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就在熊猫爬上第四十三楼的时候，一根钢管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遭受重击的熊猫挠了挠头，又看了眼那根已经弯曲的钢管，随后低下头，视线转到了身侧那个衣着破烂的拾荒者身上。
“我记得摩天大楼不是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被刮干净了吗？墙皮都快给扒完了。你现在蹲这里下套，是想要抢谁？”
“呃，本地人啊。”
衣着破烂的拾荒者缩了缩脖子。
“不是，大爷，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我本来是想要抢外地人的，毕竟你也知道，不少外地人都觉得三番街的大楼里有宝贝，甚至要进来探险……”
“……？”
熊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这在长三郎的记忆里也是没有过的。
不过也正常，毕竟长三郎去镇暴机动队都很久了，对三番街的了解没那么深入倒也不奇怪——不过熊猫倒是没想到，三番街这些混子们倒是挺有商业头脑，在这些摩天大楼被刮完了之后，居然想到了把摩天大楼搞成网红景点的办法，对外宣传说这些老旧的摩天大楼里有旧时代的宝贝，专门把外面那些贪小便宜又或者想要寻宝找刺激的新联邦公民骗进来宰猪。
“还真他娘的挺有创意。”
熊猫直接气乐了。
“好了，把东西拿出来吧。”
“……呃？什么东西？”
衣着破烂的拾荒者被问得一愣。
“我没拿什么东西啊，我都好几天没开张……”
“我刚才丢了个包，应该是被你捡到了，”
熊猫挠了挠头。
“我知道你肯定是个拾金不昧的好人，所以把我丢的东西都还我吧，好人都是有好报的。”
“……吔？”
拾荒者还是没明白这是在说些什么。
“什么好人，大爷，你这话说的，三番街哪有好人……”
“哦？”
熊猫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是说，你想当坏人？”
“……不，不想！”
感受到几乎迎面扑来的汹涌杀气，拾荒者终于意识到这是在问什么了——合着就是想要他出点血拿点赔偿，至于绕这么大一圈吗？
“我是好人！我是好人！这些都是大爷您掉的东西！我这都给您放着呢！”
说着话，拾荒者从身上摸出一堆零碎，从小刀，到麻绳，再到打火机和两包皱皱巴巴的香烟，甚至还摸出了一小袋砸平了的瓶盖，看起来像是硬币一般。
“大爷，这些都是您掉的东西，您看看……”
“少了。”
熊猫挠摸了摸下巴。
“我丢的包挺大的，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要不你再想想？”
“大爷！我真就这点东西了！”
拾荒者干脆往地上一躺，开始摆烂。
“您要是还想要别的，那不如直接把我抗走摘器官算了，我知道今天这事是我不对，但是我真没想到还能有本地人进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您直接来吧！”
“你的器官有什么好摘的，天知道都烂成什么样了。”
熊猫不屑的啐了口唾沫。
“把你藏在后背脊椎骨那里的袋子给我拿出来，然后滚出我的视线，不然你刚才怎么抡钢管的，我就怎么把钢管镶在你脑袋上。”
“呃，你怎么知道？”
被点破了心思的拾荒者噎在了地上，随后不情不愿地从身后摸出了那一小袋捆扎得结实的纸钞。
紧接着，拾荒者扭头就跑，贴地飞奔的样子如同挨了一棍子的野狗。
“小聪明。”
熊猫摇了摇头，将眼前这点战利品都装在了身上。
那一袋瓶盖只不过是为了哄骗外面人的伪装，手里这一卷纸钞才是三番街流行的货币，由于三番街没有寿命银行，不是谁都花得起生命灵药这种真正的硬通货，于是一些纸钞便也重新回到了市场上，开始进行流通——而他手里这一卷纸钞，大概能有了两三万左右，在三番街也算是不错的收成了。
“不过那小子居然能扛住我的气势……倒是有点意思。”
摇了摇头，熊猫不再管这个生活中的小插曲，继续开始了他的攀登之旅。
直到登上了一百六十六层的顶楼，他才停下了脚步，走上了空旷的天台。
四十六章 第一股螺旋力
摩天大厦顶楼，天台。
