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榆
“闭嘴！”
孔安平严肃的声音让那人立刻缩着脖子低下头。
看着杜福达，孔安平轻轻地叹了口气：“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杜福达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我尽力而为。”
孔安平转过身子看着剩下的几个人：“情况确实糟糕，但也不至于无可救药。如果他们喊口号的同时能做点事，那就让他们喊去。总之，记住我昨天说过的，咱们的任务总理事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稳住现状不出问题，所以我不希望再听到抱怨的声音。”
之前说话的人低着头说：“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说了。”
孔安平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留下老杜在这，剩下的跟我去第六区。”
离开的时候他转过头看了眼远处的海滩。
之前站在石头上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从那人的穿着打扮上看对方应该不是普通民众，而孔安平十分清楚，这些混迹在三号基地市的大小商人和那几十万管理者，就是维持这里现状的唯一抓手。
对外，是这些人在为来往的游客提供服务，用各种联邦或允许或暗许的服务，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心甘情愿的掏钱。
对内，这些人把人变成“产品”，用来提供服务。他们可以把人变成第六区的性工作者，可以把人变成第七区的货物。
并且在此同时，他们可以让最底下的人毫无怨言，甚至要跪下来感激他们“赐予的机会”。
三号基地市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是那些名义上叫监狱的工厂？
是近海养殖场的鱼？
是那些恢弘的建筑景点？
都不是。
这里最重要的资源，是人。
这里最重要的商品，是人。
三号基地市的本质，就是一个巨大的养殖场，等待着外来者挑选他们喜欢的“货物”。
民众已经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彻底磨没了脾气，三号基地市精心布置的环境，让他们不具备联合起来闹出什么事情的基础。
你只要去闹事，别人立马就顶上你的工作岗位。
到时候你被抓进监狱免费劳动，顶替了你岗位的人可以在你的岗位上赚钱生活。
估计更多的情况是你还没走出家门，邻居就已经把你举报了。
所以孔安平明白，罗晋成说的让自己维持的稳定，说的就是维持住这些大小商人和管理人员。
特别是被罗晋成的大刀阔斧吓破了胆的那些管理人员。
稳住了他们，民众那边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外人看来，这里就仍然是那个充斥着娱乐和自由的幻境之都。
只要坚持几年，等自己退休以后，谁爱管这烂摊子谁来就是了。
但他还是有一些担忧，那就是最近几年，联邦的经济条件是越来越差了，不然的话赌场和枪店也不会变成合法经营。
这两个新的赢利点，真的可以维持三号基地市昔日的盛况吗？
孔安平不知道。
但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从小他的家里就不缺钱，现在又实现梦想变成了理事会理事，所以他对郭文的那一套没兴趣，也对那什么城堡酒店没兴趣。
“终极目标就是，保住理事名声等退休！”
笃定了想法的孔安平坐上车的时候，他又一次看到了江阳。
不同的是，这一次江阳是坐在之前的那块石头上面。
十几个人的车依次离开，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警卫队车辆在两侧驶过，以至于孔安平没看见，重新出现在石头上的江阳，手里正拎着一个水瓶。
里面放着的，是两条只有拇指大的鱼苗。
海面上响起了工作船移动的声音。
那是刚刚投放好鱼苗的小组，回去拿了标记物后，准备去给养殖箱里面的鱼苗做标记并做详细计数。
就像是刚才那几个人说的。
这个看起来还不错，口号喊得很响亮的小组，都是近海养殖场裁撤之后留下来的关系户。
这帮人接收的时候就没问没查，放养鱼苗的时候仍旧是忘了统计数量。
刚才上岸是为了回去拿标志物回来重新数一遍。
别看带头男人口号喊得响亮，实际上他心里也慌得很。
江阳看着他们小心翼翼打开养殖箱盖子的模样，笑着拍了拍裤子站起身来离开了海滩。
这些鱼苗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达到可以售卖的规模，所以现在就是拿到鱼苗最好的机会。
毕竟这不是让他钓鱼而是潜入海底抓两条鱼，这对他来说就不难了。
真正的困难在于，这两条鱼本身。
回到逝水酒馆的地下室，江阳静静地看着水瓶中正在游动的两条鱼。
在孙海的资料里面还有他向江阳提出的一个问题：“既然这些鱼是因为对环境变化不适应产生了异变，那我们丧尸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产生的？”
人类为何会受到辐射能量影响变成丧尸？
这个问题江阳现在也说不明白。
因为他自己是在黑色太阳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丧尸了。
而在很早之前。
位于新希望矿场下方的两个研究员问过江阳“丧尸对旧时代的人类是否具备传染性？”
这个问题，江阳同样说不明白。
因为在他的观察中，初代丧尸是跟自己一样，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丧尸。
不同的是他们出现的时间和黑色太阳出现的时间一致，并且在转变的瞬间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进食和吸收能量的本能。
至于是否会传染，江阳也不是十分确定。
因为他既见过被丧尸咬伤后变成丧尸的人类。
