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一队鼠人走了过来，这些五尺高的大老鼠比起战团的战士们都还要整齐。光头青年和乾陀罗被这些大老鼠们用草编的骂声捆了起来，连带着那些还活着的人一起，所有被找出来的人都被捉到了避难所正中央的小广场上。
这原本用来给避难所居民们放松娱乐的地方，此刻却成为了异族瓜分人类的交易场。
“了不起！真多啊！”
看着这些或是惊恐，或是沮丧的人们，一众巨兽们都露出了笑容，仿佛有种丰收的喜悦。
价值最高的当然是技术工种，这些巨兽们很清楚知识的贵重，其次的则是那些劳作的普通人，他们虽然没有掌握什么技术，但是至少还能做一些粗苯的活计——价值最低的反而是那些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僧侣和战士们，这些人对于这些巨兽们没有半点益处，甚至有可能会引起祸乱。
“但至少是壮劳力不是吗？”
恐鳄咧开大嘴笑了。
“让他们去把那些机器扛起来！”
最先被拆掉的是子弹生产线，这也是巨兽们最为看重的东西，虽然枪弹对它们来说已经基本没什么用了，但以它们的毒辣眼光仍旧看得出这东西的潜力——紧接着便是粮食车间，那些合成营养素的机器和一些珍惜的培养皿都被鼠人们装进了箱子。而在最后，它们洗劫了每一个房间，将那些想要依靠角落抵抗的人全部拖了出来。
残存的人们进行了零星的抵抗，但那毫无意义，在巨兽没有出手的情况下，这些战士都不是的平民甚至都打不过那些鼠人。
他们被拖到了小广场上，机器的部件被丢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需要扛着这些，一路将这些机器搬回巨兽们各自的部落里。
至于在那之后会怎么样……天知道。
乾陀罗此刻也变成了苦力，身高体壮的他扛的也是最多的，他很想不干，但迎面的恐鳄却已经对这他呲起了牙——事实上直到现在乾陀罗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他还应该沉浸在即将长生不死的喜悦中才对。
怎么只是一夜不到的功夫，他就变成奴隶了？
“快点！别磨蹭！”
恐鳄的尾巴抽在身上，坚硬的鳞片在乾陀罗背上剐出大片的口子，有鲜血从背上渗了出来，这让乾陀罗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是了，以往他对那些平民们是如何对待的呢？
没用的首陀罗和吠舍是只知道浪费食物的垃圾，这种人随便被杀掉也无所谓，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想的，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而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走起来！快点走！”
再一次过来的监工是那些鼠人，这些五尺长的打老鼠挥舞着木棒，殴打着每一个行动缓慢的人——直到被这些自己能轻松杀死的鼠人轮番殴打，乾陀罗才痛哭流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
扛着机器部件的乾陀罗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
“不该是这样的，我们明明做到了，只需要等一会……”
“等什么？”
乾陀罗的身边，同样正扛着钢铁铸件的光头青年凑了过来。
或许是由于没有穿长袍的缘故，那些异族们并没有将他归类到僧侣的队伍里，而是将他当作平民捉了起来——这也给了他接触乾陀罗的机会，直觉告诉他乾陀罗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毕竟像乾陀罗这种蠢货，你指使他去做事可以，但如果让他自由行动，乾陀罗还是没那个脑子玩心眼的。
光头青年看得出来，一定是有谁在背后指使乾陀罗，指使这个傻大个散布了那些关于熊猫的谣言。
可又有谁能指使得了高贵的战团首领呢？
“乾陀罗，你听我说。”
光头青年压低了声音。
“告诉我到底谁让你说的那些话，我们或许还有逃走的机会……”
“没有了。”
乾陀罗摇了摇头。
他没有在队伍里看到查理曼和拉吉普特的身影。
很显然，他已经被放弃了。那两个人比他油滑得多，肯定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事实上就算他们两个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哪怕他们能呼唤远方的人类过来支援，但那至少也要足足一周的时间。
一周的时间，足够他们这些人变成尸体了，毕竟乾陀罗自己就没少杀掉那些异族战俘，他很清楚那些异族会如何处理他们这些战士。
为什么一切都结束得这么快？
“因为你们的傲慢啊……”
有体型庞大的剑齿虎踱着步子经过乾陀罗的身边。
“在你们眼里，我们都是畜生不是吗？我们愚昧，我们落后，我们没有文明，我们甚至不配作为你们的敌人？”
眯着眼睛，剑齿虎看着乾陀罗那高大而佝偻的身躯，摇了摇头。
“你们甚至对敌人没有最起码的尊重，你们甚至都不会去思考我们会使用什么战术……是，你们的枪炮很方便，你们的铠甲也很方便，你们的炸弹更方便，可那又能如何呢？”
带队走出避难所的那一刻，剑齿虎对着身边的鼠人使了个眼色。
五尺长的大老鼠狂笑着按下了起爆按钮，避难所的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鸣声。
队伍中的那些人类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听得出来，那是聚变反应炉的方向，这些老鼠们精准地炸掉了点火装置和操控系统，彻底熄灭了避难所的能源供应。
避难所，彻底陷落了。
“你们的装置的确很精巧，但是装置的使用者却都是一群废物。”
转头看了眼那些仓惶茫然的人类们，剑齿虎双目低垂。
“武装到牙齿的兔子终究也还兔子，失去了爪牙的老虎却仍旧是老虎。与其让你们这些废物来浪费知识，不如让我们来好好使用它们……你说对吗？”
