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斑海豹大惊失色。
“导师们也没干什么吧！你这就要对他们下手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
熊猫笑着连连摇头。
“我只是关心导师们的身体健康啊。”
“……希望是这样吧。”
看着眼前的黑白熊，斑海豹突然有点犹豫，要不要将对方带过去了。
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办法，它只是过来跑个腿，也就是因为知道它和这黑白熊是旧识，那老秃鹫才会让它过来——不然换成别的学徒过来也一样，导师们从来不会缺少帮忙干活的学徒。
因此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斑海豹也只能继续带着这黑白熊，前往老秃鹫所在的高塔。
“看得出来，你对那老秃鹫很认可。”
遥望着远处那座颇为巨大的高塔，熊猫眯起了眼睛。
“我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能这么快就取得你的认可，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能说说原因吗？起码我看到的那个老秃鹫不太值得用这种态度来对待。”
“那是因为你上的是预备役学徒的课程。”
斑海豹叹息一声。
“那种课程，本身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所以也显现不出秃鹫导师的真正本领……毕竟在某些方面上，导师们有一点跟你也是很像的。”
“你是说对于知识的追求吗？”
熊猫登时乐了。
“也用不着这么夸他们，这有点太过……”
“不，不是那个。”
斑海豹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你们都很怕麻烦。”
“呃。”
熊猫噎住了。
不过这样说的话，熊猫大概也能理解了，为什么老秃鹫在上课的时候张嘴就是一句“我要你们助我修行”，而那些导师们更是对学院中的乱象几乎完全不管——只因为处理这些杂事真的很麻烦，真的会拖累到自己前进的脚步。
如果换成他坐到那个位置，他大概也会任由这些学徒们自己打出狗脑子来，而不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去亲自下场调解什么纠纷。
只因为后者的时间成本的确是有点高得离谱了。
只是将那些导师们当作教师来看，他们当然都是不合格的，可如果将他们当作武者来看，他们又是极为合格的——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停下前进的脚步，永远都在追求更上一层的境界，这才是那些导师们的目的，除此之外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斗不过是添头而已。
“如果不是他们真的很需要帮手来干杂活，很可能他们真的不会弄出这个学院。”
将心比心，熊猫突然感觉那老秃鹫的形象也没有多离谱了，毕竟如果是他的话，大概也是不会弄出一个学院来给自己找麻烦的——他最近其实就对这方面深有体会，主要还是在他交朋友的时候。虽然交朋友的时候看似很容易，但维系这段友情却终究还是有点麻烦的。
事实上就他交的那些朋友里面，已经有不少朋友暗地里联合起来准备对付他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会怀疑是不是有谁告了他的黑状，只因为那些不靠谱的朋友们确实会这样做。
当然，对于这种一时被迷惑了的朋友，熊猫一向都是很大度的，他只会不断地对其使用殴打，就像以前看的那些校园片子里的男高中生们一样，直到将其打得服气，重新认识到了友谊的珍贵，那大家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可这种事终究还是很麻烦，尤其是那些需要重新注入友谊的朋友能从塔楼一路排队到学院大门口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更能体会到，那些导师们的心情了。
对方或许已经放弃了“武者”这个名头，就像他自己现在使用的很多技术也已经没办法称之为“武”一样，但他们在对于知识和进步的渴求上，却是差不多的。
“求道者……吗？”
熊猫突然想到了一个前段时间听到的称呼。
当时他还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颇为胡扯，打架就是打架，还非要弄一个“求道者”这样文绉绉的名头——但现在看来，或许还真是只有这样的形容才是最为贴切的，只因为对于道路的探求才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共通之处。
除此之外，一切都没那么重要。
“好了，我们到了。”
