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653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这对于这位以个人私欲将整个世界视为筹码的恶徒而言,却无法掀起内心的半分波澜。

奥托打了个响指,爵士乐顿时切换成了乡村的宗教曲调,他静默的聆听着班卓奏响的节歌,碧色的眼眸低垂,喃喃道:

“差不多该碰上了吧。”

“我的朋友们……”

男人语罢,眸间的光辉熄灭,如一尊沉默的石像,坐在吧台之前,止住了所有动作。

此刻,位于这具躯壳的意识再度下潜,转瞬间将大部分意识转移至了蕾安娜的躯壳。

这具带着小丑假面,一身西装的男人望向附近一片混乱的事态,显然咖啡厅的乱象已经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那位来自神州的专员小姐则在羽渡尘的庇护下离开了原地,大概率是前往其余同僚,或是乔伊斯所在的地带。

虽然羽渡尘身为意识之键,甚至仅来了一道分身能抵抗黑渊的侵蚀,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但对方显然也并无依靠着一枚羽毛与奥托缠斗的意思,仅是先发制人打出攻势后,便离开了原地。

男人感受着这具用虚空万藏耗费漫长岁月,缓缓铸就的魂钢之躯间涌动不息的力量,觉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受。

这具本属于蕾安娜的身体,终究遍布着属于那人的记忆痕迹。

哪怕这些事物的存在,使得这位战士遗留下的战斗本能与技艺都能为之所用,可相对应的代价,便是会产生出疏离和隔阂,以及……被反噬的风险。

【报告主教,距离伦敦远方的上空,正有不明物体朝碎片大厦而来。】

很显然,来者只能是那位赤鸢仙人。

这则消息使得奥托更没了去在乎这些的余地,他必须在赤鸢仙人与第一律者相遇之前,给对方的武力多加一些砝码。

那位赤鸢仙人的战力层级很是棘手,以目前的乔伊斯所表现出的战力实在是过于贫弱,甚至还不如常规的律者个体,与之对标很容易被锤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第一律者的权能是理解复现。

理论上乔伊斯可以复制出自己理解范围内,且知晓相应构造原理的武器及道具,甚至有办法在一定程度上延伸至现象。

可暴走的第一律者,就像是失去了智慧,忘却如何使用武器的智人。

虽然相关的学识会随着融入DNA的律者核心化为本能,但相应的判断和战术的排列组合却会趋于随意而蠢笨,反而变得不堪一击,难担大任。

何况,世界线发生了变化。

现阶段的第一律者并非是原本那位承载着三十万柏林亡魂的瓦尔特o乔伊斯,他不仅失去了对崩坏控制的极大抗性,还失去了诸多对这份权能极为有利的潜藏学识。

换言之,赤鸢仙人导致的蝴蝶效应,使得如今的瓦尔特获得了多重的debuff。

而且,即使是原先的那位瓦尔特,在没拿到伊甸之星这道第九神之键前,也不具备能多么优秀的作战能力。

所以,为了避免对方被符华轻而易举的制服,并拥有逼迫着对方抵达自身极限的力量。

这位天命主教,决定给理之律者送一道武器。

奥托自三年前在黄石公园发现了一则信息,最终在天命的相应部队进行了详细追查之后,于列克星敦发现了1625型浮空储藏室。

而储藏在其中的物件,便是在原本未来轨迹里,在最近时日被乔伊斯一行人找到的第九神之键。

——伊甸之星。

这道神之键在截然不同的世界线轨迹间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以不同的形式交付给了如今的第一律者。

奥托作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对此早就蓄谋已久。

乔伊斯的皮下组织埋下了与伊甸之星的相应坐标,只要天命总部接受到相关指令,便能将之投落至对方的身边。

而另一方面,他作为对方的笔友,以及帝国研究所的顶层上司,会以两种方式让乔伊斯完成相关的学术报告和实验报表。

其中,赫然便夹杂着关于这道神之键的种种理论和结构。

简而言之,乔伊斯当了伊甸之星整整三年的研究员,他完全可以用本能驾驭这道神之键,发挥出极为恐怖的力量。

而经过缜密的计算和推断,持有这道神之键的理之律者便约等于披了一层第九律者的壳子,驾驭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权能,足以对那位存在产生一定的威胁。

【主教大人,疑似赤鸢仙人的单独个体已抵达碎片大厦。】

金发的小丑望着远方倏地一暗的天地,以及那道正在分崩解离,朝着地面倾轧而下的庞大建筑,轻抚着手中漆黑的骑士剑,低语道:

“见识一下星辰破碎的样子吧,我的老朋友。”

……

……

AM:下午一点二十五分。

少女放下了手中满是时尚穿搭的杂志,她陷入柔软沙发里的娇躯,挺直了背脊,认真问道:

“青安,人死之后的灵魂能保存多久?”

