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633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她身旁的迦娜如不存在的幻影在破碎间轻描淡写的恢复如初,持续着这个循环,不断周而复始……

……

……

朝仙城,研究院。

雷电芽衣与她的同僚们正通过【龙庭】投落的视角,来精准放缓两者之间的交手,以宏观的视角来看待这一场级别极为夸张的战场。

哪怕迦娜全程没能拥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可即便单单是那位冕下的动作都是设备难以还原出正常速度的程度。

而在座的任何人都对如今的局势感到难以乐观。

这些人作为接受着分析迦娜数据的第一研究所的工作人员,都很清楚对方的本体仍旧在世界的外侧,对之投影的任何作为都毫无意义。

换言之,正如迦娜所言,符华的行径并无作用,想要与这头行星级妖魔真正分出胜负,决出生死,就必然要与对方的本体正面抗衡。

但……

以那位冕下的性子,之所以还未直接前往与之本体开战,自然有着相应的理由。

她不仅要考量所居住的星球是否会因为被波及而破灭,更要思考这场战争是否会干涉到依附着这枚叶子脉络上的世界泡。

本征世界如今所运用的大多数世界泡,都是运用着理之律者权能所产出复刻的人工世界泡。

而其中安全序列的世界泡正游离在记录了相应坐标系,定位了多道锚点的量子之海,除此之外的世界泡则为了便利与快捷全都链接着本征世界的空间层。

直观而言,贴合着本征世界的世界泡都是崩坏养殖场。

这代表一旦这位冕下与迦娜的本体真正开启战争。

那些积累了近千年的妖魔尸骸,以及崩坏养殖场都有可能被抖落至世界的各处角落,并在飞速异变的崩坏能环境里产生进化与可怖的攻击性,让整个人类族群去面对养殖了千年妖魔与崩坏的恶果。

至于彼时的下场……

即便经年蓄养的大军足够碾压一切动乱与不服,但想要守护数十亿的民众却绝无可能。

整个太虚门最为强大的舰船与核心战力都在罪域锚点之上,期间不乏自千年来筛选出不下于曾经逐火十三英桀的融合战士,甚至还存在着犹过与之的人物。

这并不值得稀奇,【同道人】为【龙庭】编织出了永久不会错过埋没任何一位拥有素养的筛查网络,最新研究出来的圣痕技术与基因改造技术则能让任何一位满足条件的战斗天才得以永生。

在这个过程中,经历整整近千年的大浪淘沙与积攒,所赋予的结果也便可想而知。

而罪域锚点的军队便都是这一批跟随着冕下征伐过其余文明的老兵,对这种世界毁灭的境遇很是熟悉,也能对当下的境遇产生很大改善,可任由来不及回援的战力再强大也毫无意义。

雷电芽衣的指尖轻扣桌面,她道:

“目前最保险的方法,莫过于将所有与本征世界空间层密切接触的世界泡,都进行主动放逐。”

“至少这样,我们能避免最坏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你们意下如何?”

梅比乌斯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她的身躯是与当年的冕下达成合约后,自己用崩坏兽基因与人类胚胎结合培育而成的产物,模样与曾经的姿态别无差别,只是由于多年并未经历过任何蛇蜕而颇为成熟,看起来就像是漂亮的大姐姐。

此刻她望着对方肃穆的神情,蛇瞳淡漠而死寂,仅是轻声道:

“芽衣博士,我理解你对民众生命安全的担忧,但那些养殖场是冕下积累数百年的私有财产。”

“即使退一步,你愿意冒着违逆冕下的罪行下达这个决断,我们也没有接管相应空间权限的资格。”

“而且,解除高达数千枚的世界泡与本征世界空间层的链接,是一个漫长且需要精密运作的工程。”

“我们没办法控制冕下何时与对方开战,一旦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波动,反而会进一步加速世界泡与本征世界重叠的进程。”

雷电芽衣淡淡道:

“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梅比乌斯博士。”

“我所说的放逐,不是用精密的计算和仪器或是权能,将之放逐至未来还有可能找回的量子之海。”

“而是叠加进另一层空间壳,以最快的速度,任由之迷失在时空的夹缝间,掐掉大量妖魔落入本征世界的可能性。”

此言一出,所有研究员望向自家部长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荒诞与不可思议。

这种话在当今世界上道出几乎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雷电芽衣望着沉默的众人,心中倏地泛起诸多无力与叹息。

即便拥有着科研部最高的身份,但相应的权限在涉及那位冕下之际却如同虚设,或者说从最初便不存在。

她没办法扭转过这些被植入了相应思想观念的研究员的看法与决定,也没办法绕过冕下来直接下达这个对这个世界来说,过于疯狂且离谱的计划。

哪怕罪域锚点之上的妖魔尸骸预计足够完成苏青安走完升维之路,可那些积累多年的养殖场依然是不可忽略的重要财产和候补能源。

天外之人仅仅动了不到十枚的养殖场便被绞杀的狼狈不堪,与己方陷入了不死不休的阶段。

而雷电芽衣竟然想一次性毁灭几千枚的世界泡养殖场,这种疯狂到不可思议的提案,无论如今处于什么境遇,都是在试图拔下那位冕下的逆鳞,是会被抽离灵魂,熔炼躯壳的极端重罪。

若非少女是科研部的部长,如今已然被相应的士兵代入监牢,失去自由,听候发落。

她没办法拯救那些极有可能会为此哀鸿遍野的世界,就像是强如符华也没办法随心所欲的对迦娜进行正式开战。

可这数千枚世界泡对那位冕下而言,真当是一份枷锁吗?