高大的塔楼门口，斑海豹停下了脚步。
“我还有点活要做，今天估计还要加班，所以就先回去了……你的话注意一下，千万别跟秃鹫导师打起来。”
“放心，不至于。”
熊猫笑了笑，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他倒是也想要看看，另一个求道者，平日里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姿态。
作为飞禽，老秃鹫的房间在塔楼的顶层，那里是它的办公室，同样也是它休息的地方——而塔楼的下层，则明显是被当成了库房来使用。起码就沿着阶梯一路螺旋向上的过程中，熊猫已经看到了一大堆各色各样的武器兵刃。
看得出来，老秃鹫的收藏很是广泛，有枪械，也有时下更为流行的冷兵器，无一例外，这些武器上或多或少都能看出一些被鸟爪使用过的痕迹，很明显那老秃鹫曾经挨个都尝试过一遍，甚至不乏真正将一些武器应用在战斗当中的时候。
角落里还挂着一些铠甲，做成了飞禽的形状，看样子是老秃鹫穿过的东西，只是上面很明显积了灰尘，已经许久没有使用了——飞鸟居然会选择使用沉重的铠甲，这多少有点抽象了。不过熊猫倒是没有什么嘲笑的意思，反倒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从这些武器中，从这些铠甲上，他看得出那老秃鹫一路走来对于战斗的探索。
的确，有些方向，老秃鹫是探索错了的，比如身为飞禽居然会穿戴沉重的铠甲，又或者将更加笨重的电浆炮扛在背上……但方向错误，不代表探索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错误。事实上明知道是错误却还要试一试再下结论，反倒是意味着那老秃鹫不会盲从于流传的知识。比起为了成功而去做的尝试，这些必然的失败更需要勇气。
毕竟，只有在尝试了诸多的失败之后，才能明白，什么对于自己来说才是真正正确的。
就像他面前这一对短剑一样。
“了不起……”
看着面前这一对能够被套在脚爪之上的利刃，熊猫不禁赞叹出声。
虽然这对看起来更像是脚铐一样的玩意颇为怪异，但对于那老秃鹫本身来时却已经是一对近乎完美的近战兵器了——锋利的刀刃延长了鹰爪的攻击距离，却又不影响那双鸟爪的抓握，几乎相当于让那老秃鹫多了一双生着刀刃的臂膀。这种罕见的设计，别人是想象不出的，必然是那老秃鹫亲自设计，才会有如此完美的搭配。
“那一对鹰爪剑是我年轻时候用的，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了。”
就在熊猫正仔细观察着那一对利刃的时候，有声音在楼上响起了。
“上来吧，门没锁。”
“……”
被叫破了行踪的熊猫挠了挠头，便也不再细品这些武器装备了，干脆便一路上楼，推门而入。
而后，他便见到了，另一个求道者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一百三十二章 经典秘境
推门而入的第一眼，映入熊猫眼帘的是满屋子的书。
从相对常见的印刷本，到如今更为流行的手抄卷，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些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搜书吧，之后便是更多熊猫也认不清的抄本——很难想象，在如今这个大家都拿拳头说话的年头，有谁会选择去收集如此之多的书籍。要知道这间办公室可不算小，但只是那些藏书便已经堆满了整个屋子。
而那头体型庞大的老秃鹫，正蹲在半空中的栏杆上，小心翼翼地用锋利的脚爪合上面前的抄本。
“自己找地方坐，”
出乎熊猫的预料，老秃鹫的语气并没有预想中的攻击性，反而带着几丝疲惫。
“你这几天在学院里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真的觉得你那种做法能称得上魔法吗？”
“……那当然！”
瞥了一眼四周根本没什么坐下的位置，熊猫干脆也就站着回答了。
“这就是我的魔道！导师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样说着，熊猫已然蓄势待发了。
虽然由于条件有限，他眼下也来不及带上那些能帮他使用法术的朋友们，但眼下双方不过七步的距离，他未尝没有机会——哪怕眼前这看似疲惫的老秃鹫隐隐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但熊猫相信，最后赢的还会是他自己。
毕竟这满屋子藏书又不是他的，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而作为这些藏书拥有者的老秃鹫，却会因此畏首畏尾。
或许，是时候让这老秃鹫也感受一下那名为友谊的魔……
“干得很好！”
就在熊猫即将扑出去的时候，却有刺耳的鸟鸣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了。
