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4章

作者:一碗杜康

“这……”

季路听出了孔丘言语中的代指,久久不能言语。

那个名为李耳的男人,对于战斗方式的掌握,居然如此之多吗?

绝对不可能!

这并非是什么不敢承认而说出的气话,而是身为亲历者才能说出的实话。要知道对于战斗方式的学习,就算再怎么有天赋,也是需要时间和历练才能将其掌握的。

那个名为李耳的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

这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是啊,起初的时候,我也觉得是不可能的。“

孔丘叹了口气。

“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的确是行得通的事情。”

“只因为,那个叫李耳的男人,掌握了某种能够诠释所有战斗方式的办法。”

“他将这种办法,叫做‘道’。”

第一章 万物有灵

“你这瓜娃子,告诉你别去跟狗闹,偏不听,哪天咬了你怎么办!”

夜幕下的长安县外,云岭山中的一户小院里,白发苍苍的刘援朝正教训着不听话的小孙子。

小孙子名叫刘宇轩,今年十二岁,老话说“七岁八岁讨狗嫌”,事实上现在到了十一二岁也是一样,这不才放暑假来到山里,断了网的刘宇轩就逮着他爷爷养的土狗薅狗尾巴,硬是把土狗气得嗷嗷叫了一整天,让上山采药回来的刘援朝逮着他一顿好骂。

“可是那就是一条狗,我就跟他玩一会又怎么了!”

十来岁的孩子嘴上硬气,哪怕挨了骂也不愿服输,梗着脖子当硬骨头的模样让刘援朝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的自己。

所以他更能明白,如果不趁着还年轻就把这小子的性子扳过来,那以后这种犯了错还不认的态度绝对会让小孙子吃大亏。

“万物有灵,就算是一条狗,养久了也会通人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旧桌子里翻出烟袋,刘老汉点了一锅子旱烟,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起当年的故事。

那是他年轻时候的事了,说长安县周边一个村里,有一户姓韩的人家,户主韩老三就养了一条土狗,进门能看家,出门能撵兔子。当年粮食产量还没现在这么高,能有兔子肉吃那几乎算过年了,因此这狗算是为韩老三立下了汗马功劳,韩老三也一直把这土狗养了七八年。

韩老三有个弟弟,叫韩老四,兄弟俩关系一直都很好。后来韩老四有了一儿一女,俩孩子也经常去韩老三家串门,韩老三也挺疼这俩孩子。其中年纪小的弟弟,一个叫虎子的孩子,就欺负了韩老三家的狗。

当时虎子踹了老土狗好几脚,也是把狗惹得狂叫,但是有铁链子拴着,也咬不着虎子。

“虎子被狗叫吓了一跳,然后看到老狗被链子拴着,就又来劲了。指着狗鼻子说,再敢叫,等过年的时候,就找自己三伯韩老三,把老狗宰了吃肉。”

吧嗒两口旱烟,刘老汉卖了个关子。

“你猜,后来怎么着?”

“后来……虎子被他三伯骂了?”

年轻的刘宇轩根据自己的经历做出了猜测。

但刘老汉却摇了摇头。

“后来啊……”

昏黄的灯光下,刘老汉的眼神突然深邃了起来。

“后来,那条土狗,愣了一下,就不叫了。”

不止是不叫了,后来那条老狗连门都不怎么出了,就算虎子偶尔过来串门,挨打受骂,老狗也只是忍着,一声不吭,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整天就在窝前面来来回回兜圈子。

韩老三心疼老狗,给狗煮了几个鸡蛋,老狗也一口没吃。

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三了,也就是小年,这天县里有庙会,韩老四搞了点山货去庙会上卖,要在那边待几天,便把两个孩子交给韩老三照顾,韩老三也应承下来,把孩子接到了自己家里。

就在那天晚上,出事了。

那天晚上,韩老三睡正屋,俩孩子睡西屋,半夜的时候,虎子的姐姐隐约听见有敲门的声音,声音很奇怪,平常人敲三下停一下,但门外的敲门声却没什么规律,时轻时重,就像是喝多了的人在敲门一样。

虎子的姐姐睡得迷迷糊糊地,也没管,过了一会,那个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了,中间还夹着几声咳嗽声,跟韩老三咳嗽的声音差不多,就是声音稍微低了点,有点别扭,像是压低了声音故意咳嗽。

