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只是这个神明跟她们想得……都有点不一样。
这跟说好的完全对不上，原本她们面对的应该是一只九尾狐才对，这也是为什么她们都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只因为原本的计划是挑选一位美人来成为九尾狐的代言人。如果是老辈子的时候，像这种能被挑选成成圣女的容貌非得是万里挑一才行，几十年不见得能出一个这种红颜祸水，不过现在科技发达了，千里挑一就够了，剩下的可以用科技来弥补。
和其他的姑娘们一样，即使对自己的容貌有相当的自信，她仍旧花了不少钱去给自己做了医美，从而彻底将自身的少女感发挥到了极致——但当她和其他女孩们兴冲冲来参加选拔的时候，等来的却并不是什么美丽的九尾狐，而是一头满身肌肉的熊猫。
眼前的熊猫和网上那些憨态可掬的样子完全不同——虽然脸长得憨头憨脑就是了，但那一双臂膀上却已经隐隐显露出了肌肉线条，胸腹之间虽然有点赘肉，但也掩盖不住那装甲一般的胸肌腹肌，黝黑的爪子如同匕首般锋利，还有那是不是会露出的森白牙齿……这玩意是不是吃过人？
包括石菖蒲在内，女孩们当时血都凉了，即使之前她们已经知道这次来是要选出一个能让熊猫也认可的圣女，可这个架势……她们怎么来？
如果是九尾狐的话，她们只需要站在那里等就可以了，九尾狐会自己挑选它认可的人，可这熊猫……这看起来像是要生吃人肉的怪物就那么蹲在花田里看着她们，一点凑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只是被那目光注视着，女孩们都一阵心虚，生怕下一秒就会成为猛兽的盘中餐。
毕竟在她们过来之前，已经隐隐听到一些这熊猫的凶名了，会道盟七位当家，其中两位已经为其所杀，就算是如今的会道盟之首，大刀朱怀忠，武功盖世，甚至曾经生裂虎豹，但面对这熊猫的时候仍旧只是打成平手，双方不分胜负，这熊猫的功夫简直……
等等，功夫？
不知道是哪个小天才开的头，居然想要通过展示自身的武艺来在熊猫面前表现一下——而展现武艺的最佳方式无疑是找个陪练。于是为了那个成为圣女的唯一名额，她们当场重拳出击。
一番惨烈的混战之后，原本就有过一定武艺训练的石菖蒲凭借心狠手黑的优势，开场打断三个肋骨鼻，锤翻两个眼综合，又在一众姐妹们的围殴剿杀之中闪转腾挪，踹躺下四个假体隆胸和六个刚抽完脂的，这才保住自己这一脸微整没有被打得破相。
已经不需要再进行什么挑选了，站着的只剩下她自己了，人上人的生活在向她招手，她就是那颗最闪亮的星。她会成为神祗与凡间沟通的桥梁，会成为整个会道盟的门面，甚至会成为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圣女。
毕竟就历代圣女来说，她们虽然说是背靠神佛，但神佛终究是虚无的，可到了她这里……她背后的信仰可是真实存在着的。
很显然，打赢了这场战斗的她，终于拥有了一切。
但当曾经想要的一切都到手之后，石菖蒲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地位？好像已经有了。至少在这个会道盟掌控的镇子上，她的话语权已经仅次于几位当家。财富？这东西只是地位的附属品而已，会道盟经营的很多产业虽然并不光彩，但不光彩往往意味着足以让人铤而走险的暴利，虽说她还没资格动用数目太过巨大的资产，但那些昂贵的奢侈品对她来说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然后呢？
然后她好像什么事都做不了，新生的神明根本不需要什么代言人——那头熊猫自己会发号施令。虽然那熊猫不会说话，但熊猫也用不着说话，第一眼看过去对面要是不服，紧接着一巴掌就糊过去了，明明是简单粗暴的方式，可对那些信众们却出奇有效，甚至连周边一些缅人的地方武装也开始学着会道盟那些人，对着熊猫烧起香来。
“当时我去会道盟那边跟汉人谈生意，看到那熊猫进来时候本来打算一枪崩了的，结果枪还没拔出来，熊猫就把我摁进土里了……枪都不怕，肯定是真神仙！”
这是山下一个缅人头领回去之后对手下们说的话，类似的言论传播很广，石菖蒲也有所听闻，听得她目瞪口呆。
至于享受生活……算了吧，由于熊猫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她这个圣女本身就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原本应该是熊猫坐在老爷庙里，她出去巩固地位才对，可眼下熊猫每天都要出去逛街，她也只能走到哪跟到哪。预想中的享受生活没有了，该有的人上人地位也跟不存在一样，她现在与其说是圣女倒不如说是侍女，她甚至还要负责熊猫的一日五餐。
至少五餐，多了不限，她第一次知道熊猫的饭量居然会这么大，每天除了吃还是吃，基本没有别的事情。
别吧，不要啊，难道她下半辈子就这么交待了？
“咚咚咚——”
熊爪敲击桌面的声音响了起来，将胡思乱想的石菖蒲拉回了现实之中。
一起生活了多日，石菖蒲对熊猫的一些表达也有些明白了——比如刚才敲桌子，那就是再来一份的意思，很明显，正在长身体的熊猫没吃饱。
“我这就去拿。”
恰到好处的微笑掩盖住了心底的心烦意乱，石菖蒲收拾了餐具，离开了供殿。
到了厨房，石菖蒲才发现食材已经用完了，也是，以那熊猫的胃口，多少分量都是不够吃的。但正当石菖蒲准备出去招呼人手，让外面那些青壮们再拉一车食材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一辆货车正停在大庙门外。
