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视苦痛笑着
对李念来说，写作自然是意义非凡的一件事情。
小说他看了不少，但身边的谁写的原稿又有不同，感觉像是某人走在与自己志同道合的路上，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正因为如此，他才对五更倍感兴趣。
现在看到五更拿出来成品的厚度，更是让他有点欣慰，这是少女所做努力的证明，是她拿出来的做法，也是她在这条道路上已经留下的痕迹，而过去在李念的身边，还从未出现过过在这条路上走到这个地步的人。
所以才说，看到这孩子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样。
抱着复杂的感慨，李念又想到当初自己可不会画画这么高端的技巧，好笑的摇摇头，还是端正心态，翻开黑色的封皮。
后一页就出现了艺术字打印的汉字与相应的英文，大概就是标题了，下面居然连简介貌似也已经也写好。
书名和简介就是一本书的脸面，李念没跳过，还是仔细的看了看。
书名：恸哭之兽
英文：bsp;Monster
……这无意义的英文标注很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先不说，总觉得是有点邪性和意义不明的的标题啊。
皱着眉头继续看下去。
下面简介是这么写着的：
高中生的琉璃，表面上看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少女，但背地里，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她其实是实力高超的退魔师。
某天夜里，突然感觉到从魔界联通向人间的裂缝被打开，急急忙忙赶过去的琉璃，遇见了从裂缝中跌落地上漆黑的堕天使。
然而，向拔出长刀的琉璃，敌人却抬起头，发出了“救救我！”的急切呼唤——
这是阵营不同两人悲恋谭的开始。
O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ut！
痛！好痛啊！李念感觉痛的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琉璃这个非常值得吐槽的主角名字先不说，他也懂退魔师一直是社会上为人津津乐道的神秘职业，在小说游戏电影等行业也成为热门题材，经常会被当做成主角拥有特殊职业的设定，到这里还可以理解。
但其他怎么说呢，女主？堕天使？悲恋？这几个元素一连接起来，李念就仿佛闻到一股浓厚的玛丽苏味铺面而来。
这或许是有点偏见的，但他此时确实产生了点很不详的预感
这时五更正从教室外面走进来，她刻意起身离开教室明显只是想对李念说那一番话，似乎为了装成自然的样子而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刚好看见李念已经在俯首看她的书，身子一顿，心中顿时变得无比紧张。
但她没表现出来，故作平静的回到李念旁边坐下，还控制眼神不往他那边飘，瞥向别处，撑着下巴摆出不闻不问不在乎洒脱样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
那边李念看了简介，已经很是忍不住吐槽的欲望，被他强行压下来，决定最终还是不吐槽这些。
少女向小说好像大多都是这样风格的内容。
他还是主动找五更搭话，决定在正式开始阅读内容之前问五更一些问题。
“那个我说，五更同学呀。”
“嗯。”五更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大树，装作在看风景。
李念一眼看出她是装的，有点无语，决定不指出，自顾自的继续问道。
“在阅读这部大作之前，我想姑且问你两个问题。”
“你问。”
“你对自己的期望是什么？”
“……”
五更回过头来，李念表情认真的看着她，以问题来做对问题的补充说明。
“是写着好玩？还是真想往职业发展。”
五更没有想到李念会问这种问题，听起来异常郑重，她张张嘴，却懵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她那表情，李念才惊觉自己的问题有点过于沉重了。
对高中生来说这个问题也许有点，还太早了。
“不、算了，当我没说。”
李念自嘲一笑，敷衍过去，低下头去看面前的书本，要去翻开第一页。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和专注，就像他之前看着他自己的那本黑色的“学习资料。”。
五更感觉到了一种重视，这是前所未有的体会，她模模糊糊的意识到李念的问题底下的含义，犹豫了一下，然后这么回答。
“……至少，我不只是写着好玩的。”
李念抬头看她一眼，有点惊讶。
然后视线低垂下来，似乎做了一番思索，李念又笑了笑。
“ok，了解，不消说，我当然会认真去看，然后……”
他收敛笑容。
“既然你这么锐意进取，那么我可以问你第二个问题了。”
“什么？”
“接受得了批评？”
五更一愣，反而感到有点开心。
作品得到外人认真的观摩，然后产生有用意见的提出，恰是她需要的，也是五更希望从李念身上得到的。
虽然开心，五更却还是不服输的表情，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哼，说什么傻话，以我的大度，当然怎样的批评都能虚心接受。”
“这是你自己说的，结果最好真的是那样。”
他们谈话之间倒是有点忘了所谓的保密原则，另一边加藤虽然瞥过了脸，但还是有在被动偷听两人的对话，这时候其实已经听出来一些门道了，心想那桌子上几本黑的都是五更同学写的？心下有点好奇，视线忍不住的在网站备案瞥来。
李念没在意周围。得到了五更本人的回复，他已经大概明白五更对写作是个什么态度，和她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期待。
低头看向桌上的书本，却是又叹了口气。
简介已经昭示了内容的部分，虽然明显不会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要先从抛开偏见做起呢。”