韩老三常年抽烟,嗓子本来就不好,虎子的姐姐便以为是大伯有事找他们,便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外面却一个人没有,黑漆漆地让人心里发毛,她就把门关上了。

刚进被窝才睡着,门外又开始敲了,一下一下吵得人睡不着。这次虎子的姐姐睡的正香,干脆没管,她隐约听到弟弟出去开了门,敲门声便没有了,她也能睡个踏实觉了。

而到了第二天,韩老三起了个大早,想去集市上买点年货,顺便带着俩孩子出门赶个集,家里老狗也年岁大了,也得弄点骨头之类的补补。

只是当他出屋门看狗的时候,却发现狗身上湿漉漉地,狗腿上还沾着泥,当时他心里也奇怪,这天也没下雨,狗身上哪来的水?

他以为是狗半夜偷跑出去了,仔细看了看老狗脖子上的绳圈,栓狗的绳圈虽然松了,倒是还在,这狗总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然后回来再把绳圈戴上吧?

并且这狗也有点不对劲,平常见他出来,老狗都要凑上来摇尾巴的。可今天这老狗非但没凑上来,甚至不敢拿正眼看他。

就在韩老三一边用干布擦狗,一边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虎子的姐姐却哭着跑了出来,说虎子不知道去哪了。

吓了一跳的韩老三连忙问怎么回事,虎子的姐姐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韩老三更纳闷了,他昨天天刚黑就睡了,一觉到天亮,什么时候去敲过孩子的门?难道是人贩子进来了?

平白无故孩子丢了一个,这可不是小事,正好赶上过年大家都闲,整个村子的人都帮忙找,一直找到下午,才有人在村东头的小河边发现了虎子的尸体。

虎子全身都是血,被撕得都没人形了,就那么躺在河水里,韩老三看到当场就哭了,抱着虎子就往家走。

“后来,有人在河边发现了狗脚印,说这孩子怕不是被狗咬成这样的。”

刘老汉抽完最后一口烟,叹了口气。

“韩老三想起那天老狗的不对劲,还有狗身上的沾的水,狗腿上沾的泥,才知道害死虎子的到底是谁。”

“这……”

听完整个故事的刘宇轩半天说不出话,窗外黑漆漆夜幕让他心里发慌——尤其是院子里刘老汉养在院子里的那条土狗,今天也是没怎么叫唤的。

“……爷爷。”

刘宇轩咽了口唾沫。

“那条老狗,后来怎么样了?”

“打死了啊,都咬死人了,怎么可能还放着不管。”

刘老汉摇头叹息。

“那狗直到被打死,都没咬过韩老三哪怕一口……所以说啊,万物有灵。猫狗动物之类的,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你非得去打它,那可就结了仇喽……”

“……呃,爷爷,等一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刘宇轩愣了下。

“这故事我好像在书上看过啊,爷爷你说的是小说里的故事吧……没错,我记得很清楚,一个叫天下霸唱的作者写的,他写这种灵异老有才了。”

“哎!你这瓜娃子!”

刘老汉被问得一愣,原本他还以为可以借着故事好好教育一下小孙子,天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翻了船。

“爷爷,故事里都是假的,都是编的。”

眼看刘老汉被问住了,刘宇轩感觉自己聪明的智商占领了高地。

“哪有什么万物有灵,要真这么说,狗都能这么聪明,那猫也该这么聪明,还有狮子老虎,野狼野猪,山里的猴子,动物园里的熊猫……”

“哎!你这瓜娃子!”

刘老汉被噎得有些发懵。

“我跟你说的是狗,你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还山里的猴子,动物园里的熊猫……谁告诉你猴子熊猫之类的就不聪明了?你听谁说的?”

“我是没听谁说,我也没抄故事书啊!”

“嘿!你这瓜娃子!”

堂屋内的争执还在持续着,隐约还传来一阵打屁股的声音,孩子的哭声和老人的骂声混作一团。

但屋内沉浸在争执中的一老一少都没有发现,就在小院的伙房里,一只半大熊猫正听着他们的争执,暗自抹着冷汗。

“这年头的孩子真了不得,懂的真多……”

半大熊猫一边嘴里低声嘟囔着,一边把扛在肩上的半扇山羊放到灶台上。

“那边的老兄,你也看到了吧,我没白拿你家东西,这是换。”

“肉比米贵,你爱拿就拿吧。”

粮仓的门口,拴着铁链的土狗打了个哈欠,随后趴在地上啃起了羊骨头,就当熊猫不存在。

“反正白天刚被那小子闹了一天,懒得给他们家护院。”