货车的后方，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正七手八脚地将一个硕大的铁笼子抬出来——当石菖蒲看到笼子里那东西的第一刻起，她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只足有豹子大小的，通体雪白的狐狸。
而在这只漂亮狐狸的背后，一共有九条尾巴。
一百五十八章 狐狸叫
“作为幻想生物，巨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巴比伦，它们大多都以水源掌管者的形象出现，也曾被人们当作神明所供奉……但在之后的那些传说里，巨龙却渐渐变成了掌握着宝库的守财奴，屠龙的勇士击败了他们，而后夺取了他们的财富。很巧合的是，屠龙勇士的传说流行之时，恰好是人类社会开始脱离奴隶制，转向封建统治的时期，而那些屠龙的勇士也恰好是拥有强大武力的封建领主……”
“我感觉你像是在阴阳怪气，约瑟夫。”
大庙的会客厅中，端坐在主位上的高大老者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那个正侃侃而谈的年轻洋人，一脸不耐。
眼前这个自称约瑟夫的男人穿着一身登山装，只看打扮或许还会以为是哪里来的游客——但抛去这掩人耳目的外表，眼前的年轻人实际上却是附近米军生物实验室的总负责人。
而对方这次过来的意图也很明显，只需要看看停在大庙门口的货车就知道了。
“从哪来就滚回哪去，我没钱买你的生化兽。”
“不不不，你先听我说完。”
名为约瑟夫的青年似乎很健谈，一脸的自来熟。
“1897年，爱尔兰作家亚伯拉罕·布兰姆·斯托克创作的长篇小说《德古拉》成为了当时的畅销书，曾经为罗马尼亚浴血奋战的英雄弗拉德大公在书中却成为了吸食人血的怪物，而战胜他的也不再是武艺高强的英勇战士，而是医生，学者，还有年轻的公务人员……”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时间跟你废话。”
手指轻点桌面，红木桌案硬是被朱怀忠敲出一个小小的凹坑。
劲力外漏，朱怀忠显然已经有些动怒了。
“别这样，只是闲聊而已，看在我们合作的份上。”
约瑟夫笑着摇了摇头，转头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叠档案。
“难得有空来你这里坐一会，原本还想和你这个民俗专家讨论一下不同时代的流行故事对于时代本身的阐述来着……你既然生气了那就算了，我们说正事。”
说着话，约瑟夫将手里的档案递了过来。
“前两天开会已经决定了，之前订购的狐狸，我们会免费送给你。”
“……免费？”
朱怀忠愣了愣，却没有马上接过那份说明书。
这并不正常，要知道会道盟与米军生物实验室合作也有段日子了，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毕竟免费的东西很可能是最贵的，天上不会掉馅饼。
“对，免费，尾款我们不要了。”
像是看出了朱怀忠的疑虑，约瑟夫又将那份记载着九尾狐怎样维护的说明书向着对方推了推。
“没办法，你们两年前下订金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调试了，去年我等了一整年都没等来你们的尾款，这东西放在我手里一点用也没有，外面找销路也亏不起那个运费，留在研究所里也只会吃，还不如干脆送给你做个人情……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像那种会把牛奶倒进河里的黑心资本家？”
“倒也不是。”
朱怀忠眯起了眼睛。
“我就是想知道，这段日子没见，你长进了多少。”
嘭——
脚掌顿地，朱怀忠毫无预兆，突然跨步冲拳！
拳风擦过约瑟夫的脸颊，在皮肤上刮出一道血痕，但名为约瑟夫的青年此刻却已经头朝后仰，整个人连带着椅子仰天跌倒，恰巧避过了呼啸的重拳。
同时也扬起了暗地踢出的双腿。
散手，兔子蹬鹰！
“嘭！”
拳腿相交，双方一触即分。
“没想到你一个洋人，也能学会汉人的功夫。”
擦了擦拳头上沾到的泥土，朱怀忠看着躺倒在地的约瑟夫，面沉似水。
“还行，已经有我三成火候了。”
“不是吧。”
躺倒在地的约瑟夫呵呵地笑了，抬手扬了扬。
只见约瑟夫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转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朱怀忠的额头。
“我觉得起码有五成了，你的意思呢？”
“你再看看。”
面对着指向眉心的枪口，朱怀忠摇了摇头，便转身坐会主位之上。
躺倒在地的约瑟夫皱了皱眉头，但就当他想要翻身站起来的时候，脚下却突然传来一丝痛感。
搬过脚掌，约瑟夫才发现，一把小刀不知何时已经扎穿了他的登山靴底，锋利的刀刃刚好卡在他脚趾的缝隙里。
不多不少，刚刚卡入指缝，既没有在脚上割出伤口，也没有让刀尖从登山靴的另一侧显露出来。
如果这一刀不是扎在鞋上，而是扔向头颅……
“了不起的控制力。”
收起手枪，约瑟夫拔下了插在脚上的短刀。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真的很难想象，人类对于力的操作居然能精细到这种程度……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跟你合作，你在人体力学上的造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大师。”
