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亚瑟王，不死于意外 第22章

打来打去有什么好的，种田它难道不香吗？

况且，四个月前卡美洛开始行动时，亚瑟真的没有预想到如今的局面吗？

亚瑟一口气说了很多，每一句话都在理。

不，说是真理也不过为。

听完了这些，凯与阿尔托莉雅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撼。

终于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但是，亚瑟王，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凯依然犹豫。

难道就这样放任诸王的污蔑与敌视，甚至按照亚瑟的说法，永远不战斗，才是最好的？

想了想，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忧很可笑。

这些，亚瑟王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吧。

相信王，托付性命，然后胜利。骑士要做的，仅此而已。

而阿尔托莉雅则沉默以对，脑海中浮现出亚瑟曾经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战争，从来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040:无形争霸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

今天的卡美洛，平静终于被打破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已然发生。

不列颠诸王在今日，或亲自前来，或派遣代表，汇聚到卡美洛。为了对抗撒克逊人，为了花之魔术师的预言，为了不列颠日后的发展方向，进行激烈讨论。

其实将会谈的日子选在今天，已经显示出了诸王的诚意。

那些亲自前来的王，说是赌上了性命，也不过分。

因为现在是冬季，不列颠诸王没能力组织攻势，就算在卡美洛遭遇刺杀，全部陨落于此，他们也无可奈何。这么一想，简直诚意满满。

“真是相当不错的一天啊，不管是工作，还是天气，都让人格外舒心。”

结束了会谈的亚瑟，就这么带着轻松的微笑，感慨着。

遗憾的是，他身后跟着的两位骑士，显然不这么认为。

“亚瑟王，您为何要——”

“今天过后，卡美洛的威势必会出现严重的动摇。”

兰斯洛特与凯嘴里呢喃着这样的话，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很是不甘的盯着，从城门缓缓驶离的一辆辆马车。那些诸王离开，带着满意笑容，以及自以为是的荣誉，高兴的离开卡美洛。留下的，却是卡美洛和亚瑟王的沉重屈辱。

没错，屈辱。

在两名骑士看来，今天会谈上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屈辱。

他们甚至觉得，要是今天没有担任护卫工作，没有同亚瑟一同出席会谈，或许会更好。那样，他们在感到屈辱的时候，还能用手中利剑告知整个不列颠，卡美洛的强大，亚瑟王的强大。

压抑的气息，屈辱感与愤怒，逐渐占据了脑海。

只隐隐约约记得，在会谈上，他们的国王，用一如既往镇定淡然的姿态，说出了一句句谦卑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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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颠岛一直处于争斗状态，从未有一刻停歇，造成了各国诸多摩擦，留下不少恩怨。想必诸位对于卡美洛和我，都有不少怨言吧。”

“是的，我成为国王的时间，连一年都没有，比起在场诸王，我的信誉和威势，微不足道。”

“诚然，在梅林的预言里，我会击退白龙。也就是卑王伏提庚，但如今的我，显然没有那个能力，相信诸位也是如此认为的。”

“现在的不列颠岛，处于内忧外患的最艰难时期，所以我提议，暂且将恩怨放到一边，抛弃成见，姑且能够解决内忧。这个时候我们应当一致对外，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撒克逊人。外患才是对我们所有人的威胁。”

“没错，携手共进，相互守望，就是这样意思。”

“根据地理位置，相信北方诸王的压力最大吧。”

“不列颠有您这样的王者存在，真是令人安心。啊，不是那个意思，我可不是什么奸诈小人，虽然不足，但名义上也是国王啦。”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想让您独自面对撒克逊人呢，这是误会。”

“比如北方诸王的构成的防线，不正是相当不错的联盟么？”

“是的，就是这样。我的意思是，在白龙败退之前，我们应当将诸国当做整体看待。但各国可以将自身长处最大发挥，军力强盛便一心提升军力，擅长畜牧，就大量培养战马，土地肥沃便多提升农务。”

“当然不是无偿的。”

“是的，开通更多的贸易。当然，不只是不列颠内部，罗马那边，其实也可以，我是打算在积雪融化后前往罗马一趟。”