35.崩落的【龙庭】,到来的迦娜。

迦娜的身躯如流星般垂落,这道行星级妖魔的投影如坚不可摧的陨石,就这样来回贯穿了北冰洋海底的罗蒙诺索夫海岭和门捷列夫海岭,掀起的风暴、地震,以及巨型的能量波长肆意的破坏着海底的地表,如用剪刀裁纸般分割出了数道破碎不堪的海盆。

从天穹眺望,满是冰川与破碎岩层的蔚蓝大海被来回倾轧出了数道规模极大的海浪,那像是有神明用画笔自整座北冰洋画出了纵横交错的道道白线,并命令所有的海水无法涌入白线的区域,才能造就的骇人盛世。

至今并未散去的海啸溅跃起千米之遥,来回交叠轰打出震破耳膜的喧嚣,又是将沿边的冰川卷碎碾灭,而那位冕下残留的力量所掀起的余波仍在蔓延,自上眺望难以窥见的四五千米海底之间不断横压出了崭新的海丘和洼地。

此刻的迦娜也回过味来,对方为何迟迟并未出手的理由。

无论多强大的存在,一旦立足在了守护者的立场上,便会变得束手束脚,难以发挥出原本的能力。

两位几乎能随意扯碎地壳,随意丢块顽铁便能横穿星核抵达世界外侧的存在,一旦真正放开手脚战斗,涉及到生死搏杀,便是一不小心扯碎这片叶子世界也并不奇怪。

当然,迦娜没有被赋予叶子世界的权限,她的存在意义和目标也只是为了审判文明,也不会为了个人的趣味直接做出清道夫之外的多余举措。

可毁灭掉这片叶子上的所有能诞生出生命的生态环境,却并非难事,也很符合她来此的目标。

这位冕下便是存在着与自身抗衡的资格又如何?

符华过往的选择,与因此畸形到病态的文明,都已然决定了现在的毁灭不可挽回。

在迦娜看来,自她来临时,破灭之歌便已然奏响,现在一切的挣扎都无非是为了盛大哀乐真正迎来高/潮时更具备情感的鼓点,便是有所曲折也不会改变原点。

而此时此刻,位于无垠宇宙之外的迦娜本体正比原来更快的速度赶来。

她并不愚昧也并不傲慢。

既然以这位冕下的性格都会选择持续纠缠着这道投影,那只能说明对方认为只要本体来得慢上一些,多拖延点时间,便能迎来转机。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提早赶来才是正确的决定。

至于这具投影?

随她为之即可。

迦娜倒也不是不想反抗,只是不到本体百分之一的力量与这位冕下存在着巨大的参差。

她涉及毁灭的权能被纯粹无俦的力量拆成了满天烟火,恍若陈述末日的歌谣无法撼动对方的意志,在灵魂的霸道波长之下将这份无形无色的声浪锤落了地核,如海面上破碎的浮冰,身不由己。

于是这道行星级妖魔的投影撞碎了一座又一座海底山脉,就这样将狭长延绵的大洋底部高地全都犁了一遍,如那位冕下手中随心而动的道具,横穿过北冰洋地下与其余大洋彼此有所连通,蜿蜒曲折庞大的海底山脊。

在几个呼吸间游览完毕了全长50000多千米,像一条巨龙伏卧在海底,注视着波涛滚滚的大洋中脊,又再度被如幽灵般如影随形的女人踢在了腹部,穿过层层幽邃的漆黑,揉碎了交叠于一处的海啸。

迦娜的浑身四周都是无声无息的破碎声,那不仅是这具投影粉碎的声响,更是因为她躯壳附近的事物都在归于寂灭,并为之发出最后的哀鸣。

可她的眼眸里闪现了几分疑惑,这次的攻势比以往都弱了很多,似乎刻意不想把自己踢落的太远。

故而这具投影仅是在激荡出的极高热量,融化了中脊表露在海面上的大半岛屿,延缓了部分后劲,便轰然撞入了一条巨大的开裂之处,至此停留了来回自天上地下徘徊的状态。

少女的身躯再度拍碎了由岩浆冷凝成的洋壳,最终被由此溢出地表的岩浆,蔓延过她纯白的祭祀服,这些如刚刚出炉的钢水般火红炽热的物质,淹没着纤细白皙的肢体与肌肤,没能给予半分破损。

她淡然的起身,望着站在前方的冕下,轻声道:

“我已经来了。”

“不如一同静候?”