“这是武术，不是什么人体力学。”
朱怀忠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约瑟夫喋喋不休的话语让他烦躁。
好在约瑟夫也看出了这一点，干脆放弃了说废话，转而开始给朱怀忠介绍起那九尾狐的详细情况来——比如经过特殊调制之后，九尾狐的体型比普通狐狸要大了一号，再比如他们制作了专门的电击项圈，来确保九尾狐的可控性，再比如，他们在狐狸身上玩的一些小花活。
“狐狸的口腔构造和声带结构原本不适合精细的发声技巧，于是我们参考了鹦鹉和八哥的口腔和声带，对九尾狐进行了重新设计……当然，这份设计不会太过缩短九尾狐的寿命问题，但好处是这只九尾狐能模仿人类的语言。”
说着话，约瑟夫带着朱怀忠出了大庙，向着货车的方向走去。
“记得你们汉人的历史上也有相关的记载，陈胜吴广反叛的时候曾经模仿过狐狸的叫声，但是那终究是人类模仿的声音，马上你就能听到真正的狐狸叫……”
“啊——”
没等约瑟夫走到近前，车厢中却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狐鸣。
“大哥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一百五十九章 九尾狐·崭新出厂
如果说，如果说，一切按照正常的情况发展下去，刚刚被人从生化实验室运出来的九尾狐会先经过朱怀忠的检查，确保一切无误之后就会被供入老爷庙，依靠自己天生九尾的形态成为传说中的狐仙，享受万人香火，而本就是教派出身的会道盟也会利用这一优势，在缅地发展壮大，甚至在十几年后反过来接管缅地统治，彻底将这片土地纳入囊中——毕竟会道盟虽然如今式微，但终究还是曾经见过大场面的，缅地虽然名义上是个国家，但土地面积也仅仅只是一个省。
而作为这一切的起步核心，那只九尾狐自然也会得到崇高的地位，甚至真正被写入神话之中都有可能。
但一切从刚开始的时候就出现了偏差。
在九尾狐刚刚被人从货车上卸下来的时候，一个少女恰好路过这里，多看了九尾狐两眼，而这个少女又恰好是原本应该和九尾狐搭配成为圣女，可现在却沦落到照顾熊猫的伙食。
名为石菖蒲的少女是看过瘾了，雪白的九尾狐几乎满足了少女对于宠物的所有幻想——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看狐狸的这段时间里，老爷庙后院的熊猫已经快饿疯了。
这是一场命运的邂逅，原本就应该在一起的少女和九尾狐终于得以相见，少女深深地被九尾狐所吸引，而九尾狐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起，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宿命，一定要待在这少女的身边。
没办法，研究所日子实在没法过，除了神经兮兮的白大褂的雄性无毛裸猿，就是穿着迷彩服的强壮雄性无毛裸猿，这些无毛裸猿们每天除了工作就是举铁，一个个都练得像银背大猩猩一样，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九尾狐宁可去死。
但很可惜，在研究所里，即便想死也是做不到的，只要还有一口气，那些白大褂就能让他活过来。
好在它现在终于熬出头了。
配合人类装神弄鬼而已，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在它来之前已经把它的工作都说明了——事实上说不说都没什么所谓，反正一切事务都是由它的代理人，也就是这个镇子里选出的一个少女来安排的，它只需要坐在老爷庙里当吉祥物配合就好。很显然，眼前的少女就是来和它对接的人了，长相确实还行，起码以狐狸的眼光来说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要不是肌肉猩猩就好，它已经受够了猩猩了。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吗？”
当铁笼被打开的时候，九尾狐竟口吐人言。
周围那几个负责装卸的洋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有不知不觉凑到笼边的少女一脸惊喜，双眼中仿佛冒出了星星。
“那看来就是你没错了。”
九尾狐轻轻点头，少女的表现完全在它的预料之内。
毕竟野兽会说话这种事，委实太过超出人们的认知，只是眼前这少女或许是太过吃惊了，竟忘了把它迎出去。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前的少女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它自己主动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你就是我的……”
九尾狐对着少女伸出了前爪。
咚——
一声闷响，九尾狐连带笼子整个被一脚踹回了车厢里。
“我说怎么等到现在都还没来饭……”
当脑袋撞在铁板上的九尾狐从晕眩中醒来时，看到的是一头恶魔般的黑影堵住了车厢门。
“你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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