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山松柏
“够了，别说了！”
白夜喝止了众人的丧气话，原本低沉的语气也略微高昂了起来。
“既是我帝国的骑士，就别被一时的失败击垮，骑士，就要永远保持骑士的骄傲，就算你们有朝一日离开骑士团了也一样！”
白夜的话语并没有经过精心的设计，若是旁人说来也不会多让人振奋。
可现在站在这群伤员面前的，是帝国最强的骑士，她本身的存在就代表骑士群体的尊严与威信！
也只有她开口，才能让这种话拥有提振人心的力量，让原本垂头丧气的伤员们换发活力。
“一天是骑士，就要永远秉持着骑士的骄傲活着，这才是帝国授予你们骑士身份的意义，明白了吗？”
白夜说完，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声音陡然响起！
“明白！”
......
安慰完伤员，也查探完伤员的情况，白夜便离开了帐篷。
而在她走出帐篷时，却刚好遇到了温莎尼亚。
“真不愧是黑夜骑士大人，短短几句话就能做到鼓舞人心。”
温莎尼亚笑眯眯的说出了这句话，她看起来不是刚好碰到白夜，而是在这里等她，白夜先前对伤员说的话，她显然也听到了。
“算了，你还是别调侃我了，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拥有这种说漂亮话的机会。”
白夜对着温莎尼亚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继续说道。
“话说，怪不得我之前都没看到你，原来你是来治疗伤员了呀。”
此时温莎尼亚的手和衣袖上都沾染了一些血迹，还拿着一卷纱布和两个药罐，白夜也不难猜她在干什么，想必这位圣女应该是协助天辉骑士团治疗伤员了吧。
说起来，天辉骑士团的伤员不少，在赶来和白夜汇合之前，应该没有时间仔细处理伤员的伤口。
可白夜刚才探望伤员时，发现所有人都完成了伤口的包扎，纱布上血迹很少，看样子连回复魔法也用过了。
起先白夜还觉得有些奇怪，欧文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处理好如此多伤员的伤势的，现在看来，这全都要归功于温莎尼亚了。
“只是帮些小忙而已，见到这么多伤员我也闲不住，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温莎尼亚这么说明显是在自谦，作为神谕教派的圣女，她本就十分擅长回复魔法，骑士团常驻的治疗伤员的医师大概谁也比不上她，天辉骑士团的伤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治疗，温莎尼亚功不可没。
“小忙？你还真是谦虚......算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温莎尼亚似乎也发现了白夜的语气有些低沉，因此有些疑惑的对白夜问道。
“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
温莎尼亚问完，白夜看了看身后的伤员帐篷，随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也好。”
天辉骑士团的驻地选的不错，驻地外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白夜和温莎尼亚就这么一边在密林中闲逛，一边随意的聊着天。
“所以呢，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还能是是什么，当然是因为那些伤员了。”
白夜幽幽叹了口气。
“唉~早知道会这样，出发前就应该把作战计划制定的再详细一些的，如果我能再多动动脑子，天辉骑士团想必也不会遭遇这么大的损失。”
听着白夜那低落的语气，温莎尼亚也能知晓她此刻的心情，因此不由得出声宽慰道。
“这不该怪你，战场上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遭遇伏击也不过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这种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温莎尼亚与白夜年龄差不多，她记得多年以前黑夜骑士的名头就已经传开了，眼下不是白夜第一次上战场，牺牲什么的，白夜理应能够适应。
“你说的我当然明白，可看见那些重伤的士兵，我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更别说那些断手断脚的......唉，都是父母养的孩子，等他们带着残缺的身体回了家，他们的家人该有多难过啊。”
白夜的确是个同理心极强的人，尽管严格意义上讲，天辉骑士团的人不算她的下属，可她依旧为这些骑士所受的伤痛而感到难过。
白夜的确拥有极强的实力与指挥能力，但作为将领，过强的同理心也是她的弱点。
“真是没想到，伤员居然会让你的情绪产生这么大的波动，如果我没记错，你作为黑夜骑士成名很多年了，我还以为......”