从地面上的喷漆纹路来看，依稀还能看出这里曾经被作为停机坪来使用过，不过荒废了这么久的时光之后，哪怕是曾经打磨平整的地砖之间也依稀长出了一些荒草——很难想象在这个距离地面五百余米的地方，还能有野草的种子被带上来，可不管它是被拾荒者蹭上来的，还是跟着风一起飞上来的，此刻这些野草们都爆发出了它们顽强且旺盛的生命力。
“了不起！”
明明是杂草丛生的景象，落在熊猫眼中竟也成了万物霜天竞自由的壮阔场面。
或许是灵感浮现的缘故，现在的他想法很多，思维也很分散。
这让他的心情更为愉悦了。
轻松，快乐，其中还带着一丝做事的认真，熊猫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已经彻底进入了状态，眼下就是他再进一步的最好时机！
是了，突破从不是什么需要费尽千辛万苦的事情，而是积累足够之后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就像是一块一块的乱石终于堆积成为山脉，像是一滴一滴水珠终于汇聚成海洋，又像是在撑开的气球中装满了水，在一次又一次的水流注入之下，即使坚韧的橡胶也终究被撑得涨开破裂。
厚积薄发，这便是突破的本意，就如同悬浮在大海之上的冰山，只有在拥有了那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庞大体积之后，才能在水面之上露出那一抹耀眼的雪白。
而现在，熊猫已经感觉到了。
他的积累，已经足够。
如今只差临门一脚。
“那就是，用我的矛，攻我的盾。”
这样说着，熊猫摊开双掌。
矛的话严格来说不算是他的，这本是取自长三郎的技术，熊猫不想腆着脸说这是自己的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过盾的话就是他自己的了，那是无光之盾的本来模样，也就是可以将任何东西卷入其中消掉力道的螺旋气场。
一方是最锋锐的螺旋之矛，是由熊猫所见过的最为癫狂的武者所创造而成。
另一方则是最坚实的螺旋之盾，是熊猫自己所创造出的极致稳定的防御技术。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这是两个顶尖武者在跨越了时空之后的，再一次交锋。
“来吧，让我看看……”
熊猫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他从未如此心潮澎湃。
谁！会是谁！
这场跨越了时空，跨越了地域，甚至跨越了生死的较量，到底谁才是获胜者！
是他自己吗？
还是已经身故的，长三郎？
“让我看看！”
这样喊着，熊猫将矛与盾撞在了一起。
锋锐的螺旋之矛第一时间撕开了侧面推来的气劲，很显然，在第一轮交锋中，熊猫并没有占据上风——但马上，这份螺旋之矛却又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颤动，很明显，螺旋之矛在硬接了刚刚那一道侧面发力之后，本身也不是像表现得那样坚定不移。
更何况，横向的推动力，并非只有那一道。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属于螺旋之盾的横向推力接连不断地作用在螺旋之矛上，一时间竟如同水流一般开始对其冲刷！
而这，也是熊猫自己技巧中的部分根理。
他从未忘记过，当年观看大海时候所领悟到的东西。
“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秉承着这样的意志，螺旋之盾，开始了稳定而激烈的旋转加速。
“长三郎！我现在可是吃饱喝足，精神完备！你以为我还会输你第二次吗！”
熊猫的意识此刻越来越倾向于左手中的螺旋之盾，那螺旋的扭曲力道甚至几乎将螺旋之矛扯碎！
然而，那也仅仅只是几乎而已。
螺旋之矛并没有碎，那是长三郎最后的心血结晶，即使长三郎是一个疯癫的武者，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癫狂，才让他给自己留下的螺旋之矛注入了野草一般的旺盛生命——双螺旋的结构在凝实的时候能变得像是利刃一般坚硬，但在松散的时候却如同野草一般柔韧。面对着螺旋之盾的挤压，这螺旋之矛非但没有被搅碎，甚至反过来跟着螺旋之盾一起扭转起来，就像是一根柔软的草绳。
