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晨子衿
“哼!一群老不死的东西,肮脏的历史蠕虫,待本神解决符文,定要跟他们好好清算这笔账。”
黄昏议会?从未听过的名字,似乎有些古老,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组织,竟然连世界树都能算计。
世界树继续道:“这些黑色符文的效果倒也简单,就是沉寂本神的意识,同时将本神的灵魂禁锢在这片意识海内,无法与外界接触。”
难怪世界树就像沉眠了一样,与女皇和精灵族停止了交流。
我盯着树干上缓缓流淌着的,扭曲诡异的漆黑符文,问道:“你没有办法解决这些符文吗?”
“没有。”
世界树顿了顿,沉声说道:“不仅如此,若非你携带原初之叶进入本神的意识海,让本神察觉,意外唤醒了本神,本神可能会在意识沉寂中失去自我,永久沉睡,甚至在漫长的时间长河里走向终结......”
我心中一惊,这个黑色符文比我预料的还要可怕,竟然能够消亡四阶巅峰的世界树意识,其等阶恐怕是灭世级别的神器或者炼金造物。
世界树叹息说道:“尽管本神苏醒,但这些符文已经深入本神之根须,可以说是病入膏肓,难以救治。”
“难以救治...那你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
“托你的福,本神将不再沉睡,但仍旧无法与外界交流,会被长期禁锢在意识海内,无从脱离。”
“不过,本神会在意识海内研究解除符文之法,最多百年,本神便能解析这道黑色符文的所有结构,推衍出消除符文的方法,重新现世。”
“区区百年,在吾漫长的树生生涯中只是沧海一粟,待本神出关,黄昏议会终究要付出代价。”
听着世界树空灵冷厉的声音,我眉头微皱,说道:“可是,没有世界树的精灵族,恐怕坚持不了百年。”
别说百年了,估计十年都坚持不了。
世界树淡然说道:“吾不灭,便是精灵传承不灭。”
精灵传承不灭,不代表精灵不死啊,小璐和希尔菲丝她们很可能要出事。
我回忆起卓尔和黑袍人的对话,平静补充道:“没有世界树看守的永恒之井,恐怕也坚持不了百年。”
世界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这是一个问题。”
永恒之井是世界树九大位面与诺亚世界之间的桥梁,失去了世界树的监管,九大位面的生命很可能会趁机打破永恒之井,进入诺亚世界。
若是以往,在精灵女皇和精灵族的看守下,问题还不是很大,但现在看来,九大位面之一明显出现了一个接近五阶神明的邪恶生命,并且获得了黑暗神教,以及部分黄昏议会的支持,这个时候,诺亚世界的形式就很危险了。
一旦那个邪恶生命打破永恒之井,很可能会直接毁灭临近的精灵族,甚至毁灭世界树失去意识的本体,就算不提这些,永恒之井也是瓦罗兰大陆的重要命脉,永恒之井损伤,稍有不慎,大陆板块就会四分五裂,将是对瓦罗兰大陆生灵的沉重打击。
我望向世界树顶端,那根流淌着黑色符文的漆黑枝桠,轻声问道:“如果我帮你斩断它,会发生什么?”
世界树的声音微微抬高,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指着那根大陆般庞大的漆黑枝干,重复道:“如果我把你意识海中,那九大位面的枝干给斩断一根,现实世界会发生什么?”
那条枝干明显是这些黑色符文的源头,如果斩断它,会不会对世界树有所帮助?
世界树的语气有些怪异:“你想砍我?”
我认真说道:“我是想帮你。”
“呵呵~”
世界树轻笑两声,调笑道:“小东西,先不谈你斩断位面的后果,就凭你,有什么能力斩断本神的肢体?”
我微微一笑,抬起右手,白衣轻飘,虚幻的指尖闪现圣洁的炽白光辉,汇聚成一把极致光明的神力之剑。
现在的我,是精神体状态。
对于光明神力,所谓的承受能力并非专指身体的承受能力,同时也意味着灵魂、精神的承受能力,无论哪一方面,以我二阶魔法师的水准,都只能承受五分钟。
不过相较而言,精神体的限制稍微小一点,相同情况下,拥有后遗症的身体肯定是无法使用神力的,而精神体却能稍作使用。
嗯,经过一夜的休息,大约能再用两分钟,砍一根同为精神体的树枝肯定不在话下。
如同风住云歇,世界树不停摇晃的枝桠瞬间安静下来,呆滞得像是树雕模型。
祂在我脑海震惊喃喃道:“光明神力,你是什么人......”