也见过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因为饥饿或者身体虚弱莫名变成丧尸的人类。
他还见过，被丧尸抓伤咬伤，但是一直顺利求生进入避难所几年后，最后饿死在避难所里被其他人吃掉也没有变成丧尸的人类。
有些人没来得及出现什么异常就被丧尸吃掉了。
有一些是正在被丧尸撕咬的时候变成了丧尸。
还有一些被咬了一身的伤口最后被同伴打死变成了其他人类的食物。
在为数不多但却是有的人类避难所中，似乎更愿意相信丧尸携带了某种病毒可以感染。
但是在消毒设备用光，他们也没有余力再关注消毒这个问题之后他们也正常活着。
所以到底是病毒导致了变异还是辐射能量导致了变异，江阳还真的不好下结论。
只能说，目前这个阶段，他本人更倾向于辐射能量。
因为他曾在废墟中找到过一个曾经的病毒研究所。
那里面的人在幸运躲过了第一轮丧尸之后曾经开展过研究。
得出的结论是，在辐射能量出现的时候，微生物世界是第一波受到影响的。
他们推测微生物异变发生在丧尸异变之前。
但这个异变指的是，大量的微生物在高强度辐射能量作用下直接死亡。
少量存活的，也进入了休眠状态。
有一个研究员在笔记上写到：“现在的世界，就像是一个纯净的无菌操作台，我相信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丧尸也不会长久存在。”
然后这个研究所就被饥饿的丧尸攻破了，留下了大片的血迹和凌乱的设备，以及江阳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少部分资料笔记。
那个坚信无菌环境下丧尸无法长期生存的研究员没有再留下任何东西。
也许他死了，也许他变成了丧尸。
但总之，在活到现在的丧尸里，没有这个人。
不过虽然没找到他的进一步研究资料，但是还有一个侥幸躲在冷库最里面，避开了丧尸袭击最后被饿死的研究员记录了一些当时的情况。
“就在我们所有人面前，前年才招录进来的小吴突然变成了怪物，而在他正吃掉身边人的时候，远处房间里的几个人也发生了异变。”
“我不确定彼时是否有一种超强的，无法被我们观测到的东西感染了这些人。”
“但我怀疑，或许是那些高能辐射能量导致了异变的发生，而且这种异变是随机的，或者说是，因人而异的。”
其实他应该还记录了更多的思考，但是剩下的纸张被快要饿死的他吃掉了。
江阳把他的尸体埋在了那间研究所的废墟中，至于最后结果如何他不得而知。
大概率是在生物数量骤减，丧尸们开始吞噬同类的时候，被某个丧尸挖出来吃掉了吧。
在灾变最开始的几十年里，江阳一直都在观察丧尸和人类，并且着力思考这些问题，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就是在那时候他开始尝试：“或许，我可以借助系统提供给罗晋成的那些道具来进行研究。”
和无风酒馆的丧尸们百年前开始学习不一样。
江阳是在君主级离开，人类重返地表的时候就开始学习了。
凭借着他在废墟中找到的资料，在无数个漫漫长夜中一点点的学习人类留下来的知识，然后再逐项验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在辐射能量的影响下发生了那些异变。
在那些年里，他还掌握了一些其他丧尸不具备的研究方法。
黑色的金属长钉在手中凭空出现，然后被江阳用力的按进自己的太阳穴中。
所有的杂乱思绪在这一个瞬间戛然而止。
他面无表情的拿过水瓶把两条鱼分开来，其中一条留在水瓶中，被他放在了地下室外面的角落位置。
重新关好厚重的金属门，另一条被他直接放在了面前的操作台上面。
眼睛变回猩红色，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地下室中突然有刺耳的声音回荡。
起初这声音像是还很尖锐，像蜂鸣，但很快声音就消失了。
江阳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地上看着操作台上的鱼。
厚重的金属墙壁阻挡了这里的一切，但如果有人这时候去摸一摸那些金属，就会发现它们正在升温。
那条被放在操作台上的鱼最开始的时候还在奋力的跳跃，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江阳张开嘴，从腹腔里面掏出来一支银白色的试剂注射进那条鱼的身体之中。
丧尸维持身体机能的生命物质被注入那条鱼的体内，然后静静地观察着。
鱼的身体开始变形，流线被破坏，在注射生命物质的部位多一个大的肉球，并且开始快速的生长。
在某个时刻，那个圆球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破碎，而那条鱼早在他注射生命物质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尖锐的声音再次出现，然后一点点消失恢复平静。
那条鱼已经死去，留在原地的是一滩看不出形状的碎肉，江阳面无表情的用手在上面轻轻地一抹，肉变成焦炭。
打开地下室的大门看了看那条还在水瓶中游动的鱼苗，他平静的拿了清洁工具处理掉操作台上的焦炭，在地下室中的味道消失之后拔出了那根黑色金属长钉。
拿上水瓶回到逝水酒馆的柜台里面，坐在高脚椅上的江阳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相机。
对着那条剩下的鱼苗拍了张照，把照片夹在笔记本里面后，他在下方写到：
【灾变纪元215年，罗晋成在系统中，拿出了本应该在无数年后才会出现的新物种，作为人类的食物来源。】
【这份提前无数年上交的答卷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它是否正确，但可以确定的是，经过系统的“定制”它们已经适应了当前的海洋环境。】
【即使处于自然辐射能量几十倍的高能环境中，它们仍然不会像丧尸一样狂躁而不顾一切的吸收物质无限升级个体。】
【在这方面来说，系统，和我，在进化这条路的方向上，判断一致。】
写到这里江阳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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