在这么高的深山里了。
土匪山寨,那可不得隐蔽一点,地势险要一点才安全吗?
太太爷爷,对于现在活着的人而言,已经有些过于遥远了。
这坟也有四十多年了,没什么人修缮,才破败成了这样。
现在爷爷可能还会来一下,等爷爷去世了,那就彻底成孤坟了,甚至可能子孙后代都不知道这里埋葬的是谁了。
有些随便的祭拜了一下太太爷爷,三人就跟着父亲来到了林间。
他在这里摆了一个捕兔笼,看起来和捕鼠笼差不多,只是要大得多。
里面放了一些莴苣笋叶子,看起来鲜嫩无比,但是到底能不能引诱得到兔子还是个未知数。
总感觉兔子不像是会进这种笼子的样子。
毕竟它们的食物到处都是,又不像老鼠容易那样对美味的东西贪心。
“你这真是抓兔子的吗?”
“抓不到兔子抓个田鼠也行。”
“田鼠也不吃这个啊。”
“哎呀,没事,就这么放着吧,哈哈,我们真用这个抓到过兔子啊。”
“还真够随便的……”
“陷阱就是这样,能抓到最好,抓不到也无所谓,反正不费劲。”父亲说着,拎着篮子山坡下走,“你们在这里等我还是一起下去摘桃子?”
下去只有陡峭的土路,走起来有些困难。
晚晴本来不想跟着的,但叶晨跟上了,小白也跟上了,她看了看荒凉的四周,最后也选择跟上了。
“小时候这些桃子可都是要拿去卖的,但我们还是在快成熟的时候来偷吃几个,那时候的桃子硬得要命,还酸唧唧的,可小时候就是喜欢吃,也不知道为啥,哈哈。”父亲大笑道,“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偷别人家种的菜,然后无论是什么都放火上烤一烤试试,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那时候菜的种类少,不是土豆就是番薯,要么是玉米,有一次我们偷了几个茄子回来,那味道,啧啧,在当时感觉和吃肉一样过瘾。”
一到这些熟悉的地方,父亲就又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他的童年。
不过晚晴和叶晨倒是不介意听听,因为有些事确实很有趣。
摘了桃子之后,他们就又往回走,叶晨还特意看了一下陷阱——这么点时间,当然是不太可能有猎物的了。
“友良!”正往回去的路走着,就看见一个扛着弓,赤着上身的男人正健步如飞的走来,他身后跟着两条猎犬,也飞快地窜了过来。
小白警惕地缩起了身子,似乎有些紧张。
不过两条猎犬似乎都很友善,只是嗅了嗅它身上的味道,就乖乖坐在了一旁。
因为猎人停下来了。
父亲用方言叽叽咕咕的和他聊了起来,就在晚晴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用力拍了拍父亲的肩膀,像是承诺了什么一样,带着狗走远了。
“聊什么啊,那么起劲。”
“那可是咱们村里的猎户,他说等下打到兔子了分我一只。”
“老爸,你今天好执着于兔子啊。”
“山里的兔子真的很好吃啊。”父亲回想起当年,似乎要开始流口水了。
……
43.在水库里钓鱼
听父亲说,以前这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水库,只有一条小河。
原本的水库,其实都是平坦的农田。
后来才被挖成了水库,完工后,大队食堂里摆了个庆功宴就权当是补偿了。
起先水库造好,还是有人管的,甚至经常能看到城里的专家在这里走来走去,似乎是检查着什么,但渐渐的,水库里就变得冷清起来,只留下一个青砖房和一对夫妻来管理水库的闸头。
近几年来,水库的水越来越少,以至于水面和岸边都产生了巨大的高低落差。
父亲肩膀上扛着两根竹钓竿,正晃晃悠悠地走在前头。
小白四处嗅着路边的野草,也不知究竟闻出了几种味道。
山村里的水库原本是一片山谷,蜿蜒的河流在此处汇聚,青砖房里只有一个男人坐着,正在翻看着一本书封有些陈旧的《鼓书艺人》,下面老舍的笔名被墨水染脏,只剩下了半个‘老’字。
父亲加快了脚步,语气轻快的喊了一声,这次却是用普通话打的招呼:“哟嚯!工作怎么样?”