温莎尼亚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白夜有些疑惑，主动出声问道。
“以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有点不太礼貌，我说出来你可别介意。”
“你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温莎尼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军队将领，早就习惯部下的牺牲了，雄狮帝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士兵的牺牲对于将领来说只是数字’，牺牲也好，受伤也罢，我以为你会看的很开。”
温莎尼亚说完这句话，白夜果然没有生气，只是颇为认真的说。
“我不知道作为将领我算不算异类，牺牲，重伤，残疾，因为参与战斗而落到这种下场的人我见过很多，有些是敌军，有些是友军，还有些是我的下属......可这种事不论我见过多少次都没办法适应，也许对有些人来说，战士的牺牲真的只是个数字吧，但至少对我来说，我没办法看的这么开。”
白夜回答的很认真，温莎尼亚听的也很认真，半晌，她缓缓说道。
“不，你不是异类，我不是军队的将领，不知道作为将领是不是该有这么强的同理心，但最起码作为人，我认为你才是对的。”
也许作为圣女，温莎尼亚对于众生的怜悯之情与白夜的同理心有几分相似，她倒是很能理解白夜的感受。
见温莎尼亚肯定自己的想法，白夜偏过头来看了看她，突然间，她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无论如何都想对眼前这位圣女问一问。
“温莎尼亚，你之前没上过战场，多半也没见过断手断脚，身受重伤的惨烈景象吧，你去为那些士兵处理伤势的时候难道没有害怕吗？”
白夜的话说完，温莎尼亚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白夜会问这种问题。
“害怕吗......”
温莎尼亚想了一会儿，随后慢悠悠的说。
“我确实没上过战场，不过重伤的血肉之躯也不足以让我害怕吧。作为圣女，行走天下，只身前往人民遭受苦难之地，也是我曾经的功课之一，饥荒，瘟疫，洪水，地震，我去过很多这种发生过灾害的地方，救死扶伤我也做过好多次了，也许......”
说道这里，温莎尼亚突然露出了一抹苦笑。
“也许我早就习惯这种事了吧，真好笑，如果你没有提醒我，我甚至没有发现这一点。”
“......”
白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温莎尼亚的经历似乎远比她想象中丰富，白夜不认为自己能给她提供什么意见。
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感慨道。
“看来大家都有不一样的辛苦啊。”
“是啊，无论是遭遇苦难的人们，士兵，还是我们，都是如此。”
两人闲聊了好一阵，白夜那原本低落的情绪也平稳了一些，说起来也没太多时间给她感慨了，她差不多要出发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发了。”
“出发......你要去哪里？”
“去寻找狮鹫骑士团，我接下来会脱离队伍，直至找到狮鹫骑士团并将其击溃为止。”
温莎尼亚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
“这算什么，难道你是准备去报复狮鹫骑士团吗？”
白夜摇了摇头，否认了温莎尼亚的说法。
“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狮鹫骑士团还在水燕领流窜，不解决他们，收复水燕领的行动就永远有后顾之忧，水燕领对我圣辉帝国有多重要自然不必多言，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雄狮帝国的人在水燕领捣乱！”
要问白夜有没有报复狮鹫骑士团的意思，那多少也是有一些的，不过这不是主因，击溃狮鹫骑士团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帝国收复水燕领的行动扫平障碍，否则任其逃窜，谁也没办法安心。
“原来如此，虽然我对军事的了解不多，不过听上去你也很有这么做的必要呢。”
“的确如此，不过具体的计划我就不和你细说了，在我回来之前你就跟着克希亚吧，她会帮我照顾你的。”
白夜说完，温莎尼亚的大眼睛突然眨了眨。
“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要和你一起去啊！” 白夜没想到温莎尼亚会提出和她一起去，虽然经过了永默教皇的那次事件后，温莎尼亚依然跟随着黑夜骑士团，可已经不像先前那般随时随地都跟着白夜了。
包括前几天攻城，再到今天的会议，温莎尼亚都没有跟着白夜，白夜原本以为她松懈了，不会像之前一样事实都要跟着自己，可现在看来，温莎尼亚的目的依旧没有变。
“你忘了我的目的了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着你，保护你啊，你要去的地方我当热要跟着一起去了。”
“......你能不去吗？”
“不呢。”
白夜不是很想带着温莎尼亚，比起和温莎尼亚一起行动，她更想独自一人去追踪狮鹫骑士团。
不过两人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白夜也知道温莎尼亚不会听她的话，绝对会固执的跟着她，因此她也懒得多费口舌，只是用有些无奈的口气答应了。
“好吧，你想跟就跟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跟我一起行动会很辛苦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呵呵，放心吧，我不怕辛苦。”
......