我微笑问道:“把符文的源头斩断,会帮到你吗?”
世界树再次沉默了很久,缓缓说道:“本神不知,这些符文已经蔓延到本神的意识海深处。斩断源头,可能会帮助本神摆脱符文,也可能...毫无用处。”
“但本神可以确信的是,你若斩断本神的意识海枝桠,现实世界,本神躯体对应的枝干必然坍塌,对应的赫尔海姆位面也会发生紊乱,生灵涂炭。”
“同时,这也会对本神的灵魂造成严重损伤,甚至这片意识海也会暂时崩溃。”
这后果也太严重了!
我轻轻放下右手,感叹道:“果然,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终究不可行啊。”
然而,世界树却忽然说道:“不,你可以试一试。”
祂动了动巍峨庞大的身躯,主动将天际那根漆黑的枝干伸展出来,横亘在我面前。
201
世界树之死我问道:“你确定?”
世界树肃穆道:“本神确定。”
祂的漆黑枝干毫不设防,没有绝对生命场,也没有魔力屏障,就这样静静展现在我面前。
但我反而有些犹豫了。
按照世界树所说,这条枝桠对应着祂的九大位面之一,若我真的斩断,不仅现实世界的枝干会坍塌,同时会影响枝干所投影的赫尔海姆位面。
山崩海啸,星空陨灭,对于该位面内的生灵来说,必然是灭顶之灾。
这一剑下去,我很可能会间接杀死亿万万生命,不管有罪无罪,年长年幼。
他们可能也像诺亚世界的生命一样,安稳平和的生活着,拥有精彩的历史和璀璨的文化,只是因为一场无关他们的意外,便被毁灭了所处的世界。
世界树见我没有反应,问道:“怎么了?伊芙。”
想到这一剑的后果,我脸色微白,怔然说道:“这一剑太过沉重,我还没有想好。”
世界树轻叹一声,隐有深意说道:“不必纠结,有些时候,历史并不会给我们选择,你必须去做。”
我盯着漆黑的枝干,说道:“但现在,我就在面临选择。”
世界树缓缓直立起身躯,认真说道:“伊芙,你想要救的,是赫尔海姆位面,还是精灵之森和你所处瓦罗兰大陆?”
我沉默两秒,说道:“斩断这条枝桠,便能救瓦罗兰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
我说道:“那我便不想斩了。”
世界树愣了一下,说道:“你若不斩,本神便无法摆脱黑色符文,无法看管外界,永恒之井一旦被破,遭受毁灭的可就成瓦罗兰大陆了。”
我断开光明神座的神力链接,身周光芒渐隐,淡淡道:“即便斩了,你也没有把握摆脱符文,况且,这种破灭他人世界,换取自身安宁的机会,我并不想用。”
“再退一步,瓦罗兰大陆拥有光明神教、各大帝国,以及能创造奇迹的天启学院,拥有泽维尔院长等许多四阶强者,就算大陆崩坏,他们也会有其他的方法来解决灾祸。”
听到这里,世界树微微沉默,忽然轻笑出声。
“很好,伊芙,你实力强大,看的通透,处事又有分寸,是个公平明智,又很善良的女孩,本神很欣赏你。”
女孩......
我微微挑眉:“你什么意思?”
世界树没有说话,祂晃动庞大的身躯,似乎在微笑,将九条巨大的枝干全部高高举起。
在祂的身上,忽然出现一股极端强大,无可比拟的磅礴精神力,将无数仿若生命本源的淡绿光影从世界各处抽取出来,汇聚在世界树的九条枝干顶端。
那些淡绿的光影渐渐凝实,化作一颗梦幻般翠绿,充满生命气息的种子。
“伊芙,本神想要交托给你一样东西。”
世界树说着,将那棵种子从极高的树冠顶端传送下来,飘到我面前。
这颗种子有我拳头大小,通体翠绿,像水晶一般剔透无暇,比我所见的一切艺术品都要美丽,仿佛世界上最珍贵的瑰宝。
我微微一惊,屏住呼吸,想到一个极为震撼的可能,在脑海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世界树感知到我的想法,微笑说道:“你猜的没错,这是本神真正的后代,世界树之种,第二代尤克特拉希尔。”
我抬头震惊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自然之母,生命之树,这样的神话存在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位,世界树给我种子,意味着祂自己恐怕出了问题。
世界树轻声道:“抱歉,伊芙,其实本神有件事情欺骗了你......”