说着话，剑齿虎昂起了头。
远方的地平线上，有巨大而粗糙的獠牙刺了出来。
那是生着长毛的巨象，庞大的獠牙如同两柄利刃一般刺向苍穹，结实的身躯孔武有力，粗壮的象鼻更是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是猛犸象啊！”
一旁的恐鳄笑了，板齿犀笑了，长角野牛也笑了。
这可是上古时代的老朋友了，这些巨兽们驰骋战场的威猛姿态它们到现在都还记得——只是就这么一头猛犸象拦在它们面前，是不是有点看不起它们？
但很快，它们便笑不出来了。
一头，两头，三头……足足六头猛犸象拦在了远方，三米多高的身躯此刻却散发着山岳一般的沉重威势——毫无疑问，这些猛犸象中间没有庸手，它们每一个都彻底继承了群山之民的遗泽。
“山崩阵型，正面冲阵的架势。”
恐鳄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收回刚才的话，它们足够看得起我们了。”
“你说的那都是小事……看中间。”
看着和这些猛犸象们一同来的，那头同样三米多高却毫无气势，甚至都没多少存在感的熊猫，长角野牛的瞳孔缩了起来。
“果然这份胜利不是那么好拿的。”
“但总是要拿的，不是吗？”
剑齿虎叹了口气。
果然，想要愚弄一位求道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刚才那种瞬间就结束了的小打小闹根本对不起它们这海量的收获，也就现在这场战斗，才能与它们获取的价值相匹配。
想要获得，总得付出点什么，不是吗？
“但我还是想知道。”
遥望着远方的熊猫，剑齿虎皱了皱眉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明明没有暴露任何东西。”
“林间的山风会把远方的信息带回来。”
月光之下，熊猫嗅了嗅翻卷的风沙，一阵挠头。
“你们太臭了。”
二十五章 定风波
最先冲上来的是长角野牛和板齿犀。
它们是队伍中体型最为庞大的动物，身体结构也注定了他们最擅长也只能擅长冲锋。于是它们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在了自己的尖角上，将自己的一切付诸在这次冲锋里，威猛的姿态如同放下骑枪的重甲骑士。
又或者说，重甲骑士们本就是在模仿它们的形态才对。
以冲锋刺杀作为进攻方式，一次又一次地磨炼这唯一的技巧，将一切都融入到这一次冲锋之中，只求一击就将敌人重创——如此级别的冲锋，早已经脱离了冲锋本身的范畴，甚至可以称之为“道”！
有风暴在锋利的尖端汇聚。
锋利的尖角划开了狂风，划开了沙暴，更像是划开了午夜的黑暗，月光洒在这些绝世凶刃之上，那是象征着死亡的光泽。
死亡在汇聚，汇聚在巨角之上。
而在巨角的交汇之处，在死亡的汇聚之地，人立而起的熊猫只是踏前一步。
冲锋中的两头狂兽瞬间如临大敌。
“不对！他要走位！”
奔腾中的板齿犀低沉嘶吼着。
“别让他跑了！”
“哞——”
长角野牛一声长啸，整个身子竟在狂奔中来了一个漂亮的甩尾。
一左一右，两头狂牛彻底封死了熊猫所有的闪避路线。
它们不准备给熊猫任何闪转腾挪的机会，生死只在冲锋的一瞬之间。它们的铁蹄可以踏碎万物，它们的尖角更是能撕裂城墙。它们生来就是战士，生来就是狂暴的攻击者，哪怕死亡都无法停下它们前进的脚步。
直到两具无头尸体沉重地撞在一起。
“咚——”、
巨大的冲击力挤压着残存的躯体，让脖颈的伤口喷溅出更多的鲜血。纷纷扬扬的血雨飘洒在半空之中，连带着两颗生着尖角的头颅。
直到鲜血飘散，两颗头颅落于熊掌之中，在场的动物和人们才依稀看到些什么。
那是架在血雨之中，被绷得笔直的“线”。
“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呢？”
拎着两个死不瞑目的头颅，熊猫低声叹息着。
“但凡你们跑得再慢一点，这些线都不可能在一瞬间锯开你们的脖子。”
回答熊猫的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那是从地底袭来的攻击，是潜伏在风沙之下的死神，自下而上的巨口在谁也想不到的角度发起了突袭，生满利齿的巨大恐鳄甚至能一口吞下数个活人。
哪怕熊猫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掷出了手中的两颗头颅，仍旧无法让这张巨口的冲势有一丝一毫的减缓。只是两次开合，巨口便轻而易举地嚼碎了两颗生着尖利犄角的头颅，连带着那几支坚硬的长角一起。
这巨口的咬合力，堪比最为顶级的粉碎机。
而在第三次开合的时候，这巨口便已经咬在了熊猫的双臂之上。
“咬到了！咬到了！”
刚刚还在因板齿犀和长角野牛的死而惊愕的动物们，马上便亢奋起来。
是了，众所周知，体型庞大的恐鳄虽然从头到尾都可以进行攻击，但最为强悍的还是那一张生满利齿的大嘴——而恐鳄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一直以提升咬合力为进阶方向。在无数次的锤炼与打磨之后，这一咬已经无懈可击，其技术程度之高，甚至可以称之为“咬道”！
而“咬道”一旦咬到，那已经是胜利的象征了。
毕竟咬中，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嗡——”
只是瞬间，体型巨大的恐鳄立刻疯狂旋转起来。
“是死亡螺旋！”
有巨角鹿认出了这一招，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
死亡螺旋，恐鳄最为恐怖的杀招，在咬中的一瞬间开始旋转身体，在咬合力的基础上更是添加了巨大的离心力——而这份离心力最终则会转化为撕扯躯体的巨大力道，只是一个旋转便能扯下目标的半个身子。
而现在，那巨大的恐鳄，又何止旋转了一圈？
“我们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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