“干得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态度！没想到你居然能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达到这样的地步！”
“……？”
看着眼前突然夸奖起来的老秃鹫，熊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种事……值得夸奖？
就，他又不是真的蠢，这种事他还是清楚的，所谓的用友谊来作为魔法的补充，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没办法使用魔法而已——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就好像数学不会就是不会，没检测出什么稀罕血脉的他就是做不到像那些正式学徒们一样呼风唤雨掌控雷电，这是客观的事实。
可为什么，他这种胡来的行为，眼下却被老秃鹫当成了正确的象征？
“不然呢，你以为所谓的魔法是什么？”
眼看得面前的黑白熊居然会因此而疑惑，老秃鹫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以为魔法是求神拜佛求来的吗？还是说有个好祖宗就能传下来？又或者说，你跟那些年轻的小崽子们一样，觉得谈情说爱会对魔法有增益？你觉得魔法会是那种花里胡哨的事情？”
“呃……”
熊猫多少有些噎得说不出话了。
这种言论，多少有点对他那几个室友不太尊重了——甚至大部分预备役学徒都在这番话的扫射范围之中，就连不少正式学徒实际上也被连带着骂了，很难想象他们的导师居然背地里是这样的想法。
可问题是，在这老秃鹫的眼里，所谓的魔法，又是什么呢？
“魔法是工具。”
老秃鹫叹息一声，看起来有些疲惫。
“魔法是工具，也仅仅只是工具而已。它和剑相比，和铠甲相比，甚至和扳手又或者螺丝刀相比，都是差不多的东西……这东西很好用，但也仅仅只是很好用，没必要对它进行过多的解读，它就仅仅只是工具罢了。”
说到这里，老秃鹫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黑白熊。
“本来以为你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去那样做的，没想到你根本没这个意识……算了，能蒙对正确答案也是本事。你要不要成为正式的学徒？”
“……等会？”
熊猫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这老秃鹫是在说什么。
他不是没有任何血脉天赋吗？怎么就能成为正式的学徒了？
他甚至连魔法都不会……
“谁说成为正式学徒一定要会魔法的？你从哪听到的这些？”
老秃鹫皱了皱眉头，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大概清楚了，是那些高年级的学徒跟你们说的吧……没必要在意，这个学院终究还是我们说了算，想要谁当正式学徒，说白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
沉默了片刻，熊猫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是我？我记得我们明明不太对付。”
“因为只有你意识到了，魔法的本质。”
老秃鹫拍打着翅膀，目光锐利。
“虽然你自己还没有这个认知，但是你这几天在学院里的行动我也是看到了的。只有真正把魔法当作工具来使用的时候，才能想出那种随心所欲的打法……自由，自由很重要，想象力和创造力决定了你的上限，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自然值得重点培养。”
说到这里，老秃鹫的声音顿了顿。
“另外，你不会觉得以前招收的那些没有血脉天赋的预备役学徒，都白干了一年活之后就回家了吧？”
“……等等？”
熊猫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你是说……”
“除了那些因为坚持不下去所退学的，剩下的那些预备役学徒，他们都变成了正式学徒，拥有了使用魔法的本事。”
老秃鹫拍打着翅膀。
“我说过，这种事摊开来说就是交易，你们什么都不付出的话，自然就什么都拿不到，可如果你们付出了的话，我们这些导师们也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
这样说着，站在杆子上的老秃鹫渐渐闭上了眼睛。
“你先去领衣服吧，再去正式学徒的宿舍看一看……我有些累了，不要打扰我的休息。”
“……”
眼看着这老秃鹫居然真的当着自己的面开始睡起觉来，熊猫沉默了片刻，也只得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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