苏青安想了想,回应道:

“因人而异,如果不是被崩坏意志那种性质的攻击,直接将灵魂碾碎至接近虚无,只是正常的躯壳死亡,大抵能在三小时和三天之内保存大致的完好,常规条件下,超过这个数值便会趋于破碎,落入冥冥间的轮回。”

在上个纪元的世界线当中,拥有观测灵魂能力的他对此有着一定的发言权和见解。

那日炎之律者所造就的悉尼惨案,使得满天的灵魂随着漆黑的尘埃漂泊不定,彼时的自己选择了使用那些遇难者的遗骸,铸出了一道宛若铁塔般的慰灵碑。

至此,那些灵魂也在余下的岁月,逐步迈入了不可观测的领域,消失不见。

但是否和自己所建立的慰灵碑有联系,又是另一个未知的事件了。

他继续道:

“这个数据也和生前的执念、情绪、信念、躯壳死亡的完好程度、灵魂本质的指数刻度,以及当地的环境有着一定联系。”

苏青安抬眼望向听闻消息后,依旧在等待飞机缓缓降落,毫无动身意思的妻子,笑着问道:

“你想知道,在那些人为此而死后,我是否能用黑渊白花,完好无损的让之复活?”

符华颔首回应:

“嗯,但我觉得我知道答案了。”

毕竟,如果是不可挽回的局势,以苏青安的性格不会继续待在机舱之间,科普着一些分明都存在于两人记忆深处的琐碎信息。

她继续道:

“我们干扰了原本的未来进程,如果现在直接出手解决,以奥托的性格在拥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便会如承认逆熵的建立那样,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不会有所动作。”

“另一方面,由于我的插手,瓦尔特并未像原本的路线那样,经历三年生不如死的研究。”

“换言之,如果这一次奥托的出手并未对瓦尔特产生任何威胁和历练,这样的他等于没有经历过任何磨砺。”

苏青安理解了言下之意。

假设两人愿意按照原本的世界线进行推进,那只要坐视乔伊斯的死亡即可,不用关心他本人的任何事项。

可若要迎接一个由对方存活,并大概率由之领导的逆熵。

这位第一律者的成熟和稳定便很重要,他需要承受磨砺意志的苦痛与煎熬,淬炼出足够不借助羽渡尘也能斩去律者人格的锋芒。

而生死之战这样的极端事件,也许可以成为相应的契机。

但赤鸢仙人和奥托预估的量级程度明显不同,目前的她若是愿意,完全能在私人飞机之前处于的高度,便踩碎整个欧洲,也可以在神州区域用几秒直接抵达伦敦的碎片大厦。

换言之,符华不仅能无损的解决掉当前对方施展出的各种手段,在如今指针拨至一点二十五分的时间下,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在下一分钟抵达前,来到碎片大厦,挽回丽瑟尔的死亡。

可一旦这样,以奥托这种性格,完全不可能再对之动手。

除非人工制造磨难,否则未来确实过于一片坦途。

这位第一律者未经历的诸多事件,会使得未来的他也存在着变质的风险。

所以若建立在能挽回任何惨烈局面的状况下,旁观一会儿确实是更好的决策。

苏青安对此没有异议,他回应道:

“我刚才通过【圣痕】看见,黑渊就在那道魂钢之躯的手上,只要拿到那半道神之键,复活并不是难事。”

“唯一的问题在于,由于我事先与那几人都素昧蒙面,如果尸骸破损的过于严重,会容易横生出不必要的意外。”

赤鸢仙人递出了一枚羽毛,她说道:

“这里面有特斯拉博士,爱因斯坦博士,以及乔伊斯身体的全面数据。”

“现在的你,仅依靠这个便能凭空塑造出相应的躯壳。”