既然做了决定，白夜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她让温莎尼亚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服上的血迹，便一同离开，向着预定的地点飞去。
“水燕领这么大，只靠我们两个寻找狮鹫骑士团，这难度有点大吧，你有计划吗？”
温莎尼亚侧身坐在自己的法杖上，一边紧跟着白夜，一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她是圣女，不是军人，对于这方面的事一窍不通，因此还需要白夜为她解答一番。
“算是有思路吧，我之前对欧文询问过天辉骑士团的遇袭时间与地点，算出了到目前为止狮鹫骑士团可能的活动范围，我想依照这个范围寻找狮鹫骑士团。”
“哦，这样啊，能跟我说一说这个范围有多大吗？”
白夜略微想了一下，随后说道
“嗯......差不多五分之一个水燕领吧。”
“......”
听见“五分之一个水燕领”，温莎尼亚一时无言，她原本以为狮鹫骑士团可能活动的范围，应该更小一些的。
“白夜，水燕领的面积可大得很，就算是五分之一个水燕领的面积也不小了，狮鹫骑士团恐怕没这么好找吧。”
听见温莎尼亚的话，白夜的眉眼弯了弯，用仿佛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说。
“好像的确不太容易，要不......你帮我问问你的神？你之前不是说过神无所不能吗，祂一定知道狮鹫骑士团在哪里吧。”
白夜说话时的调笑之意明显的很，温莎尼亚自然也听得出来，不过她的回复倒是相当认真。
“我是神的仆人，我能做的只是聆听神的指引，可没办法随时随地的和神沟通，否则我现在就不是圣女，而应该是教皇了。”
温莎尼亚说这话时嘴巴嘟着，似乎是不满白夜调笑她的信仰，不过她也做不到批评白夜，因此也只能做出这种可爱的表情，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好吧，看来神大人是帮不上忙了，我们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白夜的表情依旧笑眯眯的，温莎尼亚自然也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指望过神的帮助。
她这家伙虽然人很不错，实力也很强，但对神实在是太不尊敬了！这也是让温莎尼亚唯一觉得遗憾的地方。
不过对此温莎尼亚也不会做什么，她可不会邪教徒一般，不能容忍任何亵渎自身信仰的人。
每个人都有选择对神是否崇敬的自由，温莎尼亚是如此，白夜亦是相同。
“你与其开我的玩笑，还不如和我说一说你寻找狮鹫骑士团的方法呢，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在水燕领乱飞吧。”
白夜开玩笑也懂得适可而止，眼下聊起正事，她说话也正经了起来。
“方法也很简单，按照我预测的范围，顺着沿途的城市或者村镇打探就好，狮鹫骑士团规模不小，行动就算再隐蔽，总归还是很容易被当地居民发现的，我们边飞边打听，只要能打探到一些狮鹫骑士团的消息，追上他们也就不难了。”
“沿路打探吗......可我们这样真的能追得上狮鹫骑士团吗？”
“没问题，狮鹫骑士团的速度再快，也没有我们飞的快，追上他们问题不大。”
白夜略微解释了一下，可温莎尼亚还是有些疑虑。
“就算是这样，我们怎么保证自己能打探到狮鹫骑士团的消息呢？这里毕竟是水燕领，不是雄狮帝国的地界，对方行事也会很小心吧，万一狮鹫骑士团的人绕行一切城镇村庄，当地居民只怕也提供不了什么情报吧。”
作为一个没什么行军经验的人，温莎尼亚的担心似乎有些道理，不过白夜还是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说法。
“不可能，就算出于谨慎行军隐蔽，狮鹫骑士团也没可能绕行所有有人烟的地方，且不谈伏击过天辉骑士团后，他们自己也有伤员，很可能需要收购药品，单是行军途中战马和人员消耗的补给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里是水燕领，狮鹫骑士团孤军深入不可能有人给他们运送补给，先前他们可以由金霍利供养，可现在金霍利身死，他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尽管温莎尼亚不擅长军事，可她还是明白了白夜的意思。
“你是说，狮鹫骑士团很可能会从附近的城镇村庄收购粮食？如果似乎这样的话，那他们的行踪的确隐藏不了。”
“如果是收购当然最好，不过我其实也有另一种担心，这里毕竟不是雄狮帝国领土，那些家伙可没理由善待这里的居民，如果将领的下限低一些，完全可以选择不收购，而是选择抢夺甚至洗劫......这全要看对方将领的道德底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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