“辛苦辛苦,回头再有骨头也忘不了你的。”

跟土狗打了个招呼,半大熊猫扛起一袋子米,消失在了夜幕下的群山之中。

第二章 住在山里面真不错

当半大熊猫回到山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了。

拨开一些用作伪装的杂草和灌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由树枝和干草搭成的窝棚,窝棚背靠岩洞,洞中一堆篝火尚未燃尽,还冒着袅袅的青烟。

“建国,你又去偷人东西了。”

半大熊猫才进了岩洞,便听到背后有猴子吱哇乱叫的声音。

“偷了一整袋子米,真有你的。”

“什么偷,我这叫换,给了整整半扇羊来着。”

把米袋子放到岩洞的角落,被叫作建国的半大熊猫也忍不住喘起了粗气,一袋米的分量可不算轻,就算野兽的身体足够健壮,一路跑下来也是很耗体力的。

而在半大熊猫伸了个懒腰,趴进了枯草铺垫而成的小窝之后,一只金丝猴也籍着月光蹿了进来,一只猴爪上还抓着果子,另一只猴爪直接往米袋子里伸。

但没等猴爪抓到大米,斜里伸出的熊掌便直接拍开了猴爪。

“这是储备粮,要吃去吃别的,不是还有羊肉吗。”

半大熊猫摇摇头,把金丝猴拨到一边。

“凭什么!打那头山羊的时候我也帮了忙的!整整半扇羊,都让你扔给山下面那个老头了!”

一说到羊肉,金丝猴便气得吱吱乱叫,它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拿半扇羊换这么一袋子米——虽然它还不知道米贵不贵,但它至少知道,想吃口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半大熊猫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静静地闭目养神。

这种事情也没法解释,他没办法说清楚,因为在山里没有什么保鲜手段,就算烤过的羊肉也放不过三天就会变质,可如果换成米的话,就算放一个月也是能吃的——这对于一只金丝猴来说,还是稍微显得复杂了些。

可对于有着人类灵魂的他来说,这些算是常识了。

变成熊猫应该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或者是三个月?山中无日月,他也算不清自己到底在山里待了多久了,好在他现在这幅熊猫身体虽然还没成年,但也足够健壮,这也让他有了一点在山里生存下来的本钱。

搭建窝棚,烧烤熟食,来自人类记忆中的知识让他迅速改善了自己的生活环境——虽然这些在金丝猴眼里已经是惊为天人的举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

“你还是想要出去,对吧?”

三两口把果子啃完,金丝猴鼓着腮帮子,坐到了半大熊猫的身边。

“去那个叫什么……动物园的地方。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你不是说会被人类关进笼子里吗?”

“那是别的动物会被关住,我不会。”

半大熊猫挠了挠头,他很难让金丝猴去理解什么叫“国宝”——或许普通动物进了动物园会被关,但熊猫进了动物园只会被供起来。到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个园子的人都得围着他转,这日子别说比现在了,比起大多数人类的生活都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

所以既然生而为熊猫,他的归宿自然是动物园,不然难道还要在山里风餐露宿一辈子吗?

“另外你是金丝猴,也很稀有。等我找到去人类聚居地的路,也会带你一起去的。”

半大熊猫拍了拍金丝猴的肩膀,示意对方放宽心。

这只金丝猴是他在大概两个月之前认识的,当时他刚刚搭好这个山中小窝,出去找了趟食物,回来便发现这金丝猴把自己窝给占了——可金丝猴哪里是熊猫的对手,两巴掌糊在金丝猴脑袋上之后,这猴子便老实了。

但在挨了打之后,这猴子非但没有被打跑,反而天天都过来找他串门,也算是为他无聊的山中生活平添了一些乐趣。

同样也让他知道了,动物之间是可以交流的。

天知道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原理,反正除了刚知道猴子能说话的时候吓了一跳之外,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有个猴能聊聊天的生活——更何况猴子可不止能帮他解闷。擅长登高望远的猴子能帮他提前发现猎物,能猎到野兽的他也帮猴子改善了伙食。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达成了双赢,至少跟在他的身边,这猴子的食谱扩大了太多。

普通的猴子可是吃不到羊肉的,它们根本没有猎杀山羊的能力。

“但是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山羊也变少了。”

想到这里,半大熊猫感觉自己找到了让猴子理解自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