苏青安将之接过,颔首表示默认。

权能本便是神明的权柄,是涉及规则的力量。

而自两人大婚之前,灵魂本质的数值便已经足够让权能的运用升华至另一种级别。

黑渊白花这样的权能,对于一些战士而言,也许仅是优秀而强大的武器。

可对于苏青安来说,这便是造物主的权柄。

如果说伏羲借助着自己的灵魂具现化,能抵达以己身容纳一个文明的灵魂,铸就无言的辉煌和伟岸。

现在的苏青安也能将所有物种的基因序列化为记录本身,铸就出一人应允,地上神国的恐怖盛景。

但……很无聊也很可怕。

少年的【念】对这种过于不似人类的摆弄规则与力量,拥有着无言的厌恶和不喜,他一如既往的希望能尊重世间的生命,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看待着这样的世界。

而无论是升维,还是权能的过高运用,都是在被迫的将之拉扯至,更高更远的层次和地带。

那一如只手便能覆盖住整道恒星的巨神不会窥探到渺小的生灵,更似人类不会对自己躯壳内细菌的生死而产生喜怒哀乐,是一种镌刻至灵魂里的忽略与漠视。

苏青安不想那样,他不愿让自己逐步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所以,哪怕是人类这个渺小物种里的生死之事,他都会用慎重且认真的态度面对,并努力不将这份能力运用到能被称之为滥用的程度。

苏青安垂下眉眼,他望着逐步远离白云的机翼,轻声道:

“如果有意外发生,让本不该死去的人,为此而死。”

“我会负起责任。”

10.赤鸢仙人,伊甸之星。

AM:下午一点三十七分。

碎片大厦。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第一律者沐浴在光辉之间,踏足在塔尖之上。

这里是整座伦敦城最高的建筑,三百米的高度足够俯瞰诸多景致。

在往常的时候,站在露天的第72层,便能俯瞰到伦敦方圆六十里的的风景,无论地标性建筑物,还是不远处的泰晤士河、贝尔法斯特号、塔桥都可以尽收眼底。

男人的衣衫随风摇曳,他沉默而哀伤的立足虚空,站在大楼核心筒可用部分的顶层之上,朝下望去是呈现出简洁框架结构,通体宛若锥形的塔尖。

而包括边缘不规则的锋利边缘,顶层锐利的尖棱,都与这位失去了挚爱的第一律者共同沐浴在光辉间,静默的熠熠生辉。

可这般开阔至足够俯瞰满城人间的景致,却无法给予他半分慰藉和安抚。

男人垂眸望向怀中的女孩,高空的大风呼啸着摇曳她的裙摆,拂过那洞开的创口,掠过那双殆尽过往的笑意,满是灰霭的眼眸,又让那曲卷修长的睫绒微微颤栗。

冰凉,柔软。

空洞,易碎。

第一律者自大风里嗅到了糅杂在冷意间的清香,那像是沐浴在一束朝颜花,在夕阳的照耀下,缓缓枯萎在了蜿蜒着血珠的冰桶。

哪怕从女孩的身体里淌出的大片血液已经濡湿了衣袖与怀抱,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身上干涸成一副猩红的画卷。

可乔伊斯依旧无法再嗅到真实的血腥味,他垂眸望着她脸蛋上缓缓蔓延的紫色纹理,斑驳破碎的理性如在壁炉间滚落的油脂,逐步渗透在木柴的表侧,助长着某种事物的膨胀,展现出熊熊火势。

第一律者毁灭了那道魂钢人偶。

可即使看见了仇敌仅存一滩“血肉”的画面。

在这道被悲哀与苦痛席卷,浑浊至空白的人格当中,宛若海啸般奔流的憎恶与愤怒,依旧无法止息半分。

破坏、杀戮、毁灭、死亡……

崩坏的意志宛若不断回缩着的镣铐,将潜意识里抗拒的余地渐渐剥离,失去生存的空间。

而与此同时,瓦尔特感受到好似心底里有低语正在响彻,那就好像是千道不同的声音重叠成一线,诉说着人世的美好与温柔。

可这些声音在负面情绪的海洋中,实在渺小至像是一粒砂砾,仅是掀起了阵阵波澜,便没了半点声响。

“爱茵……”

“毁灭,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