在五更有些紧张的窥视下，李念翻开了少女所写原稿内容的第一页，开始了阅读。
第七十七章 问题所在
虽然说五更这部作品从开题就已经各种意义上完美的点爆了李念的毒点，但以他的心态调整能力，还是能做到摈弃偏见客观看待。
——反正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五更能写出来多好的作品。
这个想法虽说有点过分，显得有些轻蔑，但对李念来说，这是经验谈中导出的必然结论。
当然这世界上确实是存在能写出来优秀作品的高中生的，在霞诗子的签售会上，李念已经遇到了一个具体的例子，但李念并不会对五更产生她能到那个地步的期待，这并不只是因为看到她高中生的年纪，更多的是因为，李念看得出来，她还明显只停留在“兴趣写作”的阶段。
会把写出来的东西藏着掖着，不敢随便给他人来看，就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这说明她并不自信。
并且，也说明她还没有认识清楚一个最基本的道理，那就是写作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以读者一方为基准的，不拼了命的去渴求反馈，就无法得到进步。
在写作这件事上，基本上还是有遵循“随着积累而变强”的道理，但对个人来说，会有成长速度上快慢之分，这并不仅仅能用简单的“天赋”一词笼统带过的，这个过程的本质是思考模式上的趋近成熟，其中细微之处，比起“弄懂”更接近于“想通”，少女显然还没有把握住关键的一些地方。
但五更已经表明了态度，表明她并不只是写着好玩，有继续向前的想法，和对耗费心血写出来文字的期许，接收到这点的李念，已经决定不管质量怎样都会认真审视她的稿子。一如他承诺的那样。
李念开始认真看书，于是，从往下翻看征文的第一页，他就变得静默无言。
竭力想装作不在意的五更，还是忍不住会偷偷拿眼角的余光打量这个人。
但李念恍若未觉，眼神在纸张上游走，显得心无旁骛，时不时有所动作，也不过是往下翻过一页。
五更觉得他读的不慢，但至少不是一目十行掠过，像是正常的在读着一本书——得出这个结论的少女不禁松了口气。
但她很快，她看见李念逐渐皱起了眉头，心又随之提了起来。
五更意识到李念像是感觉不太好的样子。
也对，自己写的东西，本来就挺无聊的，五更不禁这么想，感到有些挫败和失落。
无法取悦读者的书，是失败的，这个道理她其实懂。
五更猜对了李念的阅读观感，他确实感觉不怎么好。但这一切如他预料，他并没有因此就这样丢下书本，半途而废，只是继续阅读下去。
没听台上老师在讲什么，一直在阅读原稿的李念，直到晨会和第一节课过去一半，才读完第一本书，合上，放下。
五更马上注意到，当即想找他搭话，但李念没看她一眼，已经继续拿起了第二本翻开，女孩心急如焚，只得闭上嘴，继续等待。
李念翻开了第二本书之后，还拿出纸笔，边看边在纸上唰唰写着，好像在记录什么，这让他阅读速度变慢了一些，不过第二本书的厚度比第一本稍小，他还是在第二节课过去大半的时候看完。
不无意外的，在第二本书的结尾，整个故事就迎来了终末，以女主杀死男主为结局，全书完，正如简介所写，是悲恋的Badend结局。
李念翻开最后的第三本看了一眼，以为会是外传性质的补充故事，但结果第三本居然是纯粹的设定集，李念粗略看了看，此间响起了下课铃，以此为契机，他疲惫的叹息一声，不想再继续往下看了，决定就此打住，稍作休息，伸手去揉捏鼻梁。
五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感觉怎样。”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看来你觉得不怎么样。”
李念偏过头去，和冷冷看着自己的五更对上视线，知道她已经得到了答案，现在有点不高兴。
见状，李念忍不住笑了笑。
“刚刚是谁说以自己的大度，什么批评都能接受的来着？更何况我这里还什么都没说吧？”
“我也还什么都没说。”五更撇过头去。
“好吧，至少你没抱有什么毫无根据的谜之自信，这挺好的，那么总的来说，我先给你打个分吧。”
听见李念这时要给出一个最终评价，五更还是转过头来，李念也没含糊，直接用手向她比出四根手指。
“满分一百，我给你40。”
“……你是从哪里来的自信，敢给我这么低的分数。”
及格都没有的评价，显然让五更很不爽，不爽到快要爆发了。
“我要声明，这可不是我的偏见，我在这里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是以读者的立场给你打分的，只算了一个感觉分，要是专业的评委来打，还会扣你更多技术分。”
李念没退让，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
这是进一步贬低，五更听得越发恼火，但想想自己之前做的承诺，还是勉强忍住了，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根据呢？”
“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
“你保证？”
“……我保证。”
“那我说了。”
“快说！”五更不耐烦了。
“那我说了。”李念清了清嗓子：“你节奏拖沓， 情节无聊，人物单薄，描写生硬，内涵矫情，老实说没一个地方像样……”
唰，一本字典迎面砸来！
李念伸手稳稳接住书脊，把字典放在桌上，看着对面满脸怒火的少女，感觉到她强烈的杀气，无奈的耸耸肩。
“看吧，就说你会生气的。”
“你、你……”五更已经气的话都不会说了。
李念知道自己说的有点过了。
其实这番过分的说法也是个试探，看看五更是不是真的能承受批评，但貌似是失败了。
“我就开个玩笑，别当真……”
听李念说是个玩笑，五更才稍微冷静下来，李念把字典递过去。
“可别再用它来砸人的，会死人的。”
五更冷哼一声，一把夺过字典，在手上掂量。
“……那要看某人还会不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