“和北方诸王的贸易往来，自当更加密切一些。请安心，您这边为我们挡住了撒克逊人大军，我们这边自然应该提供一定的供给，是免费的。”

“啊，不是全部免费啦，那样就算是卡美洛也会受不了的。我的意思是打折，打折。”

“对，就是这样，从今以后，卡美洛将成为不列颠的粮仓，天下粮仓。”

“能征善战？不不不，那一次我只是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而已，相比诸王，我只是普通人。”

“哈哈哈，是呢，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王，稀里糊涂就这样了。”

于是，盟约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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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句句谦卑的言语，自嘲的话，就像钢刀一样，划在两名骑士心脏，不断溢出血液，钻心的疼。

他们实在不忍心看着，亚瑟王露出那等笑容。

“王啊，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您受到如此屈辱！请您准许我带领军队，我会向您证明，卡美洛不需要卑躬屈膝，我们有能力捍卫自己，有能力击退撒克逊人。用不着那些国王的施舍，只要等到来年春天，我就······”

兰斯洛特终于忍无可忍悬棺而···激动的拔剑保证。

“住手啊蠢货！你想将我的布置毁于一旦吗？”亚瑟同样激动，一巴掌拍在对方脑袋上。

遗憾的是结果不尽人意，拍在头盔上的手反而红肿了起来。

“咳咳，布置···啊？”

兰斯洛特愣了愣，完全不理解亚瑟布置了个啥。

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国王，在诸王面前露出牵强的笑容（兰斯洛特视角），为了让那些愚蠢的家伙放下无意义的争斗心，憋屈说出了讨好奉承的话（兰斯洛特视角）。

简直不能忍啊！

“唉，你就不会用脑子去想一下吗？”亚瑟疲倦的揉着眉心，叹息般解释道：“我的目的，是争取卡美洛能迅速发展的资源和时间。想一想，北方诸王得到我方粮食支援，可并非无偿，而是以交易形式。我们能获取北方丰富的矿产资源，同时将撒克逊人阻挡在外。”

“这···”

“如果撒克逊人打过来，我们一样要战。而交易粮食给北方，我们无需耗费军力，不用劳民伤财，获得利益的同时，为了稳定的粮食，北方诸王不仅不会敌视我们，反而会主动保护卡美洛。”

“但是···”

“没有但是！接下来卡美洛不仅会大量发展农务，同样会生产奢侈品，交易给整个不列颠，乃至罗马帝国。其中能获取的利益，远比你想象要多。同时不断削弱诸王，逐渐让他们对卡美洛产生依赖性，等到他们只有士兵的时候，我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取得完整的不列颠岛。”

041:乐园的形态

向诸王妥协，给予援助，卡美洛在不断输出资源？

不！那是为了等待最终收获的瞬间。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人蠢倒不蠢，心思却意外的耿直，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亚瑟甚至能猜出来，诸王离开卡美洛的时候，心里估计在想，‘亚瑟王真蠢，果然还是年轻。’之类的。

至于怀疑，亚瑟提出的交易提案，肯定是被怀疑了的，但相互交易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于是这些国王都放宽了心，觉得若是为了对抗撒克逊人的话，一方负责农作，一方负责战马，一方负责战斗，然后相互交易，如此貌似确实能大幅提高效率。

相信北方诸王，在完成第一次交易，尝到甜头后，会更加肯定这一点。

“记住，这个岛上的神秘在衰退。以前的不列颠岛上，这片神代的土地，即便不去特意种植农作物，依靠摘取树上的果实，人们也能填饱肚子。”说到这儿，亚瑟笑了起来。

那笑容绝非出于向往，而是对如今形势的嘲讽。

以前迁徙至不列颠岛的人们，可谓无忧无虑，找到了天堂。

也正是因为如此，造就了如今落后的农耕技术。

落后到了什么程度？

翻开土地，种子丢进去，然后不管了，等着收获季来丰收，简直和开玩笑没两样的种植方式。当时知道不列颠人是这样玩的，亚瑟人差点直接傻掉，真亏你们能活到现在呢。但偏偏这片被神秘眷恋的土地，往往能够丰收。