“闲得很,一个月两百块钱,凑合着过。”男人从书后面抬起头来,那是一张没什么皱纹的脸,高高的发际线和短短的寸头让他看着格外精神。
“这个也是我初中同学哈,这小子当年和我争夺全校第一第二的。”父亲一边笑着,一边向两个女儿介绍了起来,还顺手摸了支烟递给他去,“不过当年因为那些事儿啊,大家都没书读了,这小子也没读了,没比我晚多久。”
“唉,当年的事情谁说得清呢,不过你倒是机灵,早早跑路了。”
晚晴这才猛然想起过去的那件事来,或许父亲玩笑似的说不读了真的只是开个玩笑,一切都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早有暗潮涌动的。
很显然,父亲提前感知到了那一切,可能是明白会发生什么,也可能只是直觉,但总之,他提前避开了,之所以只在地里种西瓜,大抵也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吧。
“是不是很奇怪我和这小子说普通话,因为他啊,不是本地人,是城里来的,只会说普通话,哈哈。”
“咳,这么多年了,我好歹也会说一些了。”
“那你说两句听听?”
“镍都。”
“只学会骂人的话了哈?”父亲大笑,“你小子什么时候来这看水库了?之前都好久没听到你消息了,也是我老娘说了我才知道的。”
“也就今年的事。”
“那之前去哪里了?”
“城里。”
“好好的怎么又回来了?”
“那里日子也不好过啊。”男人抹了抹肩膀上的汗水,“哎,我这根单薄的枝杈,已经放弃抵抗咯,活着么,混混日子好了。”
“你小子,年轻的很呢还。”父亲笑,张口又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却被对方打断了。
“你呢,怎么夏天回来了,也不是什么节日吧?”
“这不放暑假呢吗,带我俩女儿回老家玩。”
“哦哟,你这俩女儿。”他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外的晚晴和叶晨,“长得这么俊俏,出门可得小心点啊。”
“不劳你小子操心!”
“我都不知道你有两个女儿,还都这么漂亮。”
“之前看水库的那对夫妻呢?”父亲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他们也是外乡人,说的那些话我们都听不懂的。”
“不知道,说是回老家去了吧。”男人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叶友良肩膀上扛着的钓鱼竿,“钓鱼来呢?”
“是啊。”
“嘿,初中的时候你们几个就带着我到处跑啊,愣是一下子就混熟了,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钓鱼,钓到了就能加餐。”
“是说啊,那会儿水库都造好了,经常有人来钓鱼,有时候没钓到鱼,天黑了都不想回去。”
他有些手痒痒,但看了一眼叶友良身后等着的晚晴和叶晨,还是没有从椅子上坐起来:“玩的时候小心点啊,别掉下去了。”
“嗯,你不来钓?”
“我上班呢。”
“什么上班,谁不知道这地方没人管啊。”
“领导偶尔会来查的。”
“没那么闲,走走走。”叶友良强拉着自己这位老同学的手臂,“钓鱼去!”
“哎呀,不好吧,这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又不出水库,你又没事干!”
“我这不看书呢吗啊?”
“得了吧,这书你初中的时候就在看了,少说看了百八十遍了。”
“哈哈……我好多书都被烧了。”他轻轻抚摸着陈旧的封皮,“唉,这本书是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
“啧,那时候可真是疯狂,越是乡村就越是疯狂,城里倒还是文明一点。”
“你不够义气啊,当年不带我一起。”
“当时我,还有老苟,没和你说啊,你不跟我们去有什么办法。”
“你们那开玩笑似的,太随便了……”
“你就是读书读傻了,太死板。”叶友良笑骂道。
于是一行三人变成了一行四人,也没走多少路,就在一个不远处一个宽敞的平台上坐了下来。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右边有一堵高墙,旁边还有围栏,在这里钓鱼,不至于一不小心滑到水库里去。
“两个女儿今年多大了?”
“刚上大学。”
“这么年轻,上大学了?看着还初中吧?”
“长的嫩。”父亲得意的笑,说着,便用力一甩杆,将线抛了出去。
竹钓竿就是最普通的钓鱼竿——一根竹子前面穿了根线绑好,用一个葫芦瓢当浮漂,这就是它的全部构造了。
想要像更高级的钓竿那样,一点一点把线转回来,是不可能的。
这种竹钓竿钓鱼,当然也更看技术。
父亲站着钓鱼,悠闲地抽起了烟,而这位老同学却手脚有些笨拙,晚晴看到他左手的小拇指断了半截,右手的中指也断了半截,所以做起事来好像有点不太灵便。
“老爸,钓得到吗?”叶晨趴在了栏杆旁,朝平静的水面望去。
丝毫的涟漪都没有,不像是有鱼的样子。
“废话,钓鱼的人会有钓不到鱼的道理哒?”
“那可不一定……”
“没关系,钓不到鱼就薅点野菜,这样就不算空军了。”晚晴戏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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