“呵！”
熊猫的耳边，仿佛传来了长三郎的嗤笑。
“所谓变强，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不管是下跪，低头，还是露出屁股，只要能让我变强，就算给我的敌人当狗，我都能接受！”
“什……”
熊猫惊愕的看着手中那道风雨飘摇的螺旋之矛，那柔韧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粉碎的意志，简直就如同长三郎本人还活在世上一般！
只是这一次，长三郎并没有选择与他战斗。
而是选择了，加入其中。
“嘶……”
看着掌中这一抹极为奇怪的螺旋气劲，熊猫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他的螺旋之盾了，里面明显夹杂了别的东西——而缠绕在其中的那一股力道，却分明是他刚刚刺在这面坚盾之上的螺旋之矛！
眼下的情景有些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本以为，这一次，重新恢复了状态的他能够与长三郎分个胜负——可眼下他虽然将螺旋之矛刺在了螺旋之盾上没错，但螺旋之矛也没有折断，螺旋之盾同样也没有被刺穿。
矛与盾，在这一刻，竟循着某种精妙的轨迹，完全糅合到了一起。
“这算是什么？矛盾还是盾矛？”
熊猫有些恍惚，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道古怪的气劲了——这气劲本身还是他的螺旋之盾没错，甚至那份偏斜拨打的防御力也依旧还在，可有一支明显不同于其他气劲的双螺旋气劲，却混入了其中。
就如同电风扇的扇叶一般，这一道双螺旋气劲在被螺旋甩动的时候，会释放出更大的力道，那是如同鞭子一般的凶猛抽打，足以将任何来犯的攻击打得粉碎。
并且这道双螺旋气劲的用途，还不止是单纯的防御。
“喝！”
循着心中那一抹灵光乍现，熊猫猛地抬起了手。
原本只是用作格挡的螺旋气场，此刻竟在那一道双螺旋气劲的引领之下，变得扭曲凝实起来，紧接着便在那道气劲的带领之下，以螺旋钻入的姿态直冲远方，宛如一道气劲所组成的螺旋之炮！
“嗡——”
呼啸而上的螺旋气劲直冲苍穹，硬是撕开了天上的云朵。
有阳光自空中洒下，落在熊猫的眼中，是那么的耀眼。
“这就是……新的力量吗？”
熊猫的手有些颤抖。
对于空气的运用，又或者说文言一点就是对于天地之力的引动，这个事情熊猫已经琢磨了很久了。虽然他也确实能通过对于气劲的感知做到不少事情，但他心里却一直都清楚，不管是核弹拳，聚变之刃，亦或者是操控气流来打出风暴，打出波涛，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凶猛异常，但本质上却只能算是半成品。有些需要特定的环境，而有些则是有着过于明显的前摇又或者后摇，不管哪个，本身都并非是能够在通常环境下使用的，因此尚不能称之为武。
只有这一次，不一样。
稳定而纯粹，这是熊猫对于这份新力量的判断，虽然整个操作颇为复杂，但这确实是一个稳定的，甚至已经通过了他实际验证的发力模型，至于纯粹，则是因为这东西仅仅只是一个发力模型而已——不需要考虑环境和场地，也没有那种巨大到几乎摆明给对方看的出招动作，这就是一个纯粹的发力模型而已，只要能彻底理解，那释放它就不需要任何外部条件。
这一步，对于熊猫的实力增幅来说，或许只能算是一小步，毕竟这东西不管是杀伤力，还是破坏力，都远远不如他之前打出的那些拳法。
但很显然，在武艺的修行上，这对于熊猫来说，却是跨越了一大步！
只因为，他终于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他不知多久之前所构思出的那个猜想。
“既然什么都可以作为武器的话，那么把空气当作武器，是否是可行的？”
而现在，答案就躺在他的手中。
不止是可行的，甚至是极为可行的，在加入了长三郎的思路之后，他终于在这片迷茫中打开了一条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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