然而现在，还能以如此讲冷笑话般方式，获得丰收的地方，只剩下以卡美洛为中心辐射的一点区域了。

也是因此，卡美洛被称为乐园。

也是因此，卡美洛的人民，能够欢笑。

但其他区域，就没这么快乐了。

耕作技术落后到无法吐槽，特别是北方，因为常年处于战争状态，年年都是灾年。

别说丰收了，保证每年饿死冻死的人不多，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是以，相比较付出努力回报不高的农务，用交易获得粮食，效率要高得多。况且他们直面撒克逊的威胁，每一次战争都是对粮仓的终极考验，他们离不开卡美洛的援助。反之，失去了这些粮食，加之我们不出兵，几年过后北方就会被攻破。”

“他们应该感谢您的仁慈，吾王。”

“仁慈···呢。这个词汇和我扯不上关系，还是用残忍形容比较贴切。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用矿产换取粮食的方式更简单轻松，并且慢慢变得离不开我们。一旦我们突然断绝了粮食输送，你们猜，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亚瑟冷笑一声。

“抢，或者投靠撒克逊。”

“他们不会投靠撒克逊，因为撒克逊人也没粮食，不然就不需要年年发动战争了。他们会抢，可惜不管哪儿都没有粮食，只有卡美洛有。但等到那时，我们已经建筑起坚实而宏伟的城墙。所以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向我投降，就算诸王不选，他们的人民也会帮他们做出选择。”

亚瑟说完，凯立即会意。

“届时，我们囤积的粮食足够养活他们，就有能力接收难民，并直接接管土地。所谓不费一兵一卒的胜利，莫过于此。”凯有些兴奋。

实际上这个计划并不复杂，很容易理解。

对卡美洛稍有挑战性的，就是如何囤积足够的粮食。

“所以王才说，要生产奢侈品，与罗马贸易，换取足够的粮食。”

“不，凯卿，那样交易可太不划算了。粮食我们自己会囤积，我有方法提高产量。和罗马的交易，是为了更好的进步。”亚瑟微微一笑。

“但如今还存在唯一的难题，吾王。”兰斯洛特皱眉说道。

“什么？”

“盟约，我的王啊。您和诸王签订了盟约，在击退撒克逊人之前，这条盟约要一直遵守下去。”

“呵呵，盟约啊。正是因为那个东西，我们才能交易，一次、两次、无数次，逐步取得信任，等到诸王完全信任我的时候，放弃了农务的时候，我们就不必遵守盟约了。所谓盟约这种东西，就是拿来撕碎的啊。”亚瑟非常讽刺的说着。

嗯，相当无耻。

然而国与国之间，时刻保持着征战状态。

不过一些在明，肉眼可见，一些在暗，无形却更为致命的交锋。

因此，人类史上从来都没有和平一说。

所谓盟约，在卡美洛利益面前，只是一张废纸。

攻守同盟？

别说笑了，只有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叫同盟。当一方占据绝对优势，那叫做支配和附庸。

而亚瑟想做的事情更加彻底，他要让卡美洛成为同盟中最强势的一方，然后将支配转变成统治。

荣耀、忠诚？

那是对失败者美化的幻想产物，成为强者所需的，是不择手段。

将自己对卡美洛、乃至不列颠未来的安排，大致告诉两名骑士后，亚瑟收起了所有表情，默默的盯着兰斯洛特和高文。

世界上有太多的事物无法解释清楚，因此根本无法信任。

但是在亚瑟心中，有一个唯一能信任的东西，其名曰，人性。

他非常信任人类这与生俱来的特质，贪婪、腐朽、堕落、意气用事，或许这么说很消极，但事实如此。世间没有绝对的忠诚，亦不会有永恒的臣服。等到一个小小的变故，无论承诺、忠义亦或憧憬，都会在瞬间改变、反转。

因此——

“感到失望了吧，如此卑劣的计划，居然是亚瑟王提出。看吧，所谓忠诚、勇敢、善良的国王，外面的那些传言，全都不可信。我的内在，并非光辉耀眼，只有深不见底的幽暗。如此也能看清，跟着我一定会远离你们向往的荣耀，后悔吗？”

这么说着，亚瑟闭上眼睛。

一旦两人日后背叛卡美洛，他和诸王签订的盟约，布置好的陷阱，全将付之东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