符华沉默的走至迦娜的身旁,坐在满是岩浆流淌的地表。

她抬首仰望着天穹,一种逾越了天地的直感,能让自身感应到自遥遥之地宣告着自身到来的波长与痕迹,那如小行星般足够破灭整个地表生态圈的大规模能量反应,像是垂落的光雨般自世界的外侧落下。

这位冕下能观测得到那般遥远的距离,她甚至能自灵魂深处感知到那份攻势如烟火绽放的景致。

有什么事物,正在为此而衰亡。

迦娜轻声道:

“你看得到吗?巡逻在世界外侧的舰队碎了。”

符华当然看得见,她自很久很久之前便抵达了至诚之道,冥冥间对与自己有所牵扯的事物都有着敏锐的感应,便是身体机能不存在着这样的感官,也能跨越这份桎梏,接收到相应的信息。

何况自几百年前将自己的一部分捏碎湮灭后,她不仅变得更加极端,也在各种意义上都变得更加纯粹。

虽然由此所导致了至诚之道破碎至虚无,却也凝结出了另一种类似且更为优越的能力。

而在经历一次又一次基因融合实验,不断改变且进行定向手术后,相应的感知便如融入天地之间,冥冥之中能预见到很多未来。

她不仅能真切的看得见世界外侧的光景,甚至也已经在这时预见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那仅是一个模糊的字眼,却足够晃动着心神,摇曳着意志,让心中的怒火熄灭,仅存一片难以言喻的情绪浪潮,波动心弦。

迦娜顿了顿,继续道:

“自七百年前便从未坠落的【龙庭】也是。”

这句话的落下,几乎预兆着本征世界能直接观测到迦娜本体的前哨兵全部覆灭。

而时长却只不过是两人对话的几个呼吸。

其中尤以【龙庭】的意义极为深重,它不仅是太虚门主宰世界的象征,是一枚检测着世间万物的眼球,是记录了所有人相应编码的生死簿,更是承载着链接着所世界上所有信号塔,以心灵奴役整个文明重任的国之重器。

【龙庭】之间还盛放着李师师的遗骸所铸就的【同道人】,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本征世界拥有组织朝外征伐大军的根源基础。

可这一切,都在随着迦娜本体的到来后被付之一炬,一次性毁得干干净净。

这头行星级妖魔的存在解放了文明所遭遇的限制和操控,却也正在毫无犹豫的带来着毁灭和死亡。

但女人的神情未变,她像是做好了与之正面一战的准备,却又任由对方在星球的外侧破坏着数百年来的积累,并为此不感到任何愤怒与哀伤。

迦娜对此也有些不解,以往的自己不会是去了解生物情绪与人格的存在,却由于对方近似同类的气息,多了几分看重和好奇,她问道:

“你不在乎吗?”

“在过一会儿,你所积累数百年的资粮也将化为让人间成为炼狱的帮凶。”

“而你是这个世界的冕下,是这道文明的主宰,你将无法履行你应有的义务,只能望着万事万物破灭至原初的姿态,进行着下一个无趣又漫长的轮回。”

她继续道:

“我不理解绝望,但那对于人类这样脆弱的生物来说,一定是足够被称之绝望的结局。”

“即使从生理结构上,你很难算是人类这样的生物,但你的身上完美保留了独属于这个种族的劣根性。”

“我阅读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记忆,《仙人传》?”

“嗯,这是你应允天下能流传的史实,也是你选择奴役整个世界的理由。”

迦娜的唇瓣翕动,她仅是客观,冷静,又认真地说道:

“为了一人而选择以这样方式活下去,你一定很孤独吧,冕下。”

女人的裙摆在岩浆蒸腾出的极高温度间完好无损,唯有之上绣着的山河大海为之亮起几分有别以往的色调,似是沾染了鎏金,烘托着尊贵,她轻声道:

“我从来没听说过,行星级的妖魔还会喜欢八卦。”

迦娜淡淡道:

“你也从未见过真正的行星级崩坏兽,不是吗?”

符华确实是第一次见真正意义上的行星级崩坏兽,但显然比起迦娜,她更想见到那九百年前初见便咬在了自己颈部的那一只“行星级崩坏兽”。

只是,即便冥冥间有着奇妙的直感似乎陈述着对方即将归来。

可另一方面,那份几乎能预知未来的直感也在诉说着唯有结局才能与之有关。

这是……走上这条路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如果这份预感为真,自己这近千年的熬练与蜕变似乎都失去了意义,那像是否定着过往岁月所抛弃所践踏所忽略的一切,告知着其实从最初便什么也不用做就好。

那太可笑了,也太残忍了。