祂沉默片刻,说道:“本神快要死了。”
世界树要死了?!
难怪第一眼见祂的样子是如此枯萎,难怪祂会被黄昏议会用黑色符文困住,原来祂已经进入生命的终段,力量极为疲弱。
刚才所说的,用百年时间解析黑色符文,恐怕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我神情微讶,说道:“连你这种象征生命的强大神明,竟然也会死亡?”
世界树平静说道:“世间万物均有终结,连真正点燃神火的七位至高神都会死亡,更何况吾这等仅仅拥有位格,连五阶都未入的普通神明。”
我皱眉说道:“这颗种子意义重大,你这样直接交给我,就不怕发生意外吗?”
“当然害怕啊......”
世界树感慨说道:“这棵种子是本神的唯一传承,精灵的本源,世界的基石,万一发生意外,整个诺亚世界都会动荡,濒临毁灭,本神岂能不怕?”
“但是,本神更怕来不及交托,就在意识海中沉睡过去,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这次苏醒遇上的黑色符文,让世界树意识到了极大的危险,于是下定决心,直接决断。
察觉到世界树交托后事一般的想法,我声音微肃说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从来没说过要答应你保管种子!”
世界树叹道:“伊芙,吾刚才说了,历史并不会给你选择,有些事情,你必须去做。”
怎么感觉祂话里有话,在暗指什么事情?
我眉头紧皱,盯着世界树。
祂停顿片刻,说道:“你的本体被死灵魔法击中过吧。”
我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在你精神体进入意识海的刹那,本神就发现了,你的精神体萦绕着浓郁的诅咒味道,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灵魂形态很快就会转化为高阶亡灵生物,到时候,灵魂与身体之间会产生巨大的差异,直接导致你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
我心中一惊,好像是啊,我所拥有的只是光明女神的躯体,而灵魂本质依旧是蓝星普通人,就算经过了创世神的一番改造,也不够保险,很难说能不能抵御四阶的诅咒魔法。
万一灵魂变成了亡灵,无法回到身体,我该怎么办?
仿佛印证了世界树的想法,我忽然感觉身上一阵怪异,手臂更是传来一阵痛感。
我撩起白衣袖口,看向有些虚幻的精神体手臂,心神巨震。
白皙的皮肤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一块块蠕动着的深灰印痕,异常显眼,而且还在往四周的皮肤上蠕动扩散,仿佛要将我的血肉全部感染,然后脱落,化作骨魔形态。
我被吓了一跳,飞速调集光明神力,化作圣光,试图净化身上的诅咒。
澄净、炽白的光辉下,灰色印痕消失了一会,却在圣光散去后再次浮现。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
光明神力的使用是有限度的,我不可能一直保持,压制诅咒,这也意味着我迟早会变成亡灵!
世界树认真说道:“伊芙,你只有一条路可选,只有世界树之种的生命之力,才能将你身上的诅咒去除,相对应的,你也必须背负起世界树传承的责任。”
“好,我答应你!”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翠绿的种子,在触碰的刹那,世界树之种化作一道绿色流光,顺着手指钻入我的掌心,在我手背形成一道翠绿的树形符号,暂时沉寂下来。
世界树满意的晃了晃枝叶,再次将那个漆黑的枝干伸到我面前。
“最后一件事,伊芙,帮我斩断这条枝干吧。”
祂认真解释道:“在那位纯粹邪恶的生命意识面前,赫尔海姆位面估计早已被破坏殆尽,能存活的生命恐怕极少,就算活着,也只是存活在被恶意摧残的痛苦中罢了。”
“斩断那个位面,是你对他们的拯救。”
我点了点头,抬起右手,光明神力化作炽白的圣洁光剑,一剑斩出。
一线光明闪过,漆黑的树干上显现一道极深的剑痕,掠过无数的黑色符文。
剑痕处,烈焰喷涌,圣光四射,周遭的黑色符文全部迸裂。
庞大的漆黑树干也像冰雕一般,随之碎裂。
轰然巨响中,仿佛雪山崩塌,大陆解体,无数漆黑的晶体碎片如陨石一般,拖着火尾,朝地面坠落,溅起无数烟尘,又燃起无数高温的火焰。
世界树枝叶微动,陨石消散,火焰泯灭,世界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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